【夢囈流年】第十三章：扭送警局（五）
回到空蕩蕩的家中，袁遠歌試圖清空一天紛亂的心情。
自己之前因為天然氣泄露的事情隻顧著責罵秋臣，這會緩下來，才發現自己的這間小公寓居然全部被他打掃得幹幹淨淨，廚房的灶台上還擺著切好未及下鍋的冷菜，看搭配和刀工還打理得相當細致。打開糯米盒子，隻見一部《慈禧和她的老情人》居然被秋臣看完了，早上給他的錢也放在電視櫃上分文未動。看來這一天他除了看電視，大概寸步未離，隻是乖乖地在家做家務備飯，還真以為自己是個小書童呢。
這傻孩子……但願不要出什麽事才好。
袁遠歌說不出心中有幾分自責，想著他昨天洗了澡後那開心模樣和夜裏給自己捶腿的死心眼，隻得企盼著今夜“衙門”這一通嚇唬，要能把癡呆兒童嚇開竅了，興許他自己就想起怎麽回家了吧……
“唱得好！”忽然一聲叫好打破了周遭的寧靜。
袁遠歌環顧四周，才發現自己不知置身何處戲院，響亮的京胡伴著沸騰的鑼鼓，癡狂的戲迷簇著大紅的戲台。隻見古典故事中的帝王將相才子佳人紛紛登場，展示一折折悲歡人生。
在瘋狂的叫好聲中，舞步輕款一個絕色的戲子上台來。那是一張顛倒眾生的臉：清瘦的臉龐被水粉遮掩得更顯嬌怯；皮膚仿若凝脂，晶瑩的好像一彈便要破了一樣；腮上和眼角塗了醉紅胭脂，微微上翹的薄唇被點上了櫻桃紅，使這個俊俏的男孩兒擁有了惹人的嫵媚；再加上輕盈柔軟的身段，纖高婉轉的嗓音，美麗的戲衣，璀璨的行頭，完完全全模糊了性別的界限。而這一切，都不能同他那雙蘊含似水柔情的眼睛相比。那雙晶亮的眸子裏能幻化出萬種不同的神采，使他在瞬息間便已抽取千古麗人的月樣靈魂，配合半藏在水袖中那雙白皙修長，精致光潤的手，隻消一亮相，已向所有人證明了他是人間難得的珍寶。
秋臣！秋臣出來了！
有了前麵兩次的經驗，袁遠歌明白自己大概又是置身於夢境中。隻是這一次，終於見到戲台上風華絕代的榮卿。而且不消多想，就知道那張臉，必然和小瘋子的一模一樣！
隻聽他款款唱著：
“花魁娘子錯投負心郎，癡心烈女偏生風月場……玉管金簫拋湖浪，絕代風華自沉江……”
正是杜十娘怒沉百寶箱一出戲。他的唱腔時而溫婉，時而淒涼，一顰一笑自透著難以抹去的孤高清冷。恍惚間便如杜女還魂，其美其癡更勝三分。而那副絕美的嗓音，正和那天晚上‘榮秋臣’對著自己，認真演唱電視中播放的選段時一樣動人。
袁遠歌明知道自己身處夢中，然而就像鬼壓床一樣，怎麽都清醒不過來，隻能頂著不知道是誰的身份，仰望著姹紫嫣紅的舞台和台上那被眾人簇擁著的名伶。
隱約便有時人在旁私語：“這秋臣雖然年少，卻在京師最負盛譽的錦玉班中排行老四，如今聖意欽點在曲台花譜排了座次，錦玉班兄弟七人均榜上有名，而這秋臣更是摘得花譜狀元，真是少年得誌，風頭無兩啊。便是王公權貴為了聽他一出戲，都須等上好幾天！”
“縱使如此，也不過一個戲子，又能如何清標不俗？”
“非也，這秋臣勵誌冰清，守身玉潔，唯將心思用在唱戲上，堪稱不世奇才啊！”
袁遠歌聽著眾人的議論，怔怔望著戲台上那個顛倒眾生的秋臣，心中也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台上的名角和自己太有距離感，那個昨夜還自稱書童，謙卑坐在身邊一臉懵懂的秋臣，真的存在過嗎？
未完待續......
作者：遠遠歌哥
圖源：Pinter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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