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白3次犯罪記錄，縣財政局長的霸道仕途

2025年7月，山西省臨汾市洪洞縣街景。南方周末記者 鄭丹 攝

18年前，犯盜竊罪及流氓罪、有3次刑事犯罪前科的付雪海，漂白身份，搖身一變，成為鄉鎮基層公務員。此後他步步升遷，官至山西省臨汾市洪洞縣財政局局長，執掌一方財政大權。

離奇的仕途終結於一封舉報信，反映付雪海個人檔案年齡造假、漂白犯罪記錄、利用職權謀取非法利益。2023年8月，臨汾市紀監委成立專案組，對付雪海立案調查。

2025年4月，付雪海再添貪汙、受賄、故意傷害、串通投標等4項罪名。法院判處其有期徒刑25年，處罰金400萬元，並追繳貪汙、受賄違法所得共計約2153萬元。

付雪海對一審判決不服，提起上訴。2025年5月，臨汾市中級人民法院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誰能不知道付雪海”7月的曲亭鎮天氣酷熱，白晝維持三十七八攝氏度高溫，柏油公路兩側灰撲撲的，重載卡車過減速帶的震動聲，從早到晚不間歇。

曲亭鎮位於臨汾市洪洞縣。洪洞縣地處山西省南部，是山西人口第一大縣，也是產煤大縣，煤炭開采和洗選業占據著縣工業經濟的半壁江山。

“不知道縣長都行，誰能不知道付雪海？”在洪洞縣裏跑出租的師傅們，個個都能嘮出付雪海的傳聞逸事，稱其風頭蓋過縣裏的主要領導。

付雪海生於1964年，洪洞縣曲亭鎮

侯村人。在當地人眼裏，付是個霸道的官員，也是個精明的商人：混混出身，販過木材，開過煤窯和加油站，後進軍房地產和橋路工程，洪洞縣大大小小許多工程經付之手建成。

他如何從一個“混混”變身公職人員？據付雪海的一位親屬講述，這起源於侯村村支書勸付“從政”。

當年，侯村村支書看中付雪海有能力，頭腦活絡，勸付當村幹部，帶動村子發展。“村支書就天天坐到付家門口，連續坐了一個月，勸付雪海服務村裏人。”該親屬對南方周末記者說。

1990年，付雪海經該村支書介紹入黨，成為侯村治保主任。一段拍攝於2025年的視頻顯示，該村支書的妻子回憶，“雪海不願意幹，纏了他好多回”。

成為村幹部的付雪海，實際上已有3次刑事犯罪記錄。因上述村支書現已去世，南方周末記者未能核實付雪海修改年齡並消除犯罪記錄的詳情。多位受訪者稱，為通過政審，付雪海的身份信息造假，在洪洞是公開的秘密。“都知道他年齡是假的，他們村的人也到處說。”

修改個人基礎身份信息，必須通過公安戶籍管理係統。在信息化未充分普及的年代，檔案管理不規範，紙質檔案容易篡改。直至2015年前後，政法機關建立數據共享機製，犯罪記錄、戶籍信息才實現實時互通。

1991年，付雪海入了黨，結了婚。結婚證上，他的出生年份已經是1972年，比實際晚了8年。1994年，付成為侯村黨支部副書記，再過四年，擔任侯村黨支部書記。

後來的官員簡曆上，付雪海也是出生於1972年，大專學曆，於2007年參加工作。這是他漂白身份的另一關鍵節點：當時，臨汾市組織部準備從優秀村幹部中考錄鄉鎮公務員，在2007年8月開展了一次考試。該考試要求，考生年齡在40周歲以下，即1967年7月1日以後出生。

付雪海自此成為曲亭鎮政府一名科員。其造假後的學曆信息顯示，1999年至2001年，就讀於山西省農業廣播電視學校（在職教育）專業；2009年至2012年，就讀於南開大學網絡教育法學專業。

兩份幹部身份審核認定表顯示，2011年、2013年，付雪海先後任洪洞縣文體局局長、洪洞縣房管中心主任時，洪洞縣縣委組織部時任部長李竟複核簽字，通過兩次職位認定。

2025年7月11日，“清廉山西”發布通報，臨汾市第五屆委員會委員、市委組織部副部長李竟嚴重違紀違法，被開除黨籍和公職。

同日，臨汾市政協原黨組副書記、副主席陳玉士因嚴重違紀違法問題被立案審查調查。陳玉士在2008年至2011年間任洪洞縣縣委書記。

多位接近洪洞官場的人士稱，李竟和陳玉士被查，或與付雪海的“帶病提拔”有關。所謂帶病提拔，指幹部在提拔前或提拔過程中，存在違紀違法行為但組織未能發現或查實，得以提拔任職的情況。

上述通報稱，李竟和陳玉士收受禮金，違背組織原則，對幹部帶病提拔問題負有責任，在職務調整中為他人謀取利益並收受財物；利用職務便利為他人謀利，並非法收受巨額財物，構成嚴重職務違法並涉嫌受賄犯罪。

當地官場人士稱，因牽扯付雪海案落馬的，還有1997年任洪洞縣縣長、2000年任洪洞縣縣委書記的柴高潮。2025年6月13日，山西省紀委通報，柴高潮在職務調整中為他人謀取利益並收受財物，違規為他人調動工作。2025年7月16日，山西省紀委通報，柴高潮因涉嫌受賄已移送檢察機關審查起訴。

“從付雪海擔任公職、屢次升遷的各個節點上，所有相關人員都被約談和調查過。目前有的官員已經落馬，還有的已被留置。”洪洞縣政府的一名知情人士接受媒體采訪稱，山西省和臨汾市的紀檢、公安等部門正在對付雪海案進行深入調查。

付雪海落馬後，因心髒病入院治療。受訪者供圖

犯罪與發家付雪海的一位親屬告訴南方周末記者，早年，付家從河南逃荒到山西，在侯村紮根。由於家境窘迫，付家時常因吃不起飯跟鄰居借麵粉。在付雪海還小時，父親去世，母親一人拉扯五個孩子長大，付雪海排行第四。

多位村民回憶，付雪海年輕時不學好，當地人不喜歡跟他沾上關係，“那時候，他就跟村子裏那些不正經的人混，都是些地痞流氓。”

1980年至1986年，付雪海前後惹出三起刑事犯罪官司。案件相關信息顯示，付在校期間，多次從曲亭醫院、農機站、糧站偷盜現金和糧票，夥同三名男性多次盜竊他人的兔、羊和樹木。

1981年，洪洞縣人民法院判處付雪海有期徒刑一年零六個月，彼時，付17歲，被安排到少管所服刑。

刑滿釋放後，恰逢全國“嚴打”時期。一份當時的判決書顯示，1983年5月，曲亭大隊社員範某平兩次將35歲的賣淫女劉某女帶到宿舍，夥同幾名20歲出頭的男性對其輪流奸汙。

第二次作案前後，範某平安排付雪海騎自行車送劉某女往返。該判決書顯示，返回途中，付與劉某女發生一次性關係，但付否認。包括劉某女在內，7名被告人均被判處流氓罪。付被判處有期徒刑5年，1985年免於刑事處罰。

1986年8月，付雪海因犯盜竊罪被北京市順義區（原順義縣）法院判處有期徒刑4年。

關於這次盜竊罪，多位村民解釋，1986年2月，22歲的付雪海帶幾個老鄉到北京一磚廠打工，幾個月沒拿到工資。據付的兩位工友回憶，當時村民們沒有回家的車票錢。付為拿回工資，偷盜工廠財物未遂。

村民們稱，付出獄後回到老家，窮得連根煙都抽不起，要跟別人借錢去買。誰也沒想到，付後來靠著一身匪氣翻身，在309國道上拉木頭發了家。

“別人不敢幹的，他敢。”在靠近曲亭的安澤縣，有大片茂密山林。在村民們還沒有意識到可以靠砍伐鄰縣的林木賺錢時，付雪海一個人拉著木頭上路了。村民們說，連交警都不敢攔他，“誰要攔他，他就打誰。”

付雪海的親屬形容，付麵相嚴肅，性子強，憑借著“拳頭硬，能吃苦”的勁兒，付在村口開起一排焦化廠，生意忙碌，周邊村民來給他打工。村裏人看著，付家的新房率先蓋起來了。

生意逐步拓展到曲亭鎮，付在鎮上的馬路邊開了一家加油站，至今仍在營業。2015年，法定代表人更改成加油站一名景姓員工的名字。

付的另一門生意，涉及紅極一時但現已凋敝的曲亭農貿市場。該市場由他承攬建立，四麵樓宇圍成矩形，中間的空地上設有兩排水泥台麵做攤位。鎮上人傳，其中最優越的地段——進出市場必經的“四個角”商鋪，都歸付雪海。

隨著生意做大，仕途順利，付雪海年輕時的犯罪前科逐漸翻篇。其親屬稱，付從不提及其犯罪史，直到幾年前的一個夜晚，付主動對兒女講起來，“他哭著說，坐牢是他人生的一大汙點”。

該親屬稱，付雪海平日對家人絕口不提工作，也不讓家人過問工作。他吃穿用度節省，但對家庭不虧待，“物質上從來不缺”。一對兒女從上學到工作，每一步都受付雪海安排。兒女埋怨付太強勢，付解釋，自己掙的錢足夠一家安穩度過一生，不希望兒女再走一遍他走過的路。

侯村景區周邊的道路。南方周末記者 鄭丹 攝

雙麵村幹部如今的侯村，村口蜿蜒著一條寬敞的柏油公路，村內教育設施和娛樂設施齊全，有幼兒園、小學和滑雪場。一條大道通往橋兒湖景區，周邊開設釣魚旅遊業務。

“你在這裏看到的一切，都是付雪海弄的，沒有付雪海，就沒有侯村。”一位村幹部說，以前村裏“熄火”，是付雪海憑一己之力發展起村子經濟，“就是脾氣暴躁了點”。

多位村民也稱，當上村支書後，付雪海自掏腰包，把坑窪的鄉路修平整。原本村子分為東西兩片區域，中間被一個大坑隔開，付雪海帶著村民填平，並多次出資或號召村民們籌資發展村裏經濟。

在村裏當治保主任時，要是知道誰不孝順老人，付親自上門教育，“咣咣扇巴掌”。為討母親開心，付花錢蓋了個戲台子，每逢母親生日，就請戲團來村裏唱好幾天，全村人都去看。“他媽後來不在了，兩三年沒有戲了。”

據付雪海的親屬稱，付對自己文化水平低一直有遺憾，他花錢蓋了侯村小學，請老師來教書。如果窮人家孩子考上大學，付也出錢支持。侯村小學如今已荒廢。

付雪海的檔案信息顯示，自1997年以後，付幾乎每年都能獲得來自政府授予的榮譽稱號，如“明星企業”“農村先進工作者”“洪洞縣新聞人物”“優秀黨支部書記”等。

升官後，村民因為摩托車違章等事找付，付也能找關係幫他們免除罰金，“有人找他辦事，都能辦得成，給錢不要，給煙也不要”。

時間久了，侯村被一些外村人叫作“雪海在的村子”。但另一方麵，付強勢霸道的性格聲名在外。

判決書顯示，1995年冬季，付雪海牽涉一起持槍傷人案。一天淩晨1點左右，侯村村民田二娃因家庭糾紛到付雪海家，想讓任村治保主任的付調解。由於看不清楚人，也沒聽到回應，付雪海用“五連發”獵槍擊中田二娃的右腿。

經司法鑒定，田損傷程度為重傷二級。他右腿從膝下13厘米處被截肢，南方周末記者見到71歲的田二娃時，他將褲腳紮一個結，吊在空中。

如今，田二娃拒絕再談起這樁陳年舊事。在此前筆錄中，他稱想到付雪海在村裏勢力大，怕被報複，沒有報案。田家人說，付雪海為田二娃支付了全部治療費用，為田二娃安裝了假肢。

在曲亭鎮水利局工作過的張向華（化名）回憶，2000年前，他與付雪海的朋友發生糾紛，後被付持槍恐嚇過。但得知錯在朋友後，付收了槍，再沒找事。

2006年，付雪海14歲的兒子把張向華的兒子打成重傷。當時的病曆顯示，傷者右枕頂硬膜外血腫，右頂腦挫裂傷，蛛網膜下腔出血。張向華稱，兒子後期做了開顱手術才搶救回來。

張向華要求公安抓捕付雪海的兒子，未果。不久後，張在自家被5個不明身份的人毆打。

事情傳開後，曲亭鎮上的人都說，張是被付雪海教訓了。這讓張抬不起頭，一家人搬到洪洞縣城生活。因為得罪付雪海，原來一些體製內的朋友與他關係也淡了，“不敢再吱聲”。

2025年初，受付雪海案影響，付的兒子被捕，涉嫌故意傷害罪和尋釁滋事罪，19年前這起毆打事件是其犯罪事實之一。付雪海的親屬稱，“公安說，他背後的保護傘是付雪海。”

付雪海在侯村搭建的戲台。南方周末記者 鄭丹 攝

“能擋事，會來事”以鄉鎮公務員為“跳板”，進入洪洞縣官場後，付雪海先後擔任過洪洞縣文體局局長、房管中心主任、住建局局長、城投公司董事長、財政局局長。

“憑啥付雪海能幹上城建局局長？”曾有洪洞縣人大代表這樣問縣領導。他向南方周末記者回憶，縣領導當時回答：“付雪海拳頭硬，能給政府遮擋一部分事，別人幹不成的事他能幹成。”

一個具有代表性的例子是，2008年6月，曲亭鎮因修建客運站需拆除一處違規搭建的簡易庫房，與村民王強娃多次協商不成。鎮長安排付雪海牽頭，帶領工作人員執行拆除任務。

王強娃回憶，強拆當天，付雪海帶幾十號人實施拆除。付雪海在接受警方詢問時回憶，王家人用磚頭砸過來，一夥人停住不敢上前，但他不怕，一個人往前走，邊走邊說，“來，你們往我頭上砸。”

付雪海後來與王強娃扭打在一起，按住對方。王強娃夫妻被帶到派出所後，工作人員強拆了庫房。王強娃稱，在強拆過程中，其舅舅被付用鐵鍬打致輕傷。

曲亭鎮時任副鎮長回憶，付雪海那時沒有在鎮上擔任職務，鎮長之所以找付雪海，正是因為付厲害，“老百姓不敢招惹他，如果我們帶隊的話可能工作進行不下去。”

所以當地人形容，付雪海的仕途，是通過做“打手”爭取來的。據一位村民講述，曾有人欠付雪海錢不還，付叫對方到鎮上一家飯店見麵，一並喊上雙方幾個共同好友。那頓飯吃到中途，付突然變了臉，當著所有人的麵動手毆打對方，“他這麽幹，傳出去誰還敢得罪他？”

光靠拳頭，不足以讓付雪海平步青雲。認識付的人大多會提及，他“會來事”，有一股江湖氣，善於利用身邊的關係，有著超出一般人的交際能力。

付雪海的親屬稱，付滴酒不沾，但有本事將飯桌上的人都照顧好。他腦子活絡，能不斷結交新的人脈，甚至能把不利於自己的人際局勢扭轉為有利。

2010年9月，付雪海晉升為洪洞縣文體廣電新聞出版局副局長。當時曲亭有戶人家有老人去世，出殯當天依習俗敲鑼打鼓，但未提前請示付雪海，殯葬隊因此挨了文體局一幫人的打。

當地村民稱，這件事後期迎來反轉。當得知被打的一家人在官場上“有背景”後，付雪海親自上門賠錢，並主動找到對方背後的官員道歉，屢次登門拜訪，還跟該官員處成了朋友。

付雪海的親屬稱，付對朋友豁得出去。“隻要求他辦事，他都給人把事情完結得漂漂亮亮的。”

能把事辦得漂亮，離不開外界對他職權的忌憚。洪洞的房地產開發商王宏與付是老相識。在付升為房管中心主任與住建局局長後，王在項目手續辦理、安全監管等方麵多次得到付的幫助，因不敢得罪付，王答應過付提出的一係列要求。

當付雪海提出有朋友想變賣奔馳車輛折現時，王宏直接花七十多萬元買下來。實際上，這輛奔馳車況差，經常壞，買來一直被閑置。付通過王替家人或朋友低價購買5套房產，優惠價格總計約52.54萬元。

一位知情人士稱，過去幾年，付雪海和每一任洪洞縣主要領導關係都不錯。“關係不是一般的好，是特別好。付雪海為了給上級領導完成工作，一些項目就算開發商不願意幹，他就掏自己腰包，借錢給別人幹。”

2022年一份幹部任免審批表顯示，付雪海於2018年經洪洞縣紀律檢查委員會批準給予黨內警告處分；2019年和2020年年度考核結果為優秀，2021年為稱職。

該幹部任免審批表中寫到，經縣委常委會會議研究決定，付雪海任洪洞縣財政局黨組書記，提名任洪洞縣財政局局長。

洪洞縣住建局。南方周末記者 鄭丹 攝

利用職務之便牟利財政局局長的位子，付雪海還沒坐滿一年，就落馬了。

南方周末記者梳理發現，隨著付雪海升遷，其包攬的工程規模越來越大。判決書顯示，付雪海在工程項目招投標過程中，夥同或指使他人串通投標報價，標的額超1.28億元。

2012年，付雪海任洪洞縣文體局副局長時，其妻子擔任法定代表人的某園林工程有限公司，兩次中標文體局的項目，兩次中標金額總計285萬餘元。次年，付雪海內定同學介紹的公司中標一項工程，標的額4180萬餘元。

在2016-2021年間，付雪海利用擔任洪洞縣住建局局長、城投公司董事長、房管中心主任的職務便利，采取虛抬租賃價格、虛增工程價款等方式，套取公共財物941萬餘元。

在付雪海包攬的工程裏，常出現一個叫張立國的包工頭。張是山西古縣人，與付雪海打小相識。2022年，張因尋釁滋事罪被法院判處有期徒刑一年零八個月，緩刑三年。

“付雪海身居高位，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從事經營活動。”案件材料顯示，張立國稱，付雪海受公職身份限製，需要幫手。每次接到工程，張負責出麵協調，至於怎麽中標，誰來中標，都由付運作，“我在人前，付雪海在人後”。

判決書顯示，付雪海借用其他公司資質承攬工程，實際施工方並非中標公司。除張立國外，付有時也會將中標工程施工和建材供應項目，交給賀文平來做。賀與付自1995年認識，從事采煤、石料建材供應和房地產開發生意。2023年4月，賀文平因涉嫌非法越界開采罪被堯都區公安局取保候審。

在工程款方麵，付雪海利用職務之便，屢次要求審計人員對審計結果予以關照，將項目價格“盡量往高做”。

張立國說，結算工程款時，為避嫌，付雪海幾次通過第三人的銀行卡轉賬，張再將好處費以現金形式私下交給付雪海。現金用黑色手提式旅行包裝，放置在付的辦公室或車輛後備箱。

判決書顯示，付雪海單獨或夥同特定關係人索取、非法收受他人財物約1224萬元，為他人謀取利益，其行為構成貪汙罪、受賄罪。

判決書中提及兩項付雪海受賄情節。付雪海曾分兩次向張立國索賄800萬元現金，並要求賀文平購買一輛約34萬元的白色奧迪A5，供付雪海的妻子使用。對於這兩項，付均否認，稱前者是自己替賀文平向張立國要工程“上料的錢”，關於後者，自己已支付給賀購買汽車的現金。

判決書顯示，2017年至2022年，付雪海在擔任洪洞縣住建局局長、城投公司董事長期間，將他以賀文平家屬名義購買的兩層房屋，出租給洪洞縣城投公司使用，套取公共財物近63萬元。

2023年8月8日，付雪海被安澤縣紀委監委立案審查調查。同年9月1日，“清廉臨汾”公眾號發布通報稱，付雪海涉嫌嚴重違紀違法。

次年6月，“清廉臨汾”通報：2018年至2020年，付雪海多次收受管理服務對象高檔酒水、香煙等禮品，折合共計17萬元。

取保候審期間，2024年7月，付雪海再見到家人，開始後悔從政。其親屬稱，“如果當時不從政，一直從商，誰能比得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