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兩登《時代》的美人,一個最年輕的奧運冠軍,一個話題女郎,突然就隱入淺水灣。對於她的描述逐漸簡化為——兩個孩子的母親。
奧運特刊記者 關軍 圖 關軍
香港島麵積很小,山巒阻隔的一南一北卻近乎兩個世界。
北海岸是商廈林立、人流熙攘的盛世圖景,南海岸則是幽靜的、田園般的富人區、休閑區。
11月5日上午,計程車由繁華的跑馬地向南,駛入長達1.9公裏的香港仔隧道。再回到地麵時,人間或許是另一番景象吧。那些香港富豪的生活,於我而言確有著少許神秘意味,何況伏明霞也正身處其中,她的神秘,簡直甚於整個淺水灣。
馬上要去拜訪的,就是這位深居於淺水灣的傳奇女子。需要感謝同行的CCTV編導田裕碩,他要完成一本聚焦中國所有奧運冠軍的圖文特輯,幾經努力之下,終於說服伏明霞接受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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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中國體育迷很難接受這樣的現實:一個有著迷人微笑、兩次登上《時代》周刊(亞洲版)封麵的大眾美人,一個創造了最年輕奧運冠軍等諸多紀錄的頂級明星,一個因“特殊”婚戀而成為公眾話題的焦點人物,突然就隱入淺水灣的樹影之間,關於她的身份描述漸漸簡化成——兩個孩子的母親。
現在的伏明霞女人味道十足
不過,一會兒你我就會知道,猜測名流的生活可能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約見的地點,是接近深水灣的某家私人會所。此前略有耳聞,這是香港上流社會人士青睞的休閑場所,但它內部的格局和裝飾或許會讓臆想者失望——打個比方,假如把它移植到北京某家三星級酒店,你可能會評價說:嗯,勉強說得過去吧,不過還是顯得不夠新潮。
偶爾有幾輛名車開進來,才讓我覺得沒有走錯地方。但每一輛名車都帶來失望——總以為裏麵出來的人,會是伏明霞。
誰也沒有留意一輛很普通的麵包車停到門前,伏明霞和她的化妝師“意外”現身。伏明霞裝扮的平常,更是讓人意外,即使是在香港仔另一端的鬧市,她的扮相也實在與“摩登”相去太遠。
憑借熟練的粵語,伏明霞微笑著與會所的普通員工寒暄著,看得出,她是這裏的熟客。
在送女兒去幼兒園之前,伏明霞是一句粵語都不講的,平時看本地電視台的節目,她的“聽力”倒是提高得很快。第一天去幼兒園,很多孩子家長不會說普通話,伏明霞隻好硬著頭皮,試著和她們說粵語,居然,她們能理解伏明霞的意思!
伏明霞感到初獲信心,和他們狂聊了一個小時。意猶未盡的她,隻是回來之後,“感覺嘴巴好累”。
後來,某些家長成了伏明霞在香港的新朋友,共同的家務和孩子的話題,讓她並不覺得孤單寂寞。
我問伏明霞的香港籍化妝師:“她的粵語可以打多少分?”
“80分以上。”化妝用他遠達不到80分的普通話回答,接著他又補充一句,“粵語真的非常難講的。”
在她從前的教練於芬眼中,伏明霞屬於那種悟性極高、可塑性極強的人,“有人推一把,她就能前進一大步。”隻要進入正確的軌道,她會有驚人的提升,這或許可以解釋伏明霞何以在接觸跳水4年之後就成為世界冠軍。某些時候,這種可塑性讓於芬很是感慨:幸好伏明霞是在中國的體育體製下,要是像歐美那麽自由,她可能反倒練不出來了。
婚後的伏明霞,給於芬的感覺是越來越具有成熟美了,毫無疑問,與金融家梁錦鬆的婚姻,大大提升了伏明霞的人生境界。
香港的生活中,除了語言,伏明霞在更多方麵努力適應著新的環境和角色。梁錦鬆不無幸福地透露,家裏有菲傭,太太本來無須做家務,“可是阿霞說,不會燒飯的妻子是不完美的妻子。”從未下過廚房的伏明霞要學做菜了,並且不是湖北菜,是粵菜。處女作當然乏善可陳,而她不服氣地對梁錦鬆說:學做飯總不會比跳水還難吧。
至少在精神層麵上,廚房裏的伏明霞頗有些“大長今”的意思,而且她做的粵菜(尤其煲湯)據說已很有幾分味道。這或許也印證著於芬所說的“可塑性強”,不過得知伏明霞學會做菜的消息,於芬本人還是備感驚訝。
與CCTV的編導見麵,讓伏明霞有點想念多年的朋友、CCTV的體育記者、主持人羅宏濤。“喂——羅宏濤麽,你猜猜我是誰?”
電話由香港打到了北京,這是她與那位好友通話時一貫使用的開場白。在語調親昵的電話煲裏,伏明霞與羅宏濤說著自己更喜歡的話題——時裝的搭配、化妝品的選擇。時空仿佛被這電話拉近,拉回到北京,拉回到十多年前的少女歲月。那時候,她們也一起談論時裝的搭配,化妝品的選擇,當然,她也會談談人生的迷惑。在最渴望理解、友情與愛護的日子裏,她很慶幸羅宏濤這位姐姐出現在自己身邊。
1996年亞特蘭大奧運會的備戰周期裏,伏明霞陷入重重困難。一方麵,由於身體開始發育,完成動作的難度不斷增加;另一方麵,青春期特有的逆反心理,以及一夜成名後的良好感覺,使得伏明霞不再對於芬的嚴苛要求俯首貼耳。而恰恰這個階段,為了彌補高敏退役後的缺口,跳水隊又決定伏明霞兼項跳板。
由於對愛徒的訓練狀況不滿,於芬經常極其嚴厲地訓斥伏明霞,她承認,甚至有過打耳光的極端事例。還有幾次,當於芬的小組最後結束訓練,人們看到年輕的奧運冠軍站在於芬麵前,因完成質量不好接受訓斥,她淚流滿麵,而神情裏依然帶有對訓練的反感和抗拒。
青春期,那是最難的一道坎,天才少女伏明霞也險些沒能邁過去。1994年,消極訓練的伏明霞險些被遣返回地方隊——就像另兩位跳水大明星田亮、郭晶晶後來的故事。
那段時間,開始有媒體渲染於芬和伏明霞的矛盾,甚至以師徒反目來形容。如今談起當年的是是非非,於芬認為,教練與運動員天然具有某種矛盾關係,不值得大驚小怪,“伏明霞對我還是信服的,她從來沒想過離開我。”
在羅宏濤的印象裏,伏明霞是這樣一個運動員:她非常的傳統,懂得忍受與服從,多數時候,她會一邊抱怨著訓練太累了,一邊乖乖地完成教練布置的任務。“她可能前一天私下叫嚷著再也不練了,第二天早晨一到6點,照樣起床、出操。”
事實上,青春期的麻煩並沒有真的令伏明霞大受影響,1996年的亞特蘭大奧運會,她再次傾倒世界,成為中國唯一一個跳台、跳板雙料奧運冠軍。
不過對強製性的訓練的厭倦,還是讓伏明霞在1997年全運會以後決然選擇退役,她當時的年齡隻有19歲,這一決定招致輿論的一片惋惜甚至指責。
退役後的她深居簡出
對於媒體人而言,見到伏明霞也並非容易的事情。為報道多哈亞運會及明年的北京奧運會,中央電視台都曾找到伏明霞,邀請她擔任解說嘉賓,甚至許諾她做北京奧運跳水比賽的唯一解說嘉賓。伏明霞都未應允,態度溫和而堅決。“說話不是我的強項,而且我已經不是運動員了,還是做一個觀眾吧。”
從某些渠道,伏明霞約略知道一些退役明星為名與利辛苦打拚的事情,她很高興自己當初做出的“做回普通人”的抉擇。“從事這項運動,你的身體不可能總保持高水平吧,假如你還要留戀那個名,多累啊。”說這話的時候,伏明霞配合著攝影師,在烈日下擺著造型,雖然久已遠離明星生涯,但是舉手投足間還是看得出當年風光無限時的感覺。
香港的《太陽報》,素以追逐娛樂明星私生活而聞名。該報娛樂記者朱偉光介紹說,本地媒體已經很久不關心梁錦鬆與伏明霞的消息了,不是因為他們沒有報道價值,而是兩人“過於低調”,沒法搞——挖花邊新聞也是追求回報的嘛。
一個很多人無法理解和相信的事實是,伏明霞並不擔心被外界遺忘,她所要的,恰恰是這樣的結果。
她清楚記得,某一次奪得奧運冠軍的時候,全場人為她歡呼,但很快地,觀眾散場,遊泳館變得空空蕩蕩,讓人有點落寞。好在接下來還有發布會,被閃光燈包圍。當發布會也散場了,伏明霞背著背包走在奧運村的路上,她突然覺得剛才的一切不那麽真實。“不管你是誰,輝煌之外,你都要去食堂吃飯吧,都要回到生活中吧。生活才是最真實的。”
當然,她認為自己更多的對生活本質的理解,是結婚後才有的。
如今的伏明霞,不僅很成功地把自己還原為普通人,而且還是一個有著謙和、寬容美德的普通人。拍攝的那個上午,海灣上空的陽光格外熾烈,伏明霞被曬得睜不開眼睛,她反複嘀咕著“我這個人,最怕太陽了”,“受不了,實在受不了”。但她也隻是自己輕聲嘮叨幾句,並不準備給誰施加壓力,當攝影師一次次更換膠卷,伏明霞依舊一次次十分配合地走到烈日下。
2005年開始,田裕碩每年春節都會收到署名“梁錦鬆”的人發來的短信,很客氣的新年祝福。最初,田裕碩以為是有人開玩笑,因為自己與梁錦鬆未曾有過任何來往,後來才知道短信確實來自梁錦鬆本人。對於這份神秘祝福,田裕碩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2004年他曾在《南方周末》撰文披露一些伏明霞在香港的情況。“一定是他們看了報道,覺得還算客觀,才會給我發短信。”大人物梁錦鬆的祝福讓田裕碩頗為感動,由此他也確信,這對名人夫妻雖盡量躲避媒體,內心深處仍希望得到外界客觀、理性的認知。
在公開場合拋頭露麵?伏明霞也不是完全拒絕,假如事關慈善事業,她說自己會欣然參加。
過去幾年裏,她和丈夫至少每年要去一次西部貧困地區,推動“國際小母牛”慈善援助項目。梁錦鬆是該項目的香港分會主席,伏明霞則是“小母牛”愛心大使。
聊起“小母牛”,愛心大使的興致明顯高過談論跳水隊舊事,她當場開始了“小母牛”項目的簡要介紹。這個項目主要通過向貧困家庭無償提供牲畜及養殖技能培訓,幫助他們脫貧。在青海,在雲南,許多家庭的貧苦生活讓伏明霞感到難以想象。“過去20年,接受‘小母牛’幫助的有5000多戶了吧。可中國的貧苦人口有7000多萬呢。”很難說,愛心大使伏明霞的語氣裏是焦慮多一些,還是欣慰多一些,“不過這事也急不來啊,我們隻能盡自己的力。”
關於兩個孩子,伏明霞隻關心他們健康成長,並不去設想他們未來的職業;關於丈夫,伏明霞不願多談,“他在北京,他很忙。”先做的她專注地料理家務,也小心地嗬護家庭生活的私密空間。
由於金融業務需要,丈夫梁錦鬆需要頻繁往來於北京和香港,並在金融街擁有自己的辦公室,伏明霞去北京的機會並不少,但她除了攜夫拜見恩師於芬,與中國跳水界再無往來。她自己的說法是:“08奧運,他們(跳水隊)肯定壓力大得不得了,我哪敢去打擾。”
“等您下次去香港,到我家做客,我可以給您燒粵菜。”伏明霞向昔日的恩師於芬發出邀請。這對師徒,相處超過10年,感情深厚而微妙。在於芬看來,伏明霞對自己的敬畏更多一些,“她的心事不會跟我說的。”對於那個年少離 家又迅速成名的孩子而言,生活中缺失了太多東西,她在跳水隊也幾乎沒有真正的朋友。
在內心深處,伏明霞與於芬無疑是英雄相惜的,於芬認為這是自己教練生涯最完美的作品,伏明霞也承認是恩師成就了自己。當年她9歲時被體操隊放棄,已過了接觸跳水的最佳年齡,而且除了於芬,周圍沒有誰看好這個關節偏大、腳尖也長得不理想的小丫頭。於芬說:“我看中了她的悟性。”好在時任中國隊掌門人的徐益明也具備慧眼,把於芬和伏明霞一起從武漢調到北京。
1998年某天下午,於芬帶著清華跳水隊在北京光彩體育館訓練,伏明霞身著便裝出現在水池邊,看了一會兒訓練,她試探著問於芬:“你看我還能練麽?”看著身材依舊保持不錯的昔日弟子,於芬給予了積極的鼓勵,她相信伏明霞紮實的功底將有助於創造一個複出的神話。
此時的伏明霞,已是清華大學工商管理專業學生,在接觸了社會與校園後,她開始懷念跳水
的感覺,覺得那是真正屬於她的、可以自我實現的舞台。這時候,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恩師於芬。複出後的伏明霞,競技水平的恢複速度近乎奇跡,短短幾個月就回到全國前三名的行列。當國家隊重新征召她,而於芬由於種種原因無法同時前往,伏明霞曾不無憂慮地給好友羅宏濤打電話:“於指導不帶我,我沒有信心。”
伏明霞複出的那個年代,師妹郭晶晶已經具備了挑戰“伏姐”的實力,在規定動作上,她甚至平均要高出伏明霞15分左右,而憑借穩定而優雅的發揮,伏明霞在自選動作上依舊具有優勢,平均可以領先郭晶晶20分。悉尼奧運會,兩位“超女”迎來了她們的終極PK。
3米板的規定動作比賽,伏明霞有上佳表現,她成功地落後於隊友郭晶晶——她僅僅落後了7分,熟知二人能力及特點的人們都預感到,伏明霞將最終贏得金牌。
記者羅宏濤舉著話筒衝到伏明霞麵前:“祝賀你,比得不錯,才落後7分!” 伏明霞驚喜地盯著對方:“真的嗎,才落後7分啊。”
這一幕讓羅宏濤印象非常深刻。在比賽場地裏,隨便抬一下頭,就可以看到大屏幕上的成績,而伏明霞居然拋開了對結果的關注,完全進入了比賽情境,難怪羅宏濤感慨,“就心理素質而言,伏明霞確實是一個運動天才。”
婚後的日子裏,伏明霞盡可能地彌補著文化及生活技能上的缺失,“我孩子現在在學繪畫、鋼琴,這些都是我小時候沒有接觸的東西。我自己也在跟著學鋼琴。” 這幾年,不要說跳台或跳板,就算是泳池,她也很少接近。這是否也表明了她完全告別過去的一種姿態?如果說,從童年開始的跳水運動生涯讓伏明霞得到太多,那麽她因此失去的,幾乎與得到的同樣多。
1990年5月,伏明霞在美國佛羅裏達奪得國際跳水賽的冠軍,當時還未滿12歲,自然,她成為媒體關注的焦點。
此前一年的政治風波,使中國處於不太妙的國際環境中。據當時帶隊的原國家體委官員劉吉回憶,他擔心伏明霞說錯話,造成不好的政治影響,就一再叮囑:外國記者問什麽,就回答說“不知道”。
後來的結果,自然是貽笑大方,麵對外國記者“你訓練苦不苦”、“想不想爸爸媽媽”、“今年多大了”這類的問題,伏明霞竟然全部應之以標準答案——不知道。次日,一家美國報紙的標題就是:一個隻會說“不知道”的中國女孩獲得了世界冠軍。
因為前男友南方的關係,北京一些足球運動員、足球記者與伏明霞接觸很多,在他們看來,這個小女孩思維單純,沒有心計,甚至看起來有點懵懂。但他們也不得不承認,伏明霞其實是一個“有想法的人”,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直到2000年悉尼奧運會,伏明霞仍沒學會自如地應對記者,但蹊蹺的是,記者們如此容易被她傾倒,似乎伏明霞無須說什麽,她隻要露出天使般清醇、透明的微笑就足夠了。
這是一種被東方和西方同時傾慕的自然之美,運動之美,悉尼的跳水決賽還不知花落誰家,《紐約時報》竟罕見地下了賭注,提前留下報紙的“天窗”,專門守候伏明霞獲獎的瞬間。
羅宏濤也認為, 悉尼奧運會的伏明霞是最美的。“複出以前,她的動作很快,很脆,‘啪’的一下就完成了,複出之後……”
悉尼奧運會後的一段時間,伏明霞麻煩不斷,“髒褲子風波”、“盧溝橋風波”以及“搖頭丸事件”都曾使輿論嘩然,她選擇以沉默麵對口水的風暴。平心而論,這些風波絕不應被視做個人的悲劇或醜聞,它們凸顯了舉國體育體製人才培養方式的畸形,放大了運動員在競技場之外的尷尬與無助。
拍攝完畢,伏明霞挽留我們在會所裏吃午飯。5個人,5杯飲品,5盤極普通的菜(其中還包括主食炒牛河),即使按內地小市民的標準,也顯平常。看一下菜單,飯菜的價格大約是市井排檔的兩倍,但是假如考慮到環境的幽靜以及落地玻璃窗外的草坪與海景,真的要驚訝於價格的低廉了。
飯桌上,田裕碩有意無意間提及一些中國體育明星的婚變,難得地引出伏明霞關於自己感情生活的隻言片語:“可能這麽看來,我的選擇是正確的嘍⋯⋯(對感情)我不想講得那麽肉麻。但兩人選擇在一起,相愛肯定是最基本的。”
2001年3月,伏明霞以頒獎嘉賓的身份出席香港傑出領袖頒獎禮。
這不是伏明霞喜歡的場合,她坐在台下感覺悶,恰好在旁邊的梁錦鬆(此時的他已是候任的香港財政司司長)看出其情緒,想辦法逗她開心,還教她玩電子記事簿內置的小遊戲。那是他們的初識,誰也沒想到彼此良好的第一印象竟促成了一段廣受關注的姻緣。
伏明霞曾對媒體表白:“我喜歡成熟一點的,因為我屬於不想操心的那種人,不想那麽遠的東西,我就想要現在的東西。”
但年齡上的差距(26歲)和財富、地位的差異,還是讓許多人對這段姻緣浮想聯翩、頗多非議。於芬和羅宏濤都很堅決地表示,以伏明霞的性格,肯定不會為了地位和財富愛上一個男人,隻不過她追求的這個人,恰巧擁有這一切。
伏明霞是一個生活如此簡單的人,因其簡單,更顯從容和決絕。“別人怎麽看,我們左右不了,但我怎麽生活,也是我自己的事。”在這次拍攝過程中,她一再強調“閑聊可以,采訪就算了”。不過即使是閑聊,這個言談率真的女子還是會表露內心的真實想法。
生命的上一站, 她是跳水天後,集世界上最年輕的奧運冠軍、中國唯一的奧運四金擁有者、跳台跳板雙冠王的榮耀於一身。與絕大多數的中國體育明星不同,她關上一扇厚重的門,不希望新的生活與上站有任何關聯。這一站,她將是人妻,是人母,是她自己。
在好友羅宏濤眼裏,跳水天後的身上沒什麽耀眼的光環,心裏沒什麽明確的欲望,而現在的伏明霞,顯然比以往更為真切可愛,“她本來就是一個普通女孩嘛。”
午餐結束時,還有少得可憐的一點東西留在盤子裏,那一盤青菜,剩下幾片菜葉都數得清。這時,伏明霞叫來服務生:“打包。”見到幾位內地來客略顯詫異的神情,伏明霞解釋說,在香港,不管多有錢的人,飯後都要打包的,浪費被人們看做可恥之舉。
在那家私人會所前台,伏明霞叫了兩輛計程車,我們先走的時候,她還在等自己的那一輛,手裏拎著一口袋打包的食物。她的身影如此迷人地佇立,我腦海中禁不住閃現的念頭是:她親切、真實如同一個妹妹。
你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