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親身體驗"性家教" 學生稱就是提供性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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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體驗性家教 求職 遊說 上課 驗證四部曲

  ◎文/本報記者 陳萬穎 徐英 蔣文娟 本報實習記者/張衛華

  ◎攝影/田雨峰 呂家佐

  ■沒有性困惑還是不願敞開心扉

  ■性家教能否因材施教

  ■“有需求不等於有市場”——性家教是“怪胎”嗎

  ■太陽有點刺眼,牌子還在報紙裏包著,真到臨頭,大家還欠點勇氣。同伴問小張:“是不是有些手軟?”小張說:“怎麽會手軟?那就確定在這兒舉牌了。”

  ■“條紋衫”臉上帶著耐人尋味的笑:“你們能教它嗎?”他手指著地上那條狗,“你們不是有本事嗎?那把它教會啊!”語氣和神態充滿挑釁。“不好意思,我們隻教人類。”我們盡量讓語氣平和。

  ■“性家教?不認識怎麽信任他?”少年說出自己的顧慮:“再說了,他說的也不一定對啊。”

上午9點,花家地麥當勞店。B組記者現場製作廣告牌,記者小張頗有些顧慮,把“性”字留到最後寫


上午12點,陳經綸中學分校。看到廣告牌,兩位男生一個好奇,一個樂著說:“那就是性服務的意思。”


  近日,網絡上出現一則自稱江西師範大學大三中文係女生發的帖子,希望能“在暑假從事小孩子性教育工作”。帖子發出後,一直沒有人預訂她的服務。隨後,其他網站也出現了類似的帖子。但沒有多少人對這種行為叫好。但是,“性家教”一詞卻因此映入了人們眼簾。

  據中國人口宣傳教育中心開設的“青蘋果熱線”提供的數據顯示:孩子了解性知識,80%是通過網絡和書籍,11%是通過同伴,而通過父母了解性知識的加起來隻占4%。也就是說,中國孩子對性知識的學習基本上是自學成才,這其中所要承擔的風險不言而喻。那麽究竟何為性家教?性家教是否就是指登門給孩子講性知識?是不是隻要是過來人或懂點生理常識的人都可以從事性家教?它與學校的生理課有何不同?性家教的出現是否意味著學校的性教育已經跟不上時代的變遷?中國的成人、青年、兒童是否已經做好了接受性家教的準備?中國的性家教市場到底有多大?

  麵對這種種疑惑,麵對這一新興卻前途未卜的職業,本報記者試圖通過自身的體驗進行一次全方位的嚐試——求職、遊說、上課、驗證——構成了本次體驗新聞的四部曲……

  為了測試不同的效果,除攝影記者外,本報四位記者分成兩組,其中,A組兩人均為未婚女性,B組一人為未婚男性,一人為已婚女性。整個體驗過程中,記者們初步體會到了身為性教育工作者在中國的尷尬,而無論是挑釁者滋事,還是大多數家長的表麵支持,都不是問題的關鍵——龐大的客戶群始終沒有露出水麵,中國的性教育市場更多的還處在“就是問問”的階段……

  ■ 記者努力說服家長未果

  <<<本報記者體驗性家教之求職篇

  主動出擊與守株待兔各占勝場

  性家教行動A組

  搭話者都不是目標客戶


  6月23日上午10點半,A組選定了第一個站街(體驗)地點:清華美院附中(以下簡稱“附中”)門口。雖然我們都麵帶微笑,心裏卻希望有東西能擋住臉,一人戴上帽子,一人戴上墨鏡。

  十五分鍾過後,我們開始舉著牌子左顧右盼,甚至與投向我們的目光直接對視。

  據不完全統計,這45分鍾內約有50人看到我們,表現分為三種:

  麵無表情地瞟一眼。多為35-55歲的中老年婦女。這等於給我們的努力判了死刑。

  二是小聲笑還回頭看。多為30歲以下的年輕人。

  10點45分左右,三位身穿校服的中學生在離我們不到20米處商量著是否要進附中。男生先看到了我們,笑著悄悄和女生們說,兩位女生抬頭看了一眼,也低頭笑著但不敢走近。最終他們也沒進附中的門。是因為我們的原因嗎?也許吧!

  兩位身穿“奔騰音響”廣告衫的男子,約30歲左右,看到我們的牌子後也開始笑,走出3米又回頭看,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所見,還要確認一下似的。

  三是主動搭話者,隻有寥寥3人。但搭話的卻不是“目標客戶”。

  第一位是附中的趙老師。“你們這個做法很好,有需要可以找我幫忙。”趙老師臨走還鼓勵我們。

  在附中斜對麵的小學門口,戴著墨鏡,身著淺藍套裝的年輕母親在我們麵前停下,雖然她的孩子才小學二年級,暫時沒有這方麵需求,但她表達了自己的困惑:“教育節目都說要提早告訴孩子這方麵知識,但是孩子還小,正是愛賣弄的階段,要是他到處去說,人家會怎麽看他?他會不會被孤立?”

  一位50歲左右,頭發花白的中年婦女邁著小碎步過來問怎麽回事,當記者介紹完我們的家教內容之後,她笑著說“哦,那跟我無關,我家姑娘都23歲了。”隨後記者問她,能看懂“青春期家教”是什麽意思嗎?她撂下一句“都知道是教什麽。”就急速走開了,我們甚至來不及問她究竟是怎樣理解的。

  無聊男子要記者給小狗傳授性知識

  午休後我們在15點15分繼續開工。15點23分,一位身穿條紋汗衫,身高不到165厘米的男人牽著一條很像棉花糖的狗走過。“條紋衫”第三次從我們麵前過時臉上帶著耐人尋味的笑問我們“你們能教它嗎?”他手指著地上那條“棉花糖”,“你們不是有本事嗎?那把它教會啊!”語氣和神態充滿挑釁。

  “不好意思,我們隻教人類。”我們壓製著火氣,盡量讓語氣平和。

  “條紋衫”“哼”了一聲,走了。

  這是我們體驗中遭遇的唯一一次人身攻擊。

  小女孩看到牌子尖叫跑開

  16點半放學高峰。

  兩個背著畫板的男生騎車經過,其中一人叫另一人看,後一位男生說了一句“有毛病嘛!”後麵的話被風吹走了,沒聽清。

  一位帶著頭箍,將近175厘米,精瘦的男生繞著我們走了兩圈,先是沒什麽表情,後來在旁邊等同學都出來了,開始用動作示意他們看。接著一堆騎在車上的男孩子發出哈哈大笑,不知是誰還喊了一聲:“×××,你最需要啦……”之後又笑作一團。

  三個看起來才初中的女孩子從我們麵前經過,走在前麵的兩個女生看到我們後捅了捅最後那個女生。這個有著一張可愛圓臉的女孩本來低頭走路,突然抬頭,眼前就是我們那塊牌子,她可能真是被嚇到了,尖叫一聲跑開了。

  小朋友,請問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我們都很鬱悶。

  16點開始,中學門口家長越來越多。但並沒有人上來詢問。

  今天難道要空手而回?“走,直接找家長去。”攝影記者說。

  不想卻抓住了一個機會。

  性家教行動B組

  記者咬牙寫下“性家教”


  同一天早晨8:50,望京一麥當勞店內,B組記者在猶豫“性家教”的牌子怎麽寫。兩張A4紙貼在用紙箱拆成的紙板上,大家推三阻四:“我字寫得不好看,你來吧!”最後,任務落在了男記者小張的肩上。

  小張倒著寫下了“誌願者”、手機號碼“131********”,再寫下“家教”、“免費”,欣賞了一會,咬牙在“家教”前寫下一個“性”字,直到筆落最後一畫,攝影一直跟拍,店堂經理幾次想走過來詢問,都忍住了。

  大紅色的“性家教”三個字異常醒目,記者亮起牌子自我欣賞,對麵桌上的食客瞪大眼睛幾乎停止了咀嚼。

  走出麥當勞時,記者用報紙將紙牌包了個嚴實。

  “你們是幹嗎的?”

  10:00-10:30,望京某商業路口

  太陽有點刺眼,牌子還在報紙裏包著,真到臨頭,大家還欠點勇氣。女記者問小張:“是不是有些手軟?”小張說:“怎麽會手軟?那就確定在這兒舉牌了。”

  小張高高舉起“性家教”的牌子。必竟是第一次,大家表情都有點不自然,眼睛也不知該往哪看。小張自我解嘲道:“有個牌子還可以遮太陽!”

  立刻就招來了商場保安:“你們幹嗎的?站遠點!”他指揮著記者退後十多步,之後一直警惕地盯著。記者憤憤地說:“還不如商場門口賣水果的小販呢!”

  十幾米遠處,幾名拉車人望向這邊竊笑,後來他們的議論激烈起來。可能是受到同伴的激將,10點10分,一個20多歲的小夥子大步走到記者麵前,滿臉通紅地問:“你們這是幹嗎的?”記者生怕誤會,趕緊反問:“您家有孩子嗎?我們可以為您的孩子進行青春期性谘詢輔導。”“哦”小夥子的臉更紅了:“我沒孩子,我問問他們去。”

  男子轉身離開,回去向同伴招呼,他拉著一個四十多歲的同伴說話,傳來一陣哄笑。

  “那個四十多歲的人,應該是我們的目標客戶。就看那年輕的能不能把他忽悠過來。”記者交換著看法,但那人始終沒來。

  10:23,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子走過來:“一個月多少錢?”女子開口便問價格。她頭戴遮陽帽,臉上的淡妝掩蓋不住歲月的痕跡,看模樣像是個家長。“不要錢。”記者與她交流後得知,她有一個10歲的兒子,挺叛逆……走時,她留下了電話和姓名。

  意外接到“男家長”電話

  10:45-11:30,望京南湖東園小區

  安靜的小區,人流量明顯減少,但看上去目標客戶多了起來。記者未加猶豫就舉起牌子,邊聊天邊觀察著人來人往,表情比剛才輕鬆多了。

  10:58,手機突然響了兩聲。沒等接就掛了。記者撥回去,有個渾厚的聲音傳過來。

  “我是家長,就住這個小區,剛才路過瞅了一眼。”記者根據聲音判斷應該是一個中年男子。這人告訴記者,他有一個12歲女兒讀初一,平時很難溝通,父母也不知道她的想法。希望趁周末能請個人跟孩子聊聊。記者跟男子約定,第二天聯係見麵。

  “性家教就是提供性服務的”

  上午11:50-12:10,望京某中學門口

  學生從學校門口魚貫而出。他們看到記者舉的牌子,依然說說笑笑地走過。

  兩個男生經過時,一個手指紙牌:“這是幹嗎的呀?”“咳,就是提供性服務唄。”沒等記者說話,另一個男生就“解答”了,兩人哈哈怪笑,揚長而去。

  一個大眼睛女生走近後又退了幾步,站在一邊。終於她來到記者麵前:“能給我個電話嗎,我有點事想問。”女生目光並不望著記者,聲音很小。

  “當然希望能幫你!你上網嗎?有QQ號嗎?你有什麽問題我們隨時可以交流。”記者一連串地發問倒讓女生搖著頭不再說話。記者給她留下了電話和E-MAIL。女生匆匆地說一句“真得謝謝你們”低頭離開。

 ■ 女生要了聯係方式卻沒有再和記者聯係

  ■ 家長當麵對“性家教”提出質疑

  <<<本報記者體驗性家教之遊說篇

  家長大道理全懂就是不動真格

  性家教行動A組

  多數家長不反對這種做法


  有一位身著米色T恤,大約40歲上下的男家長坐在自行車後架上安靜地看報紙,甚至沒有抬頭看我們的牌子。

  記者上前開始自我推銷。

  “我早就看到你們了,挺好的。”這位家長折起報紙。

  這位家長有一個正在讀初二的女孩。父女之間怎麽就這類問題交流?記者來了興趣。“性知識,聊呀,我們家很開放的。在她發育,來月經的時候我們就會告訴她男女的不同。但是更深的東西現在講還太早吧?”他隻操心孩子別真的早戀了。“女孩子是比較麻煩,我就跟她說以學習為重,正常交往就行了。”

  雖然是個自認開明的家長,但他表示不會接受“性家教”。“我們自己講就挺好的呀!不過你們這樣做確實是需要的,現在的孩子成熟太早了,學校又教不了什麽。我都沒聽我女兒說過學校上這種課。”

  記者詢問了6個家長,除了2位不願搭理我們的外,其餘家長都對我們的做法表示認同。


6月26日中午,清華美院附中餐廳。記者(右)在給17歲的女生阿博(化名)“上課”。


 


上午11時,望京南湖東園小區。一家餐館的小廚師好奇地窺望。


  一位家長:以為你們要收費

  馬路對麵一位30多歲的女家長,身穿紅色上衣,戴著墨鏡,看起來挺好說話的。後來得知她叫王靈(化名)“我們是義務的……”記者話沒說完就被她打斷。

  “我剛看你們的牌子還以為你們要收費呢!”

  記者看看手中的牌子無語,指不定喪失了多少目標客戶呢!

  “會提到關於‘性’的話題嗎?”

  “不會吧,怎麽說啊,說什麽啊?”王靈開始笑。

  “您覺得有沒有必要讓我們和你女兒聊聊?其實很有可能她有些話不願意和爸爸媽媽說,覺得不好意思,但可能我們對她是陌生的,會說出來。”

  “可以啊!下星期吧,她就考完了,到時你們能到我家來嗎?”

  “最好能夠明後兩天,剛好是周末嘛!”記者說。

  王靈同意與女兒商量一下,留下了家裏電話。

  兒子夢遺父母難啟齒

  記者又瞄上坐在路邊綠化帶沿子上的一男一女兩位家長。

  “沒有,我們從來沒和孩子聊過這些事情。”這位30多歲的大姐說。“怎麽開口啊?太不好意思了。”這位大姐的兒子今年初二。她連發現兒子夢遺都不知道怎麽說,“我告訴他爸爸,但都不知道怎麽說,就擱下了。”

  她的做法就是看牢兒子,不讓他上網,和壞孩子混在一起。但最擔心的是兒子開始有點不服管了。

  “看得牢嗎?”記者反問。

  大姐不答。“我想幫他請家教,你們有沒有辦法讓他好好學?”

  似乎和我們的初衷不太相符。但記者還是留下了電話。“我們主要是對青春期孩子性生理和心理方麵的問題進行解答,像剛才您提到的不好意思和孩子開口,可能我們就比較沒顧慮了。”

  但截至發稿時,她都沒撥打過記者的電話。

  父親:知子莫若父

  而那位男士則不太好接觸。等記者介紹完來意,這位家長的身體往後靠了靠,似乎在拉遠與記者之間的距離。

  “這個有學校教吧。”這位男家長表示自己很少關心孩子性知識的獲取。

  “您知道一學年有幾堂這樣的課嗎?您孩子是否會對性方麵有些困惑呢?”

  “我不知道他們上幾堂課,我兒子沒有什麽困惑!有,我也會知道的,知子莫若父。”這位家長很肯定地說,但剛才還在和記者直視的眼睛開始轉向前方,似乎很回避記者的提問。

  正當記者繼續追問的時候,兒子來了。他起身拍拍褲子上的灰塵,笑著迎上兒子。

  性家教行動B組

  被“男家長”“忽悠”


  之後的一天,記者並沒有苦等到“中年男家長”和女家長的電話。

  6月24日早晨,記者撥通了“男家長”的電話。接電話的像是一個年輕人。記者提起前一天通電話的事,問什麽時候可以和他女兒見麵,對方卻說不是他打的電話,也不知道什麽“性家教”的事。

  “那會不會是你父親打的?這個電話還有別人用嗎?”記者追問。

  “我父親在外地老家呢,怎麽可能?”年輕男子說自己才18歲,電話可能是他的哥們兒打的。

  “那你哥們兒多大了?”記者不甘心。

  “跟我一樣大。”男子的口氣有點不耐煩。

  是什麽原因使得結果和前一天的情形相差如此之大?記者善意的猜想,也許因為是男記者打的電話,“男家長”不放心讓他教女兒而改變了主意。

  6月25日,女記者又撥通“男家長”的電話,接電話的還是年輕人,仍不承認與記者有過聯係。

  忽然醒悟:不是被人給“忽悠”了吧?

  女家長臨時改主意

  記者致電那個10歲男孩的媽媽時,對方講話很謹慎。

  “哦,我還沒有想好,我得和孩子爸爸商量一下。”女家長表示和兒子直接交流比較難。“但究竟有沒有必要專門請個家教呢?”她說,要是普通的家教能輔助地做一些性知識方麵的教育就挺好了。

  在被女家長禮貌拒絕之後,記者把希望寄托在高中女生身上,遺憾的是,那個要電話號碼的女生杳無音訊。她沒有留下電話,她懇切的眼神流露出她需要幫助,但是她在哪呢?

 ■ 記者努力的遊說沒能讓家長動心

  <<<本報記者體驗性家教之上課篇

  12歲孩子教不下去 17歲少年沒的可教

  性家教行動A組

  聊精子、卵細胞很惡心


  6月25日下午2點半,記者撥通了前一天王靈留下的電話,接電話的是個帶著稚氣的童音,是王靈的女兒劉心(化名)。

  “我媽媽跟我說過了,可以聊聊啊!”但是,劉心拒絕見麵。“見麵了我可能就不會說話了。”

  這個12歲的小女孩,開學上初二。

  沒辦法,記者隻好硬著頭皮通過電話開始體驗第一次“性家教”經曆。

  青周:學校上生理衛生課嗎?

  劉:嗯。講男女的生殖器官,女生和男生的衛生常識。

  青周:你會不會覺得提到性這個字,會讓你覺得特別害羞啊?

  劉:會。我不是特別明白。

  青周:你來月經了嗎?

  劉:no。

  青周:同學之間會聊關於身體這方麵的問題嗎?


下午3點40分,清華美院附中門口。一位中年男子挑釁地問:“你們那麽有本事,能給狗教教嗎?”


 


下午1點30分,胡家園小學門口。抱著孫子的老人笑著端詳A組記者手中的招牌


  劉:不聊。我們有個同學特別懂這個。她是生物課代表嘛,知道的多,然後下課之後,就在一起說話聊天,她就打岔,說起在生物課上學的一些東西,比如胎盤、羊水,精子和卵子結合……我們不愛聽,就會打斷她。那些話讓人覺得挺惡心的。

  青周:這些都是知識啊!那比如有些人問這樣的問題,拉拉手會不會懷孕?這種問題……

  劉(很快打斷):我覺得很幼稚,我不會問。

  青周:你將來成年了,也會交男朋友,知道怎麽保護自己嗎?

  劉:保護自己?跟對方有一定距離吧。

  青周:那你現在有沒有不清楚的問題又不好意思問爸媽和老師的?

  劉:沒有,就是學習。

  和“性家教”聊天很怪

  記者提出能不能見麵說。電話那端,小姑娘回頭問了問她媽,“就是,就是阿姨說明天要出去說”,孩子結巴地問她母親,王靈的聲音很小,聽不清,“我們明天要考試了。”孩子小聲拒絕了。

  當記者表示,媽媽在場會不會影響與她的交流時,劉心說:“不會,你問吧。”

  “你是怎麽生出來的,你知道嗎?”

  “老師說過,男性的精子和女性的……卵細胞吧,結合形成了一個胎兒,一個新生命就誕生了。”

  似乎不應該再糾纏生理上的問題了。記者決定轉而聊聊和男生交往方麵的問題。

  青周:“你覺得和男生的交往會不正常嗎?”

  劉:“不正常。現在還應該是好好學習吧。那都是以後大了的事情,而不是現在想的。”

  記者開始試圖循循善誘:“你們這個年齡,有時候會不跟男生說話啊什麽的,其實,異性的交往是很正常的,隻要你們知道要保護好自己並且好好學習,就沒問題。”

  電話那頭的孩子沒什麽反應。記者又問:“你覺得跟我說話會不會有點怪?”

  “嗯。”女孩子小聲回答。

  最後,記者還是不甘心地拋出了一個問題:“你是你媽媽懷孕生出來的,那你知道怎麽會讓你媽媽懷孕嗎?”

  沉默了5秒。記者自己也覺得這個話題似乎不太適合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就打消了繼續向她講述的願望。

  性家教行動B組

  女生期待網絡性教育


  6月26日中午,記者找到了清華美院附中女生阿博(化名),她欣然同意聽記者講一節“性教育”課。

  17歲的阿博是個愛漂亮的女生,盡管學校不讓化妝,但還是用美目膠給自己偷偷貼了個雙眼皮。記者揭穿她時,她“嘿嘿”一笑:“老師看不出來。”

  青周:你多大的時候知道男女間有這麽一回事呢?

  阿博:初二的時候。

  青周:你知道怎麽樣會懷孕嗎?知道小孩是怎麽生出來的嗎?

  阿博:(點頭)知道。你看過《探索》節目嗎?那個節目介紹過。

  好朋友有過性經曆

  阿博的一個好朋友在16歲那年和男友發生了性行為,她告訴記者:“好友變化特別大,原來她特乖,學習特別好,現在好多課都不及格。”

  這個女孩已經和初戀男友分手,從13歲在網上認識,倆人交往了四年。阿博不知道自己的朋友有沒有為過早的性行為後悔,但是言語中卻擔心著好友的未來,“她好像又有男朋友了。好在她沒有懷孕,她一直在吃避孕藥。”

  阿博說像她這麽大的孩子都會有好奇,但多數人是理智的。也有人控製不住出軌,在她們班就有。

  性知識基本沒被考倒

  青周:我考考你吧,知道避孕的方式有哪些嗎?

  阿博:吃藥,還有男的要戴那個。

  青周:避孕的方法還有手術避孕,事後緊急避孕藥,安全期避孕等等,這些你都知道嗎?知道什麽是排卵期嗎?

  阿博似乎被問傻了,眨了眨眼,搖了搖頭。

  青周:安全期避孕基本不可取。由於許多人的周期不規律,所以還是不要僥幸。

  阿博:啊,這個……(再次搖頭,玩弄著額前的劉海兒)以前不知道。

  青周:你和你的同學聽說過自慰嗎?有沒有人嚐試過?

  阿博:知道。我覺得女孩子不至於。但我聽說這麽大的男孩基本都有。

  青周:你覺得這種事是正常的還是不好的?

  阿博:我聽說是正常的,但次數多了對身體不好。

  青周:嗯,基本對。其實女孩如果有也是正常的,不必從心理上太恐慌或自責。你知道性騷擾嗎?用什麽方法保護自己?

  阿博:我就受過騷擾,我會大喊“流氓”,一般這種方法很管用。

  “老師”和學生相視而笑。記者發現小女孩聽來的知識竟然基本靠譜。

  性網教當然比性家教好

  “現在有網絡上的誌願者,專門給青少年答疑解惑。” 記者問阿博:“在你們不願跟家人說、朋友又解答不了時,你希望家長給你請一個家教呢,還是希望通過網絡與專業人士進行不見麵的交流?”

  “我想大多數人更喜歡後一種。”

  阿博說如果真能在網上開一個谘詢室,是好事一樁。“別用這種找家長找學校的方式,讓同學們有疑問自己來問,不更好嗎?如果你們有這樣的理想,我支持,我會告訴所有的同學!”

  男生沒性困惑 還是不願敞心扉

  6月26日中午,清華美院附中餐廳。記者以性家教身份與王亮(化名)麵對麵交流。

  17歲的王亮穿一件白色T恤,藍色運動褲,中等個頭,圓臉,麵目清秀,頭發蓋過了眼睛,使得他不時要用手去往一邊梳理。

  給學校性教育打7分

  王亮第一次遺精時並沒有慌張。“因為之前都知道怎麽回事了。”王亮說,初中已經開了生理衛生課,但平時和同學聊天的收獲更大,“聊多了,積累下來的也多了。”

  記者讓王亮給學校性教育打分,他停頓了一下,“打7分吧。”他解釋說,學校的老師不可能什麽都講,“更深入的東西老師是不會講的,一些很個性化的問題也不會講。”

  另外的3分,來自於朋友聊天和網上信息。此外,父母也會偶爾告訴他一些男女之間的事情。

  直麵性家教有顧慮

  “如果你遇到很棘手的性困惑,會怎麽辦?”麵對記者的假設,王亮說,首選去網上查詢。

  對於性家教,王亮覺得既然有需求,出現這一職業很正常。不過他不會輕易找,“不認識,怎麽信任對方?”王亮說出了自己的顧慮,“再說了,他說的也不一定對啊。”

 ■ 準備離校的學生看到牌子後,滿臉詫異

  <<<本報記者體驗性家教之驗證篇

  性教育正規軍陽萎 散兵難成氣

  性家教行動A組

  “性教育”不是誰都能做


  6月23日,記者開門見山地表達了要做性家教的願望後,中國人口宣傳教育中心——青蘋果之家張曉紀主任說:“僅僅有愛心去做性健康教育工作是不夠的。曾有一名學心理學的女大學生來做誌願者接聽熱線,有個男孩打電話,能聽出來對方正在自慰,女大學生撂下電話就向我求助。所以做家教特別是性家教不是你們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張曉紀認為,現在的孩子遇到的性困惑和他們所獲取的性信息已經遠遠超出了“掃盲”、“脫敏”的範疇。經過一定時間培訓的大學生能否勝任這個工作還值得探討,孩子們青春期遇到的問題,70%是屬於心理範疇,而生理問題是層窗戶紙,一捅就破。“另外,我不主張開展性家教。進入家庭,就涉及安全問題,這裏包括孩子的安全、家長的安全還有你自身的安全。”


一位女生在谘詢


 


學校門外進行宣傳


  學校是青春期性健康教育主戰場

  “學校應該是開展青春期性健康教育的主戰場,老師的權威性、教學環境、硬件設施等客觀條件完全可以實現。但是教育係統在這一過程中存在三大現實問題,首先是一些學校領導對此項工作重視不夠,規定的生理衛生課時不能得到保障;其次是目前國家沒有統一的教材;第三是師資問題,很多學校設有心理谘詢室,但形同虛設,多由德育主任、校醫或老教師兼任。”張曉紀分析說,“教師的身份會使孩子不願向他們求助,青春期特別是性困惑有很強的私密性。”

  成年人已然不了解現在的孩子了

  “全世界都知道克林頓的醜聞,孩子們怎麽會不知道呢?但是他們能去問家長嗎?敢去問老師嗎?” 現在的孩子獲取的性知識更多的是不健康、不科學、不完整的。“前年,我們組織過某個中學的初中生來青蘋果之家參加活動。一個初二年級的孩子問‘老師,口交是怎麽回事?’專家當時出乎意料地愣了一下,但定定神後,就坦然地告訴他是怎麽回事,但同時更多的是告訴他口交行為所帶來的疾病傳播(如性病、艾滋病)。”

  性家教行動B組

  性家教沒有市場


  為了對這次隱身采訪的效果予以驗證,記者最後以真實身份采訪了現年35歲、被媒體稱為“中國民間性家教第一人”的林藝。他於2003年開通了QQ性家教熱線,2005年又開通了“性家教手記”博客,點擊率很快突破百萬大關。

  三年為上千人做過谘詢

  青年周末(以下稱“青周”):你現在的QQ上有多少人?

  林藝(以下稱“林”):現在“好友”542個,“陌生人”667個。三年共接受了一千多人的谘詢。

  青周:做網絡家教,你的原則是什麽?

  林:寧可不教,也不能亂“教”。絕對不能把歪思想和錯誤的方法傳授給孩子。沒有一個好的心態,沒有一個博愛的心,隨時都可能當被告。

  性家教出現證明學校教育的失敗

  青周:性家教的出現是必然嗎?

  林:這是性饑荒年代的粥棚,餓了的就來補點。性家教是當前性教育缺失的產物,一些學校根本就沒有性教育。它的優勢是真能解決一些實際問題,能引導、挽救一些孩子。

  青周:性家教的出現,暴露出什麽問題?

  林:暴露出社會有多複雜,孩子們就有多複雜,一定程度上說明了學校性教育的失敗。思想觀念和道德意識都是一點一點形成的,如果那些出軌犯錯的大學生從小就能接受較為正規的性教育,他們會像今天這樣嗎?

  性教育有時隻是一次性的

  青周:麵對麵的性家教市場有多大?

  林:不會有“市場”的。性家教往往都是一次性的,孩子們問完了事情,很少有再與你回頭聊的,再聊,肯定是又有新的問題了。

  青周:你最終的理想是什麽?

  林:讓性家教最終消失,就如一開始沒有性家教一樣。當性教育做好了,性家教就會自然而然地消失。

  <<<本報記者體驗性家教之記者手記篇

  沒有市場並不等於沒有需求

  性家教行動A組

  怕家長泄密是性家教最大阻力


  初中生和高中生,對性知識的需要是不同的。講授者如何把握尺度?沒有豐富的經驗,很難作出正確的決定。

  記者發現,家長對孩子自以為是的“了解”和孩子的警惕,是“性家教”最大的阻力。

  記者的一位剛剛過了“青春期”的朋友表示絕對不會讓“性家教”上門。“我怎麽知道她會不會把我的隱私泄漏給父母?”而劉心的反應印證了這一點。在整個過程中,她始終處在一個被動的狀態,回答之前都要想一想。

  為了更好地體驗“性家教”,記者們在前期做足了工作,上網搜集資料、翻閱相關書籍等。但真正開始麵對孩子時,往往不知從何說起,特別是麵對一個“正常”的,看起來沒有此類困擾的孩子時。

  在談到某些問題時,如果講述者自己不確定是否該說,或用何種方式說,更容易給孩子某種暗示,即這個話題是尷尬的,神秘的。

  性家教行動B組

  性家教確實是怪胎


  從站街應聘,到跟家長遊說,再到後來的上課,整個過程給記者的感覺就是,性家教的確存在著需求,難怪林藝感歎:太多的孩子存在著各種各樣的性困惑。

  但是,性家教畢竟是“怪胎”,一個階段性的產物。國外的性教育體製都是政府主導,依靠完整的性教育體製來實施。另一方麵,網絡的發達,讓有困惑的孩子可以很輕鬆地獲得性知識和答案。

  總之,有需求不等於有市場,性家教不可能像其他的職業那樣,有正常的發展,更不可能用來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