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工資“白菜價”，但特斯拉仍能吸引10萬打工人？

劃重點

●特斯拉目前約有12萬員工，他們的基本工資在科技巨頭中幾乎墊底，僅比亞馬遜高。

●特斯拉為員工提供股票獎勵，僅2020年和2021年就有44名美國員工獲得上百萬美元股票。

●數據顯示，特斯拉幾乎每個部門中的大多數員工都獲得了某種形式的股票獎勵。

特斯拉每年都能讓數以百萬計的求職者趨之若鶩。對於那些有幸收到錄用通知的人來說，他們往往麵臨著一個需要經過精心權衡的選擇：是否願意接受相對較低的基本工資，以期在未來獲得豐厚的股票回報？

美國網絡媒體BI最近獲得了特斯拉內部薪酬數據庫的訪問權，該數據庫截至2021年12月已涵蓋了近10萬名員工的信息。結合這些數據、公開文件以及對特斯拉員工的采訪，我們得以深入了解了該公司的薪酬策略。特斯拉提供的基本工資確實低於科技和汽車行業的同行，但它會給予員工大量股票獎勵作為補償。

即便是特斯拉中收入最高的人，也不得不押注公司的未來前景。這種高風險、高回報的薪酬製度，再加上嚴格的招聘流程（過去每次招聘都需要馬斯克親自簽字），共同構成了特斯拉的招聘特色。

利用特斯拉的內部薪酬數據庫，BI研究了該公司內部各類別中大約1.3萬名美國全職員工的基本工資中位數。特斯拉通過這些類別來劃分不同業務部門的員工，如工程、製造或數據管理。需要注意的是，此次調查並未包括小時工的工資，因為他們在製造業中占比較大，且根據小時工的工資數據難以準確計算出他們的年收入中位數。

此外，BI還進一步細分了數據，按照職位劃分了基本工資中位數，並分析了至少5名美國全職員工的相關數據。

隻雇傭“最硬核”、“死忠”員工

數據顯示，這些職位涵蓋了從工程總監到特斯拉服務中心車輛修理經理等多個層級，他們的基本工資範圍在3.5萬美元至32.4萬美元之間。

據9名在職及離職員工透露，自2021年12月以來，特斯拉的薪酬結構基本保持穩定，這也體現了馬斯克隻雇傭“最硬核”員工的理念。

一位熟知特斯拉招聘流程的在職員工透露：“整個招聘體係都是為了篩選出最狂熱特斯拉員工而設置的，他們原本可以在其他地方獲得更高的薪酬，但我們追求的是那些對特斯拉充滿熱情、願意全身心投入的死忠。”

另一位曾在特斯拉工作至2024年的離職招聘人員表示，特斯拉對工程師的麵試流程十分嚴格，通常需要至少9輪麵試，曆時數月。同時，該公司的薪酬結構也旨在篩選出那些不僅僅滿足於“打卡上下班”的員工。

“這關乎企業文化，”這位前招聘人員強調，“這與你的智商或知識儲備無關。他們尋找的是那些願意不斷學習、願意加班的人。”

對於置評請求，特斯拉、馬斯克及公司董事會均未作出回應。

基本工資在科技巨頭中倒數第二

在2023年12月提交給監管機構的一份報告中，特斯拉稱其全球員工總數已超過14萬人。但在今年4月，特斯拉曾告知員工計劃裁員超過10%。據6月份的估算，該公司員工數量已降至12萬人左右。

BI利用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提供的數據，將特斯拉的基本工資中位數與傳統汽車製造商以及市值排名前六的科技公司進行了對比分析。結果顯示，除亞馬遜外，特斯拉的基本工資中位數在這些公司中處於墊底水平。盡管影響公司工資中位數的因素眾多，如亞馬遜龐大的倉庫員工群體或蘋果眾多的零售員工等，但這一數據與四位在職及離職特斯拉員工的描述相吻合，即特斯拉的基本工資普遍低於行業競爭對手。

對於員工薪酬方案的置評請求，英偉達、福特、Meta及亞馬遜均拒絕發表看法。而蘋果、微軟和Alphabet則未予回應。通用汽車則表示，過去六個月內，該公司在矽穀的員工數量已實現翻倍，且在從科技公司招募人才方麵頗具競爭力。

9位來自特斯拉工程及銷售部門的在職與離職員工均表示，該公司股票獎勵機製使他們更願意接受較低的基本工資。這些股票不僅為員工提供了潛在的財富增長機會，即便僅從賬麵價值來看，也頗為可觀。例如，在11月8日特朗普再次當選美國總統的消息傳出後，特斯拉股價飆升8%，市值突破1萬億美元門檻。

股票獎勵豐厚，

一線員工也能成百萬富翁

部分特斯拉員工甚至獲得了價值高達數百萬美元的股票獎勵。據數據庫顯示，僅在2020年和2021年，就有44名美國員工獲得了超過100萬美元的股票獎勵。

為了深入探究哪些員工更有可能獲得高額獎金，BI根據工作類別對股票獎勵進行了分類統計。數據顯示，大多數工程師所獲得的股票獎勵都超過2.5萬美元。這些股票的價值基於授予時的股價，並可能隨特斯拉股價的波動而發生變化。

根據BI對特斯拉美國全職員工的分析，在該公司發放的股票獎勵中，大約75%是限製性股票，而非法定股票期權（NQSO, 不受稅發約束）占21%，且這些獎勵完全是基於績效的補償發放。僅有4%的員工（包括眾多高管及其他高級職員）則以激勵股票期權（ISO）的形式獲得股票。

美國科技行業薪酬研究公司Levels.fyi的聯合創始人紮希爾·莫希丁（Zaheer Mohiuddin）指出，限製性股票期權在科技行業中十分常見，而激勵性股票期權通常為資深高層員工保留，常見於非上市公司。限製性股票通常是標準薪酬方案的一部分，而非法定股票期權和激勵性股票期權則常被用作額外的激勵手段。

限製性股票是授予員工的實際股票，這些股票可以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解鎖。相比之下，激勵性股票期權隻是賦予員工在到期前以預設價格購買股票的權利——若股價上漲超過此預設水平，員工可能從中獲利，但前提是他們需有足夠的資金來支付購買股票的成本。

特斯拉的數據庫顯示，在公司高管職位類別中，除一名未列出股票金額的高管外，其他高管收到的股票獎勵價值在95萬美元至2000萬美元之間。該數據庫所展示的是截至2021年12月每位員工的最新股票金額，且除一名高管外，其他高管所獲均為激勵性股票期權。

特斯拉並非首家通過股票授予來提升員工基本工資的公司。Meta、穀歌和亞馬遜等公司同樣為員工提供豐厚的股票獎勵。根據Levels.fyi的2024年員工調查數據，特斯拉美國軟件工程師的總薪酬（基本薪資中位數加股票獎勵）略低於Meta、亞馬遜、蘋果、Netflix和Alphabet的同行。

過去五年間，特斯拉的股價飆升超過1000%，這種強勁表現無疑使得這些股票獎勵極具吸引力。

獵頭公司Stanton Chase的董事總經理格雷格·塞爾克（Greg Selker）指出，盡管其他大型科技公司的基本工資和股權授予可能更為豐厚，但特斯拉的優勢在於其品牌形象。塞爾克表示：“特斯拉擁有一種使命驅動的因素，這使得它能夠以較低的薪酬水平取得成功。它讓自己的員工相信，他們正在為實現地球的脫碳化而努力。”

馬斯克曾闡述過股票期權如何惠及員工，他去年說道：“我們為每位員工提供股票期權，這讓許多僅在一線工作的員工成為了百萬富翁，哪怕他們甚至不了解股票。”

特斯拉股票獎勵堪比“金手銬”？

BI對特斯拉股票獎勵的中位數以及各工作類別中獲得獎勵的員工比例進行了深入研究，發現幾乎每個類別中的大多數員工都獲得了某種形式的股票獎勵。

汽車行業與勞工專家哈利·謝肯（Harley Shaiken）指出，特斯拉的薪酬策略與穀歌、Meta等其他矽穀公司相似，而與傳統汽車製造商則大相徑庭。謝肯提到，傳統汽車製造商如通用或福特主要依賴較高的基本工資來吸引人才，而像特斯拉這樣過去五年股票回報豐厚的公司，則能夠通過股票獎勵來吸引和留住人才。他表示：“科技工作者正在尋找能夠獲得豐厚報酬的機會，而不僅限於緩慢的漲薪。”

一位前銷售經理表示，特斯拉的股票獎勵最初是他選擇這個職位的誘因，但他也將其比喻為“金手銬”。他解釋說：“股票是主要的吸引力。你可能對自己的職位有所不滿，但你會想，‘我要保持低調，再堅持幾個月，直到我能夠離職並帶走這些股票。’”

特斯拉的股票獎勵確實為一些員工帶來了可觀的收益。例如，特斯拉負責動力總成和能源工程的前高級副總裁德魯·巴格利諾（Drew Baglino）和前首席財務官紮卡裏·柯克霍恩（Zachary Kirkhorn），他們分別獲得了2000萬美元的股票獎勵。

數據庫還顯示，其他高管，包括馬斯克的得力助手奧馬德·阿夫沙爾（Omead Afshar），也獲得了高達1000萬美元的股票獎勵。

一位2015年加入特斯拉的工程師表示：“這是在特斯拉這樣的公司冒險的一部分好處。你可能需要麵對創業公司的種種困難——長時間的工作，一些不確定性——但也可能因此獲得巨大的回報。”

艾倫·格林斯潘（Aaron Greenspan）是馬斯克直言不諱的批評者，同時也是致力於提供法律文件和倡導法律透明度的組織PlainSite的創始人，他在一起針對馬斯克、特斯拉等被告的訴訟中，首次提及了阿夫沙爾的股票授予情況。然而，馬斯克和特斯拉的律師對此回應稱，格林斯潘提出的指控“令人感到莫名其妙”。目前，該訴訟仍在進行中。

股價波動讓新員工提心吊膽

薪酬數據庫以及與四名在職員工的對話揭示，特斯拉會根據公司的業績表現，將股票授予與員工的升職和年度考核緊密掛鉤。有媒體去年曾報道，特斯拉削減了對員工的績效股票獎勵。然而，在今年6月，馬斯克卻告訴員工，他計劃為“表現傑出”的員工發放額外的股票獎勵。

據兩位知情人士透露，在7月份的年度績效評估中，管理人員被限製在推薦不超過20%的團隊成員以獲得這些額外獎勵。數據還顯示，特斯拉通常會向員工發放為期四年的限製性股票。

獵頭公司Stanton Chase的董事總經理塞爾克指出，從曆史角度看，特斯拉的員工一直能夠期待他們的股票持續增值。“這是他們必須下的賭注，”他說。到目前為止，股票授予“被證明比你口袋裏的現金更有價值”。然而，他也提到，如果股價變得不穩定或出現大幅下跌，特斯拉將不得不調整其戰略。

特斯拉的股價在今年經曆了劇烈的波動。4月中旬，其股價較年初下跌了44%。但在特朗普連任之後，今年迄今為止，特斯拉的股價整體上漲了近30%。

然而，至少有一位特斯拉的老員工對新員工期望獲得高額股票獎勵表示擔憂。這位老員工說：“我覺得自己很幸運，能夠早早進入公司，並獲得了股票獎勵。但我看到，現在很多年輕工程師也希望獲得同樣的好處，我不確定他們是否能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