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首訪”：金錢鋪路、軍火唱戲、“普特會”登台？

5月13日至16日，美國總統將對沙特阿拉伯、卡塔爾和阿聯酋這三個中東國家展開訪問。時隔近8年，特朗普二度入主白宮，沙特為何再度“中標”他的首訪目的地？



“特朗普2.0”首訪和“繞不開”的沙特

下周的中東三國之行，隻能算是特朗普第二任期的首次正式外訪。此前教皇方濟各去世，特朗普已於在4月26日前往梵蒂岡出席葬禮，並與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進行了約15分鍾的短暫會麵，這其實才是特朗普新任期的首次出國行程。

拋開其他因素不說，“特朗普2.0”還是延續了自己的行事風格，沒有沿襲美國曆任總統的慣例，將英國這樣的傳統盟友，或者加拿大、墨西哥等鄰國作為首訪目的地，而是以利益最大化為準則，實行“價高者得”。

2017年5月20日，特朗普抵達沙特，開始第一任期的首次出訪。抵達當日，他就與沙特國王薩勒曼簽署了價值高達1100億美元的軍售協議。而沙特為了迎接特朗普，據稱開出了總計高達4500億美元貿易投資的價碼。



2017年5月20日，特朗普任總統後首次外訪抵達沙特首都利雅得。（資料圖）

8年後，沙特蟬聯這一“殊榮”，又給特朗普許下了多大承諾呢？今年1月20日，特朗普在第二個任期的上任首日就暗示，仍有意選沙特作為首個出訪目的地，前提是沙特得“出錢”。

特朗普當時說：“（美國總統上任後的）首次出訪通常是去英國。但我上次（就任總統後）去的是沙特，因為對方同意購買總額4500億美元的美國貨。如果這次他們肯再買4500億美元或5000億美元——考慮到通貨膨脹，我們要漲點價——我想我很可能會再去。”

不出意外，3天後，沙特阿拉伯王儲兼首相穆罕默德·本·薩勒曼致電特朗普，成為特朗普重回白宮後接通電話的首個外國領導人。據悉穆罕默德·本·薩勒曼在通話中向特朗普表示，沙特有意在今後4年間將對美投資和貿易額擴大至6000億美元或更多。



後來特朗普還多次宣稱，他要求沙特方麵給投資金額“湊個整”，加到1萬億美元，他因此也將首訪沙特提上日程。據稱，特朗普到訪沙特首日將舉行沙美投資論壇，確認出席的美國商業巨頭就包括貝萊德CEO拉裏·芬克、帕蘭蒂爾科技公司（Palantir）的CEO亞曆克斯·卡普，以及花旗、IBM、高通、Alphabet等美國大型企業的高層。

不僅如此，卡塔爾和阿聯酋也對特朗普的到訪，提出了價值不菲的對美投資和貿易額。

但無論是沙特方麵說的6000億美元，還是特朗普“索要”的1萬億美元，外界都普遍持懷疑態度。因為8年前沙特提出的購買4500億美元的美國商品，似乎也沒有兌現。美國商務部經濟分析局的數據顯示，在2017至2020年期間，美國對沙特的商品和服務出口總額僅為920億美元。同時，根據美國經濟分析局的數據，截至2023年底，沙特在美的外國直接投資（FDI）存量為95億美元。

所以，美沙之間未來四年要如何落實這數千乃至上萬億美元的投資與貿易，看來是個難題，畢竟“許願”要比兌現承諾容易得多。當然，特朗普可能更看重的是誇張的數字所帶來的情緒價值，至於能不能落實，如何落實，壓根不在他考慮的範圍內。

巨額軍火交易，易達成卻有隱憂

據《參考消息》此前援引卡塔爾半島電視台、路透社等媒體的報道，美國準備向沙特阿拉伯銷售價值超過1000億美元的武器，這一幕是不是似曾相識？

據報道，美國洛克希德-馬丁公司、雷神技術公司、波音公司、諾思羅普-格魯曼公司和通用原子公司等頂級防務承包商，參與供應了這批準備銷售給沙特的先進武器係統。預計這些公司的高管也將加入特朗普代表團一起訪問中東。這些承包商可能給利雅得提供一係列武器，包括C-130運輸機、導彈和雷達係統。

這當中，洛克希德-馬丁無疑是備受關注的焦點。因為長期以來，沙特一直希望采購該公司的F-35戰機，以汰換F-15或“台風”等四代、四代半戰機，進而顯著提升本國空軍的戰力。



沙特空軍的主力：美製F-15戰機、歐洲“台風”和“狂風IDS”戰機。（資料圖）

並且，F-35對利雅得的吸引力，不僅在於技術優勢，還在於戰略意義。沙特置身於複雜的中東安全大環境下，過去長期與伊朗關係緊張，要麵對也門胡塞武裝的威脅，還要維持區域影響力。對沙特來說，F-35不僅象征軍事實力，還象征與美國深化的戰略夥伴關係。

然而，沙特要想采購這款戰機，難度相當大。主要是由於美國對以色列“質的軍事優勢”（Qualitative Military Edge，QME）承諾。根據美國法律，對中東國家的軍售必須確保以色列保有對相應國家的技術和作戰優勢。

以色列自2016年起開始裝備F-35，如今已有多支中隊服役，不僅是該戰機的首個美軍以外用戶，還是中東唯一擁有這款戰機的國家，更是全球首個將F-35投入實戰的國家。這不僅強化了以色列在本地區的空中優勢，也是其防禦戰略的基石。任何向沙特出售F-35的提案，都需要經過美國國會慎重考慮。國會向來都嚴格審查與阿拉伯國家相關的軍售，以確保符合QME要求。



以色列空軍裝備的F-35戰機。（資料圖）

不過這方麵還真有先例。2021年，當時阿聯酋通過簽署“特朗普1.0”極力促成的《亞伯拉罕協議》，與以色列實現了關係正常化後，以230億美元，初步達成采購50架F-35的交易。不過，阿聯酋去年表示，由於限製太多，將不會重啟采購F-35的談判。據稱，拜登政府要求在軍售案中，附加阿聯酋不得使用華為5G技術的限製。

雖然美國長期以來一直向沙特提供武器，但在沙特記者賈邁勒·卡舒吉被謀殺後，2018年美國對沙特的武器銷售額有所下降。由於這起謀殺案，再加上利雅得卷入也門戰爭，美國國會於2021年禁止相關企業向沙特出售進攻性武器。在俄烏衝突影響全球石油供應後，拜登政府2022年開始軟化對沙特的立場，並於2024年解除了對沙特的進攻性武器銷售禁令。

拜登政府還試圖與沙特簽署新的防務協議，以實現“沙特與以色列關係正常化”這個更大的目標，但沒有成功。拜登的協議還呼籲利雅得限製中國投資並停止從中國購買武器。不過，特朗普即將帶去沙特的軍售協議是否會包含類似的限製要求，目前尚不得知。

但話說回來，即便美國不在軍售協議中捆綁過多的政治條件，沙特采購F-35也未必是一項好交易。長期以來，美國未將F-35的源代碼向裝備該機型的盟友公開，導致近期歐洲部分國家擔憂美國會安裝“後門”，對F-35實行“遠程遙控”。

而這當中，唯一的例外正是以色列。美國已經向以色列開放了戰機的部分源代碼，使得以色列的F-35I獲得了更大的作戰自主性。但對於沙特而言，很有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自己付出巨大代價成功購得的F-35，到頭來發現與以色列裝備的同款根本不是一回事。

特朗普訪沙特會否上演“普特會”？

對於沙特來說，與8年前相比，如今它又多了一層與美國的關係，就是今年以來多次在沙特舉行的俄烏衝突談判，加深了其在華盛頓外交決策層中的地位。

外界也普遍將特朗普此行會否實現與普京的會晤聯係起來，這無疑也是沙特在俄美關係緩和以及斡旋俄烏衝突方麵展現“軟實力”所帶來的外溢效應。

早前就有分析認為，未來如果美國總統特朗普和俄羅斯總統普京希望進行線下會晤，沙特作為與兩國關係都較好的第三國，自然能夠成為雙方進行談判的優選地點。



2月18日，俄美官員在沙特首都利雅得舉行會談（圖源：新華社）

事實上，俄美雙方也數次表達了相關意願。早在2月12日，特朗普就曾表示他將在不久的將來，與俄羅斯總統普京會麵，地點可能會是沙特。3月19日，據新華社報道，俄羅斯總統新聞秘書佩斯科夫說，俄總統普京和美國總統特朗普在沙特阿拉伯舉行會晤“作為一種方案不能排除”。

不過，在白宮宣布5月中旬的中東三國行程後，特朗普於當地時間4月23日對於他和普京是否在沙特會麵表示可能性不大。他說：“存在可能性，但大概率不會。我想我們之後很快就會與他見麵。”

但在同一天，俄總統新聞秘書佩斯科夫透露，俄美總統的會晤正在準備中。兩天後的25日，普京在克裏姆林宮就烏克蘭問題與美國中東問題特使威特科夫舉行會談時確認，俄羅斯願意沒有先決條件與烏克蘭進行談判。

俄方的上述表態，無疑是在烏克蘭危機的解決上，向持續進行居中斡旋的特朗普政府展現了誠意和姿態。沙特舉行“普特會”是否能因此更進一步呢？不好說，一切皆有可能，我們隻能拭目以待。



2018年7月，普京與特朗普在芬蘭赫爾辛基舉行元首會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