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20年4月6日——

2年前的這天，國內首檔男團選秀《偶像練習生》收官，觀眾親手投出第一個由市場決定的組合Nine Percent。舞台上，9個大男孩齊刷刷鞠躬，“全民製作人，請多關照”。



如今，又來到春夏之際——

距離Nine Percent解散已過半年，即使他們548天隻合體了60次；

身份升級的蔡徐坤回到大廠，從《偶像練習生》個人練習生躍身《青春有你2》青春製作人代表；

坊間傳聞，其他組合成員或許會空降，上演催淚回憶殺……→一場提前被預告的解散 | NINE PERCENT的548+天

同樣催淚的，則是主題曲《eiei》2年後再次被跳起，以沒出道的“大廠男孩”們輪番接力的形式。不完全統計，鄧烺怡、何東東、Rapen、孫浩然、覃俊毅、李俊毅、薑達赫、王藝龍、韓雍傑、楊泰瑞、趙淩峰、葉泓希、周騰陽、林浩楷、金上捷、梁輝、許凱皓、朱勻一、朱勻天、餘明君、王宥辰、張藝凡、武連傑、陳斯琪、王梓豪、徐鶴尼等26人都參與其中。

事實上，很多名字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多少有幾分“恍如隔年”的唏噓。

龍應台曾寫道，時間是一隻藏在黑暗中的溫柔的手，在你一出神一恍惚之間，物走星移。而對於這批最早的男團選秀親曆者來說，“物走星移”的時間，2年就足矣。

91位無緣出道的大廠男孩，在2年後，走向了91種不同人生——



當老板做主持，有人不想再賣情懷

還記得2年前，兼具人氣和實力的幾位練習生因為沒能出道，讓人扼腕歎息。

第17名的董又霖，曾被票選為“最佳妹夫人選”，理由是“嫁給董又霖，住進市中心”，姨媽還是成龍夫人林鳳嬌。2年後，他頻頻露麵，影、綜、歌、主持樣樣不落，甚至還和金晨談了一場為期不怎麽長的戀愛。

就在他最近參加的《朋友請聽好》中，何炅、謝娜、千璽評價董又霖是一個“打擾了”的朋友。是的，這三個字出自他的“出圈之作”——主持GQ10周年慶典外場時叫錯名字、忘詞等車禍頻發（點擊藍字可回顧），一舉成名，後來董又霖把這句話寫成歌，成為各種場合最常說的口頭禪，儼然已經成了獨特標誌。



憑借舞台《小半》驚豔眾人的周銳，在出道夜時，激情滿滿地介紹著各家經紀公司，並自我推銷，“我是還沒有經紀公司的個人練習生周銳。”

2年後，他依舊留著長發，也依舊沒有經紀公司。不同的是，周銳開了個人工作室，自己當老板，除了繼續做原創歌曲外，還玩跨界演了音樂劇，疫情期間給粉絲上起數學網課。



和周銳一起沒能出道的，還有他曾經Mr.BIO組合的成員朱星傑和周彥辰。朱星傑拿到第14名後，以每年一張EP的穩定頻率發歌，此外也參加了不少綜藝。最近一次露麵，是《青春有你2》衍生團綜《青春加點戲》中和“學妹們”同場飆戲。



21名的周彥辰，又回到了拍戲日常中，雖然都不是熱播劇，但至少能保證每年一部新劇上映。大廠男孩接力跳《eiei》時，粉絲催更周彥辰，他一口回絕。

委婉拒絕的，還有第一輪就被淘汰的於浩，他說，“不想過多的稀釋這份情懷了，回憶裏的美好就留給回憶……”，回歸練習的於浩最近也在追《青春有你2》，偶爾還會點讚“大廠工友”最新動態。



或許對於他們來說，新的生活已經開始，且讓情懷留在過去吧。

公司流動率超41%，有人背上解約官司

如果把娛樂圈比做職場，那麽2年來員工在公司間的流動相當頻繁。據可查詢數據統計，91位未出道練習生中，共有38人經紀公司發生變更，比例達到41.7%。

為了謀求更好發展，有9位練習生或成立個人工作室，或“跳槽”到了更大的公司——

自我定位“顏值不是特別好”的李俊毅，簽給了覺醒東方。這是偶像經紀公司中的“富二代”，創始人紀翔曾是李冰冰經紀人，拿到了經緯和耀客的數千萬A輪融資；

混血長相的金逸涵，改名金上捷，成了嘉行新悅首波官宣的14位練習生之一，這是楊冪迪麗熱巴所在的嘉行傳媒，於2018年成立的偶像廠牌；

李長庚目前所在的鯤池影業，雖然2017年才成立，但已經完成兩輪數千萬級融資，且熱劇《香蜜沉沉燼如霜》《冰糖燉雪梨》都是它出品的……



△ 《未出道練習生的公司變化》（未標注排名的為第一輪被淘汰練習生）

剩下的29人紛紛解約出走，以卜凡為例，他一直是《偶像練習生》高人氣選手，最終拿到了第12名。雖無緣9人團，但他和同公司練習生木子洋、靈超、嶽嶽以組合ONER出道，發了2張EP，去年7月還在北京工人體育館開了演唱會。

但隨即，卜凡疑似自立門戶，開設“卜凡KATTO工作室”，卻遭到坤音娛樂反駁，認為卜凡不服從公司管理、缺席組合活動，開工作室更是違約。此事一度鬧得沸沸揚揚，最後卜凡退出ONER，坤音四子變三子。



麥銳娛樂、新銳雜誌則成為了練習生流失情況最為嚴重的重災區。91位未出道練習生中，前者4人解約，後者送到《偶像練習生》的5人則統統離開。



△ 《未出道練習生的公司變化》（未標注排名者為第一輪被淘汰練習生）

2019年3月，“小狐狸”李希侃向麥銳娛樂要求解約，但因未得到公司同意，而在微博表示“憤怒”；第二天，羅正也出麵質問，稱公司對藝人進行“威逼利誘”。

麥銳娛樂頭部藝人為張紫寧、李希侃、羅正、姚馳等，除了張紫寧還在，後3位已先後離開。

這或許也與麥銳娛樂目前所麵臨的困境有關——2019年7月曾有網友爆料麥銳娛樂快倒閉了，旗下藝人和員工紛紛走人。雖然麥銳娛樂方辟謠隻是在做大的調整，但可以看出，藝人去留很大程度會影響到公司的經營狀況。





還有的練習生背負官司，不得不和前東家對簿公堂。新銳雜誌下的CATCHERS男團5人（朱勻一、朱勻天、萬宇賢、應智越、趙俞澈）2018年6月發出律師函，稱簽約2年來公司隻為組合發了一首歌，且不結算收入、不安排培訓、不提供物料等行為違約。

公司流動多發生在排名較低的練習生中，或許也能從側麵佐證，從公司到個人，可能都還沒有想好如何參與選秀這場“遊戲”。



改名字換身份找出路 發新歌僅有20個轉發

1月4日，《偶像練習生》中第一輪就慘被淘汰的陳義夫，發微博請大家轉發他的新歌。3個月過去了，新歌的微博僅收獲141個點讚和15條評論，轉發更是可憐，隻有20次。





陳義夫們的背後，代表的是大多數練習生正在麵臨的窘境：沒有出道，沒有公司力捧，沒有資源，沒有推廣，沒有流量，沒有關注，沒有水花。

娛樂圈更新換代速度太快，“青春”係列、“創造”係列、“之名”係列等一檔檔選秀節目接連推出，一個個男團成功出道，一批批收割著有限的粉絲。不是有一句話嘛，全網300追星女孩。

沒能趁著節目期間的人氣蜜月期，打出自己的特色以獲得資本和觀眾青睞，也沒能保持持續曝光和粉絲粘性，於是他們成為了被觀眾遺忘的大多數。

被遺忘，就意味著人氣下降；沒有人氣，就意味著難以獲得曝光；沒有曝光，就意味著無法讓人記住……

許多練習生的青春和夢想，就折在了這樣的惡性循環裏。

未出道的91名練習生裏，至少有13位都處於“一潭死水“狀態，占比達到了14.3%。



△ 《未出道練習生的營業情況》（未標注排名者為第一輪被淘汰練習生）

其中，餘明君和鄧烺怡被輸送到日本，成為了麥銳娛樂與愛克貝斯ACN聯合運營的藝人，和3名日本藝人組成新團WARPs。

然而，這個團在國內完全沒有影響力，雖然官博一直在保持更新，點讚卻遲遲破不了個位數。



部分練習生，則想要通過改名的方式，以尋找新的出路。

“小一班“的鄭銳彬，2019年4月宣布改名“鄭藝彬”重新出發，他的解釋是，“自幼學藝，藝術一直陪伴著我，也是藝術讓大家從茫茫人海中找到了我”，他還參加了湖南衛視的《聲入人心》第二季，看似在往音樂劇道路上前進；

還有，和王子異來自同一公司的李誌傑，改名子鳴；

喜歡王嘉爾導師的伽裏，改回原名廖珽皓……



然而，並不是所有的改變，都能帶來新的變化。

在《偶像練習生》中初評測B，後來在《代號魂鬥羅》A組是rap擔當的楊羿，改名為楊泰瑞參加《創造營2019》，卻慘遭“一輪遊“：不僅在節目裏走得不遠，還因為變胖而留下了一段黑曆史。

改了名的他，情況還是和以前一樣，“曆史重演”。



三成練習生去拍戲，最出名作品是《陳情令》

娛樂圈是個圈，在我們的大環境下，演員的職業周期比愛豆更長久，市場也更完善，因此轉型演員便成為了不少愛豆的選擇。

91位未出道的練習生中，有28位去拍了戲，達到三成之多。



△ 《未出道練習生的影視劇作品統計》（未標注排名者為第一輪被淘汰練習生）

其中，不乏有轉型較為成功的偶像。

卡位第10名的畢雯珺，比賽結束後，他與樂華娛樂其他6人組成NEXT 7 出道，發了2張團專輯，也拍了團綜。但作為個人，主要發力影視領域。先是主演網劇《淑女飄飄拳》，而後搭檔鞠婧禕、宋威龍出演古裝劇《雲上學堂》，正在等待播出。



《淑女飄飄拳》播出後，觀眾的反饋與口碑尚佳。畢雯珺還在接受采訪時表示：拍戲，就是因為熱愛。

可以說，如今他在轉型演員這條路上已經邁出成功的一大步。



對於節目裏排名不佳的練習生而言，拍戲更是一個打翻身仗的好機會，最具代表性的便是於斌。

《偶像練習生》裏的他，第一輪就被淘汰，還沒有來得及表現出什麽亮點，也沒有什麽人記住他的表現。



2019年，他得到了出演網劇《陳情令》的機會，也開啟了翻身之旅。《陳情令》爆火，“陳情男團”橫空出世，於斌扮演的“溫寧”因為呆萌善良的性格吸粉無數。

之後的於斌，各種海外演唱會見麵會不斷，還出演了電影《陳情令之生魂》的男一，登上了2020年湖南衛視的跨年晚會。



那個在大廠挨著冬天的練習生，卻在陳情令無限的夏天裏，闖出了一片新天地。

甘當選秀“回鍋肉”，輾轉各類選秀節目

也有人選擇繼續堅守夢想，哪怕撞個頭破血流，也要在一檔檔選秀節目沉浮，期盼著能成功出道的那一天。

對於這些“回鍋肉”而言，由於在以往節目已經積累人氣，所以這些人氣可以直接帶到新節目，一開始便比其他人的起點高。

91位未出道練習生，有14人便轉輾於各類選秀，多者已經要參加第二檔了。



△ 《未出道練習生的再次參加選秀情況》（未標注排名者為第一輪被淘汰練習生）

取得《國風美少年》總決賽6強的秦子墨，算是最為成功的一位。

《偶像練習生》中，他僅僅拿到了第51名。到了《國風美少年》時，通過把京劇唱腔、流行說唱和傳統打鼓等文化結合，他以一首《定軍山》獲得了觀眾和導師的喜愛，被導師張雲雷稱讚，“迄今為止最符合國風的節目”。



憑借這檔節目，秦子墨終於達到了在《偶像練習生》中沒有達到的高度。

現在的他，微博有252萬粉絲，能夠擠進前列。

但是，大多數“回鍋肉“的結果卻不是很理想，要麽被當作新節目噱頭，要麽就是一丁點兒水花都激不起來。

《中國新說唱》海選都沒過的李讓、《這就是街舞》一剪沒的雙胞胎兄弟朱勻一和朱勻天、《創造營2019》“一輪遊“的楊羿（楊泰瑞）......

他們的再次努力，都是剛登上舞台就黯然離場。

不過，這並不會讓他們產生退意。眼看著優酷2020年推出男團選秀《少年之名》，李希侃、徐聖恩、左葉、羅傑又要準裝待發了。

當代購做代理 戀愛結婚暫別名利場

娛樂圈這個名利場，有人義無反顧，也有人毅然抽身而退。

《青春有你2》剛播出時，《偶像練習生》中早早出局的黃若涵，發了一條微博diss選秀節目，並表示“偶練也就那樣”。



賽後的黃若涵迅速沉底，自嘲是“爆款選秀節目過氣選手”，現在關鍵詞變成了——當代主播、新晉代購、麻將資深愛好者。



出身選秀卻又不願回顧選秀，還有如今搖身一變成為東三省鹿角巷代理人的薑達赫。

薑達赫參加比賽時，來頭不小，坊間傳聞是孫紅雷幹兒子，東北最大娛樂場所斯卡拉少東家，座駕是勞斯萊斯，最後卻在60進35時因腿傷退賽。

據說《青春有你1》《以團之名》曾邀請他再次參加選秀，但薑達赫放下狠話：“要麽當c位，要麽就不參加，反正我不給別人當墊腳石。”

這兩年，薑達赫出了很多歌，還開始發展事業，成為了東三省鹿角巷代理人，門店已經開了好幾家。



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左手麥克風，右手奶茶。低調離開、轉投他行，成為了更現實的選擇。

曾經的A班成員張藝凡，第一次公演時隻獲得了1票，很快他就靜悄悄離開。節目結束後，他和同樣被淘汰的趙淩峰，一起在沈陽開了舞蹈工作室“MBad”studio。

2019年夏天，張藝凡集中放出練習生時期視頻，並說道，“最後懷念一波曾經的夢想，然後變身商人 ”。隨後微博停更，再次更新時隻有各種抖音視頻了。



他的合夥人趙淩峰，在《偶像練習生》時讓人印象深刻的，是2倍速主題曲挑戰時說道，要讓所有人拿著手機去吃海底撈。



被淘汰後，他在2019年6月宣布與女友領證結婚，並把微博簡介改成了“結了婚的練習生”，成為《偶像練習生》首位結婚的練習生。

之後，他的微博停更在了宣布婚訊的第二天，趙淩峰寫道：

“決定不做練習生後的那段時間狀態很不好，可是在年紀的壓力下又不得不考慮以後的生活……”



同樣公布戀情的還有甘俊、周騰陽。疑似退圈的甘俊，微博成了曬狗糧專用場所，10條微博8條都與女朋友有關。



也有人選擇從娛樂圈短暫抽身，回到校園生活。 2019年，靈超考上了上海戲劇學院表演專業，錢正昊則進入伯克利音樂學院學習，還有高茂桐進入北京電影學院學習表演。麥銳娛樂送出參賽的6人男團中，98年出生的呂晨瑜是年紀最小的一個，現在他正在北京現代音樂學院學習。



果然天空F4之一的張晏愷，2018年9月宣布要去上大學。後來，有網友在北京物資學院繼續教育學院偶遇了他。



還有一部分人，逐漸沒了聲音，停止微博更新，從此在娛樂圈“查無此人”。



△ 《未出道練習生的近況》（未標注排名者為第一輪被淘汰練習生）

覺醒東方練習生韓沐伯被淘汰離賽時，扔下了一句話，“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2年後再次回望，這句話竟是一語成讖。

五月天在《人生海海》中唱著，“我知道潮落之後一定有潮起，有什麽了不起”。可是對於這些沒有出道的練習生而言，人生的潮落總是多過潮起，比起在娛樂圈浪潮中留下印記，遺忘的速度恐怕來得更快。

殘酷的現實卻是，從來都是隻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選秀節目一個接著一個，走紅的流量換了一批又一批，資本更是無情，有用，那就繼續栽培；沒有用，不如當下立即放手。

何東東在微博上感慨著，“確實啊！愛豆，就是把自己所有青春完全給賭上的一場沒得從頭來過的遊戲！”

那麽，為了逐夢、為了成名、為了各種理由，而選擇站上舞台的新一批練習生，你們，又是否準備好了呢？

準備好，闖進娛樂圈這個名利場，征服更廣闊的舞台，見識更複雜的燈紅酒綠；

準備好，迎接沒有成功出道帶來的巨大落差，沒有燈光，也沒有了歡呼和掌聲；

準備好，經受不同的選擇帶來的後果乃至代價，不管是屈服、麻木，或者反抗……

你們，真的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