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年後,沃德在《每日野獸》(The Daily Beast)上寫道,在她的報道過程中,據稱遭愛潑斯坦侵犯的兩姐妹以及她們的母親曾公開接受她的采訪。但沃德寫道,就在這篇報道發表前不久,《名利場》主編格雷登·卡特(Graydon Carter)刪去了這一段,並說愛潑斯坦“對年輕女性很敏感”。(卡特在周一的一份聲明中說,沃德當年的報道不夠可靠。)
#時報專欄 上周六晚,美國富豪愛潑斯坦在從巴黎起飛的私人飛機上被逮捕。他被指控侵犯和虐待“數十名”未成年女孩,其中一些人年僅14歲。而愛潑斯坦案的神秘之處在於,為什麽兩黨手握大權的檢察官對他都如此寬大。https://t.co/yChHLQp0oL
— 紐約時報中文網 (@nytchinese) July 9, 2019
沃德告訴我,在過去的幾個月裏,她查閱自己16多年前對愛潑斯坦的采訪記錄。“讓我驚訝的是,他的整個社交圈都知道這件事,隻是漫不經心地忽略了它,”她指的是愛潑斯坦對少女的嗜好。在讚揚他的魅力、才華和對哈佛大學的慷慨捐贈的同時,她說,那些接受她采訪的人“都順便提到了這些女孩”。
上周六晚,愛潑斯坦在從巴黎起飛的私人飛機上被逮捕。他被指控侵犯和虐待“數十名”未成年女孩,其中一些人年僅14歲,他還與人合謀拐賣這些女性。愛潑斯坦的被捕,是不多見的一樁令左右兩派都滿意的事,一來是因為正義似乎最終得到了伸張,二來雙方都有理由相信,如果愛潑斯坦身敗名裂,他可能會拖著一些敵人下水。
雙方可能都是對的。愛潑斯坦案首先是關於對無力抵抗的女孩的隨意傷害。但這也是一場政治醜聞,雖說並不分黨派。它揭示了以男性精英為主的各黨派中的深層腐敗,以及非常富有的人往往可以逃脫懲罰,哪怕是犯下了最可憎的罪行。如果這是一件虛構作品,那麽會因為太過肮髒、太過直白而顯得不可信,就像一板一眼的馬克思主義者寫了一季《真探》(True Detective)。
愛潑斯坦曾與唐納德·特朗普有來往,後者在2002年對《紐約雜誌》(New York Magazine)說愛潑斯坦是個“很棒的人”,兩人相識已有15年。“甚至有人說,他和我一樣喜歡漂亮的女人,其中許多是比較年輕的,”未來的總統說。2000年,一個在愛潑斯坦的曼哈頓寓所隔壁工作的門房羨慕地告訴一家英國報紙,“我經常看到唐納德·特朗普,有很多模特來來往往,大都是在晚上。太驚人了。”
愛潑斯坦還和比爾·克林頓(Bill Clinton)打交道,後者曾多次乘坐他的飛機。愛潑斯坦的密友吉斯拉尼·馬克斯韋爾(Ghislaine Maxwell)曾被指是他的皮條客,2010年參加了切爾西·克林頓(Chelsea Clinton)的婚禮,此時愛潑斯坦已被曝光許久。愛潑斯坦於周六被捕後,眾議院議長南希·佩洛西(Nancy Pelosi)的女兒克裏斯汀·佩洛西(Christine Pelosi)發推聲稱,“一些我們偏愛的人很可能與此事有關,但我們必須遵循事實,該怎樣就怎樣。”
愛潑斯坦案的神秘之處在於,為什麽兩黨手握大權的檢察官對他都如此寬大。現任特朗普政府勞工部長的亞曆山大·阿科斯塔(Alexander Acosta)曾是聯邦檢察官,愛潑斯坦在2007年得到的協議就是他負責的。盡管麵臨著可判終身監禁的聯邦指控,愛潑斯坦卻被允許隻認了一些較小的州罪,這一安排沒有告知本案的受害人。他在一座縣監獄服刑13個月,每周有六天時間依照工作釋放方案在他的辦公室裏工作。今年2月,一名法官裁定,阿科斯塔的團隊對此案的處理違反了《罪案受害者權利法》(Crime Victims’ Rights Act)。(當然,阿科斯塔仍然保住了他的工作。)
服滿刑期後,愛潑斯坦必須登記為性犯罪者。令人費解的是,民主黨人小塞勒斯·萬斯(Cyrus Vance Jr.)領導下的曼哈頓地區檢察官辦公室要求法官將愛潑斯坦的性罪犯級別從最嚴重的三級下調至最低的一級。目瞪口呆的法官拒絕了。“我有點不知所措,因為我從沒見過檢察官辦公室做出這樣的事情,”她說。
在周一提交的一份拘留備忘錄中,聯邦檢察官概述了上周六晚搜查愛潑斯坦住所時獲得的部分證據。其中包括數百張——可能有數千張——有性意味的照片,其中的女孩看上去未成年,此外還有帶著“女孩照片裸體”和“年輕的[姓名]和[姓名]”(姓名已做遮蓋處理)等手寫標簽的光盤。
愛潑斯坦不僅被認為保存著這些材料,而且將它們保存在曼哈頓,而不是在——比如說——他的加勒比私人島嶼上,乍看上去,這似乎是驚人的魯莽。然而,這也許僅僅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受到保護。“在我的腦海中,一直有一個巨大的問號:傑弗裏·愛潑斯坦的影響力到底來自何處?”沃德說。如果我們發現了,就能知道我們的統治者到底有多麽腐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