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視女編輯在靈山活活凍死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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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者小段躺在齋堂醫院病床上,視力受損。受傷的小段(網名為“裝甲老鼠”),和“夏子”在同一組,由於虛脫和視力受損,他被送到了齋堂醫院。(資料圖片)

山友行走路線示意圖

三聯生活周刊博客

夏子這個乳名是大伯給取的,一是因為她生在盛夏,二是因為當時風靡一時的日本電影《生死戀》。電影中栗原小卷扮演的夏子最終死於一場爆炸意外,而現實中的夏子同樣因為一場意外離去。3月9日18點16分,網名“海”在綠野info網站以“深藍三隊3月10日下馬威—靈山—靈山古道—洪水口一日計劃”為名發布活動,夏子是其中之一。領隊組由“海”和“瑪瑞亞”組成。由於車輛晚點及天氣原因,臨時改變了活動路線,準備從柏峪經黃草梁到北靈山,造成一死一傷。

死亡

和韋姍姍3月8日的通話是夏子留給好友的最後信息。那天,從來不會主動打電話和韋姍姍聊天的夏子和她煲了半小時的電話。“電話中夏子說她很無聊,第一次在綠野info網站上報了名,準備參加周六的登山,很興奮。”在與夏子大學同窗4年的珊珊看來,這再正常不過了,“她就是這樣的個性,喜愛結交朋友,到處瘋跑”。

再有夏子的消息,便是10日上午10點左右了。作為夏子填寫的緊急聯係人,她第一時間接到了夏子遇難的噩耗,“接電話時我剛起床;那邊的人說得很模糊,隻是說出了意外,人沒了。放下電話的我,當時就懵了,抱著老公哭了很久”。

按照隊員“羽化小道”的描述,由海和瑪瑞亞擔任領隊的11人是在10日早上10點鍾左右開始從柏峪向黃草梁進發。“夏子走在前麵,我和瑪瑞亞在後麵,邊走邊聊,當時夏子說自己的爆發力很強,我說我不行,我一上山就喘,不過我可以喘到明天早上都不停下來,大家有說有笑。”在實心樓吃飯後,隊伍繼續向北靈山方向走,羽化小道還與夏子互相拍了照片留念,一路上除了“裝甲老鼠”外,大家的行進速度差別並不大。“前麵的男生負責踩雪,後麵的隊員們按前麵腳印走,由於時間已經比預計的晚了,所以海把我、瑪瑞亞、songliping還有一位男隊員4個體力比較好的留下等裝甲老鼠,說先帶著其他人(包括夏子)上無名二(一處山名),讓我們接到裝甲老鼠後趕來。”

事實上,當天“綠野info”還有兩支走京西的登山隊伍,分別是曬P隊和藍萱隊,在前半程與深藍三隊有著相同的路線。由於曬P隊是負重兩日穿越,加上氣候和環境比預想惡劣,隊伍行進速度比較慢,途中被幾支隊伍超越,其中就包括深藍三隊,時間在中午12點左右。“曬P”說,當時隻記得海穿了件黃色衝鋒衣,曾聽到“我是雨人”在催隊友們快點走。他對裝甲老鼠的印象最深,因為他慢騰騰掉在隊伍最後麵,距離最近的對友也有10分鍾左右的路程。曬P還曾調侃他說:“哥們兒,行不行啊?”裝甲老鼠回答:“一年多沒爬山了,應該沒問題。”

羽化小道再趕上夏子的時候,是在無名二上升到一半時,她聽到夏子說:“小道!真累啊!”便鼓勵夏子:“你數著腳步,走10步,歇一會兒,然後再走10步再歇一會……”一路鼓勵著上到了無名二的頂峰。此時天已經開始漸漸黑下來,前麵5個隊員也離得越來越遠,由於腳印時有時無,羽化小道一行6人速度很慢,“大約20點鍾左右,裝甲老鼠走不動了,要‘歡歡哥哥’和海攙著走,夏子也走得非常慢。海開始給‘野色深藍’打電話求救。大約晚上22點多,夏子接到家裏的電話,記不清說什麽”。

這是夏子與父親的最後一次通話。海回憶說,之前夏子的父親給夏子打電話,夏子沒有接到。大約在22點鍾左右,夏子給父親回了個電話。海攙扶著夏子,他的手為夏子舉著電話。夏子跟她父親隻說了一句話:“還在山上。”之後海把電話接了過來,對夏子的父親說:“我們已經找到路了,大家還在一起,馬上就能下去了,您不要擔心。”夏子的父親在電話那邊就應了兩聲。由於風很大,信號不好,幾句話後,海就把電話掛了。“再之後一會兒的工夫,夏子就突然摔在雪地上徹底不走了,並向山坡下麵滑。”隊友們費了很大力氣才把夏子拉上來,扶到一個風相對小一點、沒有積雪的路邊草甸上,海開始打110求救,隊友們則開始盡自己的努力救助夏子。

由於之前大家的注意力放在裝甲老鼠身上,夏子的突然摔倒讓隊友猝不及防。歡歡哥哥在事後的回憶帖中寫道:“一方麵大家輪流抱緊夏子給她取暖,另一方麵給她喝點熱水,吃點巧克力,海在一旁不時問問她話叫她睜眼睛,握手掌……可能過了有一個多小時,這時我聽見夏子嘴裏一直在說一些胡話,不停地說類似‘我這是在哪裏呀’,‘我不行了’,似乎已經昏迷了,腿一直在踢來踢去。這個狀況持續了大約一個來小時,可能是在淩晨1點半左右,突然發現她腿不動了,嘴裏也不說話了,量了一下呼吸似乎沒了,於是馬上由馬瑞亞和羽化小道開始做人工呼吸,我在一旁按壓心髒……”

淩晨將近2點時候,最早接到求救信息的綠野網友救援隊隊員“可裏”第一個趕到出事地點。“當時我看到夏子的情形是這樣的:夏子躺在雪地上,除了她身上的衣服下麵沒有東西墊著,如果說有的話也就隻是一個小防潮坐墊,但那墊子已經離開了她的身體。胸前倒是有一件隊友的衣服蓋著,臉色已經發白,兩個鼻孔有已經幹涸了的血跡,雙唇半張開著並已經發紫變硬,胸前往下的衣服上有小手指那麽大的一塊已經被凍僵的嘔吐物。”

可裏在檢查夏子的雙手和雙腳的時候發現,“她的鞋表麵上全結冰,腳踝處的襪子全都是冰,脫掉鞋子後發現裏麵的襪子特別是腳趾的位置都已結成冰變硬了。她的手套也已經結冰了,十指被凍得變硬”。

那是一個無論對夏子的隊友還是救援隊員都極其漫長的寒夜,大家輪流給夏子做人工呼吸,給她取暖,盼著救援的警察和120的醫護人員能從天而降。在和山下的警察通話時,雖然明知是不可能的事情,可裏還是提出是否能得到直升機支援,答複當然是不可能。羽化小道在帖子裏這麽描述當時的心情:“天逐漸亮起來了,風吹著滿臉的淚水,我麻木地下山、下山再下山……我的心比這漫漫長夜下的雪山還要寒冷。”

周一下午,得知消息後連夜坐火車趕到北京的夏子的父母在門頭溝殯儀館見到了在睡袋中靜靜躺著的夏子。夏子的同學徐鬆說,夏子爸爸很高大,眼角始終含著淚;瘦弱的夏子媽媽攤著手,仰著頭,一直在重複著那幾句話:“女啊,你死得好造孽。我不相信你是活活凍死的啊!女啊,你是不是會回來的啊……”對於這個湖南醴陵的普通三口之家來說,唯一的女兒是家裏的驕傲。夏子身高1.71米,是班裏個頭最高的女生;從小學以來,她就是班上的體育委員,中學的時候,有男生病了,還是夏子背著去醫院的。考入中國傳媒大學以後,由於性格豪爽,同班男生更是將她當哥們兒看待。夏子家境一般,因而從沒考慮過考研究生,也一直沒找男朋友。從進大學開始她就為找工作焦慮,並多次跟班主任孫振虎老師長談:“像我這樣攝影班的女生,怎麽才能找到穩定工作?”“她就巴不得趕緊自己工作,能夠掙錢孝敬爸媽。”大學同學鄭彬彬說出這句話時,淚花在眼裏閃動。

在珊珊的記憶裏,夏子在北京時幾乎每天都要和家裏通話,“夏子父母每天一吃完飯就會把QQ掛上,然後等著夏子下課回來,和她聊天”。夏子的父親不會打字,於是夏子就和他們語音聊天。2005年底,夏子被中央電視台選中,成為央視五套某新欄目的實習生,幾個月後曾被派往美國參與賽事轉播。出事前,她正等待著和央視簽訂工作合同。當生活沿著既定的軌道良性運行時,當23歲的夏子和她的家庭正滿懷著對未來的憧憬時,一次率性的戶外運動引發的死亡讓一切戛然而止。

山難發生後,按照慣例,夏子的一部分隊友和救援隊員必須在綠野網站以帖子的形式做情況說明,資深的老驢則會根據這些陳述進行調查分析,以明確責任。在帖子裏,夏子的隊友們不約而同地提到了救援的不力。

前隊的“帆布帳篷”提到向葦子村求助時,“首先敲開了村委書記的家門,村委書記說村中隻有20多人,都是老弱婦孺,無法救援。我們後來終於說服他去找村長,當時是夜裏零點了,我們站在屋外,村長說他們在大雪的夜裏沒法救援”。“第二天早晨,隻有村長跟我們上去了,因為村中的其他人不但是老弱婦孺,而且很多人沒有厚的帽子和手套。”事後證實,村子裏的青壯年都出外打工去了。

對於警察和醫生“3點多鍾就上山了,一直沒找到上山的路,就又回到車上了,拖到6點半才到防火道”,救援隊員們也頗有微詞,可裏在帖子裏寫道:“當時那個醫生至少3次跟我說這麽一句話:‘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上山一點用也沒有!’”對此,清水派出所的李政委頗有些委屈:“從夜裏零點接到110出警,我們7個民警和齋堂醫院的醫生,帶著擔架驅車趕到現場,當時零下20多攝氏度,刮著六七級風,在山頂站都站不住。山的麵積很大,積雪把路都蓋住了,山上迷路的人又說不清具體的位置,找起來非常困難。他們的一個救援隊員叫‘風中雲語’的主動帶我們上山,結果也找不到路,隻能返回。但我們從零點30分一直找到淩晨7點沒有放棄,有一個民警凍得心髒病都發了。”曬P隊返回途中與救援人員相遇,他說,“不能怨警察和武警戰士們沒盡力,像警察穿的都是單皮鞋,武警戰士穿的靴子幫也不高,他們沒有專業的裝備”。

當最初悲傷和惋惜的心情平息下來後,驢友們開始更多地關注這一事件究竟是“天災”還是“人禍”。

在“綠野org”就此事件整理的專題中,網名“原上草”對這個活動領隊組責任的分析被認為是“客觀而中肯”的。他指出,“從‘海’在‘綠野info’的戶外履曆上看到,他隻是在2006年8月走過這次活動的實際路線(柏峪—黃草梁—北靈山,原計劃路線是下馬威—靈山—靈山古道—洪水口),而另一個領隊‘瑪瑞亞’的履曆上未見其曾有此路線的徒步經曆。兩人分別僅參加過幾次在綠野info的活動,注冊不到半年就開始帶隊,並組建以自己為中心的‘深藍三隊’,在計劃帖裏聲稱‘優先考慮喜歡本隊風格的隊員’,試問你們‘深藍三隊’的風格是什麽?你們有多少冬季雪山(帶雪的山)的攀登、穿越經驗,你們在計劃帖中有無粘貼活動日的天氣情況?隊伍中又有多少是資深山友?對去年‘綠野org’發生在靈山的凍傷事件你們知道多少?”

驢友們對領隊組的質疑集中在:一是缺少領隊和戶外經驗。雖然很多走過此路線的驢友認為,這條路線的難度連1.5級都算不上,但那隻是針對春夏季節而言。不同季節,線路的難易程度也有差別,而3月3日,東北、華北普降大雪,一周來持續低溫,柏峪—黃草梁—北靈山的路一半是樹林,積雪未化;一半是山脊,天氣預報已經預告北京地區周六將有4~6級的大風,何況在山野之上。而活動發起人海和瑪瑞亞自己都還是新手,就急於在這樣的天氣裏帶隊,被認為是眾錯之首。二是對隊員沒有經過挑選,夏子就是例子,這是她第一次參加綠野的戶外活動,據她同事講,夏子是在參加活動前兩天才郵購了一套登山裝備。雖然她大學時期是足球隊主力、學院女籃四連冠的功臣,但她在綠野網上登記的履曆裏僅有三條:2003年金山嶺到司馬台2天,2004年箭扣拍雪景2天,5級大風,零下20攝氏度,步行9小時,2005年龔灘到鳳凰。“我是雨人”在“綠野info”發帖僅3個,注冊僅兩個月。三是對隊員裝備的檢查有嚴重疏漏。網名“向北”發帖說,“看到新聞說還有一個ID叫裝甲老鼠的網友,竟然出現了雪盲,真是太搞笑了。難道長時間在雪地行軍,需要防止紫外線刺傷眼睛這一常識都沒有麽?領隊對於一個沒戴墨鏡就參加雪地活動的人就這樣帶上山了?”四是對活動時間把握不準確。“原上草”指出:“20點到達柏峪,柏峪海拔也就幾百米,北靈山海拔接近2000米,上升居多。對比一個時間,我曾在2004年10月23日率隊(隊伍整體能力較強)北靈山反穿黃草梁、柏峪,隊員18人,11點從北靈山山門出發,一路的下降,沒有過多停留,全隊天黑前後才到達柏峪村,曆時8小時。那麽你帶這麽一支新人隊,打算雪後正穿,難道時間上不乘以延長係數嗎?”五是對活動的控製力不夠。在裝甲老鼠第一次感到力不從心的時候,應該叫停隊伍,商量是否更改計劃,而不應該縱容前後脫節。六是對路線不熟悉,造成決策失誤。“根據《活動情況說明》得知隊伍13點半到14點間在實心樓午餐,這時候已經沒有可能在天黑前到達北靈山後的公路(且必須登頂北靈山,無法繞行)。最好的選擇是繼續前進20分鍾,從落葉穀下撤退到寺上村裏,投靠老鄉家。並且海在2006年8月26日走過靈山—柏峪路線,要是對自己沒有信心,‘綠野info’另有一隊(曬P隊)恰巧是10~11日柏峪—黃草梁—實心樓—落葉穀—靈山負重穿越,兩隊的前半程路線完全一樣,完全可以詢問他們,再做判斷。哪怕原路返回柏峪,發出接應需求,也不該繼續北靈山爬升的山脊路。” (作者: 李翊 武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