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造一個“韋神”,不過是愛自己

你們造一個“韋神”,不過是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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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韋東奕,這是我的賬號。”

念完這句話花掉韋東奕4秒鍾,後麵再也沒了,這就是“韋神”的視頻,他的社交媒體賬號唯一的視頻。

微博上那些冒充他的賬號已經被封禁。而經過機構媒體求證的正牌賬號,抖音、B站、小紅書,目前隻有這一個作品。

如果像他堂哥接受媒體采訪所說的,開這個賬號是為了辟謠和與社會互動,這個原本簡單的訴求,如今卻麵臨更複雜的局麵。短時間內擁有超過2400萬粉絲,如果是我也很難消化。

這是一個真正的傳播學奇跡。真正的奇跡,不是個人或算法所能預設,而隻能是屬於“上帝”——社交媒體時代的人民群眾。

堂哥幫他主持了這個賬號,開始的幾天也和普通賬號一樣默默無聞。後來極速躥紅,偶然的動力是高考,很多焦慮的父母,把“北大韋神”的評論區看成許願池。

理性的人不會相信在那裏祈願能夠讓孩子多考幾分,但是,又有幾個人相信穿旗袍有效呢?我媽媽到現在仍然相信,我和弟弟考上大學雖然主要靠自己的努力,也和她去淮陽伏羲廟燒香有關。

當然,現在已經不用那麽麻煩。有的地鐵站僅僅因為諧音,就能吸引考研、考公的大學生膜拜。

這就是社交媒體時代的信仰,人們並不是深度迷信,而是一種表層信仰:舉手之勞,博個彩頭,點讚表達一個美好祝願,自己也不會損失什麽。

這樣,“韋神”這個外號的內涵就發生了變化。

他第一次被媒體關注是連續兩次拿奧林匹克數學比賽金牌,那時候“韋神”,就是純粹對數學天才的膜拜。第二次走進媒體視野是2021年,那時他已經是北大教師,一手拿饅頭,一手拿礦泉水,那時候的“韋神”,是稱呼“天才”的另一麵:簡樸、另類、專注。

他成為考生家長許願的對象,意味著他開始變得抽象和符號化。人們心中的神,總是高高在上,不輕易下來,要麽變成雕塑和畫像。對一個活人來說,這不是好事。

但是這一次4秒鍾的視頻,“韋神”實際上是從神壇上下來了。 他不僅舉止“怪異”,健康也不足。整排牙齒脫落,不能簡單用“不同的生活方式”來表達。

“基本常識”公號的項棟梁老師從自己的科普經驗出發,認為韋東奕出現了嚴重的健康問題,呼籲北大出麵解決。

但是如果你看“韋神”賬號下的評論,很少有人談了他的健康狀況,相反,評論區洋溢的是某種奇怪的歡樂氣氛。很多人都認為,這就是天才應該有的樣子——天才專注於他的使命,以至於不能像普通人那樣生活。

長久以來,中國人心中的華羅庚、陳景潤,就是這樣的形象。他們要麽身體有缺陷,要麽缺少基本生活能力。但是,那時候沒有短視頻,人們隻能憑借報告文學作品,來想象天才。

視頻時代來臨,一切都會以新的麵貌呈現出來。“韋神”的4秒鍾視頻所呈現的形象,不僅印證也強化了很多人心中對天才(尤其是數學天才)的想象:超強的大腦,可能要以身體殘缺為代價。

如果問那些家長,讓你的孩子讀北大,同時變成韋東奕那樣,牙齒脫落,健康狀況成疑,你願意嗎? 我相信很少有家長會同意。

他們的願望要圓滿得多,隻想取“韋神”身上成功的一麵——讀北大,同時讓孩子身體健全,畢業能擁有遠大前程,升官發財。 他們在膜拜韋神的同時,心中可能也暗自滿足:我的孩子實際上比他強多了,他們通過“膜拜韋神”,實際上確證的是自己的優勢地位。

這實際上仍然隻是一種自戀:社交媒體時代真正的“神”隻能是自己。

這可能才是“韋神”短時間內走紅的真相和秘密:在他身上,人們看到了自己作為普通人的幸運。一部分家長許願孩子考高分,更多家長認為孩子和自己的人生都已經考上了高分,好好活著,這就是中國人最核心的訴求。

社交媒體時代,所有的“一夜爆紅”,其實都是在某種程度上暗合了早已存在的“群眾的渴望”。很多難以理解的傳播現象,根本不是什麽“算法”操縱,而是這種廣泛存在的“人心”。

“韋神”和此前很多“網紅”不同的地方在於,不管是他本人、家人還是各平台、校方,都沒有打造一個網紅賬號的需求。這是一次“反走紅”式的走紅,是一次“追求安靜書桌”卻引發的喧鬧。

但是,在“普遍的人性”中,也能發現一點善意。那就是保持“韋神”不被打擾的研究和生活,仍然是很多人的共識。圍觀的熱情終會散去,希望這一點善意能夠留下,讓韋神能夠更好地做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