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李宇春的成功，事實上屬於她的粉絲——“玉米”們。玉米們說，值得我們這麽做的隻有李宇春，而不是其他。沒有李宇春，就沒有玉米，李宇春的綜合魅力指數高，引來四麵八方的人才運籌帷幄。有了“正規軍”玉米和自由散玉米的熱情和智慧，成就國內最大粉絲團也不足為奇。——夏語
進入5月，快樂男聲正在中國幾大城市閃亮上演。當粉絲們醞釀發起新一輪的掐架和造星運動時，無數人開始猜測：誰會成為今年的“李宇春”？
2005年夏天，當李宇春站在選秀台上時，誰也沒有預見到，這個看上去單純淡然的“小孩”，日後會成為頭號“超女”。鮮花、掌聲和榮耀屬於李宇春；而成功，離不開她的粉絲——“玉米”們。當權威讓位於民意，無數“玉米”用300多萬張短信選票，順利讓自己的偶像當選。
300多萬張選票的背後，有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從一盤散沙到抱團出戰，從邊緣群體到中國最大粉絲團，“玉米”們又經曆了怎樣的衝擊和危機？
5月1日，從北京飛到長沙參加朋友婚禮的“舒穆祿雪梅(網上ID名，下稱舒穆)”一直在等待歐洲冠軍聯賽的直播——AC米蘭隊對曼聯隊。深夜裏，AC米蘭在雨裏上演了大勝的好戲，舒穆緊張的心也放了下來：她崇拜的馬爾蒂尼終於走進了決賽。
湖南衛視這段期間正在滾動播放著2007年度“快樂男聲”選秀比賽的宣傳廣告，鼓動著觀眾和粉絲(Fans)參與，這是一檔類似“超級女聲”的選秀節目，但舒穆似乎熟視無睹。
她沒有非看不可的欲望。盡管與超女的遊戲規則類似，快樂男聲一樣有PK，有“黑幕”，有評委的爭議……兩年前，舒穆肯定會因此而焦慮，憤怒；可是現在，這些對她而言隻不過是一個娛樂秀的普通花邊，而“快樂男聲”，亦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消遣節目罷了。
2005年，舒穆是數以萬計的超女粉絲中的一員。但她不是一個普通粉絲。她是“玉米”(李宇春的粉絲)中的領袖，在玉米世界中一呼百應。那年夏天，正是她指揮著眾多玉米為參加超女決賽的李宇春造勢，最後以近353萬張短信票額，把李宇春捧上了冠軍寶座，同時成就了“玉米”最大粉絲團之名。
一年後，她仍然是個玉米，卻決定在玉米世界裏銷聲匿跡。去年春節，天娛(運營“超級”節目的公司)派人找到她，希望她把玉米組織的奇跡寫成一本書，舒穆沒有答應：“我想可能是因為自己清高。我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情？”
在長沙，一身黑衣，不苟言笑的舒穆回顧著自己在玉米粉絲團的那兩年。縱使李宇春當年已經登上頂峰，舒穆還是帶著一股淡淡的感傷：與男性的足球世界一樣，比賽隻有一個冠軍，隻有一個勝利者，PK就是競爭——“這是非此則彼的較量，沒有快樂歌唱(‘超級女聲’組織方的口號)可言。”
“我要保住她”
舒穆成為玉米純屬意外。2005年前，這個出生於1970年代的湖南嶽陽人隻喜歡兩個上了年紀的明星：達明一派的黃耀明和AC米蘭的馬爾蒂尼。超女選秀進行中，“紅衣教主”黃薪的“驚天一跪”讓舒穆動了好奇心，在北京上班的她於是在電視上搜尋“紅衣教主”，卻看到了李宇春的表演。和很多大齡玉米一樣，她很快被這個二十出頭的女孩俘虜。
其時，周筆暢已在廣州賽區掀起了旋風；數萬名報名者正在成都等候海選，以一首《在我心裏隻有你沒有他》參加成都賽區海選的李宇春並不出名。進入50強後，這個幾乎從不穿裙子上台的女孩，還是唱著這首歌，又順利進入了20強。
“她中性，自我。在一堆以女人味示人的選手裏，她很特別。”舒穆說。
從20進10到10進8，李宇春在成都與長沙的比賽中一路順暢，中文係畢業的舒穆，此時也開始了網上撰文的玉米人生。“在成都10進8的比賽裏，我第一次投了短信票。(看著她)我如同看見了過去的自己，我要保住她。”舒穆說。
成都傳媒中人可樂(網絡ID名)，幾乎與舒穆同時喜歡上了李宇春。因為同一個目標，他們結識了東北的一個老師和成都一個作家，四人於是在中國最具人氣的兩個社區——天涯社區和百度貼吧，以“醉春風”的名字發表了一係列挺李文章。
舒穆和可樂等在網上奔忙的同時，網上網下李宇春聲勢也在急速膨脹。電視直播讓接觸到李宇春的觀眾越來越多；關於李宇春的QQ群一個又一個地建立，有關李宇春的帖子在BBS裏堆起了高樓。那些文字優美、或者消息靈通的ID開始受到玉米的注目，而舒穆，逐漸成為其中最響亮的一個。
在天涯等網絡社區，攻擊伴隨著李宇春的走紅而逐日增加。“很多人不滿意她走中性路線，也不喜歡她的聲音”。舒穆回憶。於是，她以“JJ(姐姐)”的姿態，在玉米地號召日益增多的玉米以“最低調的高調，最冷靜的狂熱”來支持李宇春——這兩句後來被一些公司引為員工訓示警語的口號，一下子贏得無數玉米共鳴。不與別人開口水仗，但在行動上積極投票；死保李宇春“永遠第一”，成為“玉米”陣營的最主流意識，影響至今。
2005年7月4日，李宇春在成都最後一場比賽裏以20萬短信票數獲得冠軍。這一天，百度的“李宇春吧”(以下簡稱春吧)、2005年網絡上最著名的玉米地一片歡騰。平日自認理性處事的舒穆，在北京激動地想找人喝酒。她以姐姐的名義，提筆寫了一封“給小宇(對李宇春的一個愛稱)的信”：“最重要的，是在你身上，我們看到了期待成為卻終於被社會改變的自己。我們看你就如同自己的親妹妹，或者說，十年前的自己，我們心疼你，我們希望你能夠在音樂道路上順暢快樂，這是為什麽我們堅定存在的原因……請記住，姐姐們會在短信上盡能力支持你。”
2005年7月，一個玉米們畢生難忘的夏天。李宇春在成都大熱勝出後，很快便要和另外兩位成都出線的超女——張靚穎和何潔同赴長沙，參加全國決賽。各地QQ群落、李宇春BBS的著名玉米們精神振奮，百度春吧裏也是歡聲笑語，一片樂觀。
但突如其來的一件事，將玉米們短暫的田園詩意打破。
7月10日，成都三強李宇春、張靚穎、何潔飛赴長沙，接機的全是“涼粉(張靚穎粉絲的簡稱)”，沒有一個玉米到場。一個涼粉出於禮貌，把原本為張靚穎準備的花束也遞到了李宇春手中，這件事在涼粉論壇上被有意無意地渲染，還到春吧裏發文，類似“尷尬的暗爽”這樣的標題讓玉米們大受刺激。
“當時吧裏一片哀怨，‘玉米們在組織上的落後令李宇春蒙羞’！”舒穆說，一直以李宇春冠軍身份自傲的玉米們，紛紛發帖，強烈要求春吧出麵，組織大家到長沙造勢。
“我們少一個領導！我推選舒穆祿雪梅！”一張突如其來的帖子，引發了106篇絕大多數是讚成的回複。7月11日晚上，在論壇上聲望高企的舒穆就這樣被推到了現實中：麵對情緒激動的玉米，組織他們到長沙的決賽現場造勢。
但當舒穆開始緊密籌劃的時候，又一個更意料不到的風波發生。
7月12日早上，李宇春的好友林麗在“李宇春吧”發帖，宣布李宇春的所有網上和聯絡事宜，包括組織玉米赴長沙助威之事已全部授權給她，而她授權給“春風化宇”工作組來做。帖子還說：“現在有人在組織玉米的這件事，小宇本人並不知道，希望大家小心，不要受騙。”
“春風化宇”是什麽？一時之間，“玉米”們疑竇叢生。
處境尷尬的舒穆心中有數。她回憶起自己寫“醉春風”係列時的夥伴——可樂。很早以前，可樂就在一個叫“深藍”的成都老玉米QQ群裏做外聯組織，在李宇春還在成都比賽的早期，她就已經在四川電視台的彩排中見過李宇春，還認識了李宇春的好友、超女成都賽區的伴唱林麗。當舒穆還在天涯發帖挺李的時候，可樂和來自成都、重慶、廣州的合作者正在組織“春風化宇”。深藍QQ群中的一個老玉米說，這是一個相當於官網的李宇春網站計劃。
“春風化宇”的突然出現，讓春吧吧主、來自北京的“輕盈小豬”很是憤怒，因為她們已製訂了一攬子的造勢組織計劃，她的態度很堅決：“不能向他們讓步！”
但是，“春風化宇”打著的是林麗授權的旗號。舒穆在與林麗短信聯係過後，還是把組織權交給了“春風化宇”，她當時可以確定的是，確實是林麗發了這個帖子，林麗還說，是另一個“春風化宇”的人叫她這麽做的。
在這樣的亂局中，玉米——這一群來自全國、素未謀麵又各有途徑聯係到李宇春及其親友的網絡粉絲，向長沙進發了。
重新布局 取得組織權的“春風化宇”，在春吧的處境並不好過。
在“春風化宇”安排下，李宇春深夜被拉到新浪UC(類似QQ)上與“春風化宇”和涼粉們聊天，遭到了“輕盈小豬”的猛烈聲討：“那是小宇疲倦得快到極限的時候，是大家都在《娛樂無極限》中看到小宇倒在車廂中睡覺的時候，是小宇眼圈發黑錄歌都出不了聲的時候。”偶像遭到如此摧殘，玉米地一片騷動。
7月13日，一些報名到長沙的玉米沒有等到“春風化宇”的通知，此時離第一場比賽隻剩兩天，舒穆在網上發出強烈的質問：“春風化宇”，你們到底在幹什麽？
第二天中午，舒穆在春吧裏宣布接過組織權，組織玉米於7月15日到長沙為李宇春造勢。
“燕子(ID網名)”，長沙當地的玉米組織者，接到舒穆的指示後，跟14個長沙當地的玉米一起，連夜趕製橫幅和海報，準備到賽場造勢。但比賽當晚，燕子等人就遇上了“春風化宇”的人。燕子回憶，當時她們被迫交出了所有現場聯係人員的手機號、QQ號、百度名，連宣傳品都被收走。相比之下，“筆迷，他們穿了會服，印了新的宣傳品，站在外麵，氣勢特足！還有涼粉吧吧主，他們人也很整齊，在電視台外麵大叫口號。可是我們餓著肚子，站在外麵40分鍾也沒人理，我們的橫幅、海報都沒有，票也沒有，除了等待，別無他法。”
這樣的現實，把春吧對“春風化宇”的不滿推到了新高。玉米們要求一切都要為了李宇春好，誰組織無所謂，但如果影響到了造勢，他們實在難以在玉米地生存。7月16日開始，舒穆和小豬輪流24小時坐在電腦前，刪除“春風化宇”新新舊舊的帖子。自此，“春風化宇”再沒有在春吧出現。
7月底，舒穆向公司請了長假，飛向長沙。李宇春把湖南衛視分配的親友團票交給舒穆，而舒穆在網上開會，迅速定出了規劃：春吧的吧主以及吧裏一些各地著名老玉米(地區組織者)，要定期組織網上會議。
春吧吧主24小時通報前線狀況。包括當地造勢活動進展，李宇春票數形勢，周邊信息等等。在吧裏，舒穆還要隨時根據PK的形勢，引導各地玉米的拉票和投票。
每一個想通過春吧組織入場造勢的玉米，都必須經過舒穆的同意。七場比賽，分別由不同區域的玉米集體前往。先是華東、後是華北、再是華中、華南……如此類推。
每個區的組織者，譬如燕子，獨立掌握各區的財政。
各區自行設定街頭造勢的方案和形式。在賽場內，各區組織者親自指揮，並與舒穆及春吧保持緊密的聯係。
……
舒穆的規劃很快獲得了玉米的廣泛認同，各區的組織者又被廣泛地發動起來。玉米們重新踴躍地在網上報名。真正的玉米大秀開始了。
來自上海，嗓音動聽的唐棠(網絡ID名Candy)是華東區的負責人，也是參與核心會議的玉米之一。在成為玉米前，她已經是古天樂影迷會(官方)和李若彤影迷會(非官方)的內地負責人。
出發去長沙前，她向舒穆提出了正式官方粉絲團的計劃，譬如參照港台方式的會員製。但舒穆並沒有同意。“我們所有人都沒有這個經驗……”舒穆笑笑回憶，“我也是第一次追星。”
但從長沙第2場比賽開始，沒有追星經驗的玉米們爆發出“第一次”的驚人行動力。
一個很有名氣的年輕男玉米，因為造勢提高聲貝的需要(玉米中極少男性)，被舒穆特地從武漢額外調到長沙的比賽現場；作為賽場內的指揮，唐棠觀察每一個麥克風的位置，電視機前的玉米會不斷向她通報信息，如果看電視的玉米覺得助威聲音小了，馬上安排男玉米們換到前排去拉大嗓門。
與其他現場粉絲團相比，最令玉米驕傲的是：玉米粉絲團每場比賽都在換從不同分區來的新麵孔，而紀律嚴格的涼粉“來來去去都是幾個人”。流水般換班的玉米團永遠不會厭戰，唐棠有過官方粉絲的經驗，她能在木板上描繪巨大的李宇春頭像，造起勢來氣派不凡。
各區來的玉米可以獨立掌握造勢的道具與方式，發揮小團體的創意，隨時搶奪眼球。在舒穆調配下，各區的玉米們自己湊錢坐飛機，坐火車，包大巴，帶著不同地方的禮物和道具，像串聯一樣地帶著歡樂奔向長沙。10進8比賽，玉米們包了一部嶄新的大金龍，兩側披掛著助威的橫幅，前後是大畫板，在長沙街頭無數驚奇的目光裏“囂張地，招搖地，拽拽地開進了湖南電廣”。
除了有組織的玉米，很多自行到長沙的玉米，也加入了每一場比賽的呐喊，他們像遊行一樣穿街過巷，為了找到一張票，翻遍了整個湖南電廣係統的關係。除了二三十歲的玉米，一些經濟實力特別雄厚的四五十歲的大年齡女玉米，也在分擔著不少集體造勢活動的公共支出——她們通常都把李宇春看作是家裏的孩子，為了保護她全力以赴。
一個月前，李宇春的父母根本不能想象女兒有如此巨大的影響力。每場比賽前，春媽（李宇春的母親）總要站在賽場門口，流著眼淚慰問那些沒票進場但站著呐喊的玉米；那場比賽過後，她會與春吧組織過來助威的各地玉米吃飯。她第一次見到舒穆是在7月29日，春媽就像個普通母親那樣拉著舒穆的手：“我看了你給春春寫的那封信，太感動了，我給春春一條條地讀了一遍……。你們對春春太好了。”
對舒穆來說，這一切都是為了讓李宇春短信票數永遠第一。無論是街頭造勢還是網上造勢，最終目的，都是鼓動玉米或非玉米給李宇春投票——“玉米出眾的是他們整體的經濟實力。筆迷曾經說她們輸給了錢，這是對的。玉米助威的人群，基本上是外地趕過去的，能千裏迢迢去助威，投票上當然不惜工本。”
在玉米地，一個短信英雄還被廣泛讚譽：他是一個男玉米，在長沙當地買了幾千元的電話卡，然後花了一個通宵，全部換成了投票的短信。
非此則彼
2005年8月8日夜，舒穆在長沙的一個公園裏發呆。這是舒穆做玉米總指揮以來最焦慮的一天。幾天後將是6進5比賽，而她正在號召玉米們瓦解“成都小吃團”。這是一場賭博。
在舒穆記憶中，早在7月12日，成都三強剛到長沙，李宇春就在網絡上號召玉米：請給另外兩位成都選手何潔與張靚穎發短信投票。“成都小吃團”由此得名。此後一輪輪的淘汰賽，一些玉米會給成都三強都投票，而成都三強在比賽中也一路順利，不斷PK掉其他區的對手。
相互投票的承諾，使成都三強的網上粉絲群間一直不乏溫馨的氣氛。在7月的春吧裏，常可見到玉米們發表文章，為成都三個女孩子，為小吃團互相投票的友誼感動。但在長沙前線，玉米與涼粉(張靚穎粉絲)之間的裂痕暗中加深。
在長沙幾乎每場必去的唐棠說，進場時，玉米跟涼粉經常搶位置，而為了搶鏡頭，時不時就會拉扯碰撞；在場外拉票，玉米最怕碰到男涼粉，因為他們可能會強行製止她們跟行人接近。
在玉米地，擁護小吃團和反小吃團的爭論每天都在進行，而舒穆內心深處並不喜歡張靚穎和涼粉。在她眼裏，張靚穎隻是一個“在三裏屯能找出四五個，因為唱英文歌而被精英化，躲閃的眼神遠不如李宇春清澈”的女歌手。涼粉中雖然有很多男性名人，但舒穆認為，這主要是一個“清高自私地隻認可自己的群體”，隻會利用玉米們(女性為主)善良的感情，增加張靚穎的票數。
作為全國玉米總指揮，舒穆自然不會公開她私底下的這些想法。不知是巧合還是偶然，8進6比賽階段，舒穆發表在另一個私人小圈子論壇——後花園的私人言論，卻出現在涼粉的論壇上。在那些帖子裏，舒穆直截了當地說，作為一個成年人，她擔心李宇春的純真被張靚穎利用。
“我看到的總決賽以來張靚穎的係列作為，不管源自自身還是支招使然，表現出來的心性，已經和小宇不是一個世界。”舒穆還提示說，涼粉總指揮FK，其實就是張靚穎的男朋友。
這些言論在涼粉群落和玉米地引起了巨大風波。8日那天，涼粉們選擇在新浪UC開會大舉批判舒穆，而之後百度貼吧、天涯、新浪上每一個有超女論壇的地方，涼粉們都在指責舒穆對“張英雄”（涼粉們對張靚穎的愛稱）進行人身攻擊。在這一非常時刻，舒穆選擇留在玉米地，號召大家“那個絕對不會錯的舉動” ——做純粹的玉米，隻給李宇春投票。
同樣是這天，舒穆在春吧也廣受爭議，很多玉米公開指責她們的領袖，令舒穆陷入了“春風化宇”事件以來的另一次信任危機。
“很多小玉米很激動，她們說為什麽不能留下美好的東西(成都選手之間的友誼)。但我這樣做，才能把所有屬於李宇春的票集中起來。”如今的舒穆並不介意形容她一些行動是“卑鄙的”——尤其是在處處彌漫著道德溫情的玉米世界。
那晚，舒穆在公園裏坐了很久，衡量了各種可能。她打電話給輕盈小豬“交代後事”：如果這次比賽李宇春不是第一，那她就必須辭去春吧吧主和總指揮的職務。那晚很熱，一個老玉米給她短信，她把電話撥了過去，慢慢地說了一番其他話，心中百般滋味。
那場比賽，李宇春仍是得票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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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治的時代
2005年8月26日，李宇春獲得了該年度超級女聲比賽冠軍，總票數3528308。有統計估計，以每個觀眾限投15票的極限計算，至少有23萬多人在場外投了李宇春的票，周筆暢則有21萬多人支持，第三名的張靚穎，9萬多人。
對於舒穆和玉米來說，之前一場5進3的比賽，已經把玉米們的情緒逼到了頂點。一向備受爭議的超女評委黑楠公開批評李宇春的唱功，加上其時“成都三強不可能全進最後三甲”的傳聞鐵板釘釘，幾乎把全中國的玉米都調動了起來：把所有票投給李宇春。要所有人為李宇春投票，已不再需要舒穆的呐喊動員。
決賽結束後，舒穆喝醉了，也哭了。自言一直在玉米世界裏扮演現實主義和理性角色的她，終於在感性的邊緣得到了解脫。
舒穆說自己還是習慣在一個小圈子裏生活，譬如“後花園”秘密論壇，網上的文藝女青年聚集地。那裏有她的好朋友，一個跨國公司的財務總監，曾在那段非常時期幫助她運籌帷幄。“我還是喜歡跟自己思維相似的人交流。”
在玉米這個圈子裏，舒穆已不再用“舒穆祿雪梅”上吧發帖，她的樣貌、工作、名字，除了一些在長沙見過她的老玉米，沒有多少人知曉。
“我知道什麽是集體無意識。那種沒有理性、情緒化的、非此則彼的瘋狂狀態。如果‘舒穆祿雪梅’繼續存在，那ID會有多可怕的煽動力？”這是她的解釋。
曾經在“春風化宇”事件中給過舒穆言論支持的長沙玉米燕子，在比賽後期就離開了百度春吧。舒穆在重掌指揮權後，認為燕子情緒過激，架空了燕子的權力，燕子轉與一個李宇春曾經的助理辦起了“玉米基地”網站，再也沒有回來過。
曾經兩個月裏24小時輪流值班守夜的春吧吧主們，包括對涼粉和“春風化宇”以態度強硬聞名的小豬，也在那年12月的一天集體辭職了。舒穆解釋，那是因為一個吧主擅用權力，到別的論壇挑起事端，於是她召集吧主們開會，建議吧主們休息，重回正常的生活。今年初，第二代吧主再度集體辭職。
不知不覺，百度李宇春吧已過了兩年。“摯愛玉米(春媽與李宇春助理在百度上用的ID)”時不時在春吧上出現。新來的玉米，偶爾也有人像當年舒穆與可樂一樣，成為玉米們崇拜的人物。
兩年前的比賽過後，在分區造勢中曆練過的各地核心玉米，譬如唐棠，在各地建立起來的QQ群繼續扮演中堅角色，也可以選擇隱退。玉米們還可以到春吧來坐，討論李宇春的一切，而各地的玉米QQ群，維持著不同省份玉米在真實世界裏的聯絡。
在2005年那段非常的歲月，有個從鄭州自發趕來的玉米——退路(網絡ID名)，拿著河南玉米們給李宇春的禮物，在賽場門口見到了春媽。她沒有票，春媽看著她就站在賽場外，兩人對視，都哭了起來。那個晚上，春媽把《南方都市報》記者的一張票給了她，還親自帶她入場。如今的退路，已經是鄭州玉米 QQ群裏的組織者，她會跟李宇春的航班，跟著她的演出四處飛，她買基金買股票，攢的錢，都是為了這些“旅行”的費用。
對退路來說，跟飛機是幸福的。“多快樂啊，我可以跟她一起感受飛機的顛簸，在相同的高點，在同一個天空。”每次退路去看演出，都能見到很多熟悉的老玉米。其中或許有舒穆，或許有可樂，或許有小豬……。她們都已經在過正常的生活，成了一個普通的玉米；那段靈魂激蕩的往事，也隻在相視一笑的眼神裏提起。
“這，才是玉米的最好狀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