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富有國際外交經曆的時評作家熱拉爾·阿羅在其每周《觀點》專欄(12月21日)撰文解析世人對今天的中國的了解有多少?依他之見,權力強化與增長受威脅:習近平的威權整頓逐漸讓中國陷入充滿風險的不透明之中。

這位時評作家首先指出,中國共產黨政權熱衷於製造神秘感,人民隻能得到最官樣的套話或最不著邊際的猜測。如今的中國,正是這種不透明的典型代表。 那麽,中國現在究竟發生了什麽?這個問題合情合理,因為在政權表麵的平靜背後,人們不難感受到國家最高層的緊張氣氛。2022年10月,前國家主席胡錦濤在中共二十大閉幕式上被當眾帶離,這一幕令人印象深刻。與此同時,他的多名親信也被排除出最高權力機構,這看起來像是一場高層的清洗。中國式的“克裏姆林宮學”並不比蘇聯式的更可靠,但評論人士認為,這標誌著習近平的民族主義、意識形態化和集權路線戰勝了更溫和、更開放的西方派對手。
這隻是習近平全麵整頓國家的一個步驟。早在2012年,他就發起了一場大規模的反腐運動,以反腐為名,對高級官員進行了轟動一時的審判,甚至判處死刑。據稱,超過200萬人在這場運動中受到處罰。在馴服黨內人士之後,接下來是企業家:2020年至2021年,阿裏巴巴創始人馬雲“消失”三個月,隨後逐漸退出商界,向億萬富翁們傳達了一個信息:成功不應讓他們忘乎所以,而是要服從政治權力。
自2023年以來,軍隊也被迫服從黨的領導,多名高級軍官被頻繁撤職。近20%的將軍級軍官受到影響。雖然賄賂現象在軍隊中確實存在,但人們不難看出,這是為了清除潛在的對手,因為威權的文官政權始終對軍方心存疑慮。
文章表示,沒有人能逃脫這種威權主義的強化:2023年夏,外交部長秦剛和國防部長李尚福被撤職,盡管他們被認為是習近平的親信。這些清洗行動沒有明顯的限度和邏輯,但可以想象,它們對國家機器造成了擾亂和癱瘓的影響,展現出一個神經質、焦慮、因此而殘酷的政權形象。

重新掌控
文章續指,經常聽到接近權力核心的中國人表示,他們不會重蹈戈爾巴喬夫改革導致蘇聯解體的覆轍。在此背景下,有人推測,習近平決定回歸共產主義獨裁,是因為害怕中產階級的崛起和經濟世界的日益影響可能帶來的政治後果。他因此與前任領導人決裂:鄧小平用經濟增長取代了對共產主義的信仰,江澤民和胡錦濤則延續了這一路線。
黨仍然存在,但已被掏空意識形態,其幹部變成了管理者。習近平意識到,這種妥協在一個超級大國中無法滿足政治權力不被經濟和社會稀釋的需求,但他沒有給國家建立相應的製度來防止這種情況,而是試圖通過現代化、溫和的共產主義恐怖手段重新掌控一切。
文章提醒,紅線故意保持模糊,以便讓官員們時刻警惕,使鎮壓變得不可預測。公開審判再次在國家電視台播出,伴隨著認罪和示範性的懲罰。這種針對精英的暴力的目標,是將嚴格控製的官僚體係的效率與人民的認同結合起來,讓人民明白,除了服從一個威權但公正的政權,他們別無選擇。
在某種程度上,習近平試圖在沒有人再相信共產主義的情況下,重建共產主義。
目前,增長和威權主義似乎可以並行不悖。但有人指出,超過一定的複雜程度,任何經濟體都無法在沒有企業家自由的情況下取得成功,而這種自由——盡管受到限製——曾是鄧小平以來中國經濟的特征,如今已不複存在。
文章認為,如今在中國,黨官僚戰勝了企業家,意識形態戰勝了技術官僚。他們認為,與戈爾巴喬夫不同,習近平雖然避免了黨的崩潰,但也將其引入了死胡同。主動性變成了風險,責任變成了負擔,順從變成了義務。在經濟和地緣政治環境要求創造力和靈活性的時刻,體製卻日益僵化。
文章總結道,中國這艘巨輪依靠慣性前行,但發動機正在減速。他們是否正確?盡管中國仍然取得著令人印象深刻的經濟成就,未來自會給出答案,但這個問題值得提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