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豫:我54了,有什麽不敢說的
文章來源: 最人物 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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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9月12日淩晨4點,魯豫的電話鈴聲持續不斷地響起,十分鍾後,她氣喘籲籲地衝進鳳凰衛視資訊台的化妝間。
魯豫曾和同事開玩笑:“如果你在不該看到我的時間在公司看到我,一定不是好事。這說明不知道什麽地方又有天災人禍發生了。”
預言不幸應驗。那個清晨,美國紐約空中平穩飛行的飛機,義無反顧地撞上世界貿易中心大樓。
很快,魯豫頂著一頭略顯蓬亂的頭發坐上主播台。
千禧年前後發生過許多重大新聞事件,香港澳門回歸、戴安娜王妃葬禮、美國總統大選、911事件、阿富汗戰爭等,每一次坐在直播前的,都是魯豫。
她能和國王對談,獲得對美國國務卿希拉裏和財長蓋特納的唯一專訪權,甚至革新了國內的新聞播報模式。
可入行20多年,采訪了10000多人後,她被和“尬聊”“沒情商”“劃等號,網友開始問:“為什麽魯豫的采訪技巧很糟糕,但是她就是很火?”
1992年春天,大學還未畢業的魯豫,即將創造她職業生涯的第一個采訪“冥”場麵。
那是一個四月的周六,天氣漸暖。她收到通知,前往學校電視係演播室,參加中央台一檔新欄目主持人的試鏡。
她忙著刷題,忘記時間,差點遲到。入場後才發現,試鏡女生都來自播音係,幾乎每個人都有著修長的身材和飄逸的長發,隻有她是個例外,圓臉娃娃頭,還來自另一個專業。
院長進屋後,一隻手遠遠地指向藏在最後一排的魯豫。
“這些都是播音係88、89級的學生,哦,還有一個88級外語係同學,陳魯豫。她剛獲得了北京市申辦2000年奧運會英語演講比賽的冠軍。”
那年演講比賽,她作為唯一一名闖入決賽圈的非北外學生奪冠。院長的關注和隆重介紹理由很簡單:外語係的陳魯豫英語講得那麽好,上電視說中文會差嗎?
冠軍的稱號讓她收獲了全場的目光,卻未受到任何優待。現場二三十人,魯豫排在最後一個。
試鏡要求每一位候選人要做一段現場采訪,被訪者就是張曉海,采訪內容不限,可以把張曉海假設成任何一個人。魯豫試鏡時,張曉海已經站了兩個多小時。
“我就采訪你。”
張曉海點點頭,眼神透著不耐。
“為什麽文藝部的導演都留大胡子?你、趙安、張子揚。你們3個人是中央台最年輕有為的導演,你們之間的競爭厲害嗎?”
一條條問題砸過來,張曉海無處躲藏,難以回答,念念不忘多年。
看似無厘頭的問題背後,藏著層層采訪技巧:第一個問題是關鍵,讓對方明白,你對他很了解;問題要尖銳、要抓住漏洞窮追不舍。
魯豫後來回憶,試鏡前,她其實隻知道對方畢業於廣院,是中央台文藝部最有潛質的年輕導演之一。
問題鋒芒畢露,《藝苑風景線》的主持人,此刻有了決斷。
25年後,馬未都在《圓桌派》裏還能立刻記起那檔節目的名字和魯豫的狀態。那個時代的主持人在鏡頭前如同木偶,隻有魯豫是不同的,鬆弛而聰明。
沒有央視編製,沒有簽約,沒有討價還價,她畢業前每集可以賺到150元,畢業後片酬翻倍。節目兩周一集,一個月的收入隻有600塊。
1994年,24歲的魯豫憑《藝苑風景線》被評為“中央電視台最受歡迎的十大節目主持人”。同年年底,她心生退意,前往美國。
畢業前,在中央電視台實習,她每天最期待的便是深夜。那是英語新聞的播放時間,最後的結束語是:Chen Luyu for CCTV
News.(中央電視台陳魯豫報道)。
可眼前的工作如一潭死水,無波瀾,無期待。她不滿足於做一個清新活潑的主持人,體內蘊含的力量無處釋放。
1996年,魯豫回北京不久,大學演播室裏鄭重推介過她的院長,又一次找到了她。
在鳳凰會館,老師語調激昂地描繪出尚未創立鳳凰衛視的宏偉藍圖。那一天,魯豫決定放棄赴美留學的念頭。
留下來的第三年起,魯豫的工作時間提前到每天早上4:30開始。
1998年,曾經的院長,如今的鳳凰衛視執行副總裁兼中文台台長,第三次找到主持《音樂無限》的魯豫。
台裏準備開一檔清晨的新聞節目,她是最佳主持人選。
魯豫隻有一個要求,主持過程中不念稿子,把新聞直接說出來。老板還有另一個要求,融合十幾份早報上的新聞資訊。
首播前,他們進行過兩輪排演。
第一次演練,魯豫對著鏡頭張口結舌。第二次,魯豫背下了每一家報紙上的頭版新聞,逐字背誦,嚴重超時。
首播定在愚人節的前一天。魯豫走進演播室時,已無暇再回應前來打氣的領導的任何一句話。
7∶30分,《鳳凰早班車》準時開播。
半小時後,直播結束,總裁劉長樂笑著在大會上說了三句話至今為止被引用過無數次的話:“《早班車》很成功!魯豫說新聞的風格將在中國電視史上占有自己的位置。魯豫,就這麽做!”
每天5:3O一6:30 的準備時間,她會在一打A4紙上記下當天早報的所有關鍵信息,新聞奧斯卡影帝隕落對應著高利·派克
6、12、84、2 (格裏高利於 2003年 6月 12日去世 , 終年
84歲,他一共獲得過兩次奧斯卡獎),幾乎包含了所有需要的信息。
當直播開始,所有枯燥的數字、新聞便會轉化為最家常的故事,談笑而過。報道拳王泰森被起訴時,她說:“泰森這個人與法庭很有緣
,不是他告別人,就是別人告他。”
非黃金時段的早間新聞,被魯豫“說”成了鳳凰衛視廣告價格最昂貴的節目時段之一。業界還引發了一場關於“說新聞”和“播新聞”的討論。
各大衛視各類主持人“說”新聞甚至天氣預報的節目,由魯豫開啟。
新聞播了半年,公寓保安掩蓋不住擔心的表情,忍不住上前打聽魯豫的工作。
魯豫了然,她每天天還不亮就披頭散發地出門,上午九點的正常上班時間,就濃妝豔抹地回家,難怪被人誤會。
做晨間新聞的那些年,她每天睡不足五小時。淩晨4點出門,7點多晨間新聞結束後,再過4小時,就是午間新聞的錄製時間。
無論幾點,深夜隻要電話鈴響起,她就會如同9.11直播一樣,以最快速度出現在演播室現場。香港澳門回歸、戴安娜王妃葬禮、千禧之旅、美國總統大選、阿富汗戰爭新聞直播,魯豫無一缺席。
上班路上偶遇台風,她怕被風吹走導致遲到,纖細的身體緊緊抱住觸手可及的大樹。
狂風中的大樹,一如作為媒體新人難得的機會,稍縱即逝,必須緊緊抓住。
20年後,魯豫還能清楚記起當年早起趕路的那些清晨:
“我太知道淩晨四點的香港的呼吸和味道了,微鹹而黏的海風,靜謐的街道隻有我和我的腳步聲。
無數個淩晨四點,我匆匆趕往演播室,去準備清晨七點的新聞直播。好奇怪,那時候心裏從來不覺得淒苦、孤獨,仿佛一切理所應當。”
在此之前,魯豫的人生一路順風,幾乎從不需要刻苦。
她名中的“魯”“豫”取自父母的祖籍,母親是山東人,家裏女士優先,故為“魯豫”。
她的爸爸學斯瓦西裏語,媽媽學孟加拉語,且都是國際廣播電台的小語種播音員。爸爸希望她子承父業,教她英語時,一年級的小魯豫已經可以堅定說不。
“你中學學俄語,大學學斯瓦西裏語,你的英語有口音。我要麽不學,要學就學最標準的英語。”
不肯和父親學習的魯豫,某一天突然對英語開了竅。
英語課上,她是英語老師能提問的最後一人,上海的英語角,她的周圍永遠擠滿了練口語的人。大學、誌願、工作或辭職,一切都可以自己做主。
央視的工作、鳳凰衛視的機會,一切都觸手可及。關鍵在於如何在風暴中握緊所有機會。
中國“入世”雙邊會談的關鍵會議奧克蘭APEC峰會上,媒體記者舉著話筒圍堵在代表團下榻的酒店,守株待兔時,魯豫直接撥通了代表團下榻酒店的總機電話。
“Hello, Mr. Shi Guangsheng
please.”(你好,請幫我轉石廣生先生的房間。),並因此獲得了兩天後單獨訪問的機會。
在莫斯科的俄羅斯大酒店宴會廳,魯豫和竇文濤在沒有耳機,聽不到切換台導演命令,看不到電視畫麵的情況下,靠現場同事的手勢,完成了北京對決莫斯科的10小時申奧直播,直到說出那句:“2008年奧運會的主辦城市是——北京!”現場,竇文濤、李玟、周星馳抱在了一起又跳又叫。
跨世紀的《千禧之旅》係列節目中,她陪學者餘秋雨一起走過約旦、伊朗、伊拉克等中東地區。
途經約旦傑拉什,得知國王在當地開會,她反複遊說導遊,最終借此找到約旦新聞部,進入國王參與的大會,由見一麵變為聊五分鍾,最終采訪了足足半小時,直到護衛的手止不住地摸腰間的手槍才罷休。
在伊拉克,魯豫一度想用出錢的方式采訪薩達姆。哪怕對方提出4萬美金的數字都不可能,也沒讓她放棄。魯豫最終見到了當時的副總統,留下了伊拉克最高層官員第一次麵對中國傳媒的新聞影像。
在女性隻能著黑紗蓋住頭發和身體曲線的伊朗,她紮著淡粉色頭巾,身披天藍大氅,以合規但異類的裝扮,抵抗這個國家對女性的不公,也一次次與宗教極端主義的行為辯論。
伊拉克邊境,一行人在沙漠邊緣被扣下9小時後,魯豫衝到最前麵勇敢激憤地與當地海關吵架,針鋒相對,讓對方當場笑著讓步,“It s
OK, you can go now.”(沒事了,你們走吧!)
餘秋雨對魯豫的評價同樣是聰明。
“在那些舉世公認的尷尬地帶,談一些舉世頭疼的危險話題。沒想到這個小女子來者不拒,哪個題目都能談得起來,而且三句兩句就深入堂奧。到了任何一個地方,她不歡呼,不感歎,不詛咒,隻是麵無表情地東看西看,也沒見她作思考狀,就向我走來,那時她臉上已略帶笑意,我知道她可以對談了。
接下來,她表現出另一種能力,那就是語言表達的準確和幹淨。不像很多人,有了感受就會收不住口,越說越亂。與魯豫對談都長不了,幾句就解決問題,下一段一定跳躍到另一個意思了,如《世說新語》,如禪宗機鋒,正是這種感受能力、理解能力和表達能力的組合。”
但又不隻是聰明。
千禧之旅中,魯豫在伊拉克兒童醫院和防空洞,一次次因哽咽讓采訪難以繼續。隻要涉及到戰爭、製裁、生命的受虐、文化的破壞,聰明、能幹、能闖的魯豫便處於“失控”的邊緣。
2000年,魯豫30歲,被評為中國電視榜年度最佳女主持人。
一年後,《魯豫有約》開播。在中東控製不住眼淚的魯豫,在沙發上坐了三個月時間,收到了無數指責的聲音,其中的原因便有冷漠、不善良、共情力差。
“魯豫,我一直最喜歡你,可今後,我再也不看你的節目了!”
“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麽不停地追問人家?”
觀眾無法理解那些看似冒犯的問題,卻樂於一期不落地從《魯豫有約》中尋找各自想看的名人過往、傳聞與他們偶爾袒露的實話。
許多心裏話,是被魯豫委婉地“逼”出來的。
《魯豫有約》第一期,毛阿敏正麵臨稅案風波、情變和出走香港一係列焦灼又看似難以追問的坎坷。魯豫第一個問題是:“直到現在,我還是挺擔心的,我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談那些往事。”
毛阿敏告訴她,沒關係,我們什麽都可以聊。話題就此打開。
“為什麽不在一起合作了呢?(指周星馳)隻是因為他拍戲拍少了嗎?很多人會說你們倆不好了你肯定不會說你們倆不好了,那我要是問你以後你們倆是不是還會再合作,你肯定會說有機會肯定再合作。”
當魯豫堵死吳孟達所有客套話後,吳孟達下意識說出:“隻要我不死,他還沒退休,我們還是會合作。”
她設問劉翔,是否想過犧牲在這裏,反而就對得起所有人了。鏡頭捕捉到了劉翔肯定的答案,和瞬間難以掩飾的委屈。
郭敬明提到大城市包容的前提是有錢時,魯豫立刻追問:“小孩會有那種感覺嗎?”
於是有了郭敬明相關解說裏幾乎必備的那句剪輯。
“當你周圍的同學永遠在用最新款的手機他們都穿名牌的時候,然後你用最老土的手機,什麽都不能穿,不能去逛街不能去餐廳吃飯的時候,你就會覺得這個城市永遠不屬於我。”
霍建華第一次聊起和林心如公開當晚,手牽手外出吃火鍋的細節;很少接受專訪的關之琳在這裏回應了小三說,“我沒有主動就行了”;王健林那句“最好先定一個能達到的小目標,比如我先掙它1個億”,也是直播時對魯豫說的。
賭王梁安琪在被追問“你難道真的可以忍受四女共侍一夫,不會吃醋嗎?”後,還是認真誇魯豫真誠。
魯豫真的不會提問嗎?
她問小女孩,為什麽不吃肉?肉很容易壞嗎還是什麽原因?
於是得到了答案,現在肉價太貴了。五嬸告訴她的。
為什麽是五嬸不是爸媽?哪怕不再繼續追問,觀眾依舊還有無數可延展空間,可以窺見女孩的家境、生活。
如果把這個引導性問題換成,不吃肉是因為窮嗎,答案就隻剩下一個字,對。
看起來傻瓜式的、委婉的、冒犯的問題和我不信,一次次突破采訪者的心理防線。
從市井民眾、少數群體到明星演員、名流商人、國王國務卿,你總能從這裏找到訪談,找到有關他生平的一些答案。
中國台灣綜藝天王張菲說過,最好的主持人,就是用裝傻的語氣,問出觀眾最關心的問題,而且讓受訪嘉賓完全感覺不到被冒犯,放鬆情況下,不設防地打開話匣,其實非常難。
而羅永浩接受采訪後評價,錄了那麽多期節目,隻有魯豫這次全程沒有讓人感覺到一絲的尷尬。
董明珠和她手挽手逛格裏,向華強打破了從不接受媒體采訪的傳統,還在家裏向魯豫展示了讓助理錄下的《魯豫有約》全套碟片。
從2001年《魯豫有約》開播,23年時間,她至少采訪了10000人以上。被調侃為0號身材的她,將演播廳沙發的固定位置,坐出了一個深坑。
《魯豫有約》被 《時代周刊》譽為“15年來中國最有價值的電視節目之一”。
可沒有人記住魯豫,或者說魯豫可以讓觀眾都忽略了她,她成功了。
魯豫並非始終藏在後麵。
2009年,曾被CNN譽為“中國奧普拉”的魯豫和奧普拉本尊連線完成了一場奧普拉秀。
奧普拉是世界名嘴,早已成為美國大眾文化的符號。魯豫當年赴美學習時,印象最深的電視節目便是《奧普拉秀》。
她接通視訊,笑意盈盈地坐下,對方砸過來的第一個問題卻是:你來美國,看了一期我的節目,於是決定開設同類型節目,是嗎?
麵對刁難,她瞬間收起嘴角,沒有絲毫卡頓地快速回擊。奧普拉全程每一個問題都帶著陷阱,魯豫嘖幹脆完美地完成了所有作答,又沒有給出任何具體的答案。
傻笑著提問“真的嗎我不信”的主持人,那一刻機敏又靈活,遊刃有餘。
在約旦河西岸,當聽到兩個中國外交人員說一個北京姑娘由於一次錯誤的婚姻在這裏陷入深淵,魯豫第一反應是,千萬不要讓我看見她,我隻要一見,一定留下來想多種辦法把她搶出去。
旁觀了上萬個人生悲喜後,她發現聽眾對人生和具體的故事不再感興趣,反而更希望聽到被訪者對於人生的某種看法或類似於金句的表達。
積攢了多年的表達欲,在主持之外的地方找出口。魯豫不再藏起她的鋒芒。
在脫口秀舞台為數不多的幾期,與大部分明星領笑員水土不服不同,她總能幾句話指出問題的關鍵。
她去聽每一個不知名選手的播客,發自內心地安利;能順著何廣智的眼紅段子講出隻有脫口老粉才知道的誌勝紅綠色盲梗;也能大大方方告訴女孩,拒絕月經羞辱。
她點出何廣智現在最大的瓶頸是已經不能像之前那樣調侃自己小人物的生活了。
Kid的問題是做了PPT,借助額外道具,對其他的演員而言,是一種不公平。她列舉了用過類似形式的瑞奇·熱維斯,讓觀眾甚至選手都能茅塞頓開。
選手張駿感慨:“魯豫老師的點評精準到可以幫我改稿。”
當魯豫誇讚演員梓晗的表演和播客,梓晗說聽過魯豫的播客之後感到非常自卑,不想再做播客了。竇文濤調侃:“瞧瞧,這互相吹捧的。”
魯豫迅速糾正:”這是我們女性之間的惺惺相惜。"
之前,她在播客《岩中花述》中說,“男性可以自由生長,女性需要按比例生長”。
脫口秀節目中,她不再委婉,將話說得更明白易懂,“女孩不用按尺寸生長,可以按心情生長”。
小時候,她覺得自己長得不夠漂亮,不夠瘦。到了一定的年紀後,她欣然接受,“我就是這樣的身材、樣子、頭發,再看發現自己挺舒服的。”
她想起十年前在希臘拍攝時在海邊打傘的自己,覺得特別好笑,為防曬錯過了太多感受。
當竇文濤問起她的年紀,她眼睛都不帶眨地回應:“我54歲了,有什麽不敢說的。”
54歲的魯豫,不再害怕什麽,她脫下隱身衣,自然而然地抖落那些年的嘲笑和攻擊,調整了自己的位置。
“其實我覺得善於表達跟傾聽的確不是由性別來決定的,還是取決於本身的能力、性格,以及個人能夠獲得怎樣的舞台。當這個舞台需要我表達的時候,我可以表達;但當這個舞台需要我更多地傾聽的時候,我也能夠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