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報新東方“鐵頭”回應曾獲刑:已付出代價 望找個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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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名後的“鐵頭”把自己比作一盞燈,燈油不多了,有種緊迫感,他希望趕緊燒完,然後熄滅,休息。

今年3月,他開始做短視頻,如今,“鐵頭懲惡揚善”賬號在某短視頻平台上的粉絲已超340萬。三亞海鮮市場亂象、金鑲玉抽獎騙局、老年保健品騙局……鐵頭發布的視頻不多,但,直擊社會痛點。

8月,因舉報新東方違規補課,他陷入輿論旋渦。前段時間,他去新疆做助農直播,再次被罵上熱搜。回到家,鐵頭坐在椅子上,兩手一攤,笑著高聲喊:“翻了,翻了,翻車了!”

他37歲,自信(也有人可能認為是自負)且堅定。他認為自己有解決問題的能力,又有敢於挑戰一切的勇氣,做什麽都會成功。選擇短視頻,是因為他真的喜歡,“這種新體驗,讓我爽,尤其是幹壞人。”

對於他曾開設賭場和非法拘禁被判刑的議論,他也坦誠回應:“我從小到大,經曆亂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他們說的有真有假,不管怎麽說,這些都過去了。我隻能說,我做的事情,合法也好,不合法也好,我都付出了代價。”

【1】北麵戰神

一場精彩的維權即將拉開帷幕。鐵頭穿上“北麵”黃色上衣,手裏拿著《消費者權益保護法》和《價格法》,向店鋪怒吼:“全部給我過來,你們簡直就是無法無天。”

通常,他會明確指出店鋪違反了哪個法條,假如對方狡辯,他就以更大的聲音反駁。

“我是帶著情緒幹他的。”鐵頭說,他所有的呈現都源於憤怒,“喊出那句話後,我的腦袋是空白的,後麵的話都是大腦機械地輸出,好像(大腦)是個嚴絲合縫的機器,知道該如何運轉。”回過頭看錄像,鐵頭才意識到,原來那些話是他說的。

因為情緒很飽滿,他被網友稱為“北麵戰神”。聊得盡興時,他還會站起來做動作。

“我覺得他適合當搞笑博主,說話總是慷慨激昂。”鐵頭的朋友南哥說。

今年3月,鐵頭開始嚐試做短視頻。最初他去揭露網紅的假把戲,比如,有位博主自稱手抓栗子猜重量,可做到分毫不差。

鐵頭拿著秤和砝碼去找他,當場試驗,並打賭,如果誤差在10克以內,他將買走全部栗子,否則,他挑的栗子免單。結果,誤差超過20克。“其實這對他傷害不大,因為他也知道分毫不差隻是噱頭,能增加店鋪銷量。”鐵頭說。

“網上這種炸眼球的,我看不慣。”類似題材做了兩期,反響平平,他改做社會實驗,與路人碰拳贈送小禮品,或裝作流浪漢尋求幫助,並實現給予幫助的人一個心願。

一個月後,流浪漢視頻的第二集播放量接近1000萬,鐵頭在杭州租了房子,買下設備,決定全職做短視頻。

5月底,南哥約鐵頭吃小龍蝦,99元4斤。鐵頭說,“我沒有價格的概念,臨時想想就覺得不可能。”他當場打開直播,用秤一稱,果然缺斤少兩。後來,他們與老板溝通,得到500元賠償。

直播完,鐵頭收到私信“你欺負小老百姓算什麽,杭州最大的連鎖店你敢不敢幹”。“它算個毛啊,直接幹了。”他不假思索地說,接下來的八九天,鐵頭一直與龍蝦店較真兒,與朋友一起去後廚暗訪,冒充加盟商了解內幕,連續做了10期視頻。他透露,對方曾開出一個無法拒絕的價格要求刪除視頻,他沒要。

“要搞就把它搞死。”這是鐵頭打假的原則,他也因此受到不少威脅。做金鑲玉騙局時,他被跟蹤了。“他們是不是想弄死我?”鐵頭想。

他立馬買了保險,傷殘險保額100萬元,死亡險保額200萬元,“想給家裏一個保障,然後直接開始幹他們,我不怕死。”

【2】感官刺激

鐵頭看起來很瘦,上一次稱體重是114斤。他張開手,手指關節處粗上一圈,手背上血管凸出。他有種“不要命”的狠勁兒,喜歡“懲惡”的爽感,享受把“壞人”打倒時的感官刺激,“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看不慣就幹”。

他出生於舟山岱山縣的一個漁村,父母做些小生意。他小時候經常幫忙拉客人,“麵對著各種各樣的人,他的經曆、脾氣秉性都不一樣,學著讓他開心,開心了就會掏錢”。他還撿瓶子賣過廢品,批發小玩具零賣賺差價。

鐵頭個子低,在學校經常受欺負,可他一定會打回去,“不爽就是要發泄出來,不然我回家一肚子氣。”他調皮,下雨天,上學路上,一隻癩蛤蟆趴在前麵一動不動,他索性不去上學,去河邊玩一個下午。

高中,他不想念書了,拿著父母給的八九百學費離家出走。買船票到上海,再坐火車去長沙,錢快花完了,他隻好在火車站找工作。去勞務公司,對方讓他交20塊錢登記,他說沒錢,對方說“滾”。去網吧求職,老板讓他交30塊錢。

鐵頭說,他隻有兩塊錢,要了就拿走,多要就報警,“那時候很小,也沒手機,就是不給他錢。”火車站魚龍混雜,他受盡了冷眼,“那應該是我人生中最落魄的時候。”

後來,鐵頭被家人找到,帶回學校,家人建議他考浙江警官職業學院,“那待遇好啊,鐵飯碗,工作包分配。”他同意了。記得有一次,老師帶著他去警官職業學院參觀,他坐在草坪上看穿著製服的學生打台球,心裏羨慕得很。高考,他差20分沒有考上,去了一所大專學韓語。

鐵頭回憶,他正兒八經也就學了一年多,上學期間,他出去開遊戲工作室,打金幣賺錢。步入社會後,他在北京賣過房子,當過群演,還做過投資。

近日,有網友爆出,鐵頭曾因開設賭場和非法拘禁被判刑。他坦誠回應:“我從小到大,經曆亂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他們說的有真有假,不管怎麽說,這些都過去了。我隻能說,我做的事情,合法也好,不合法也好,我都付出了代價。”

2017年,鐵頭經朋友介紹,成為大老板的私人助理。他做了5年助理,跟過許多老板,在他的形容中,那是一段勞累,卻無憂無慮的生活。他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的。老板出手闊綽,逛街時會順帶給他買幾萬塊的衣服,給的薪水也很高。他幾乎每時每刻跟在老板身邊,一年中隻有過年的4天假期。

在老板身邊,他學會了隱忍以及解決問題的能力,“比如他們想去餐廳吃飯,而那個地方又排著很長的隊,我就要想辦法,在他們到達的時間吃上飯,不能讓老板等啊。”

去年,他辭職了。原因是,“我不喜歡那些不痛不癢的東西,需要不斷弄些新東西刺激自己。”

【3】帶貨翻車

鐵頭喜歡短視頻中的羅翔。他甚至有過一個網名,叫“半個羅羊羽”。“我沒有學過法律,但憑借自己的經驗,他的問題我能答對六七成。”

他還經常看《小強熱線》和《1818黃金眼》,他最喜歡國外的博主Mr.Beast,這名博主經常做些超乎想象的挑戰,他的視頻被稱為真人版《魷魚遊戲》。

辭職後,鐵頭去姐姐的電商公司幫忙,接觸到直播行業。

“短視頻越來越沒意思。”他對姐姐說。姐姐隨口說了句:“那你去拍。”“我要拍,絕對比他們有意思得多。”鐵頭提高音量說。

他模仿Mr.Beast做了幾期街頭挑戰,期待被刺激的爽感,“比如,你給我2塊錢坐公交,我一下給你1000美金,或者一個蘋果手機,你覺得太幸運了,(你的開心)也能刺激到我。”

可他越做越失望。4月中旬,鐵頭穿上髒衣服,打扮成流浪漢,站在杭州上城區一家大型商超門口向路人要吃的,站了3個小時,沒有人理他。這出乎他意料,讓他覺得人情冷漠。“無語,然後就是憤怒。”有時,一句“你好”剛說出口,他就被推開。

鐵頭說,所以後來他隻做“懲惡”係列。

懲惡多了,每次開直播,有不少人向鐵頭求助,這也讓他憤怒。“那些大學生,租房被騙、買演唱會門票被騙,這就是蠢。”

他生氣地說,“筆在你手上,你不看就簽,活該被騙。”直播連麥時,他也會說同樣的話,絲毫不顧及對方的麵子。“這種人救不過來,他們從不在自己身上找問題,上來就是我被騙了。”

社會的冷漠,學生的無知,他把這些問題歸結為教育。7月份他就想舉報違規補課,他認為,假期學生們應該走進社會積攢經驗,或者陪陪家人。南哥勸他算了,因為南哥也有孩子,但勸不住,鐵頭執意堅持。“我要救他們,從根本上改變他們。”鐵頭說。

“很多人說我沒有文化。”鐵頭邊說邊打開地圖,上麵標注著他去過的地方,有香港、澳門、東南亞、日本、歐洲。因工作需要,他去過很多國家,也見識了很多東西。他對社會有自己的看法,觀點犀利,態度堅定。

8月4日,第一條舉報新東方視頻發出,鐵頭在熱搜榜上掛了一周。“直播帶貨翻車”“揚言要幹翻衡水中學”,鐵頭在互聯網上的標簽變得扭曲。

“隨便,我無所謂,這些東西對我來說不堪一擊。”他說,從烏魯木齊回來,他忙著見朋友,見同行,策劃新選題,幾乎沒有休息。

【4】目標盈利

鐵頭的團隊隻有3個人,除了他,還有兩人負責剪輯。他本身連“手機上最簡單的剪輯工具都不會用”。選題、策劃、腳本都以鐵頭為主導,每次暗訪,他會叫上當地的朋友或同行。

他在杭州郊區租住著一間公寓,位置偏僻,夜晚打車都很困難。公寓麵積小,一樓客廳僅塞了一張沙發、兩把椅子,一張電腦桌和一個電視櫃。地板上散落著一周前直播時打散的禮花,桌子上雜亂地放著零食、煙和垃圾。

法律書籍成摞擺在沙發上,他為選題準備時都會翻一翻。鐵頭從來不用電腦,視頻腳本寫在手機便簽上,需要用到的相關政策用手機截圖,然後去樓下打印。

做視頻以來,他晚上睡覺前都會看半個小時法律知識,不是翻書,而是看視頻。

采訪中,他經常強調:“我是個粗人,我不給自己戴高帽。”

他做視頻就是要賺錢,選題流量不好就果斷放棄,即使有人前來求助。

隻不過,事情的發展超乎他的想象。他原本的目標是,今年年底,粉絲漲到100萬,幸運的話,通過網絡找個女朋友。

可視頻做了半年,差旅費、員工工資全出自他的積蓄。流量分成、直播打賞收入超10萬,依舊入不敷出,“我已虧幾十萬了。”

鐵頭37歲了,他渴望婚姻,想要家庭,也想買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於是,他現在的目標是就是讓賬號盈利。

等粉絲達到500萬時,鐵頭計劃帶著團隊去國外度假,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另外,他想去新疆待15天。他說,他可以去幫著帶貨,傭金就捐給新疆的學校。

很明顯,鐵頭累了。周末,南哥約他吃飯,他坐在車上一言不發,南哥說話,他也極少回答。消息太多,手機屏幕在黑暗中閃爍,他低著頭,刷著關於自己的新聞。

“他是那種,等身上的油燒盡了,才知道加油的人。”南哥說。每次拍完視頻,鐵頭會瘋狂咆哮幾個小時,再坐到車上,保持這樣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