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沒有美元,人類將會怎樣?

嘿,莎拉,你有沒有用拇指撫摸過一美元鈔票,感覺它嗡嗡作響?不是字麵意義上的嗡嗡作響,而是感覺它帶著脈搏,一個個故事迫不及待地想要傾訴?今天早上,我正擺弄著一張美元鈔票,坐在門廊上,露水還掛在草地上,街坊鄰居都半睡半醒。鈔票柔軟,被不知多少人用手磨得粗糙,我又想起了伊萊亞斯,那個我在孟菲斯一家小餐館遇到的家夥,他用一塊錢打開了世界。多年過去了,他的聲音依然在我腦海裏回蕩,就像一首你無法忘懷的歌。我給你講過他的故事的一部分——他把美元稱為咒語、神明、地圖——但莎拉,還有更多,更多。你有時間嗎?拿把椅子坐下,因為這次我們要去一個狂野的地方。
那是一個悶熱的夏日早晨,在魯比小餐館,空氣中彌漫著油脂和悔恨的味道。我正撥弄著雞蛋,琢磨著自己的日子是否能好轉,這時伊萊亞斯溜進了我的攤位,仿佛這裏就是他的家。他身材瘦削,滿是曬痕,眼神閃爍,仿佛見到了魔鬼,請他喝了一杯。他身上散發著機油味,還帶著一絲甜味,也許是熏香的味道。當他把那張一美元鈔票扔到桌子上——柔軟得像舊皮革,皺巴巴得像手相圖——他可不是隨便說說而已。他是在布道。“這,”他一邊敲著鈔票一邊說,“是連接世界的線。而且它正在磨損。”我笑了,誰會用這種開頭呢?但埃利亞斯可不是來搞笑的。他湊近我,近到我都能看到他胡茬裏夾雜的灰白,然後開始像解開羅塞塔石碑一樣解開那張美元鈔票。“你以為錢隻是用來花的?”他問。“這是我們共同擁有的故事,一個即使變成噩夢也依然堅持的夢想。”我當時一定像被車燈照到的鹿一樣,因為他咧嘴一笑,掏出一支筆,在鈔票上塗塗畫畫——箭頭、數字,還有一隻仿佛眨著眼睛的小眼睛。莎拉,他接下來說的話不僅讓我印象深刻,還改變了我看待一切事物的方式。
他從美元鈔票的正麵開始,喬治·華盛頓盯著你,仿佛知道你的電話號碼。“不是隨便的,”埃利亞斯說。“他是神話,是錨。你信任喬治,你信任這個體係。”然後他把書翻到背麵,指著金字塔,那隻眼睛懸在上方,仿佛在打量著你。“這是古老的魔法,”他低聲說道。“埃及的、共濟會的、煉金術的。開國元勳們不僅僅是政客——有些人還是神秘主義者,他們玩弄符號來塑造現實。”他畫了一條條線,將眼睛與星星連接起來,將鷹的羽毛與數字十三連接起來——台階、箭頭、星團,永遠都是十三。“這是密碼,”他低聲說道。“一張通往權力的地圖。”權力?我問道,幾乎以為會是一句妙語。埃利亞斯眯起眼睛,仿佛在判斷我是否能接受真相。“不僅僅是財富,”他說,“那種能扭曲時間、曆史、靈魂的財富。美元是機器的血液,而這台機器永遠運轉著。”我的雞蛋現在涼了,但我不在乎。他正把我拉進一件更大的事情,一件讓餐廳破損的福米卡地板都感覺像聖地的事情。
他深入探討了美元的誕生,當時美國還是一場無人敢相信的賭博。埃利亞斯說,開國元勳們不僅僅是在辯論稅收——他們在編織一個咒語。亞曆山大·漢密爾頓,那個後來印在十美元鈔票上的家夥,才是幕後主謀。“他想要的不是貨幣,”埃利亞斯說道,語氣中充滿了敬畏。“他想要的是心跳,是能讓一個國家信仰的東西。”當第一批美元出現在街頭時,它們不僅僅是一張紙——而是一個承諾,用拉丁文鐫刻,使其神聖不可侵犯。合眾為一(E Pluribus Unum)。合眾為一(Annuit Coeptis),上帝向我們點頭。“這是一份你可以揮霍的祈禱,”埃利亞斯說,“一份你口袋裏裝著的信仰。”但他並沒有就此打住。他向後靠去,像喝波旁威士忌一樣啜飲咖啡,開始談論科技——美元的權力是如何隨著我們每一次飛躍而增長的。“蒸汽機、電報、電腦——它們都在金錢的軌道上運行,”他說。“到了互聯網時代,美元不再隻是紙幣——而是代碼,像血液在血管中流動一樣在服務器中流動。”他把華爾街描繪成一座大教堂,它的算法像僧侶誦經一樣嗡嗡作響,編織著無人能預測的未來。“你認為加密貨幣是一場革命?”他嗤之以鼻。“比特幣隻是美元的影子,試圖掙脫束縛,但仍然被綁在同一個祭壇上。”我問這個祭壇是什麽,他又指著那隻金字塔般的眼睛。“信任,”他說。“美元的價值取決於我們所說的價值。這就是它的天才之處。這就是它的陷阱。”莎拉,我知道這聽起來像個狂熱的夢,但伊萊亞斯把它變成了現實,就像他掀開餐館的牆壁,向我展示世界的齒輪一樣。接下來,他談到了藝術——美元的設計不僅實用,更是控製的傑作。“看看華盛頓,”他舉起鈔票說道,“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你,不是嗎?就像他活著一樣。”他描摹著雄鷹彎曲的翅膀,仿佛隨時準備起飛;還有那些精細的金銀絲,精妙絕倫,需要用顯微鏡才能捕捉到。“這不僅僅是防偽,”他說,“更是心理暗示。就像文藝複興時期的畫家將聖徒隱藏在陰影中一樣,財政部正在講述一個你感受不到卻又無法看到的故事。”然後他開始滔滔不絕地講哲學道理,我聽得入迷,咖啡都忘了喝了。“金錢是個悖論,”他輕聲說道,仿佛在懺悔。“它是自由——你可以買到夢想。但它也是一個牢籠,因為你永遠無法停止追逐。”他引用了柏拉圖關於洞穴牆壁陰影的名言,然後加以曲解:“金錢是我們的影子,它向我們展示我們認為自己需要的東西。”他提到了尼采,稱金錢是終極的權力意誌,也是我們最深層的臣服。“每次你花掉一美元,”他說,“你都在祈禱。你在說,‘我相信這錢能值回票價。’”
我聽得暈頭轉向,但埃利亞斯繼續往下說,他給我講了他在新奧爾良遇到的一位名叫塞萊斯特的女子,一位將金錢變成奇跡的街頭藝術家。她會收集單張鈔票——乞丐的皺巴巴的,遊客的脆脆的——然後把它們貼在牆上,不是作為裝飾,而是當作顏料,創作出一幅幅近看混亂不堪的壁畫。退一步,你會看到一張張麵孔、一條條河流、一個個星係。有時她會燒掉鈔票,把灰燼和顏料混合在一起,因為她告訴伊萊亞斯:“錢隻有在消失的時候才是免費的。”她的藝術是非法的——汙損貨幣是犯罪——但人群蜂擁而至,把美元像祭品一樣扔進她的帽子裏。“她在與機器抗爭,”伊萊亞斯說,“但她仍然在機器裏。這就是美元的伎倆——它吞噬一切,甚至包括反抗。”他給我講了新奧爾良橋下的一個夜晚,密西西比河像黑色玻璃一樣閃閃發光,塞萊斯特借著燈籠的亮光工作。她的雙手像在跳舞一樣舞動,把美元粘在混凝土上,形成一個仿佛在搏動的螺旋。“她一邊畫畫一邊說話,”埃利亞斯說,“金錢就像一種我們每個人都會說卻無法理解的語言。每一張鈔票都是一個詞,每筆交易都是一個句子,我們正在書寫一個永遠無法完成的故事。”塞萊斯特的第一幅壁畫創作於她哥哥去世後。她哥哥是一位音樂家,為下一場演出、下一筆錢而活。當她在哥哥的吉他盒裏發現一張折成紙鶴形狀的鈔票時,她燒掉了它,發誓永遠不會讓金錢控製她。但她無法逃避它——所以她利用它,把它變成了比悲傷更響亮的藝術。
當埃利亞斯談到塞萊斯特最大的壁畫——一個用美元在一座老工廠上旋轉的畫麵時,他的聲音哽咽了。一天早上,它消失了——不是被塗掉,而是被抹去,牆上空空如也,就像紙鈔蒸發了一樣。謠言四起——警察、聯邦調查局,或者什麽鬼魂——但沒人知道。塞萊斯特也消失了好幾個月,直到埃利亞斯再次找到了她的畫,更小、更安靜,就像她掌握了機器的規則一樣。“她仍在抗爭,”他說,“但她知道它會贏。”然後伊萊亞斯開始攻擊我,這對我來說就像被卡車撞了一下一樣。他卷起袖子,露出一個紋身——一個美元符號,像斷骨一樣裂開。“我曾經是個銀行家,”他說,我差點笑了出來,想象著這個西裝革履的流浪漢的形象。他嚴肅地點了點頭。“華爾街,寬敞的辦公室,點擊一下就能轉移數百萬美元。但有一天,我看著我的屏幕,感覺就像凝視著虛空。美元不屬於我——它擁有我。”他辭職了,走開了,開始追尋它的真相——通過塞萊斯特的藝術作品,通過布滿灰塵的圖書館,通過盯著那隻金字塔形的眼睛的夜晚。就在那時,他開始看到那些線索——曆史、科技、信仰,都與這張紙片息息相關。
接下來他談到了宗教,而且不是教堂式的。“美元是一種信仰,”他說,“比大教堂還要古老。就像蘇美爾人交易黏土,或者羅馬人在硬幣上刻上凱撒的頭像,稱他為神一樣。”每一種貨幣都是一種信仰,一種對世界不會崩潰的賭注。但美元是全球性的,是被用各種語言宣揚的福音。“看看這些字,”他指著“我們信仰上帝”說。“它不是關於耶穌的——而是關於讓你相信這個體係,相信這個理念。”他尖聲笑了。“我們確實相信。我們每天都交什一稅。”餐廳的霓虹燈嗡嗡作響,埃利亞斯繼續穿梭,像詩歌一樣穿插著科學。他談到了量子經濟學——沒錯,就是量子——金錢的價值並非固體,而是滑溜溜的,就像你無法鎖定的粒子。“美元的價值取決於我們的想象,”他說,“但這種想象是由算法、市場,甚至街頭的流言蜚語塑造的。”他把美聯儲比作一個大腦,它不是印鈔,而是思考,平衡著在光纖血管中嗡嗡作響的方程式。“現在它不再是紙了,”他說,“而是數據,比光還快,而我們隻是它蛛網中的火花。”
接下來是哲學,我快要被淹沒了,卻不想浮出水麵。他引用了康德的話,說我們隻能通過濾鏡來認識世界,而美元就是最銳利的透鏡。“它把時間變成金錢,把愛變成交易,把生命變成賬本,”他說。他提起馬克思,說資本偷走了我們的靈魂,然後又反過來說:“美元也是一麵鏡子,照出我們渴望什麽,恐懼什麽。”他苦笑了一下。“你無法逃避它,因為它就是你。”
我能看得出來,藝術是他最愛的。他給我講了一位柏林雕塑家的故事,他把美元熔化成熔渣,然後把它塑造成球體,就像一個個微型世界。“每一塊美元都是對著機器豎的中指,”埃利亞斯說,“但也是一封情書。”他談到了沃霍爾,他畫美元符號並非為了嘲諷,而是為了坦白我們有多麽崇拜它們。至於塞萊斯特,她永遠是塞萊斯特,她的壁畫就像在向一個她並不信仰的神祈禱。但後來他告訴我,芝加哥有個孩子,大概十歲,把一美元貼在公交車站牌上,上麵寫著:需要就拿去。“那孩子,”埃利亞斯眼裏閃著光說,“他是關鍵。美元不是機器,而是我們用它做的事情。它經過的手,我們做的選擇。”他把鈔票遞給我,上麵寫滿了他的塗鴉——箭頭、數字,還有那隻眨眼的眼睛。“留著它,”他說。“別花掉。聽聽它的聲音。”說完,他走出門外,消失在黎明的曙光中,留下我一杯冰咖啡和一顆燃燒的心。
莎拉,我把那美元像秘密一樣藏在錢包裏。但故事並沒有結束。幾年後,我在紐約,走過下東區,看到一幅壁畫——一排螺旋狀的美元,就像埃利亞斯描述的那樣。我知道那是塞萊斯特,雖然她沒有署名。鈔票飽經風霜,有些甚至剝落,但圖案卻依然光彩奪目——人臉、星星,還有一條奔騰不息的河流。我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看著人們走過,有的拍照,有的把硬幣扔進附近的罐子裏。我旁邊一個拄著拐杖的老人說:“你知道嗎,她回來了。從不停歇。”我問他是不是指塞萊斯特,他點點頭,指著街對麵的一家酒吧。“她有時會在那裏講故事。”我去了,莎拉,因為我怎麽能不去呢?酒吧裏光線昏暗,彌漫著威士忌和悔恨的氣息,她就在那裏——塞萊斯特,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小巧,雙手沾滿顏料,眼神仿佛見多識廣卻依然笑著。我跟她講了伊萊亞斯、那家小餐館、那美元的事,她笑了,仿佛以前就聽說過。“他還在外麵,”她說,“追鬼魂呢。”她告訴我她自己的經曆——工廠壁畫的消失如何讓她心碎,卻又讓她覺醒。“他們可以拿走藝術,”她說,“但拿不走行為。每次我貼上一美元,我就自由了,哪怕隻有一秒鍾。”塞萊斯特談論美元,仿佛它是活的,是我們創造的卻無法控製的生物。她提到了神經科學——金錢如何像可卡因一樣點燃我們的大腦,劫持獎勵回路,直到我們上癮。“這不是貪婪,”她說。 “就像電線一樣。美元知道我們的弱點。”她笑了笑,然後安靜下來,告訴我她在泰國遇到的一個僧人,他拒絕金錢,靠大米和雨水生活。“他很自由,”她說,“但卻很孤獨。就連自由也是一種交易。”莎拉,我們聊了幾個小時,聊科技——區塊鏈隻是美元最新的麵具,依然被人類的信任所束縛。聊宗教——古代教派如何將黃金奉為太陽之血,而我們亦是如此。聊哲學——黑格爾說曆史是一個螺旋,而美元是我們的軸心。聊藝術——每一幅壁畫、每首歌、每一段塗鴉,都在與機器抗爭,卻又滋養著它。我離開時,塞萊斯特給了我一美元,沒有畫,很普通,角落裏隻有一小塊燒痕。“讓它有意義吧,”她說。
我仍然隨身帶著伊萊亞斯的美元,現在也帶著塞萊斯特的,就像某種我仍在探索的信仰的遺物。有時我會夢到它們——伊萊亞斯在沙漠裏寫生,塞萊斯特在霓虹燈下作畫,那個芝加哥小子把美元貼到世界的每個角落。我想到漢密爾頓的豪賭,華爾街的喧囂,以及那隻永不眠的眼睛。我想到信任、力量、愛——那些我們為了阻止星辰墜落而講述的故事。
上周,我在加油站,我的零錢被找回來了——一美元,脆得劈啪作響。我舉起它,莎拉,我發誓那隻金字塔形的眼睛眨了眨,就那麽一瞬。也許是我的錯覺吧?但當我獨自一人時,我會想,伊萊亞斯和塞萊斯特是不是發現了什麽。是不是美元不僅僅是紙幣。是不是它在注視著,在等待著,在低語著。
那麽,莎拉,你呢?你口袋裏有一美元嗎?它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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