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茲》戛納受寵 對話以色列導演福爾曼

文章來源: - 新聞取自各大新聞媒體,新聞內容並不代表本網立場!
(被閱讀 次)
750) this.width=750' src="http://i3.sinaimg.cn/ent/m/c/2008-05-18/U2519P28T3D2031194F326DT20080518214618.JPG" border= 0 >

做為第61屆戛納電影節的參賽影片,以色列導演阿裏-福爾曼的動畫紀錄片《和巴什爾跳華爾茲》戛納亮相後贏得了媒體的一致讚譽。作為電影史上第一次將紀錄片和動畫片聯姻的實驗,影片不僅從形式上創新,而且,在具體拍攝表現手法上,三維二維交織,美術音樂設計無不在美感中讓人耳目一新。出現在戛納的最後獲獎名單中,成為許多記者的預測。

  當導演阿裏在戛納濱海的沙灘上接受新浪專訪時,還不時有經過的人用法語向他表示祝賀。他則同樣回以法語表示謝意。

  新浪:您會說法語?

  福爾曼:是這樣的,影片完成拍攝後,法國製片方請求我可以為影片做法語配音,為此我專門學習了兩個月的法語,但是當我把錄好的帶子寄給法國片方後,他們聽了我的版本卻對它糟糕的質量非常震驚。當然,這個版本取消了。這就是我的法語水平。

從一開始就要緊緊抓住觀眾的心

  新浪:為什麽影片以26條狗在街上狂奔做為影片的開端?

  福爾曼:此前,我已經拍了三部影片。每一次,影片一開始我都努力從視覺上創新。我創作寫東西和之後的拍攝是完全兩回事,因為拍攝時會增加新的元素,會更有力量。我想在電影當中,開頭是一個最基礎和重要的部分,這是因為你從一開始就緊緊抓住觀眾的心,之後,觀眾就可以很輕鬆地跟著情節前進。關鍵是你和觀眾交流時使用的語言,如果影片開始三分鍾後,你還沒有成功引導觀眾進入你想要講述的故事中,那你就失敗了。因此,影片中觀眾看到的這第一幕,是我們在攝影棚裏最後拍攝完成的。至於裏麵到動物,我們先設想的是豬,最後才改換成狗。

  新浪:影片中的夢都是真實做過的嗎?

  福爾曼:當然是真的。這幾乎都是真的,其中九個人的經曆七個人都是真實的。

  新浪:您是在這部影片的什麽創作階段對拍攝形式做出選擇決定的?

  福爾曼:從一開始,它就是我的動畫項目組成部分,從來沒有別的替代形式做選擇。如果你注意影片中不同的畫麵組成部分,你會發現這是一個必然的結果。影片中匯集了戰爭、回憶、噩夢、反省、毒品。所有這些,以傳統紀錄片的形式,怎麽可能實現呢?我不想對我看過的那些紀錄片做出批評,但是如果你不以一種極端的形式來表現這段曆史 ,怎麽可能達到這些目的?在這部影片拍攝前,我剛完成一係列電視製作,總是一樣的拍攝手法讓我感覺很是枯燥,還有對電視製片商的依賴關係讓我也很疲憊。現在,我想要一些新的東西。那種拍攝電視係列的形式,完全是美國式的作風,缺少良知和反思。我發現所有的紀錄片都或多或少被約束在一個約定俗成的框架內。現在這種動畫形式讓我在表現上有很大自由。

影片中80%的畫麵來自天才的設計師,所有的創意都來自夢境

  新浪:影片整體風格充滿美感,那些樹,那些建築,這是您的想法,還是動畫設計師的想法?

  福爾曼:當然,首先是動畫設計師大衛-波龍斯基的主意。他實現了影片中80%以上的畫麵設計,這是一個百分之百的天才。我想他的美術觀念令人著迷。在工作中,正常的情況下,我們對影片的理解采取完全自由的方式,但是我們盡可能地保持影片的現實主義,讓觀眾以最深刻的方式感受震動。影片中關於狗的部分,盡可能地表現畫麵的真實是我一直堅持的想法。對影片中的鏡頭運動,我們也做了最大的努力,讓它盡可能的接近實際。最重要的是如何運用鏡頭拍攝下來這一切。總之,一切都很複雜。

  此外,影片中還有那些不同的噩夢, 許多幻想的場麵,也正是因為涉及到這類型的鏡頭,我們不需要把它表現的很現實。但是剩下的部分,我們就需要盡可能的還原事件的真實性。影片中最後20分鍾,我將它理解為藝術性的紀錄片,那些大屠殺的鏡頭,我將鏡頭表現得很陰沉,很黑暗,很悲慘,用我所有的能量,最大限度地來展示這一點。色彩上我們重點使用了黑色和橘紅色,以及陰影,許多特效。

  新浪:影片中有一場不斷出現的夢境,您和兩位戰友從沐浴的海中出來,整個畫麵一片金色,為什麽選擇這種顏色,有什麽特殊的寓意?

  福爾曼:這就像是一場白日夢的視角,一種超越的視角。影片中的主角持續這場旅行,它是關鍵連接因素。正是有了這個不斷重複的鏡頭,才促使男主角不斷地前行,繼續自己的旅行來探尋真相。

  新浪:這也是您真實做過的一場夢?

  福爾曼:當然。

  新浪:那麽在你的真實夢境裏,也是金色的嗎?

  福爾曼:嗯,阿裏似乎在回憶和確認。(也許不是?)嗯,這是個好問題。

影片中不同類型的音樂來自不同的音樂人

  新浪:有時候,您的影片仿佛是一部音樂片,因為許多場景和音樂都緊密相連?

  福爾曼:我們有一位作曲家馬科斯-立夫特 ,他平日住在倫敦,我邀請他,是他負責影片的音樂製作。我們嚐試著將影片中的畫麵和音樂結合到一起,展示給對這段曆史毫不了解的觀眾們。問題是這段曆史中有的環節異常複雜,甚至那些當事人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以色列人,黎巴嫩基督教人、巴勒斯坦人,這都僅僅是曆史中一個小小的組成部分。甚至那些構建曆史的人也搞不清楚。於是,我們決定從選擇不同人群不同士兵的衣著顏色入手,對於每個不同的組成部分,分別選擇不同的音樂。比如在黎巴嫩基督教徒的部分,我們選擇了肖邦的音樂,我們知道在整部影片中會有這些不同類型的音樂。影片中的配音動用了許多音樂人。

對一部電影來說吸引觀眾的注意力很重要

  新浪:影片中講述了許多內容,對於結構,您事前有什麽樣的考慮?

  福爾曼:在我考慮影片的整體結構時,我希望達到這樣的目的:那些來看電影的觀眾不知道每一個接下來的畫麵會是什麽,也就是預測到隨後可能發生的事情。我希望在90分鍾內,緊緊吸引觀眾的注意力。我看了看,在戛納電影節的競賽單元中,參賽片片長大多數都是2個小時左右甚至更多,比如索德伯格的《切》,甚至有四個多小時。要想抓住觀眾的注意力這實在太長了。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想要實現一部類似《愛麗絲漫遊未來記》這樣的影片,一旦你進入情節當中,就像走進一麵鏡子當中,你再也不知道如何可以走出,你不停的轉動、轉動尋找。在背景、音樂和故事中,完全迷失。

  新浪:的確是這樣,我們也感覺完全進入了電影中的噩夢,同時,這一切就像是一個沉重的創傷?

  福爾曼:是的 ,我想把大家帶到我的夢幻旅行當中,但是卻不是到我隨心所欲想去的地方。首先,因為之前我做了許多的資料收集工作,如果將我自己的經曆和我所看到聽過的這些人的經曆相比,我覺得自己實在是個幸運兒了。你們在影片中看到的就是我自己,是我的經曆和生活。我沒有直接目睹大屠殺,但是,這段日子即便我隻經曆和看到了很小的一部分,關於戰爭的殘酷並沒有改變。

  我使用這種新的動畫表現形式來表達和引導觀眾進入這個世界。如果作為觀眾, 你決心了解這個世界,首先需要你對我運用的這種電影語言有信心。想象你進入電影院,電影開始了,然後你開始琢磨:這是動畫片,這是影像,這是攝像機在翻轉拍攝畫麵,這些都是配以真人聲音的演員 ,這會成了什麽?我希望觀眾們首先是用心進入故事中,電影結束出了放映廳,才去考慮這些具體的技術問題。

  新浪:影片中你談到夢境,以及曆史經曆帶來的精神疾病和心理療傷,但是好像對於通過醫療手段療傷這點,您實際上並不是很相信?

  福爾曼:不,這不是我說的。我對心理治療作為一個醫療體係是相信的,我本人就經曆了相當長時間的心理治療。這就象一件穿在最外麵的外套,或者所有的宗教一樣,你可以用它相信它,也可以不。從我個人的經驗,我並不相信心理治療的結果,但是我相信它的過程。這就像是一個鄭重的儀式,你需要坐在心理醫生那裏,認真的談論自己。

  新浪:但是你相信這部電影會醫治您的戰爭創傷?

  福爾曼:是的,當然是這樣。因為拍攝影片是一個充滿創造力的活躍的互動的心理治療。你需要首先在這上麵做大量工作,並且以此為基礎實現電影。而當你去求診心理醫生時,你要在時間裏耐心等待最後的結果,不知道是否真的有效。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對心理治療一點不信任。

這部電影可以讓我重啟啟航

  新浪:從這部影片中,您都獲得了哪些收獲?

  福爾曼:它給我把自己重新當作一個年輕人來看待的可能,是的,影片中那個19歲的身處戰爭中的年輕人就是我自己。我很喜歡影片中自己的形象,它甚至比我在那個實際年代更加英俊。拍攝前我專門請求動畫師把我繪畫得英俊一些。這個劇中人物和我又是不同的,因為他來自另一種生活,一種我的過去生活 。在軍隊的時候我照過一些照片,現在再拿過來看,我認識照片中的那個年輕男孩,但是他的曆史已經和現在的我不再有關連了。它僅僅是一個象征符號。

  新浪:以色列前總理沙龍還在世 ,影片會以什麽樣的情況在以色列發行?

  福爾曼:是的,我們可以說他還在世(記者注: 以色列前總理沙龍一直處於植物人昏迷狀態)。三天來我接受記者訪談,大家不斷地問我這個同樣的問題,尤其是法國媒體,總是追問我怎麽可能讓這樣一部題材的影片在以色列上映發行。實際上大家對以色列的具體情況可能都有一個錯誤的理解,如果說以色列沒有對阿拉伯世界國家表現出民主,這是真的,但是以色列本身是個民主的國家,在國家內部,你甚至可以隨心所欲隨時隨地大聲狂叫。同樣,影片也得到以色列政府的資金讚助,所有的人對影片能在戛納參賽感到自豪。他們甚至為我們承擔了來這裏的飛機票費用。以色列政府對這部影片給了無比巨大的支持,我們可以享有各種民主,為了電影需要自由使用各種藝術形式表現。

  新浪:對於發生在黎巴嫩撒布拉和夏提拉難民營的大屠殺,您怎麽看?

  福爾曼:我從來沒有改變我的觀點。人類不可能有比這更糟糕的的行為了。我的出生和我的家庭,注定了我會關注和一直思索大屠殺的背後真相。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總是自問,希特勒的種族滅絕政策怎麽可能一直持續了三年半的時間,所有的人都將眼光轉向了他處。82年,三天時間內成千上萬的人被屠殺,大家的反應和希特勒時代同出一轍。我還要補充一點,當法國媒體采訪我時,他們不斷提出關於戰爭這方麵的問題,實際上是對他們自己的曆史經曆在提出疑問。阿爾及利亞戰爭對他們來說是同樣的問題。每個人都在這部影片中選擇反射自己曆史的元素。對我來說,這遠遠超過了一個屠殺的表麵含義, 我不希望人們談論和記住這部影片僅僅因為它講述的主題是大屠殺。我的影片遠沒有好萊塢製作的宏大輝煌,沒有英雄,也沒有任何戲劇化的場麵,隻有一個年輕的男人,他被戰爭推到遙遠的前方,還殺了自己的鄰居。我希望這是一個普遍意義上的故事,因為影片中表現的屠殺在世界上許多國家也都在不斷重演。

  新浪:怎樣平衡您的戰爭觀和現在正發生在以色列的現實情況?

  福爾曼:現在那些國家的領導們變得越來冷對世界,令人不可置信。兩年前,在以色列和黎巴嫩間爆發了第二次戰爭。這時候,我和我的團隊正在製作這部影片,一天我偶爾打開電視,又看到同樣的畫麵,畫麵上有同樣的村莊,在我們曾經去過的同樣的場所,軍隊在以同樣的手段暴力和槍殺百姓。士兵們依然駐紮在那裏重複同樣的愚蠢又毫無意義的謀殺。我憤怒極了,帶著我的家人,離開以色列,搬到希臘的一個小島上生活,一直呆到這場病態的戰爭結束。

新浪:作為一部創新的動畫紀錄片,您是怎樣在紀錄片的真實和動畫片的想象之間進行平衡的?

  福爾曼:這是一個學院化的問題。我想在這個問題上,不應該是我對自己的工作做出評價。是由你們決定哪些應該相信或者不應該相信。因為許多紀錄片都企圖表現得清晰和透明,並且講出所有的真相,至少是大多數的真相。但這不是真的。所有的紀錄片導演都有這個野心,同時又帶有主觀色彩。

  新浪:可以知道影片的拍攝資金是多少嗎?

  福爾曼:說出來你也許會笑,200萬美元。

  新浪:去年瑪嘉-薩塔皮的動畫片《我在伊朗長大》在戛納電影節受到熱評和大獎,在電影院同樣收獲不小,對這部作品,您有同樣的期待嗎?

  福爾曼:《我在伊朗長大》是一部很棒的作品。我很喜歡裏麵的繪圖風格。但是,我的電影是一個完全不同的故事。當《我在伊朗長大》上映的時候,我對自己說,這是一個好消息,因為這意味著動畫市場的存在,不僅僅光是那些針對孩子們的動畫。《我在伊朗長大》證明這類電影是可以成功的,我想也正是為此,我的影片在戛納電影節上銷售狀況非常好。新浪前方報道組發自戛納 劉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