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4日,我剛離開紐約才六天,紐約曼哈頓中城區希爾頓酒店前發生一件驚世駭俗的槍殺事件:美國聯合健康保險首席執行官(CEO)布萊恩·羅伯特·湯普森(1974—2024)一早被一無名槍手從背後開槍槍擊。湯普森隨後被送往醫院,不久院方宣布其身亡。
湯普森精明能幹、年輕有為,他於2021年4月至2024年12月期間擔任聯合健康保險公司的CEO。他於1997年畢業於愛荷華大學,主修工商管理和會計專業。1997年至2004年在普華永道擔任審計業務交易谘詢服務組經理。2004年加入聯合健康保險公司。2021年升為CEO。2024年5月,因未對外披露美國司法部對聯合健康保險的反壟斷調查而被控欺詐和內線交易,並因此被起訴。
湯普森已婚並育有二子,夫妻已分居,家住明尼蘇達州。
2024年12月4日,湯普森在紐約參加聯合健康保險年度投資者會議。當他離開酒店步行前往會議的舉辦地點時,一名身穿連帽衫、手持手槍的人尾隨身後,向他開槍。隨後湯普森被送往醫院,不治而亡。槍手所持的槍沒有消音器,但是9mm槍管較長,能起到消音的作用。
槍手於11月24日乘坐灰狗大巴抵達紐約。紐約長途客車站監控錄像顯示他於當晚九點多到達。他乘坐的長途客車始發站是亞特蘭大,但是警方不清楚他是哪一站上的車。
11月30日,槍手使用現金和假身份證明入住曼哈頓上西區的一間青年旅舍,和兩個陌生男人共住一個房間。
12月四日淩晨五點,在槍擊案發生前的兩個小時,監控錄像顯示槍手站在青年旅舍前,手裏握著貌似電動自行車電池類的物品。
六點15分,監控錄像顯示槍手離開犯罪現場附近的57街地鐵站。
槍擊案發生前,有監控錄像顯示槍手出現在一家星巴克內。
六點29分,槍手走過54街的停車場,街對麵50米處便是槍擊地點。
六點44分,槍手在紐約中城區希爾頓酒店門前槍擊湯普森。槍手尾隨湯普森,從背後開槍。起初貌似子彈卡殼,他調整了彈夾再次開槍。隨後,槍手步行潛入一後巷,現場留下一部手機,被警方取走。此時的槍手背後有一背包。
槍手騎車向北逃入中央公園內。
六點59分,疑似槍手被發現出現在上西區,正騎車離開中央公園,往西向85街騎去。此時的他背上不見了背包。
目前網上公布的槍手麵部照片,其中一張顯示有槍手的笑容,是槍手入住的青年旅舍提供的。當時青年旅舍前台女員工和槍手開玩笑,讓他展露一下笑容,於是槍手擼下擋嘴的圍巾,給出燦爛的一笑。
紐約警方分析這是一個有預謀、有策劃的槍殺事件。槍手明顯是有備而來,而且熟悉湯普森的日程安排。
整個過程顯示出這個槍手十分冷靜,有很強的心理素質。
警方還在現場找到和槍手有關的水瓶與糖紙,目前正在試圖提取槍手的DNA。現場還發現子彈殼上有“deny(拒絕)”、“defend(辯解)”、“depose(推翻)”字樣,讓人不禁聯想槍手的動機,因為這些詞正是保險公司為了拒保而常采用的策略——delay(推延), deny(拒保), and defend(辯解)。
所有細節顯示出這不是一起一般的槍殺案——
說淺了,可能是這保險公司CEO得罪人了。湯普森升任公司CEO之前,公司拒保率是8.7%(2019年),而他2021年當了CEO之後,拒保率到2022年竟然上升到了22.7%!湯普森因此為公司創收而備受重用、平步青雲。
說深了,那就是醫療保險和消費者之間矛盾的日益激化、美國社會醫療保險製度詬病下的社會危機。連日來美國眾多媒體報道,社交媒體上早就有無數吐槽:美國的醫療保險製度對消費者如何苛刻和冷酷;甚至還有網民歡呼槍手的“義舉”。
槍擊案發生後,包括湯普森任職的公司在內的數家醫療保險公司都把公司高管介紹從他們的網站上撤下,以免再發生不測——由此可看,醫療保險業和消費者的矛盾已經相當激化。
說起美國的各項商業保險,我深有體會。我經曆了加拿大和美國兩個社會,在醫保方麵有著天壤之別,很難說孰優孰劣,因為各有利弊。加拿大社會更公平,但是詬病是醫療資源匱乏和漫長的等待。美國醫療資源豐富、醫療科技發達,約醫生通常不需要久等,但是有著複雜的商業保險體係,有正式工作還好,對於沒工作的和自由職業者,那則是一大筆負擔,除非你一貧如洗低收入,那又另當別論。
我用了多次保險,總體感覺還很順利,保險公司沒有為難過我。但是每次看病時總要留個心眼兒,知道自己選的是什麽方案,多少co-pay,co-insurance, deductible, out of pocket等等,看個病有保險,也要數數自己的銀子夠不夠。多數情況下,用了保險,自費的部分相當於加拿大不用保險、全自費的金額!這不是很荒唐嗎?舉例說,做一個烤瓷冠,美國這裏用了保險,自費部分是2000美元;而加拿大溫哥華,沒有額外保險,全部自費也才1400加元。
前幾天查視力、配眼鏡。查眼睛倒是不貴,用了保險,自費部分是15加元。而配眼鏡用了保險自費部分竟然要598美元,這比在加拿大沒有保險全部自費還貴!
2024年一整年,我雜七雜八自費的部分一共花了近3000美元,而且這還是看看醫生、做做檢查,什麽都沒治。
耐人尋味的是,就在湯普森槍殺案之後,另一家醫療保險公司巨頭——藍十字藍盾(Blue Cross Blue Shield),立刻宣布取消不再覆蓋長手術的麻醉費用的計劃。原先這一計劃確實有些損,奉勸保險公司別再招恨了。
製度不一樣,社會和諧度就不一樣。加拿大社會一向就比美國和諧——鮮有大規模槍擊案和有針對的刺殺案,種族衝突也不多見,偶有的襲擊案都是癮君子或智障患者針對隨機的目標。若不是近幾年的印山印海現象引起一向包容、溫和的加拿大人群憤和聲討,加拿大社會還是很安全的。一下弄進來490萬人逾期不歸,魚龍混雜、良莠不分,特魯多的九年,把個好端端的國家給徹底糟踐了,加拿大的社會矛盾也開始凸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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