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19年來參加12次高考 自稱要考到45歲

文章來源: - 新聞取自各大新聞媒體,新聞內容並不代表本網立場!
(被閱讀 次)


曹湘凡做客會客廳


曹湘凡備戰高考




曹湘凡輔導高考學生




曹湘凡與大女兒曹矜


  央視《新聞會客廳》播出節目《曹湘凡:第十二次高考》,以下為節目內容實錄。

  主持人:您好觀眾朋友,歡迎走進《新聞會客廳》。今年的高考剛剛結束,我想凡是參加過高考的人都曾經問過自己,如果這一次考不上我怎麽辦,也許你可以接受再考一次或者再考兩次,如果說再去重新考十幾次,能想象那是什麽樣的狀況嗎?

 這裏是湖南漢壽縣第二中學,6月7日這裏的高考考場迎來了一個看起來一點都不像中學生的人――曹湘凡,這裏的監考老師他已經非常熟悉了,並不是因為這裏是他的母校,而是因為今年已經是曹湘凡38年的人生中第12次高考。

  曹湘凡的家在湖南漢壽縣的一個小鄉村,15歲那年,曹湘凡初中畢業,當時他是村子裏唯一一個考上高中的學生。

  1987年,曹湘凡畢業參加了高考,但沒有考中,和其他沒有考中的同學一樣,他選擇了複讀,但是第二年他還是沒有考中。第三年,他又參加了高考,結果仍然讓他失望。但是他還是沒有放棄,就這樣,過去的19年裏,除了一段時間由於年齡的限製和身體原因之外,他每年都要參加高考,19年來,他已經參加了11次高考。今年曹湘凡再一次報名,38歲的他第12次踏進了高考考場。

  主持人:今天節目請到的就是參加了12次高考的曹湘凡先生,您好。

  曹湘凡:您好。

  主持人:今年的高考剛剛結束,今年考得怎麽樣?

  曹湘凡:考了五百分。

  主持人:都已經知道分數了嗎?

  曹湘凡:我估分大概是這個樣子。

  主持人:五百分是什麽樣的成績?

  曹湘凡:到北京能上大學,到我們長沙一個專科都很困難。

  主持人:如果真的成績像你估計的這樣,明年還考不考?

  曹湘凡:會考,考到45歲。

  主持人:45歲是你自己定下來的?

  曹湘凡:我自己定下來的。

  主持人:為什麽是45歲?

  曹湘凡:因為45歲就進入到人生中年的最後時期,再考也沒有實際含義了,因為人生的整個最美好的青春也就沒有了。

  主持人:我記得我參加完高考之後,就覺得我再也不想再重複一次了,你一下重複了12次,你覺得這是一個痛苦的過程嗎?

  曹湘凡:這是一個痛苦的過程,同時也是一個化蛹為蝶的過程,也是一個化腐朽為神奇的過程,就像中國的足球,你打不進世界杯,你還是要打吧,把高考當成是農民到了一定的季節要收稻、插秧、播種,就當成一個生活的習慣。

  主持人:農民播種的時候總是希望秋天能收獲。

  曹湘凡:對,如果是天災、人禍,他就收不到穀子,也有這種可能。

  主持人:那就認命嗎?

  曹湘凡:不相信命運,如果我相信命運就不會重複這麽多次。

  主持人:你有沒有總結過自己高考不斷失利究竟是因為什麽?

  曹湘凡:主要是因為高考的變化幅度比較大,第二個我認為隨著年齡的增長,因為高考一般都是考記憶,記憶考的東西比較多,因為上了年紀,很多東西記不住,雖然考了這麽多年,有人說書都磨爛了,高考考什麽我都知道,但是到考試的時候,就像今年高考一樣,這個我明知道,高考的命題意圖我都知道,但是要我自己去做就做不對,但是我學生他能做對。

  主持人:其實這十幾年的高考你也並不是一無所獲,也曾經考上過一些學校,考得最好的一次是怎麽樣的?

  曹湘凡:考的最好的一次,那是一次

成人高考,1998年的時候,因為我超齡了,不能參加普通高考,剛好那是在小學代課,我們學校的校長說你不能去參加普通高考,你就去參加成人高考吧,填誌願的時候,我小學班主任老師是管成教的,他說要我填什麽學校,我說就填北大吧,真不巧,就考上了北大。

  主持人:考上北大為什麽說不巧?

  曹湘凡:因為是考上北大,我收到北大通知書的那天我妻子就流產了,所以我就沒有機會來北大,所以我覺得是一種巧合,也是對我是一個諷刺吧。

  主持人:至今那個通知書你都留著呢。

  曹湘凡:對。

  主持人:打開看看好嗎?我們看一下,已經很舊了。

  曹湘凡:對,1998年的。

  主持人:快十年了。

  曹湘凡:對。

  主持人:一直留著是因為什麽?

  曹湘凡:留著就是想衝進北大的夢想。

  主持人:一個你為它付出了這麽多的夢想已經幾乎實現了,因為妻子的身體狀況你就放棄了嗎?

  曹湘凡:對。

  主持人:還有其它原因嗎?

  曹湘凡:其它是經濟方麵的原因,因為我要養家糊口,我讀書哪能管她?人不可能沒有這樣的,況且大學考不上,大學讀不了可以再讀,還有機會,但人不能夠推卸責任吧?

  主持人:你已經考上了,其實也已經證明自己了,第二年怎麽又去考呢?

  曹湘凡:成教的含金量和普教的含金量是有很大區別的,特別是在我們鄉下。

  主持人:你必須要有一個非常過硬的大學的。

  曹湘凡:對,含金量比較高的大學,並且不是一般的大學。

  主持人:你也曾經考上過大專,這些你都放棄了。

  曹湘凡:都放棄了,我覺得我十多年來讀一個大專是對我的一個諷刺。

  主持人:你覺得以你現在的知識掌握的程度,人生的閱曆來講,跟一個大學畢業生比,怎麽樣?

  曹湘凡:可能社會閱曆比他們廣一些,但是知識肯定沒有他們係統,這一點必須承認,正規的還是正規的,邪門還是邪門的。

  主持人:可是我聽你的談吐,你思考問題的方式,覺得已經是有著不錯素質的一個人了。

  曹湘凡:可能在長沙這個文化氛圍當中待了這麽久,我畢竟在長沙待了八年,做了八年家教,接觸的都是文化人,耳濡目染,所以知識麵隨著眼界的開闊可能就這樣長起來了,社會就是一所大學。

  主持人:對,盡管不是從大學校園裏麵得來的,知識得來的渠道可能不一樣,但隻要這個人自己完善了就可以。

  曹湘凡:但是我覺得不上大學,這本身就是一個缺陷,在人生的履曆當中沒有這個大學生活,我覺得不完整。

  主持人:你參加高考就是想考上大學,考上大學對你意味著什麽呢?

  曹湘凡:意味著我進入社會有一塊敲門磚,因為現在什麽事情都要有文憑,有學曆,這也是衡量一個人起碼的標誌,你沒有這個敲門磚,你在中國很難找到理想的位置。

  主持人:也有很多人成功並沒有一個很像樣的學曆。

  曹湘凡:這個要看你處在什麽位置,你如果處在湘西很偏僻的小山村,或處在北京開放的大城市,那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所以有的就會放棄高考,有的就會自謀自立,可能創造出一片天地。

  主持人:從什麽時候開始你對去城市裏邊的生活就有很大的向往?

  曹湘凡:從我到縣城讀高中,高一的時候我就開始看到縣城裏的生活和鄉下的生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

  主持人:縣城的生活是什麽樣?

  曹湘凡:縣城的生活雖然是小資小調,但是精神生活豐富多彩,到了我們那時候好像有了迪斯科,有舞蹈,有報刊,有電影院,像到農村,你一個月還看不到一次電影,你根本就看不到報紙,精神生活肯定是一片空白。

  主持人:所以說從上高中一年級,十幾歲的年紀,你就下決心要到城裏去生活。

  曹湘凡:對,要擺脫農村裏那種偏僻狹隘知識保守的生活狀態,所以努力了這麽多年。

  主持人:很多人也實現了從農村到城市去生活的這個夢想,並不是通過考試的方式,你可以去工作,可以打工,用這樣的辦法。

  曹湘凡:但是其它的方式對我來說不太適合。

  主持人:你試過嗎?

  曹湘凡:試過,我打過四年工,我從1992年到1996年這四年一直在廣州打工,在廣州打工的最大收獲就是撿了一個老婆回來,也沒賺到錢,也沒找到自己的位置,這是我鄉裏人對我的評價,最大的收獲就是撿了一個老婆回來,用了一個“撿”字。

 曹湘凡的家中有兄妹六人,他是家裏唯一的一個高中生。為了供他上學,家裏費了不少功夫

  采訪曹湘凡的父親:當時他就在那間房裏讀書,給他專門蓋了一間房。

  父親之所以主張他上學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曹湘凡也幹不了農活。

 采訪曹湘凡的父親:他不會農活。

  現在,除了他的大哥在長沙做服裝生意,其他的幾個兄妹都還在打工或務農,而曹湘凡還在繼續他的高考之路。

  主持人:你就是農村長大的孩子,為什麽農活都不會幹呢?

  曹湘凡:我家裏的兄弟太多,他們也都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很少要我幹農活。

  主持人:全家你是重點保護對象,不用你幹農活?

  曹湘凡:對,重點保護對象,不用我幹農活。

  主持人:在你的家鄉,你的那些同鄉看你,怎麽看你的,把你當成一個知識分子,還是覺得你依然還是一個農民?

  曹湘凡:十八九歲,那幾次沒考上,他說我是個四不像,農民不像農民,幹部不像幹部,知識分子不像知識分子,老板不像老板,打工仔不像打工仔,現在看我像個知識分子。

  主持人:你自己看自己呢?你現在一年當中大部分時間是在城市裏生活了,你覺得你是城裏人了嗎?

  曹湘凡:不是。因為我沒有房子,沒有車子,沒有位子,沒有票子,都沒有。我還沒有完全融入城市裏的生活,因為城市裏的生活我沒有,什麽肯德基麥當勞我沒去過,我惟一去的地方就是書店。

  主持人:僅僅在城市裏邊過日子,不能算是一個城裏人,是這個意思嗎?

  曹湘凡:這隻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我還沒有完全接受城裏人的思想,還有很多保留的思想,有一些小農意識還有。

  主持人:什麽是屬於你身上的小農意識?

  曹湘凡:小農意識主要是有很傳統的觀念,根深蒂固,一考定終身,有這種想法,我認為是小農意識。因為現在成才的途徑如此多元,為什麽還吊死在這棵樹上,他們認為是一種小農意識。

  主持人:你在城市裏麵生活找得到歸屬感嗎?或者說這個社區,周圍鄰居溫暖的感覺,有嗎?

  曹湘凡:有,他們都叫我曹先生,沒有把我當作外人看待,所以我得到很多城裏人的關注,我在這兒高考還引起了我們省委書記的關注,他還托我們的《三湘都市報》說,托本報說一句話,祝我今年好運,這是一個平民省委書記的呼聲,所以我很感謝他。

  多年來,為了參加高考,曹湘凡吃過不少苦,他甚至也去過廣州打工。1998年,他來到了長沙,找到了一份家教的工作,憑借自己多次參加高考的經驗曹湘凡開始做起了家教,結果他的家教工作一做就是八年,如今曹湘凡每年要交四五十個學生,現在到學生家裏教課已經成了曹湘凡固定的工作。

  每年高考前的兩個月是他最繁忙的時期,曹湘凡早上六點就要出門,給不同的學生教課。輔導自己的學生備戰高考,一直到晚上十一點他才回到隻有五平方米的家中,在已經熟睡的妻子旁邊再複習到淩晨兩點。這時他才是在為自己準備高考。

  主持人:特別有意思,雖然你高考沒有考上,也不是大學生,可是卻有那麽多家長願意把孩子送到你這兒來,讓你給他們輔導,他們看中你什麽呢?

  曹湘凡:他們看中我就是,他不愛讀書的孩子,我能夠把他教成愛讀書的,我有這個能力。

  主持人:你怎麽有這個本事?

  曹湘凡:到目前為止,沒有一個我教的學生知道我的經曆,我在長沙做了八年家教,教了三百多個學生,到目前為止有一百多個考上了重點大學。

  主持人:重點大學。

  曹湘凡:重點大學。

  主持人:那成績都很好了。

  曹湘凡:成績都還好,還有十多個都已經留學海外了。

  主持人:每年的高考之前,是你自己準備考試,也是給學生輔導,時間最緊的時候,這兩個之間有沒有矛盾呢?

  曹湘凡:隻能犧牲自己,為了學生。我的作息時間是很緊張的。

  主持人:每天隻能睡四個小時。

  曹湘凡:四個小時,就是這樣。

  主持人:馬上到高考,臨近你實現夢想的時候,你卻要為了補課占用這麽多的時間,不像你做的事兒,如果是大的理想在眼前的時候應該放棄那些其它不相幹的事兒。

  曹湘凡:這不行,因為我要生活,我高考的一部分也是在輔導學生的過程當中完成,也要完成,陪他們上課,也是在學習,所以我不認為是浪費很多時間。

  主持人:那是不是說在生存和實現理想之間。

  曹湘凡:肯定有矛盾。

  主持人:有矛盾,在時間的分配上其實更多的是為了生存。

  曹湘凡:對,更多的為了生存。

  主持人:這幾年你在不斷地參加高考,是不是目的就比較豐富了,除了自己如果考上,能上大學之外,也是你當家教的一個很好的試驗場?

  曹湘凡:對。我也可以說是個業餘的高考命題研究者,我一個最大的希望就是參與高考命題,但是這是不可能的。

  主持人:你用自己參加高考去做調研了。

  曹湘凡:對。

  主持人:如果是這樣的心態還能考得好嗎?

  曹湘凡:肯定考不好。因為我在高考,首先多了一層壓力,我在考這個題的時候,我跟學生講過沒有,還有這樣一層負擔。

  主持人:每年做家教你能掙多少錢?

  曹湘凡:大約也就是一兩萬塊錢吧。

  主持人:能維持生活嗎?

  曹湘凡:基本上能維持我一家的生活和高考的運轉,所以沒有存款。

  主持人:如果把這個就當成一種生活方式,工作的方式,你能滿足嗎?

  曹湘凡:肯定不滿足,知足長樂,我對我自己目前的生存狀態是很不滿足的,想通過高考,通過知識改變命運,這種狀態,所以高考也是成本比較低的一種代價,來換取成功。

執著的參加高考,一定要考上大學,讓曹湘凡多年的生活與眾不同。2001年,當高考重新取消了年齡限製,曹湘凡準備參加他的第七次高考時,他從廣州撿回來的妻子,再也忍受不了,留下了一歲的女兒,離開了曹湘凡。一年後,曹湘凡遇到了他現在的妻子。

  多年來,曹湘凡為了高考不僅付出了家庭變故、生活艱難的代價,他也幾乎從來沒有什麽娛樂。

 主持人:你是從一個18歲的男孩子,到現在38歲的大男人,高考等於是經曆你生命當中非常重要的過程,結婚、生孩子,有一次還是離婚也在高考的前後是吧?

  曹湘凡:對。

  主持人:那是在哪年?

  曹湘凡:在2002年,最有意思的就是2002年6月6號那天我領到了三張證明,上午領離婚證,中午領結婚證,晚上領準考證。第二天高考的作文題就是心靈的選擇,我拿到那篇作文哭笑不得。更有意思的是我參加11次高考,今年的高考還不知道,11次高考,作文僅及格兩次,這次還及格了。

  主持人:你寫的是什麽?就是你這三個證嗎?

  曹湘凡:不是,是寫我情感曆程的變化,和對高考,那一次就也那個意思,就準備想放棄高考,因為高考,我婚離了,孩子也是這樣的,我說我還考上有什麽意思呢?那次有這個放棄的打算。

  主持人:離婚跟你的高考有什麽關係?

  曹湘凡:我的妻子原來是支持我高考,因為她認識我的時候還隻有一條褲子,很苦的時候認識我,但是後來她說,我這個丈夫老是讀書,不務正業,說老是不想家,老是想讀書,我們這個日子很難過,所以後麵都反對。

  主持人:她有沒有提出來過,說你別再去考了?

  曹湘凡:提出來了,她就是為這個和我離的婚。

  主持人:在離婚和繼續考試之間,你選擇的繼續考試?

  曹湘凡:對,也就是那年心靈的選擇就是這樣的,選的繼續考試。

  主持人:怎麽同一天領了離婚證就領了結婚證?

  曹湘凡:因為我和她離婚,等於簽了字,離婚證一直沒發下去,我要拿到離婚證才能夠領取結婚證。我和她是2001年離的婚,一直到2002年才拿到離婚證。

  主持人:你現在的妻子應該很支持你參加高考了是嗎?

  曹湘凡:她說我考到80歲她都支持我。

  主持人:為什麽?

  曹湘凡: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有一個堅強的女人,我現在也可以演繹一下,一個失敗的男人背後也有一個堅強的女人,正是因為我這個妻子支持我讀書,她還比我小12歲,她是大學生,她說怕今後孩子笑,媽媽是大學生,爸爸不是大學生,她說你讀最美好的大學去吧。正因為我有這個妻子的支持,所以我才放棄了所有的顧慮,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

  主持人:你的妻子比你年輕,學曆也比你高,她看中你什麽?

  曹湘凡:她是看中我那種自強不息,執著追求,也就是說一種對人生的詮釋吧,就是自強不息,執著韌性,甚至到了偏執的地步。

  這種近乎偏執地參加高考也讓曹湘凡很少有時間陪她的女兒。

  這是曹湘凡家鄉的楓樹村小學,曹湘凡與前妻生的女兒曹矜被留在這裏和曹湘凡的父母住在一起,今年已經開始在這裏上學。

  每年也隻有在高考時,曹湘凡才回老家和女兒呆上兩天,今年高考曹湘凡又來到老家可以去盡一次父親的義務,去接女兒放學

  在鏡頭前,小女兒始終沒有開口說話,我們發現在這對父女之間似乎有著一絲陌生與隔閡。

  主持人:我們剛才看到的是你跟你前妻的大女兒在一起的畫麵,她怎麽了,生氣了嗎?怎麽不理你?

  曹湘凡:生氣了,她今年是第一次叫我爸爸,六歲了,我最愧疚的就是她,因為我每天都接觸的是別人請我輔導他們的孩子,每看到自己的孩子這樣,所以我11次高考都沒有流下眼淚,但是這個女兒今年第一次叫我爸爸,我就感覺到一種親情,我好久沒有聽到這種聲音,六年了,她第一次叫爸爸,她說讓我抱一下,因為我每年隻回來一次,那種心情是無法用語言表示的,所以我作為一個父親是很不負責任的。

  主持人:你跟女兒上這種感情上的疏遠,你覺得就是因為高考是吧,因為你要到外麵去考試,所以一年當中隻能見一次?

  曹湘凡:也就是我參加高考回來的日子來見她一次,並不是因為高考,因為我要養他們,他們要讀書,要生活,我還要高考,也要複習,所以我的角色是很難扮演的,我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別人兩三歲都能夠叫爸爸,我女兒六歲了,才第一次叫我爸爸,並且還讓我去抱一抱她,所以我覺得我太不負責任了。

  主持人:你跟現在妻子的孩子也是個女孩是吧?

  曹湘凡:對。

  主持人:現在多大了?

  曹湘凡:剛好一歲,也就是在去年高考前一天生下來的,6月6號,我妻子問我起什麽名字,我就說起她叫考考吧。

  主持人:真叫這個名字啦?

  曹湘凡:真叫這個名字,曹考考。

  主持人:和你們生活在一起嗎?

  曹湘凡:沒有。我媽媽帶的。

  主持人:也是分離的一個狀態?

  曹湘凡:對。

  主持人:你都有大女兒這個前車之鑒了,對二女兒的關係怎麽處理有沒有想法?

  曹湘凡:大女兒對我的刺激很大,但是我沒有方法把她帶到我身邊,因為我畢竟還要生存,我不可能為了帶他們,不去掙錢,不去養家糊口吧,但是我還不能夠忘記自己的夢想,自己身上還有責任。

  主持人:這種感情上的債你覺得是參加高考帶來的嗎?

  曹湘凡:有一部分是的。

  主持人:你覺得這是必然要付出的?

  曹湘凡:對。有得才有失,有失也才有得。

  主持人:再過十幾年你的女兒們也要去參加高考,如果沒有考上你希望她們像你這樣嗎?

  曹湘凡:我不希望她們重複我的故事,也不希望她們走高考這條路,我相信到她們那一代,12年以後,可能就不要高考了,大學的擴招,大學的自由錄取,更寬鬆,也沒有我們這麽大的壓力,到她們那時候可能就直接升大學了。

  主持人:你希望是這樣的?

  曹湘凡:我希望是這樣的,我相信也會是這樣的。

  主持人:如果她們必然要經曆高考這個過程,你會怎麽對他們說呢?

  曹湘凡:我不會讓他們這樣,考不上,條條大陸通羅馬,不必要吊死在這棵樹上,因為爸爸就是一個反麵教材。

  主持人:常常如果父母自己沒有實現的理想,會希望通過兒女去替自己實現,你倒沒這麽想?

  曹湘凡:因為高考是件很痛苦的事情,我不希望我受了這麽大的災難,也讓我的孩子還背負著這樣沉重的十字架,那人生還有什麽意義?所以我不希望我的悲劇在她們身上重演。

  主持人:高考對你的生活的影響,應該說有正麵,有負麵,正麵的是什麽?

  曹湘凡:正麵的我們為參加高考是一種文明上進,畢竟不是一種暴力衝突,不是危害社會,是一種積極向上的主題。

  主持人:負麵呢?

  曹湘凡:負麵的,都說我付出了這麽多,十多年,到底值不值,問這個值還是不值,從某些方麵來說值,從某些方麵來說又不值,因為我畢竟整個青春都耗費在考場上,別人火紅的青春都是在事業上與日中天,我的青春還是在和十七八歲的小丫頭、小夥子在一個考場,所以我認為不值,因為浪費了這麽多美好的青春,甚至於45年美好的青春少華去追求這個高考的成功,我認為這不值,浪費了寶貴的時間是一種空耗生命。

  主持人:是不是有點像一個賭徒一樣,輸了,可是我還是要再賭,總有一天能贏回來?

  曹湘凡:沒有這個想法。好像不像賭徒,好像是個吸毒者,成癮了,你不吸毒,這個人就過不了,高考那天如果不去高考,全身都痙攣、顫抖,那都有,就像吸毒一樣的,比賭徒更形象。

  主持人:如果你把這個毒戒了,生活能不能更好一點?

  曹湘凡:但是沒有戒毒所,沒有高考的戒毒所。

  主持人:社會、生活、家庭就應該是。

  曹湘凡:社會現在還有黃昏年齡的考試嗎,你70歲還能參加高考,它的途徑更寬泛,與戒毒還是有區別的。

  主持人:一方麵你是高考不斷失利,但從另一個角度講你是在堅持自己的一個理想,所以究竟是成功的還是失敗的呢?

  曹湘凡:我覺得我還是個失敗的人,一個徹徹底底失敗的人。

  主持人:可是如果一個人敢於付出自己生命中最好的年華,為了一個理想一直堅持的話,是不是也算某種角度上的一種成功?

  曹湘凡:也可以這麽說吧。

  主持人:你對自己的評價究竟是怎麽樣的呢?

  曹湘凡:我是這樣認為的,我對自己的評價還是像我18歲在第一篇高考作文寫的,人生的價值,我當時就這樣寫的,永遠天真,永遠向前。這還是我的人生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