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歲婦女再就業,比年輕人還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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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文語境中,中年婦女好像是一個不夠光鮮的稱謂,一些貶義甚至罵人的詞,都與之相關,比如“三八”,再比如“婆婆媽媽”。仿佛意味著女性人到中年,失去性魅力和生殖能力之後,就貶值為另一種生物。

如今所說的“中年婦女”,大概指的是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出生的女性,她是你我的媽媽或者阿姨。她們可能早早結婚。婚後,她們很難獲得持續投入的工作時間,生活的重心徹底地落在生育和家庭上。步入中老年後,她們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從家庭、育兒的工作中解脫出來,來到了一個意義的真空當中。她們終於有了時間和空間,去體會自身的存在。

家庭主婦,在中年迎來虛空。(圖/《女人四十》)

另一方麵,從現實角度來說,為了避免老年貧困,尤其對於很大部分沒有退休金的女性來說,她們可能會重新進入工作狀態。

我采訪了幾個在五十多歲重新就業中年婦女,和她們聊了聊這個年紀的工作選擇,工作對中年的她們來說意味著什麽。相比起圍繞年輕人的敘事,她們的欲望和生命狀態,同樣值得被看到。

55歲,

她想找一份能學習成長的工作

在廣州一家印度餐廳,Jenny用一口流利的英文給客人點單。她熱情洋溢,和客人相談甚歡。不知情的人會以為她是這家飯店的老板,實際上她是剛上崗一個多月的服務員。

Jenny 55歲了。一個月前,她通過熟人找到了這份服務員工作,一個月4500元,包兩頓飯。印度餐廳吸引很多外國人來吃飯,Jenny點單的時候喜歡和他們多嘮兩句。不過她的態度很開放友好,因此並不會讓人感到厭煩。她工作勤快,眼裏有活,一會兒主動換換客人桌上的餐盤,一會兒看客人被蚊子咬了又主動送來蚊香。在這裏工作不到一個月,已經有好多客人因為她成了回頭客。

晚上打烊後,Jenny回到火車站附近的一家民宿,那裏一天的房費是90元,房間小到隻能放下一個床。她想著等穩定下來就去租房。雖然工資不高,但這份工作可以讓她免費練習英語,“我覺得你們年輕人我也能溝通,這裏能給我正能量,能讓我學習成長。”在年輕人喊著躺平的時代,一個五十幾歲女人的“上進”,令人感到新鮮。

在人人喊著“躺平”的今天,一個人的上進令人驚奇。(圖/《瞬息全宇宙》)

但很快,Jenny感覺到女店長對她的排擠。一天晚上,她正在幫客人介紹菜單。聊得開心的時候,店長急吼吼地叫她的名字,指責她給客人下錯單了。作為一個新人,她的親和力打破了餐廳原本的平靜。一個英語流利、過分積極的中年女人,招來了群體的排異。店長跟老板娘說:“我和她,你留一個。”

Jenny自己主動辭職了,她不喜歡跟人家鬥來鬥去。緊接著又馬不停蹄地找工作。5月份的廣州,氣溫達到三十幾攝氏度。她每天吃降壓藥,去廣州小北那一帶的外國餐廳碰運氣。實在不行,她準備先幹家政保潔。

前幾年的疫情,使得她在桂林陽朔的民宿瀕臨倒閉,客人沒有了,房租還是照樣要交。幾年下來,她幾乎賠光了養老錢。她發現自己抑鬱了,整夜整夜地失眠。但她總把“正能量”掛在嘴邊,準備又一次重新開始,隻是不知道那是她人生第幾次重新開始了。

Jenny在陽朔民宿。(圖/受訪者供圖)

在Jenny會講英語之前,她的名字叫作彭風鈴。彭風鈴出生在河南一個小地方。小學沒上完,為了補貼家用,她就輟學去煤礦廠幹臨時工。成年後,她當過半輩子的司機,卷揚車、大巴車、公交車、公務車……她都開過。

20世紀90年代,在洛陽市開大巴的時候,彭風鈴經人介紹認識了後來的丈夫。那些姐姐說,你一個人在外麵打拚怪可憐的,給你介紹個對象。男人每天會拎著熱乎乎的飯在單位等她下班,人們都說,彭風鈴有福氣了。那人比她大5歲,急著結婚,彭風鈴很快被領到男方家裏。那是一個幹淨整潔的上海人家,一對父母也禮貌客氣,給她留下了城市人的美好印象。

婚後,她才知道,丈夫一家男人都酗酒,往往從中午飯一頓開始喝到晚飯,家裏的事情一概不管。有了孩子之後,彭風鈴越來越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

與此同時,外部的世界正在發生巨變。1994年9月,離洛陽市區不遠的小浪底工程開始施工。她聽說那是個幾百個億的工程,工作機會很多。她想著自己也許能去那裏找份工,忍不住暢想著“如果有一天我手裏有10萬塊錢可以幹什麽”。婆婆和小叔子笑話她:“彭風鈴,你就做夢吧。”

外部世界正在發生巨變。(圖/《三峽好人》)

沒有人支持她。她悄悄向單位請了假,獨自跑到了小浪底,挨個敲門去應聘,但是沒有部門想要女司機。後來,像電影裏的勵誌故事一樣,在彭風鈴就要放棄的時候,她遇到了貴人,得到了一個工作機會——給商務經理做私人司機。

相比起她之前開的那輛可載一百多人的大巴車,經理的小桑塔納在她手裏“就像開玩具車一樣”,但工資卻比之前的800元翻了幾番。一開始,經理給她開的工資是4500元一個月,後來漲到了上萬。

彭風鈴心裏有個清晰的目標,趁著小浪底的工作機會,一點點改變拮據的家庭狀況,給孩子更好的生活。在小浪底一待就是7年,彭風鈴靠自己的努力,成了同齡人裏最早買房的人。家裏的傳言卻越來越凶:“一個女人在工地上靠什麽賺錢?”

和彭風鈴一樣,成為司機是很多女性的職業出路。(圖/《駕駛我的車》)

丈夫依舊每天喝酒,連孩子也不想管。彭風鈴隻好出錢讓姐姐幫忙看著孩子。

她想要改變生活,丈夫卻覺得生活沒什麽需要改變的。他沉浸在酒後眩暈的大夢中,卻永遠回避掉生活的問題。每次彭風鈴想要溝通一下,丈夫就像小孩一樣,一句話都不說。

多年來,彭風鈴自己一個人拖著一個家,漸漸覺得無法再承受。終於撐到了女兒中考結束,她決定離婚。她記得那天,自己假裝開心,哄著丈夫去民政局,丈夫好像沒心沒肺,不到十分鍾,婚就離完了。彭風鈴記得,離婚的工本費25元錢還是她掏的。

拉著早就收拾好的行李,一個包一個皮箱,彭風鈴坐上了火車,一路走一路想,就這麽去到了桂林陽朔。夜晚的陽朔街頭,人們談笑喝酒,彭風鈴無心遊玩,隻是愣愣坐在漓江邊,時不時失魂落魄地大哭。一天晚上,她遇到了漓江邊上一群講英語的人。一個小個子男人,正和一群外國人說著她聽不懂的話。

那時,中國即將舉辦奧運會,每個人好像都沉浸在擁抱世界的氛圍中。

後來,彭風鈴得知,那個男人在陽朔辦英語培訓班。走的時候,他給彭風鈴留下了一張名片。那群人聊天的自由狀態讓彭風鈴著迷,她開始想象,學了一門新的語言之後,她可以做什麽。在後來的日子,為了學習英語,身上幾乎沒有什麽錢的彭風鈴主動給培訓班免費開大巴車。之後,她獲得了免費旁聽的機會。

一門語言也許隻是工具,卻打開了彭風鈴的另一重人生。“我像一塊海綿一樣拚命吸收知識”,隻要有外國人在,她就認真記,並努力開口說。當她逐漸靠近這門語言,也漸漸遠離了背後那個舊的世界。

在陽朔,彭風鈴變成了Jenny,並在這裏留了下來,還在漓江邊租了一個民房開起了民宿。手上沒錢,她就從外麵撿回來樹樁,別人不要的沙發、桌子,一點點把民宿打理起來。她的民宿接待來自五湖四海的人,她也因此認識了很多新的朋友。

Jenny在她的民宿。(圖/受訪者供圖)

就在她本以為往後人生會這麽繼續敞開地過下去的時候,就到了2020年,疫情暴發。民宿天天虧錢,她進退兩難,“拚了十幾年,好不容易準備過好日子了,我一走了,這地方怎麽辦?”

2021年,壓在她心裏的石頭越來越重。她聽朋友的話,決心出去走走。在浙江一個剛開發的小島上,她謀得了一份司機的工作。每天,她要開著車把上百名員工從陸地送到小島上,中間經過一座8.8公裏的大橋。車的兩邊,是一望無際的藍色大海,沒有樹,也沒有房子。車開在橋上,會感覺到沉悶的晃動。一趟開下來,她才發覺自己的手心全都是汗,腿也在不停地發抖。

Jenny在大巴車上的自拍。(圖/受訪者供圖)

帶她的師傅不喜歡Jenny,下了車就去找老板投訴。她請求老板讓自己再試兩天,告訴自己冷靜、再冷靜,一定不能出事。就這麽過了三四天,她的心態已經放鬆,車兩旁一望無際的藍色,讓她心裏平靜。

在小島的日子又過去了一年多,直到疫情結束。Jenny又按捺不住,想再出來闖一闖,接著就又漂到了廣東。她先是在一家朋友介紹的工廠裏待著,工資不低,一個月6000元。但她覺得沒有可以交流的人,又走了。

接下來就到了廣州。也許人們期待接著能看到一個五十多歲中年阿姨闖蕩廣州、開啟第二春的故事,但真實人生沒有爽文。

從那家印度餐廳離職之後,Jenny又在廣州小北的土耳其餐廳找到了一份店長的工作,可以每天練習英語,認識新的事物,但每天工作時長很長,從早上十點半到晚上十點半。很快,她感覺到身體吃不消,腎髒因為結石的原因隱隱作痛,高血壓也讓她總是頭暈,身體狀態好像是斷崖式下降的。也許是因為抑鬱,總之她無法再支撐高強度的工作,最終隻能辭職。

去年,她回到了河南,在一個夾娃娃店當店員。這回工作很清閑,她有太多時間可以用來和半輩子的失意對抗。同齡人裏,大多數人都會把下半輩子的希望放在兒女身上,但彭風鈴對此不感興趣,她覺得孩子的生活是孩子的。

每天,彭風鈴和滿屋子的玩偶待在一起,沒有人說話,她就在本子上謄抄一些勵誌的句子,有中文的,有英文的。她期待著某一天,這些句子能再次拉著她到一個新的世界。有時候,她會突然開始唱歌,很大聲地唱,好像這樣會讓自己舒服一點。

轉眼,半輩子過去了。(圖/《山河故人》)

“當了20年家庭主婦後,

我成了經濟支柱”

前幾年,送小女兒去上大學之後,阿梅突然失去了人生的重心。

此前二十幾年,阿梅自認為是兢兢業業的家庭主婦,每天雷打不動做好營養可口的三餐,把家裏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條。後來,兩個孩子都上了大學,她不再需要按點做飯,麻將想打多久就打多久,但她突然感覺到作為閑置勞動力的焦灼。於是,她每天仍舊把家裏打掃得一塵不染,洗衣服也堅持先手洗再放洗衣機。

家庭主婦是一種處境。(圖/《時時刻刻》)

沒過多久,公公嘀咕著,家裏養閑人。阿梅自己也覺得過意不去,托人找了個在國企食堂打飯洗碗的工作。阿梅生活在福建一個小縣城,連小學文憑都沒有。像她這樣的中年女性,縣城裏一抓一大把。她們能找到的活兒,基本上都是低端服務類的工作。那一年,阿梅45歲,那份工作月薪2500元,雙休,還能交社保。鄰裏都說“知足吧”,她也覺得蠻好。

多年沒有工作,阿梅對和同事相處這件事情感到不習慣,隻好把頭埋進高高的碗堆裏,完成清潔工作。每天,她要洗400多個餐盤和幾百雙筷子。有時候消毒液從手套邊緣滲入,脫下手套,她才發現粗糙的手上,多了一層層裂紋。她擅長忍耐,想著再過幾年,女兒結婚生了孩子,她就能“回歸家庭”。但挨了兩年多,她最終無法忍受人際關係裏的爾虞我詐,又回到了家裏。

在她生活的那個環境裏,作為男人的配偶,女性不工作是一個家庭經濟寬裕的象征,證明男主人能力強。如果女性有一份體製內的工作,那另當別論。阿梅沒想過自己和工作價值之間的關聯。那種女性獨立自強拚事業的觀念,究竟是現代工作製度對人的洗腦,還是女性解放之道?這些問題從來沒進入過她的世界。

生活圍著家庭轉,是阿梅們的日常。(圖/《女人四十》)

阿梅隻讀到小學二年級。她的女性榜樣是幾個姐姐,十幾歲就談戀愛結婚生子。女人大了就要找個人來愛自己,組成幸福完美的家庭,讀書並不重要——這是她所受到的教育。

2017年左右,經曆了六七年房地產大開大合的發展,縣城經濟似乎陷入了停滯。男人們拿回家的錢越來越少,很多人甚至已經失業。以往和阿梅一起打麻將的姐妹們,一個個重新出門去找活幹。由於丈夫所在的單位經常發生欠款,投入的成本收不回來,工資也很少按時發,作為家庭的後備軍,阿梅也重出江湖了。然而,四五十歲的女性,找工作沒什麽可挑的,工作時間還很長,也不會有社保等福利,通常是家政保潔、幫工洗碗,或者去擺攤賣小吃……阿梅也不例外。

她在一家社區百貨超市找到了售貨員的工作。一開始,她不會使用智能手機,更別提操作任何機器。每天下班,她往往要比別人多花半小時的時間清點錢款,還經常出錯。做了太久的家庭主婦,她發現自己什麽都不會,一切要重新學。她覺得自己笨。

中年婦女能找的工作不多,水果店店員便是其中之一。(圖/《天水圍的日與夜》)

但久而久之,她發現這些東西並不難,越來越得心應手。她在的時候,店裏的水果常常賣得比較好,她由此發現了自己竟然還有某種被稱作“親和力”的特質,路過的年輕人還喜歡稱呼她為“水果阿姨”。她對店裏的商品了如指掌,向人介紹商品的時候,也往往特別懂得顧客的需求。

她覺得自己應該是幹得不錯的,在超市工作6年,老板給她漲了幾次工資,如今她拿到了人生擁有過的最多工資,每月4600元。這是實打實的肯定。

從前,當家庭主婦是沒有“好評”這回事的。當孩子們都還在家裏的時候,她期待一家人好好地、慢慢地把她做的飯吃完,但孩子總是扒拉兩口就走了,沒有任何反饋。她會逮著每次總是吃得很少的小女兒,使勁兒往她碗裏夾菜,命令她吃完,但女兒總會偷偷跑掉。最後,她一個人在桌上,慢慢地把剩下的菜都塞進肚子裏。

母親,以“喂養”為終身誌業。(圖/《天水圍的日與夜》)

在丈夫逐漸失業的日子裏,她成了家裏的頂梁柱。不知不覺中,丈夫和她的角色發生了某些對調。找不到活兒幹的丈夫,會自覺承擔起洗衣服、拖地、做飯的工作。當她晚上六點下班回到家,丈夫往往已經做好了兩菜一湯。

她有時候也會挑剔菜做得味道不對,就像從前孩子和丈夫挑剔的那樣。

幫媽媽開裁縫鋪

今年56歲的紅香,如今有了一份新的事業——她成了成都新穎裁縫鋪的老板。紅香出生於陝西一個小縣城。三年多前,為了幫女兒帶孩子,她從老家來到了成都這個陌生的城市,每天照顧孩子、操持家務。

紅香和她的裁縫鋪。(圖/受訪者供圖)

等孩子大點,上了托育班,紅香的時間慢慢多了起來。大半輩子操勞習慣了,她是閑不住的。背著女兒,她悄悄去附近找工作,目標有早餐店的幫工、裁縫小工……結果全都因為接送孩子不方便而不了了之。

直到一天,她跟女兒小王坦白,自己已經找好了工作,就在孫子所在的托育園裏當保潔,既可以照顧自己的孫子,又能獲得一份收入。

還沒結婚的時候,紅香在一個服裝廠工作,生孩子後,為了方便照顧家庭,紅香在家裏做起了裁縫。20世紀90年代,縣城裏時興做衣服。在小王印象中,媽媽性格很好,和人交流很和氣,因此裁縫店的生意總是很好。人們誇她手藝好,做工踏實。媽媽的裁縫鋪,撐起了家裏的半邊天。她靠著勤勞的雙手,把兩個女兒送進了大學。

那一代女性,人生好像是圍繞生育展開的,結婚、生育孩子,等到孩子有了孩子,她們又一次成為帶孩子的不二人選。這是紅香內化在心裏的責任,她也從沒想過自己可以不做這些事情。

小王也是在自己成為了媽媽之後,才開始理解媽媽的人生。回顧過去,媽媽一輩子做的事情,都是為了家庭,沒有一件是為了自己。當年輕一代女性喊著做自己的時候,媽媽們並沒有機會知道自己喜歡什麽。小王說,明明紅香其實很能幹,卻總是覺得沒有丈夫,很多事情她都沒法幹。

母女、婆孫三代人傳遞著一些共同的女性經驗。(圖/《春潮》)

小王決定幫媽媽重啟人生。她不願媽媽去當保潔,被人管著不舒服。在媽媽帶孩子回陝西老家的時候,小王偷偷張羅起幫媽媽開裁縫鋪的事情。她在小紅書上發消息征求大家開店的意見,沒想到女孩們熱情回應。

小王獨自尋覓好了店鋪,買來了縫紉機等必備品,掛上了“新穎裁縫鋪”的招牌,這是媽媽以前開的裁縫鋪的名字。等紅香帶著孫子回來,見到一切就緒的裁縫鋪,激動得在店裏來回踱步。

一開始,小王怕剛開張沒生意,便在網上幫媽媽招攬訂單。隨後,單子很快就爆了。有時候,為了趕工廠訂單,媽媽甚至要忙到深夜一點鍾,幹勁十足。

有時候,小王覺得“幫媽媽找回自我”可能是一件一廂情願的事情,畢竟她們一輩子都不知道“自我”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現在做的一針一線,為了自己。(圖/受訪者供圖)

但從去年8月份開張到現在,小王感覺媽媽狀態越來越好。在裁縫鋪,她認識了很多新的朋友,甚至破天荒學會了塗口紅,並且更在意自己的穿著打扮。

從前,她埋頭為家庭服務,基本沒有人注意到她也是個愛美的女人。現在,客人見到紅香,會誇“老板娘氣質真好”。因為裁縫事業重啟,媽媽好像也迎來了第二春。

灣區範兒 發表評論於
當初中國如嘲笑日本老年人活到老幹到老,不敢退休。如今中國中年人也過上了這種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