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錯話”被禁言？胡錫進微博停更之謎

胡錫進，2019年攝於北京。

中國社交媒體上最有影響力、最多言的民族主義聲音之一突然沉寂下來，中國的互聯網正在猜測原因。

胡錫進曾任咄咄逼人的共產黨報紙《環球時報》的主編，定期在社交媒體平台新浪微博撰寫文章、發布視頻，他在微博上擁有近2500萬名關注者。但在7月下旬，胡錫進停止更新頁麵，這讓讀者感到困惑，也讓一些批評他的人感到欣慰。

胡錫進沒有就此做出解釋；中國的互聯網當局也沒有說原因。但在中國，許多人認為他受到了審查，他們指出，有跡象表明，共產黨官員可能被惹惱了，矛盾的是，這是因為胡錫進以錯誤的方式讚揚了他們。在中國，即使對共產黨不當的讚美也足以引發審查者的憤怒。

胡錫進7月的一條微博可能是他麻煩的源頭，這條微博稱讚關於經濟戰略的黨內會議取得了“曆史性的”成果。胡錫進認為，黨在經濟計劃中所使用的措辭暗示，中國將降低國有企業的地位，大力支持民營企業。

該計劃為民營企業和國有企業“真正的平等”打開了道路，擁有數千萬讀者的胡錫進寫道。“就在不是很久以前，有人公開唱衰民營經濟，”他寫道。“那些聲音今天看起來是多麽可笑。”

胡錫進的帖子很快就從微博上消失了，但引發了一場軒然大波。

民營企業帶來至關重要的就業和稅收，在中國政府急於恢複它們的信心之際，胡錫進的讚揚似乎有助於政策製定者。但他遭到了極左批評者的攻擊，他們指責他歪曲黨的言論，破壞了中國對國有企業的承諾。中國極左網站烏托邦轉載了一條評論：“這是他反黨、反社會主義公有製的根本思想的大暴露。”

“似乎確實有人對他的帖子不滿，”中國傳媒研究計劃的主編何鬆濤(Ryan Ho Kilpatrick)在接受采訪時說，該項目也在監測互聯網審查和爭議。“有時候，他以錯誤的方式支持黨，做得太過分了，就會說錯話。”

這場爭議至少表明，即使是中國政府的支持者，在試圖解釋其決策時也可能陷入陷阱。中共一直在努力重振私營部門，同時保持國有企業作為黨的權力支柱地位，這種微妙的平衡可能會讓人對中國領導人習近平的優先事項產生困惑。

上海的金融區。

《人民日報》發表了一篇評論，捍衛黨對國有部門的承諾，“隻要堅持公有製為主體，”評論說，中國就可以在加強社會主義經濟製度的同時讓私營企業蓬勃發展。文中沒有提到胡錫進的名字，但在文章發表之後，關於胡錫進越界的猜測越來越多。

“主體”一詞之所以引人注目，是因為胡錫進在他現已刪除的帖子中指出，與2013年的類似計劃不同，這一次，黨的經濟計劃沒有明確將國有部門稱為“主體”。同樣值得注意的是，《人民日報》的評論以筆名“仲音”發表，是“重要的聲音”的諧音，表明這是高層的回應。

胡錫進可能過分解讀了中共領導人的計劃。這一次，黨在非公有製經濟和公有製經濟問題上的措辭與習近平2022年對黨的領導人發表的講話並無太大區別，當時他在講話中也沒有明確將公有製經濟稱為“主體”。

“胡錫進的言論在我看來沒有多大意義，”華盛頓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研究中國非公有製經濟的研究員黃天磊在通過電子郵件回答問題時寫道。“與2013年相比，在自力更生、國家安全和國家控製的重要性日益上升的背景下，以市場為導向的改革對領導層來說並不是優先事項。”

胡錫進沒有回複《紐約時報》的信息。他告訴香港的《星島日報》：“您看網上的東西就行了，請理解。”彭博新聞社援引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消息人士的話，稱胡錫進已被禁止在網上發帖。

胡錫進於2021年從主編職位上退休，現在他的政治觸角可能沒有那麽可靠了。2022年，他寫道，中國空軍應該攔截時任美國眾議院議長南希·佩洛西前往台灣的飛機，結果引起了軒然大波。北京稱她的台灣之行侵犯了中國對台灣的主權。在佩洛西安全降落台北後，中國民族主義者對胡錫進進行了辱罵。

“退休人員無法接觸到某些文件，也不會與高層官員頻繁互動，”香港中文大學研究中國互聯網的助理教授方可成在談到胡錫進最近對經濟的評論時說。“他可能因此誤判了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