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9月被捕並進行公訴提控後，孫雯（中右）與丈夫胡驍出現在布魯克林聯邦地區法院外。
周一，布魯克林的一名聯邦法官宣布孫雯案審判無效。此前陪審團表示無法就此案達成一致裁決。孫雯(Linda Sun)曾是民主黨州長的一名助手，被控充當中國代理人。
42歲的孫雯被聯邦檢察官指控為一名不擇手段的公務員，將自己的忠誠出賣給了中國，幫助中國實施全球影響力滲透行動並得到豐厚的回報。
檢察官稱，她和同時受審的丈夫胡驍(Chris Hu)按照北京的指示行事，包括阻止台灣官員與州長會麵，以及從官方演講中刪除有關維吾爾人的表述。維吾爾人是一個主要為穆斯林的少數民族，長期受到中國共產黨迫害。
作為回報，這對夫婦獲得了包括交響樂演出門票、旅行福利以及多隻南京鹽水鴨在內的諸多好處。
但夫婦兩人的律師辯稱，她隻是履行職責。而陪審團似乎對司法部提出的指控並不信服。在特朗普總統時期，司法部對指控孫雯所依據的《外國代理人登記法》本身進行了嚴密的審視。
麵對請求置評的記者，被一副黑色太陽鏡遮住部分麵容的孫雯微微一笑，並搖了搖頭。她的律師賈羅德·謝弗在法院外發表聲明稱，審判無效“凸顯了這些指控多麽可疑和站不住腳”。
“在整個審判過程中，孫雯始終堅稱自己無辜，”謝弗說道。“這一點現在也沒有改變。”
《外國代理人登記法》一直被用來打擊外國政府試圖在美國進行的政治影響力操作，這是華盛頓近年來的重點目標。但今年2月，司法部長帕姆·邦迪指示，該法的起訴應限於“外國政府行為人進行的相對傳統的間諜活動”。
檢察官亞曆山大·所羅門周一向法官布賴恩·科根表示，政府希望盡快重審此案。雙方定於1月26日再次出庭。
陪審團的工作並不順利。12月18日，科根不得不撤換一名陪審員，因為此人此前已計劃在聖誕節那周旅行，迫使12人陪審團於12月22日更換新成員後重新開始審議。
在超過一周的審議中，陪審團多次表示，他們在全部19項指控——包括簽證欺詐、協助偷渡、洗錢和聯邦項目賄賂——上都難以達成共識。
周一下午，進展似乎仍然甚微。當天上午，陪審員致信法官，詳細說明未來幾周的各種日程衝突，還有一名陪審員表達了繼續服務會引起的經濟擔憂。
科根召集陪審團，詢問首席陪審員是否已對任何被告的任何一項指控達成裁決。她搖了搖頭。
孫雯和胡驍的律師辯稱，她在州長安德魯·科莫政府擔任亞裔美國人顧問委員會聯合主任的職責，要求她前往中國並與那裏官員通信。孫的律師肯尼思·阿貝爾表示，政府沒有拿出任何“確鑿證據”來證明其指控。
阿貝爾在最後陳詞中說：“說Linda為了幾隻鹽水鴨做了政府指控的那些事，聽起來有多荒謬就有多荒謬。”
科文頓·柏林律師事務所專門研究外國代理人案件的律師羅伯特·凱爾納表示，孫雯案代表了近年來利用該法打擊影響國內政治行為的趨勢。
孫雯於2012年加入科莫政府。此前，她曾擔任民主黨州眾議員孟昭文(Grace Meng)的幕僚長，孟現為代表皇後區部分地區的聯邦眾議員。
她在政府中逐步升遷，從多元化辦公室副主任升至亞裔美國人顧問委員會聯合主任。科莫的繼任者凱西·霍格爾繼續留用她，並於2021年將其提拔為副幕僚長。據公開記錄，她那一年年薪約14.5萬美元。
在持續一個多月的審理期間，檢察官提交的證據顯示，孫雯的許多工作內容相當日常。例如，當科莫擔任州長、霍格爾擔任副州長時，一名中國領事官員要求孫拍攝一段與科莫共同慶祝農曆新年的視頻。
她建議讓霍格爾出鏡，並對另一名領事官員寫道，霍格爾“比州長更聽得進去我的話”。
但檢察官也表示，在紐約州行政部門任職期間，孫雯為中國政府做了更實質性的工作，幫助其對抗“五毒”——北京急於壓製的議題，包括台灣獨立和維吾爾問題。
2024年7月，聯邦探員突查孫雯夫婦在長島的住所，查獲了勞力士手表和法拉利Roma跑車等奢侈品，檢察官稱這些是用來自中國的資金購買的。
檢察官表示，孫還在中國獲得了身份地位上的回報。她被任命為一個中共海外組織的主席，該組織負責招募海外華人華僑為黨的利益工作。政府專家證人、國際法教授朱利安·庫在庭上作證稱，這一頭銜讓孫女士“有了另一條通向黨內領導層的途徑”。
庭審中檢察官展示了孫與中國駐紐約領事館官員往來的照片，並出示了他們稱由孫偽造州長簽名的中國代表團訪美邀請函。
檢察官還向陪審團展示了一部從孫雯處查獲的手機殼，上有“Get Rich, Good Luck”（意為“發財好運”。——譯注）的字樣。
孫雯夫婦的律師向法官強調了審判給他們的客戶帶來的巨大負擔。他們指出，由於大部分資產已被沒收，被告難以支付又一場漫長審判的律師費用。
檢察官稱，孫雯在紐約交往的一些人來自“同鄉會”，這些團體以促進共同的中國文化遺產為名，實際上已成為北京開展影響力行動的渠道。
他們表示，孫頻繁與紐約一個與河南省政府有關聯的同鄉會的中間人通信，主要是張富印(Frank Zhang)和摩根·史(Morgan Shi)。這兩人向中國駐紐約總領事黃屏匯報工作。上述人員均未被指控有任何不當行為。
檢察官稱，孫雯按照中國領事館的要求行事，就會獲得回報。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回報之一就是鹽水鴨，檢察官說這是由黃屏的廚師烹製的。
檢察官向陪審團展示了2021年孫發給黃屏的短信，她簡單地提出：“我想吃鹽水鴨。”黃屏隨即安排廚師製作。
“鴨子收到了，”孫雯後來回複。又過了一會兒，她發短信說“非常美味”，並附上一個舔嘴唇的表情符號。
科根在感謝陪審員時提到，英國政府最近已著手取消某些犯罪的陪審團審判。他表示自己不同意這種做法。
“你們幾乎總是能做出正確裁決，”科根對他們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