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來自中國的訪日遊客量進一步恢複。”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在中國公民恢複日本團隊遊後的消息公布後第一時間如是回應。
8月14日，日本的羽田機場迎來了中國公民赴日團隊遊恢複後的第一個團隊。這批來自中國北京的遊客落地後已趕赴日本的溫泉勝地箱根。一家國內大型旅行社日韓線路資深領隊告訴第一財經，一些日本小眾旅遊路線一上架就秒空，為此新增了出發時間。
對於中國赴日團隊遊在時隔3年多後的恢複，日本國家旅遊局（JNTO）上海辦事處首席代表山田泰史難掩激動的心情。他在上海的辦公室告訴第一財經，“簡單來說，非常開心，非常歡迎。”他回憶道，中國官宣第一批出境遊國家恢複是在今年2月，差不多半年後，日本終於等來了這個好消息，“日本的觀光業者期盼了很久。日本的入境旅遊也在恢複中。中國團隊遊客的到來，對於日本旅遊業的恢複非常重要。”
有日本媒體期待，在日元再度貶值的當前，中國團隊遊客的恢複以及強勁的購買力能進一步助力日本經濟的複蘇。
日本旅遊業“甜蜜的煩惱”
自2022年6月日本以“小碎步”式開放後，日本旅遊業步入複蘇軌道。
日本國家旅遊局數據顯示，2023年4~6月的外國遊客入境數量與疫情前的2019年同期相比，已恢複至67%。上述數據顯示，今年6月的訪日外國人人數為207.33萬，上半年累計達到1071.2萬。在經曆疫情造成的外國遊客數量驟減後，4年來首次突破1000萬，全年有望超過2000萬。
據16日發布的最新統計數據，2023年7月，赴日外國遊客數量連續第二個月超過200萬，約為232.06萬人，當月遊客數恢複到疫情前2019年同期的78%左右。
按主要國家和地區來看，上半年來自韓國的人數為312.85萬，排名第一。來自中國大陸的遊客排在第五，為59.46萬人。到了7月，中國大陸遊客數量迅速攀升——從當月的海外遊客來源來看，韓國位居第一，達62.68萬人；緊隨其後的是中國大陸遊客，約為31.33萬人。
對比2019年的數據，當年全年訪日外國遊客人數為3188.21萬人，其中，來自中國大陸的訪日遊客達959.43萬人，占比30.09%。
對於中國遊客何時能恢複至2019年的水平，山田告訴第一財經，“這需要一段時間，目前尚難判斷具體時間點，因為需要綜合考慮多方麵因素。”他舉例道，航班是促進國際間旅遊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國國家民航局數據顯示，上半年國際航線旅客運輸量恢複至2019年的23.0%，其中6月國際客運量已經恢複至2019年同期的41.6%。
在中國赴日團隊遊恢複的消息公布後，日本多家航空公司和鐵路公司的股票直線上漲。據日媒報道，全日空和日航都考慮各自增加中國線航班。目前的航班數與新冠疫情前的2019年相比，全日空為35%，日航是55%。全日空控股社長芝田浩二稱：“這將帶動訪日遊客，有助於搞活經濟。”
山田分析2019年的數據稱，從遊客入境日本的渠道來看，飛機占比達80%左右，剩餘約20%由郵輪帶來，“好消息是一些大型國際郵輪公司已在預售明年日本航線的產品”。
值得注意的是，在日本旅遊業重振“觀光立國”的關鍵節點之際，日媒報道稱，旅遊業也遭遇“甜蜜的煩惱”，比如人手短缺、熱門景點遊人如織、交通擁堵等“過度旅遊”（overtourism）情況也不少。帝國數據庫今年7月的調查顯示：目前日本住宿業有72.6%的設施都出現了人手不足的問題。
不少已前往日本自由行的中國遊客告訴第一財經，如今日本旅遊景點的遊客的確比疫情前多，海外遊客韓國人最多，其次是歐美人，尤其是在京都等熱門景點；甚至日本國內節假日，新幹線也出現了難得的晚點現象。
山田表示，上述情況的確存在，“日本旅遊資源也存在地區不平衡現象，畢竟尚在恢複期中。”至於中國團隊遊遊客的到來，是否會加重這一現象，山田坦言，“對於日本旅遊業而言，有一部分已完全準備好了，比如以百貨店為例，退稅等服務完全沒有問題；當然，諸如大巴、酒店等旅遊資源還需進一步完善。”他強調，日本旅遊業會盡力恢複，縮短複蘇期的時間。
日本政府已為旅遊業的複蘇定下了新目標：力爭在2025年實現訪日遊客人數新高。此前，訪日遊客的高峰出現在2019年，約為3188萬人次。修改後的《觀光立國推進基本計劃》顯示，未來除了提高訪日遊客人數，日本政府計劃把訪日遊客單人消費額從2019年的15.9萬日元（約合8230元人民幣）提升至20萬日元，並將三大都市圈以外其他地方的訪日遊客單人住宿時長從2019年的1.35晚提升至1.5晚。
深度體驗是“雙贏”
回溯過往，在2015年由於日元貶值等因素的影響，中國遊客在日本大量購物這一行動之後，不僅使得赴日中國遊客的數量相比2014年暴增107.3%，更使得“爆買”一詞火上了日本各大媒體。中國遊客在2015年的爆發式增長，也讓日本迎來了史上赴日遊客數量增長最快的一年。
日本財務省8月上旬公布的國際收支初值顯示，6月旅行收支的順差達到2948億日元（約合人民幣148億元），是上年同期的約11倍。
日本觀光廳最新發布的“外國人消費動向”數據顯示，2023年4月至6月，訪日海外遊客旅行消費額達到1.21萬億日元，恢複至疫情前2019年的95.1%。其中，中國台灣地區的遊客以1739億日元（約合87億元人民幣）的消費實力名列第一，美國為1733億日元緊隨其後，第三是中國大陸1515億日元（約合75億元人民幣）。
“在中國大陸的團隊遊還未恢複之際，能達到這個比重還是非常驚人的。”山田說。
就消費資金的用途，山田對第一財經解釋道，對比疫情前，非常欣喜地看到，以深度體驗為主導的“文體娛樂類”消費占比從2019年同期的3.2%提升至當前的3.8%。“雖然增幅有限，但說明當前外國遊客也關注到了日本旅遊中‘買買買’之外的體驗。”
去和歌山的熊野古道漫步，或者去日本東北體驗夏日祭，甚至沿著日本動漫主人公的腳步打卡等，這些“體驗遊”在山田看來，對於中日旅遊業而言是“雙贏”，“中國遊客在體驗中消費，日本旅遊業者通過提供服務，也收獲了經濟的發展。”山田認為，對於中國遊客熟知的東京、大阪等大城市而言，深度體驗對於日本地方城市而言，有助於經濟發展的良性循環。
據日媒報道，日本高島屋的宣傳負責人表示：“雖然和疫情前的2019年相比，外國遊客購買業績已經恢複了八成左右，但真正的全麵恢複甚至是超越還要看中國遊客。我們很期待中國團體遊客的到來，也為此做了很多的準備。”上述負責人強調，以前，很多中國遊客都是第一次來日，所以才會出現“爆買”這樣的現象，“但今後可能中國遊客會更傾向於購買一些有日本特色的東西以及真正的好東西，我們會在這些方麵多花一些心思。”
一位近期到訪大阪的中國遊客告訴第一財經，三年多後故地重遊，感覺大阪的中餐在不斷充實。她欣喜地發現，除了通俗的中華料理，從大盤雞到西安菜都開始遍地開花，“咖啡行業和國內連鎖化效應不同，更注重小眾和特色。通脹的確在上升，但也看品類。”
橫濱市文化觀光局觀光MICE振興部觀光振興課長齋藤信明也感慨說，中國遊客這三年間有了質的變化。“與之前爆買家電、藥品完全不一樣，中國當前的消費生態已經很成熟了，這屆中國遊客追求一些新的附加值，需要日本旅遊業提供新的內容。橫濱也麵臨著這屆中國遊客對旅遊體驗滿意度的考驗”。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