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戀少女口述:我們曾在聊天室裏“洞房花燭”

　我不知道我的網上情人到底叫什麽？長什麽樣？我和他從偶然在聊天室裏相遇，到相談、相知、相戀，很快也很順地進行著我們的愛情故事。我也從大學校園裏的學生，到走向工作崗位的國家幹部，到辭職去外企打工的白領階層……他幾乎就是這樣伴著我每一次成長，關注著我每一次人生抉擇。隻是我們一直嚴格地遵守著網絡時代的遊戲規則———不見麵。注定我與他是網上的情人，網下的陌路。 　　我天生屬於孤傲型的那種人，這幾乎是所有認識我的人對我的一致評價。在大學我就拒絕所有對我有意的男孩的邀約，畢業後也是為了逃避年輕上司對我的狂追才不得不及早做出辭職決定的。現在到了外企好多了，大家各忙各的，很怕別人過多地了解自己，也根本無暇顧及別人的隱私，更不願因為打情罵俏而影響自己的前途。我很成全我，我白天跟大家一樣忙著工作，夜晚坐在電腦前，跟我的網上情人聊天談心“打情罵俏”。這就是我的生活，在別人的眼裏很神秘，很清苦，在我的心裏很時尚，很豐富。現在確是環境寬鬆了，我除了偶爾給遠在江南的父母回封信說說我的健康問問他們的健康外，其他所有業餘時間我都沉浸在我的虛擬世界中，沒有任何人的打擾，不需任何人的關懷，隻與他一起度過我們的羅曼蒂克時光。 　　既然是虛擬世界，既然是浪漫時光，我就不想破壞這份虛擬和浪漫。這也就是我為什麽這麽久也沒同意他想見我一麵的要求，任憑我多麽想他。 　　我是1999年12月31日上個千年的最末那個夜晚在網上認識他的，他的網名叫豪飲小子，可是他說：“豪飲小子，今夜無酒可飲。”我說：“多可憐，那麽豪飲的小子沒酒喝，就像我這麽伶俐的貝貝沒人愛一樣。”他的回答令我耳目一新：“如果我給你愛，你能給我酒嗎？”我說：“不能。因為酒和愛不是對等的。”他說：“那我隻好自己飲自己心裏的愛，一醉方休了。”從那一刻起我就斷定他是個像我一樣內心孤獨的人，隻有在網上才敢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袒露給永不謀麵的人。問他，果然他承認。 　　他還算老實，我很高興，覺得他說話真實的成分很大，不像其他網友，閑話太多，假話太多，無聊的話太多。他喜歡說有用的話，喜歡談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他談他的愛好，談音樂見解，談繪畫，談畢加索……反正他談的都是我喜歡的話題，我們就這樣順理成章地聊起來，在那個世紀交替的夜晚，我們從一個世紀聊到另一個世紀……直到天明。 　　我說沒想到今天是跟你這個豪飲小子在這無酒的夜晚一起跨千年，他說這可是千年修來的緣。既然是千年修來的緣，就珍惜吧。我們約好明天見，其實相約時已是“明天”了，那麽就晚上再見吧。 　　晚飯後，我再一次拒絕同學結伴出遊的邀請，專等他晚上7點外出回來再相會。因為昨天他說了他白天要外出辦事，7點回來會到網上找我。我也就直等到7點準時進入聊天室。結果網上已有他十幾條尋找我的信息了，我很感動。馬上告訴他，我來了，其實一直在等他。他說他心裏惦記著我，辦完事就急忙回來了，所以提前一小時到家。我知道，他是在家上網。但他白天去辦什麽事他沒說，我也沒問。我心裏猜他是去約會了，一個內心孤獨的人新年第一天絕不是看他的父母(如果他結婚)，也不會和朋友聚會(如果他未婚)，我想他是找女朋友去了。 　　後來的交往驗證了我當時的猜測，他果然是去約會了，是同他的女朋友分手去了。他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當時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喜歡和他聊天，和他交往，已把他當成自己的男朋友了。如果不看相貌不過日子，這世界上可愛深刻的男人總是有的。但我可沒想嫁給他。 　　隻要一男一女一進入個人聊天室，那麽網戀的關係就基本確定了。他和我都設了一個個 　　人聊天小屋，我們開始小屋中的談情。網上戀情一般發展很快，可能就是因為誰也見不到誰，誰也不認識誰，誰也不必擔心失戀或被人甩了後的難堪。在火車上人們除了提醒自己不告訴別人自己從哪來到哪去在哪工作外，其他的談心交流基本都是真的，反正誰也不認識誰，下車後各奔東西，說說心裏話無妨。在網上人們的心理與在火車上差不多，甚至比在火車上還放鬆，還大膽，因為你連對方長什麽樣都不知道，更不用怕哪一天山不轉水轉地走在街上會被誰認出你熟悉的麵孔來。你連名字都是虛擬的，甚至你連你自己都可以是虛擬的。 　　我的網上情人卻越來越真實，讓我心動不已。在我們進入狂轟濫炸的熱戀之後，他告訴我他的宅電，並強烈要求我打他的電話，而保證不以此為交換條件要求我告訴他我的電話。他在電話中告訴我他的真實姓名，他的工作性質，他的職業薪水，他的家庭狀況，他的成長曆程，他曾受過的傷，他曾挨過的騙，他的成績，他的缺點，他的容貌身高，他的一切一切都告訴我了。我分配在哪兒，工作在哪兒，學什麽專業，為什麽辭職，工作怎麽樣，學習怎麽樣，生活怎麽樣，一切的一切也都告訴他了。但我們君子協定，絕不找對方，見對方，哪怕是偷偷看上一眼也不行。 　　但我們渴望親昵。我們的語言由隱諱的表白到大膽的袒露，由我愛你到我要你，也就短短的八個月。其實八個月也不算短了，有些人別說是在網上，就是在網下一見鍾情的都很多，一夜風流的也不少。我不喜歡那樣，我喜歡慢慢地品味，像喝咖啡，慢慢地一點一滴地品味，喝快了，不是嗆著就是苦不堪言。 　　他有時會加快腳步，每次都是我慢慢地拽回來，再繼續慢慢地交往，慢慢地戀著愛著。我們本來就是網上戀人，戀完了幹嗎？難道是為了再去尋找新的戀愛夥伴？還是真的結婚？結婚幹嗎？結婚了，不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嗎？孩子爪子一大堆嗎？打架生氣鬧離婚嗎？要不就是第三者插足婚外情嗎？何必呢？何苦呢？現在多好，不必擔心他的身體會讓另一個女人占領再睡到自己的身邊，不必為缺米少麵做飯洗衣收拾屋子生氣，不必為孩子哭丈夫叫地鬧得雞犬不寧心煩，更不必為公公婆婆老丈人小姑小姨子的糾纏煩惱……我和他在網上多次聊到這些問題，他十分讚同。我因此更愛他。 　　2000年12月31日，我們慶賀相識一周年。他送我電子賀卡，我送他我畫的賀卡。他說他想和我結婚，我說我同意嫁給他。當然都是在網上(我們各自的聊天室)。於是我們自己在我們的個人聊天室裏建起一個洞房。我們喝著交杯酒，直到都喝醉了，當然都是在網下(我們各自的住所)。 　　他哭了，說他真的好想我，好想要我。我也哭了，說我多麽愛他，好想給他。 　　夜深人靜之時，我們越說越激動，越說越火熱。他說隻要你告訴我你的住址，我馬上就到你那裏陪你，我說我隻需打個“的士”就可以和你躺在一起。我想我們被欲望鬧昏頭了，差一點就犯下不可饒恕的大錯。我不是怕所謂的試婚或者什麽未婚先孕，我是怕我們見麵，見麵後會發生什麽？我不敢想象。也許我太懦弱，太虛偽，太喜歡完美的人生，也就太害怕失去這一切夢幻中的完美。我說我是夢中女孩，願意永遠活在夢裏。他說他願意與我長睡不醒。我感動得痛哭流涕。 　　那一夜，我們在網上做愛了。不是用身體，而是用語言。不是用肉體，而是用靈魂。如果把我們所有敲上的話和所有的電話內容記錄下來，收集在一起，整個一網上奇書，十六歲以下少兒不宜。我們用自己的雙手創造了奇跡……我與他心心相印，息息相關，同步完成了我們的多次非常體驗。我簡直不相信，我和他能真的獲得性上的滿足，依靠這個網？ 　　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有時那種強烈的感覺常常帶到工作中，使我恨不得馬上下班回到家跟他做愛。而他呢，更是這樣，他說他常常有突然找到我的衝動，然後讓我真的嫁給他。可我至今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見他！但我愛他，喜歡讓他占有我。不管是用文字還是用語言，不管是在網上還是在電話裏，我都喜歡。我和我的網上情人瘋狂地體會著網上非常體驗帶來的快樂。 　　我真的覺得，也許未來的社會，人們真的不需要天天見麵，不需要天天生活在一起，不需要身體的接觸，就能享受到比直接的身體接觸還美妙的性愛，比天天的耳鬢廝磨還刺激的親昵愉快。現在不是就有了網絡性愛裝置××機在售賣嗎？人可以同機器同電腦戀愛做愛已不遙遠，聲音、語言、感受、動作、器具都有了，還需要什麽？愛撫？自己不就行了嗎？手提裝置不就行了嗎？性幻想不就行了嗎？難道還有什麽人比自己更知道自己需要什麽嗎？我相信，也期盼著更多的人加入到我們的行列中來，也許是跟機器，也許是跟真正的人，總之是在網上。這樣就少了離婚率，少了婚外戀，少了性病，少了家庭暴力，少了性虐待…… 　　後來，我到南方出差，順便回家裏看看，父母問起我的婚事，我說我有男朋友，他如何如何好，父母很高興，說差不多就結婚吧，什麽時候方便帶到家裏來看看。我說他出國了，可能要三年五年才能回來，我隻能這樣推脫。三年五年之後再說吧，也許我們真的耐不住網上戀情而走到一起了，也許我們早就厭倦網上戀情而分手了。管它呢，反正父母知道我現在有男朋友就行了，總比讓他們知道我根本沒打算結婚或我在網上已經戀愛結婚好吧？他們肯定是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的，這我很清楚。 　　其實除了我和他，我一點也不奢望有誰能真正理解或接受我們的這種生活。但我選擇了，就不後悔。美國性行為學研究中心提供的關於“誰最有可能染上互聯網性愛癮”的調查結果顯示，約有15%的女性上網者曾訪問“性愛聊天室”或色情網站，他們中有大約9%的人每周要花上超過十一小時的時間去追尋“網上性愛”。我想我已經趕超了美國女人，並且我已經染上了“互聯網性愛癮”。我相信，總有一天當我們麵對納米技術時，我們會發現網上的愛情和網上的性愛是可以實現的，而且網上性愛的具體存在的精子和卵子也許是可以結合的。因為在人們對納米技術的魅力進行描述的時候，就曾經有像灰塵一樣的機器人，會對於人的心腦血管的梗塞進行梳理和清除，而不是現在的用搭橋手術或是藥物方法使人體康複。那麽，那些攜帶著男人的情種物質會通過郵遞的方式進入女人的體內，然後是著床，然後是十月懷胎，然後是分娩，然後是再把孩子郵遞給他的父親……當然，假如不想在體內孕育，也可以采取體外胚胎培育的方式來完成……在這個時候網上的性愛也許就真正的成熟了，而這個時候所有的女人，就都成了聖母。 　　我期待著這一天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