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同丈夫親熱彼此擁有時 我卻在想另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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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 安兒 性別女 年齡29歲 職業超市員工 安兒的嗓子因為感冒有一點嘶啞,令她本來柔美的聲音多了一層磁性的韻味。她經曆過的事情許多女人或許用三個小時都絮叨不完,但安兒隻用半個小時就說完困擾了她多年的一段感情。 言辭幹淨利落,絕不拖泥帶水,就像她對感情的態度。隻是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個恁是幹脆利落如她也無法解開的死結在纏繞著她。她怕,怕自己永遠無法擺脫那個夢魘。 沒來由的恐懼讓我無法答應他 18歲那年,我來到上海一家餐廳打工。餐廳是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我看不慣男女同事之間露骨的打情罵俏,更受不了來這裏吃飯的男人酒足飯飽之後,看我們幾個年輕女孩子的眼神。在這個行業裏看到的種種情形,讓我對男人世界充滿了懷疑、蔑視,甚至恐懼。 小蔡是我的顧客,上海本地人。他是一個正經人,從來不參與他的同夥們對服務員的促狹挑剔,總是那麽文雅有禮。在一般人看來,他的條件很優越,長得秀氣俊朗,有一點點像香港已故的歌星陳百強。他家境寬裕,自己還經營著一家收益不錯的小店。他追求我的時候,小姐妹們覺得我簡直太幸運了,都勸我抓牢他。同時追我的還有我的一個老鄉,同小蔡的內向沉穩相反,我的老鄉開朗活潑,說話風趣辦事幹練。他們兩個人都對我殷勤溫柔,嗬護有加。女伴們羨慕我,覺得我應該選擇其中一個作為我在異鄉的依靠。當時的我根本沒心思談戀愛,被兩個不錯的男孩子愛著,心裏不僅毫無被愛的感動,還居然有一種沒來由的害怕。我自己也說不出來到底怕什麽,怕自己忽然被束縛?怕他們最終也像我在工作中遇到的男人一樣,嬉皮笑臉沒心沒肺,拿感情當遊戲?反正就是心慌慌地———怕。 我那老鄉在我這裏碰了壁之後,很快就轉移方向,追求別的女孩子去了。不到兩年,他就結婚了。而小蔡,無論我怎麽拒絕,他始終都不肯放棄。那些年,他一直在默默地關心我。每年情人節和我生日那天,他必定給我送上玫瑰花,從我認識他直到他離開這個世界,整整六年,從來沒有中斷過。當我遇到煩心事的時候,他永遠有時間有耐心聽我傾訴。隻是,我待他始終如兄如父。六年來,我們一直保持著君子之交。每當他向我表達愛意,讓我答應做他女朋友的時候,我心裏就會生出一股沒來由的恐懼,我就是無法說出那聲“好的”,我就是害怕。時至今日,我也不明白是不是冥冥之中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在支配我的行動。每次被我回絕之後,他就會失落地離開,然後兩個月不來找我。但第三個月,他又以哥哥一樣的姿態出現了。我們六年來的相處,就是他求愛我拒絕的過程。 有時候看著他很失意,很痛苦的樣子,我也很難過,但我就是沒有心緒說出那聲“好的”。 無數次,他對著我喃喃:“沒有遇到你多好,能夠忘掉你,能夠對你死心多好。”我不是不感動,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答應他。我害怕,那種莫名所以的害怕,直到今天我也無法解釋清楚。他說那些話時的表情與語調,我到今天還記得。當時我哪裏會想到,他當年對我說的那些話正是若幹年後我想對他說的話。 整整三個月後,我的許願已成空 有一年國慶長假,我們結伴出去旅遊。這是我們相識六年來第一次出遊。我們去了杭州,逛了西湖,看了許多處的風景。最後一天的早晨,他帶我一起去了靈隱。我們買了香燭,一起虔誠地跪在佛前。 事後,他問我許了什麽願。我說,“半年之後告訴你。” 其實那天我在佛前許願:我同身邊的這個男人已經認識六年了。如果,再過六個月,他依舊對我這麽好,我會答應他的請求,做他的女朋友,嫁給他。 回上海的列車上,他讓我靠在他的身上,因為有了佛前的那個願望,我的心裏忽然變得寧靜起來。第一次依傍著他,聽到他的心跳,仰起臉看他,居然生起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情來…… 我沒有想到,那天的車站一別竟然是我們的永別。那次別後,我靜靜地等待著他聯係我。如果他繼續對我那麽好,六個月之後,我就會滿足他的要求。誰知道,他如同消失了一般。一個月,兩個月,他音迅全無。認識他以來,第一次,我在生日那天沒有收到紅玫瑰,第一次,他整整三個月不同我聯係。 我心裏忽然有一種不詳的預兆。挑了一個陽光很好的下午,我決定去看看他。按照他給我的地址,我找到了他的家。到了他家門口,那種不祥的預兆更強了,強到我覺得呼吸也有點困難起來。敲開門,剛想發問,抬頭就看到房間的正中放著他的大幅照片,鏡框上纏著黑紗,相片前還有一些供品。他的母親告訴我,他去世了,就在一個星期前。 他的父母看來都是通情達理的好人,臉上有著知識分子特有的矜持,他們對我顯然並不陌生。他的母親給我倒了一杯熱茶,拉著我的手,眼淚就掉下來。她告訴我,他是自殺的,從20層的高樓跳下去的。那麽斯文膽怯的他居然選擇這樣的死法,我不寒而戰。 我心裏好內疚、好內疚,假如我答應了做他的女朋友,能否挽留住他的生命?假如我曾經與他肌膚相親,他對這個世界是不是會多一層留戀?照片上的他,帶著熟悉的微笑望著我,讓我心裏如同被針紮一樣的疼。我的眼淚掉下來,心裏亂極。他的母親撫著我的肩膀,一點也沒有責怪我的意思,看我的眼光充滿愛憐,還陪著我一起落淚。我感到她就像我自己的媽媽一般。這麽好的人,這麽好的母親,我想,大概是我沒有那種福氣吧。 以前,我一直覺得他的關懷可有可無。當他驟然離開的時候,我發現,他比活著的時候離我更近了,他的眼神、聲音、身形居然沒日沒夜地在纏繞著我,我經常能夠感覺得到他的存在,就像一個無法驅除的夢魘。時至今日,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實死因,究竟是誰是什麽事情讓他做出這麽慘烈決絕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