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鄲初中生殺人案:那些未被說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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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立平老師在自己的公眾號上評論了邯鄲初中生殺人案。他講了幾個故事:一戰中有士兵要向敵人射擊的時候,發現對手在撒尿,他意識到對方和自己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就下不去手了;有一隻狗在路上,看到同伴死去,久久不願意離開。

他的意思是,戰爭這種極端狀態下,人都不會這樣壞;而有時候,動物甚至也有惻隱之心,那麽,那三個小孩是如何下得去了手呢?是什麽讓他們成為了這樣的人?

很可惜,他隻是發問,沒有給出答案——可能是出於謹慎擔心刪帖封號,不想說太多。

對這次殺人案,網上輿論集中在一點,那就是要求判這三個凶手死刑,雖然他們隻有13歲。我不反對這個訴求,盡管在法律上還存在障礙,但是在中國“特別惡劣”“影響極壞”的案子,也是有可能“例外”的。

有人有求懲罰凶手的監護人,我也支持。總之,我對凶手沒有任何同情心可言。

但是,我也認為,包括我在內,要求趕緊“殺掉這三個凶手”,除了是“樸素正義”外,也有一個因素:我們無法理解這三個小孩,也不想理解,我們甚至有一點恐懼,趕緊把他們除掉,讓這個事情趕緊結束。

說到底,我們更願意相信,這是一個意外,一個偶然事件,世界上沒有他們,就還是一個好世界。

那個初中的校長,也是這樣的認知。事件發生後,受害家屬找到他,他說,“(殺人)這隻是意外”。昨天央廣網的記者找到他采訪,他說,凶手中有一個成績其實挺好(前十名),完全沒想到他會幹這樣的事。

校長一定不是在為他們辯護。他可能如實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這個事,難以理解,也不想理解。這次凶殺案,媒體比較努力跟進,我們也多少獲得了一些信息,警方也及時披露了一些內容。

三個小孩是分兩次去挖的坑,坑深0.56米,不是傳說中的2米;三個13歲小孩,分兩次去挖,工作量不是太大——這個細節,其實隻是說明,他們是有預謀的,有條不紊地完成自己的“工作”。

有預謀的殺人,而且手段凶殘;完事後三個人還像沒事人一樣正常去上課,有一個還是受害人的同桌。至少在案發之前,他們在教室裏看上去和其他人一模一樣。

真正讓我感到恐懼的是,就是這種若無其事:剝奪其他人生命,沒有對他們的心靈造成衝擊。作案手段凶殘,受害者的掙紮也對他們沒有觸動——他們似乎失去了“感知他人痛苦的能力”。

孫立平老師講的故事,也是這個意思。人和動物,會對同伴有惻隱之心,能夠感受到對方的痛苦,這是一種能力。

但是,這種能力是天生的嗎?現在看來,至少對人類而言,這不是“生來如此”,而是後天也就是早期教育塑造的。

這次很多人都談到留守兒童和父母分離的問題,這可能會影響幾代中國人的“情感反應”。還有一個重要問題,如今留守兒童普遍都有智能手機,遊戲和視頻代替父母,更多陪伴著他們。

很明顯,電子產品帶來的衝擊,還缺乏足夠的認識,手機裏的“殺戮”,隻會讓人痛快,而不會讓人感到痛苦。

其實我很想看到媒體報道,這三個小孩平常玩什麽遊戲,看什麽樣的視頻,他們這個“小組”,是在模仿什麽,要“實現”什麽?說得殘忍點,與其讓他們趕緊死掉,還不如進行更充分的調查和研究——他們真的是全國初中生的異類,還是和大家都差不多,隻是“普通的孩子”?

我也像孫立平老師一樣,發出了疑問,沒有給出答案。這是因為現實中有一個屏障。

我們這個社會對教育和兒童都非常重視,過去幾年,每個學期開學,網上都有中小學生自殺的帖子,但是沒看到報道,更沒看到有質量的統計和研究,因為我們認為這種事公開了不好,關於青少年的信息,應該更謹慎地管理。

對此我有相當大的疑惑。過去,我們是從“保護未成年人”的角度,認為自殺和犯罪事件可能會引來效仿,從而盡量保密。實際上,初中生人手一部手機,他們什麽都知道;他們甚至有自己的“少年社會”,而成年人卻還在“掩耳盜鈴”。

或許可以從這三個凶手開始,我們試著多了解一點,多公開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