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曝光:中國豔舞大姐大夢瑩的自白!舞台寫(連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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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豔我舞(連載二)

認識夢瑩很偶然,在采訪四川的一個經紀人的時候,突然聽說夢瑩想寫一本書,想為她8年的豔舞生涯做一個總結。我聯係上她,她也很高興,於是就合作了起來,這部叫《我豔我舞》的書即將出版。夢瑩是國內豔舞圈子裏響當當的人物,被稱為豔舞大姐大,在全國享有盛名。囿於文化體製的原因,她無法在大舞台上展現自己的藝術,她很苦惱。多年來,她一直在奮鬥,一直在拚爭。她是一個典型的理想主義者,她一直生活在夢裏。中秋節,她來到成都。著名攝影家、《華西都市報》首席攝影記者朱建國為她拍了這套照片,全是紀實手法,沒有采用藝術攝影,真實展現她的豔舞藝術和從藝生涯。
我豔我舞(連載二)

                        作者:夢瑩 江楓    攝影:朱建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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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的站台,寂寞的等待,我不知道去往何方



                               第二章:我的處女舞


第一節:來吧來吧,想當狐狸精的女孩都來吧

正如初戀時我不懂愛情一樣,我登台跳處女舞時,也不懂豔舞。那年我19歲。

這一天如此刻骨銘心:1997年10月30日我第一次正式登台,出演嘉賓。一個人一輩子有很多重要日子,如刀子鐫刻在生命樹上,我記得我初潮時臉上發燙的紅暈,也記得我處女消失時一夜驚悸的血梅花,更記得這一天,我從嘉賓開始走上豔舞舞台。

那天下午,陽光一如既往的燦爛,在紅紅火火的大片大片的美人蕉旁邊,有一個墨西哥風情的小酒吧。這裏彌漫著朗姆酒和哈瓦拉雪茄的味道,關東尼先生笑眯眯地看著我。

關東尼是一個魅力男人,也是廣東著名演藝經紀人,他和一個漂亮女人創辦了一個嘉賓訓練班,為全國各地的演藝市場源源不斷輸送優秀人才。那個漂亮女人叫蘋姐,是負責包裝藝人的藝術指導。整個培訓需要3個月時間,所有的藝員都要接受一套嚴格的培訓和包裝。從聲樂、形體、舞蹈、化妝、台詞、一顰一笑的行為舉止開始,稍有疏忽便有被淘汰的可能。每天,出入安東尼家的都是國色天香的美女,都是花中挑花選拔出來的,這裏一年四季春常在,蜂飛蝶從、鶯歌燕舞,好不熱鬧。我有幸被選中進入了這個“美女集中營”, 我很珍惜機會,也很努力,一個月下來,我從關東尼的眼神裏感覺到我還行。蘋姐也曾多次鼓勵我,說我條件好,有衝擊國內一流嘉賓的潛質。這讓我心裏美滋滋的,豔舞的種子從此埋在了我19歲的夢想裏。

直到今天,我都認為關東尼的訓練方法是最好的,他應該是國內豔舞之父。他常說要把我們訓練成“狐狸精”,臉兒媚、心兒硬、下手穩準狠,對觀眾有著超一流的敏感度和鑒賞能力聰明藝人。他非常崇尚《聊齋》的那些妖精們,他說妖精們為什麽讓人著迷,是因為修煉得來的,前三百年修身,後三百年養性,再三百年長腦子,方能成其正果。他要求我們讀《聊齋》,說聊齋,學習妖成精的技術。

在我後來的豔舞生涯裏,我編排了一個舞蹈叫《火紅探戈》,靈感就是從《聊齋》而來。舞蹈敘說的是一個壞女人的情懷,她東張西望,她移情別戀、遊戲人生,她讓愛情遊走在周圍,卻從不讓愛走進心裏。我扮演壞女人,當然她是性感的,像杭州絲綢一樣輕薄柔軟,像巴黎香水一樣五迷三道。剛開始,壞女人嬌弱可憐的、瑟瑟發抖的、楚楚動人的、小心翼翼的……之後,當音樂無限性感的時候,她才開始若有若無地勾眉搭眼,欲摸還休、嚼檳榔唾檀郎,圍著圓桌一邊跑一邊笑,好一個狐媚子!這個節目大受歡迎,我帶著它走遍了大將南北。

關東尼曾經有一次喝了酒,在半醉半醒之間,他高舉著手發誓:“我要把你們都訓練成狐狸精,訓練成超一流的豔星,訓練成塗滿巧克力的糖衣炮彈。”他特別強調豔星性格的嬌媚。羊肉那麽騷,你吃它幹啥?關東尼答:羊肉不騷,女人不嬌,有啥意思?一個嬌滴滴的女人,才能吸引一個男人長久的嗬護欲。念叨著她又嬌又美的模樣,男人一邊流著口水,一邊沉醉在又痛苦又甜美的思念中——這就是豔星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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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該回家了。我是一片飄在風中的葉子,無依無靠



剛開始,很多女孩以為學嬌就是學嗲,嗲得毫無來由且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日光裏突然起了一陣陰風,連鄰居家正在發情的老貓見了她也要溜著牆根走。關東尼說,學嬌的第一步,就是先定下心來,對著一樣東西(哪怕是一條底褲、一卷手紙),從無到有見景生情直至母愛爆棚,仿佛它是你受盡欺負的愛兒,練習一百次直到亂真為止。練習原理:佛說,你心裏有荷花,眼前就盛開荷花;你心裏有大糞,眼前就堆滿了大糞。見諸於男人,其實男人就是穿著成人碼西裝的嬰兒,思想老成內心單純,你當他是嬰兒,他便對你心存感激;你輕易饒恕他的錯誤,他便將你視作天上才有人間難尋的尤物,疼愛之情油然而生。你嬌他,他便嬌你,這是再簡單也沒有的道理。

學了嬌還要學柔,蘋姐說,會柔的女人就好比夏天裏的一張水床,冬天裏的狐狸毛圍巾,異性間流淌著又欽又慕的柔情,同性間浮動著又羨又妒的目光,就這樣飄來飄去,達到一種類似“核恐怖平衡”那樣的情感平衡。

學了柔還要學嗔,關東尼說不會嗔的女人,仿佛不會動的華麗木偶,缺少了靈動之氣。他特別強調思想修煉,沒有思想的豔星就是花瓶,就是成不了精的女妖,隻能被淘汰。思想是人類和動物存在的最大區別,也是普通的騷狐狸和甜美的狐狸精劃時代的分水嶺。一個完美的壞女人,不一定非得做一個思想的巨人,隻要學會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就可以了。

其實,我在關東尼那裏隻學到一點皮毛,他說我悟性好,以後可以自學成才。

那天下午,蘋姐接到佛山一個經紀人的電話,說急需一檔嘉賓。當時,安東尼家裏沒有空場的演員,隻剩下一個學習了近一個月左右的,從未正式登過台的我。蘋姐見經紀人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先是看看關東尼,然後定格在我身上。

我似乎明白了什麽,變得有點緊張。

蘋姐說:“小燕子,你今晚開始正式上台演出,行嗎?”

那時候,關東尼給我取了一個藝名叫“小燕子”。他說,燕子是這個世界上舞蹈高手,她把整個春天當成大舞台,在山山水水間自由自在地飛呀飛,遲早有一天,你將飛翔在自己的春天裏。聽他這麽一說,當時我滿心歡喜,喜歡上了這個名字。但一想到登台,我突然感到有點害怕,又有點興奮。我渴望早日登台演出來證明一下自己的表演能力,但在毫無心裏準備的情況下就這樣上台演出,我能行嗎?我渴望上台卻害怕上台,心情真的好矛盾。不知所措中,我用一個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子傻傻地問:“我?真的嗎?”

關東尼點點頭:“遲早都要上台演出的了,明晚急用人,你能行的,小燕子上吧。”

蘋姐對著話筒和佛山的經經人說:“我這還有一個剛出道不久的新嘉賓,形象不錯,歌也唱得不錯,你看怎麽樣?”等了一會,蘋姐又對電話那頭的人說:“好,好,好,我馬上叫人送她過去,你告訴我場子地址。”

於是,關東尼夫婦馬上忙碌起來,先讓我去將烏黑的長發成金黃色,然後給我訂做演出服裝。看著他們忙進忙出的樣子,我突然有了一種出嫁的感覺,既幸福又緊張。

金黃色的頭發鋦了三遍,足足花了個6小時,搞定之後我衝著鏡子一看,哇,太誇張了,我簡直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完完全全的一個金發美女。蘋姐給我準備的演出服也讓我感到難為情,粉紅色的釘滿亮珠片的三點內衣,還有一套網裝帶花搭雞毛的性感服裝,當我穿上這套演出服,甩動金黃色的長發,擺出各種誘惑姿式在一家照相館照劇照時,我不敢張開眼睛。這是我嗎?我突然感到害怕。

蘋姐說:“不用害怕,你把台下的一張張的臉當成一張張的美元或者英鎊,就有親切感了。”

可那時我沒有見過美元和英鎊,親切感無從談起。我隻是感到恐懼和緊張,甚至有點打退堂鼓的意思。

蘋姐很認真地對我說:“你不是想當明星嗎?今天是你的第一步,是你舞台生涯的開始,你把握好了,以後就會通向星光大道,把握不好,就說明你不是這塊料。”

我依然沉默,但蘋姐的話在我心裏蕩起了層層漣漪。

阿星開著他的摩托車搭著我,我們穿過微冷的夜,忘記了花了多長時間,來到了佛山南海的一家銀行的樓底下。阿星說夜總會就在這幢銀行的十三樓。然後我們坐電梯上13樓。我們走進夜總會的時候,我第一感覺就是,夜總會裏很暖和,然後覺得這裏的裝修得非常豪華。那天,賓客滿堂,燈光璀璨,樂隊瘋狂奏起一曲《心裏陽光》。

我的妝是蘋姐化的,很有青春氣息的,藍綠交錯的眼影打上了亮粉,星光一閃一閃的。我穿著連體網裝帶花搭雞毛,那種穿起來和沒穿衣服沒什麽兩樣的連體網裝。白色的毛毛圍裙前短後長。三角形褲子後麵有一條長長的毛茸茸的尾巴,頭帶一頂20公分高的白色雞毛帽子。整個看起來,我就是一隻不折不扣的妖豔無比的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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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皮箱裝滿我所有的演出服裝,我提著它走四方



我就這樣性感地開始了我的豔舞職業生涯。

該我出場了。掌聲、歡呼聲連成一片。置身這種情形中,我已經忘記了害怕,反而感到莫名的興奮,一種難抑的躁動,我唱著梅豔芳的《似火探戈》閃亮登場了。

當歌聲響起來的時候,全場鴉雀無聲,都在仔細聆聽我的聲音。當我站到舞台中央的時候,我看到了一雙雙熱辣辣的眼睛,呆呆地凝望著我,那是一種亞當對夏娃的渴望,是一種來自混沌世界生命本能的衝動。

上台後,我覺得自己調侃話也特別多,根本不會冷場,也許這與我是廣東人語言方麵比較容易溝通有關。我和大家聊聊各地的天氣與環境,當地的特產和風情,稱讚現場朋友的熱情。看到跟前有一帥哥,讚美了他幾句,這時全場便爆起連綿不斷的掌聲、歡呼聲、尖叫聲。也許是我的歌點燃了情緒,好多觀眾點我唱歌,還主動要求和我合唱,我覺得自己上台後演唱欲特濃,幾乎是逢點必唱,因為別人點的歌我幾乎沒有不會唱的。我就這樣唱呀唱,鬧呀鬧的,不知不覺過了一個半小時。以現在的演出時間要求想想,自己當時表演真的是太過分認真了。但要不是那樣的話,第二天我就演不了那個場,佛山的經紀人更不會安排我第二天跑場。那次可真是我人生中最難忘又開心難得的一個第一次。

全場演出時間要求是45分鍾,而我演了一個半小時,差點還下不了台。我覺得很奇怪,我第一次登台演出,我竟然一點都不害怕。按道理,女孩子在公眾場合當著那麽多男男女女的麵第一次穿很性感暴露的衣服應該會感到害羞。為什麽我沒有?因為我根本沒有時間去害怕,那時候我心裏隻想著台詞和歌詞。

第一次上台就敢穿網裝帶花,當著那麽多男人的麵,扭呀扭,唱呀唱,說呀說,還一點都不覺得害羞,想想,自己是不是早已麻木了呢?也許從那一天開始我就覺得在舞台上表演,不管表演什麽,都是藝術,都是神聖的吧。

往後的日子裏,我一個人背著包,拿著劇照,戴上關生和萍姐送給我的近視眼鏡,對著演出地點的單子,自己坐車過去演出。每一個被經紀人包裝的嘉賓,都有一個小筆記本,用來記錄自己日常開銷向經紀人報銷的帳目。這些帳目包括:路費、電話費、化妝品費、到不包吃的場子裏演出時的夥食費,和一些零零碎碎的雜費。萍姐說過,我是她包裝的日常開銷最省的一個嘉賓,這因為我一直做場都很順利很穩定,不像別的新出道的嘉賓,經常換場,換場的話,就要浪費很多電話,那時電話也貴。再往後的日子裏,關生幫我辦了一個演出證。我接過演出證時,那種感覺就是:我是真正的演員了。為此,我又一次感激關東尼。萍姐還說,我現在是正式的嘉賓了,以後要多注意自己的形象,穿著打扮得好看一點,言行舉止要更加斯文大方。我很聽萍姐的話,花錢買了一些好看的衣裳穿;平時出門化點淡妝;時時提醒自己走路的姿勢要美觀;跟別人說話時要禮貌,要記住自己的身份。

就這樣,我由一名普通的女孩子,變成了一名演藝嘉賓,然後開始了我四處漂泊的演藝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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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沉很沉,我甚至想放棄我的生活



第二節:我被關東尼包裝了起來,我走進了“美女集中營”,接受脫胎換骨的改造。目標:豔星嘉賓。

認識關東尼很偶然,我當時在廣州的一家酒店打工,他為我們推薦演員,無意之中,我們認識了,後來他成了我的經紀人。

關東尼,年近30歲,個子不高,有點胖,皮膚比較白,穿白色的上衣,墨藍色的西褲,外加一件休閑大風衣,手裏夾一個黑色的公文包,大鵝蛋臉上架著一付金絲眼鏡,笑容很燦爛,也很斯文。他不停地接聽電話和撥打電話,說的都關於業務上的事情。他說話聲音很清楚,很響亮,而且溫文有禮,給我感覺,他雖然業務繁忙,卻不失身份,不失文雅。

也許,經紀人在我心目中,就是他這個樣子。而經紀人這種職業,在我的印象裏,是一種高尚的職業,他們交際門路很廣,能說會道,關係四通八達,做事熱情認真,眼光獨到,是演員的指明光,演出公司的推銷人,也是兩者的剝削者。那個時候,公司經常要搞一些文娛活動,那次是搞周年慶典。副總因早知道我喜歡唱歌跳舞,活動中,他叫我為大家表演一個節目,在大家的掌聲和狂呼聲中,副總把四人樂隊叫上場,說讓樂隊為我伴奏。我以為副總跟我開玩笑,看見副總微笑著,喊了我的名字,叫我加油! 我硬著頭皮,點了點頭,決定演唱一首梅豔芳的“壞女孩”。記得以前天天在夜總會裏無償洗杯的日子,女歌手唱的每一首歌我都學會了,因為我也想有朝一日能像女歌手那樣,站著舞台上唱歌,讓樂隊來伴奏。此時此刻,我站在舞台上唱歌,樂隊為我伴奏,我的理想算不算實現了?

這天我唱歌發揮得很好很自然,我感覺自己應該是屬於這種舞台的。雖然燈光和樂隊配合的很好,但那種感覺還是好像唱卡拉OK,我不明白自己那些地方做得不足,後來才想到自己身上沒有華麗的衣裳。唱完歌時,我看了看樂隊,他們笑著對我點點頭,老總們也笑得很開心,辦公室主任拍著手掌,全場的同事好友拍著手掌。此刻,我感覺到自己是多麽的需要這種喝彩。我希望這種喝彩能陪伴我渡過人生最燦爛的每一刻。這就是我一次上台跟樂隊合作。

自這次之後,一些同事見到我,會笑著對我說,說我可以改行當歌手了。同事隨隨便便的一句話,卻說中了我的心思,從那時開始,我夢想我的工作應該屬於舞台,唱歌跳舞,開演唱會,有很多的歌迷找我簽名送花。於是,我天天去酒店的夜總會聽歌,模仿那些歌手的演唱。同時,我開始練簽名,連了一段時間後,我終於練出了一個自己很滿意的簽名。從此,需要我簽名的時候,我都很瀟灑地簽下去,別人看了,總會讚賞一番。

夜總會演出的嘉賓兩天一換,演出前先和經紀人簽訂合同,合同10天一份。我進辦公室工作後,接待剛來的演員,和經紀簽合同的事就落在我的身上。和經紀人簽合同很簡單,把合同要填的有關地方填完,再拿給老總簽字,合同生效,一切OK。那一次,我和經紀人關東尼簽嘉賓演出合同。無意間,我隨口問了他一句:“關先生,我想請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

“王小姐別客氣,問吧。”

“做嘉賓需要什麽樣的條件呢?”

關東尼看了看我,笑眯眯地說:“你會唱歌嗎?”

我說我會唱歌,還會唱英文歌。說到我會唱英文歌,我又回想到不久前參加集團總公司舉行的晚會。那次在晚會,我負責帶酒店裏的小姐代表我們分公司參加總公司的舞蹈表演。觀看晚會節目時,我看到一個女生,她在台上演唱一首英文歌,名字叫“遠航”。我覺得台上的女生好厲害好聰明,竟然能記住英文歌詞唱英文歌,想她一定很懂英文。羨慕之餘,自己有幾分不甘心,我想,我也懂一些英文單詞,如果我能像台上的女生那樣,在這麽大的這麽多觀眾的舞台上,演唱一首英文歌,別人也一定以為我很厲害。於是,我暗暗下決心,一定要學會唱英文歌。之後,我到音像店裏錄了盤經典英文歌曲專輯,買了有這些英文歌的歌書,開始學起英文歌來。對著歌本,聽著錄音機,跟著哼跟著唱,不到一個禮拜,我學會了第一首英文歌曲《Yesterday once more》,後麵的日子裏還學會了好幾首,當然,也包括《遠航》。

我當場給關東尼唱了起來,唱著唱著,見關東尼合著節奏打起了拍子,我越唱越高興,接連唱了幾首歌。

關東尼看著頗有幾分天真的我,笑意很濃,並遞給我一張名片:“如果你有興趣唱歌的話,打電話給我。”

我似信非信地接過名片。

沒過幾天,當我還在猶豫是否給關東尼打電話的時候,他的電話打了過來,這讓我受寵若驚。他告訴我,可以去找他,他已經決定包裝我了。

第二天中午,我從銀行裏把工作以來僅存的1200元取了出來。交給媽媽1000元,自己留200元零花。關東尼說食宿路費和平時的開銷全由他全包,培訓三個月便可以上場工作,以後一個月可以拿幾千塊。聽得我瞠目結舌,我萬萬沒有想到,唱歌當嘉賓可以掙這麽多錢。

臨走的時候,我對家裏人說:“媽,哥,你們都別擔心我,我要去做自己喜歡的工作,我要去唱歌,我要去賺多點錢回來給你們,我要我們再起一個房子,我們以後不要再挨窮了……”當時,我的喉嚨像被東西卡住,差點說不出話來,但我沒有哭,因為我感覺到這是我和我的家人唯一的出路。我告訴自己一定不能讓眼淚滴出,不能讓家人擔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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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是這個城市和這個夜晚的匆匆過客



像中國所有的豔星一樣,我也是在清貧當中度過的童年。媽媽是傳統的家庭婦女,耕地種菜養牲口。我每天跟著大人起早摸黑,頂著烈日或寒風到田地裏幹活,皮膚被太陽曬得黝黑,有時背上和肩膀上還鼓起一層水泡,痛得直淌眼淚。但也有開心的時候,從田地裏幹完活回來,和一大群孩子一起,到河裏洗澡和捉魚,捉到魚了,拿回家給燒來吃。有一次河裏發大水,河麵上浮著很多魚,村裏的大人和小孩都拿著盆和網兜到河裏撿魚網魚。那次,村裏所有的人幾乎都在那條河裏。我也在河裏。我下水撿魚時,不小心被旋渦卷進急流裏,我不會遊泳,拚命掙紮著,張開嘴巴想呼救卻喝了一肚子水。就在我快要被淹死時,有一隻大手把我從旋渦裏拉出來。也許是我命不該絕,如果真被水帶走,中國就少了一個優秀的豔星了。

夜深了,我拿著行禮,跟著關東尼上了從陽江開往江門的出租車。我透過車窗看到公路兩旁一片漆黑,心仿佛被這漆黑的夜吞沒了一般。我看了看關東尼,心裏想:他真是我的救星嗎?他真能改變我的命運嗎?他真能讓我脫胎換骨,過上幸福的日子嗎?

關東尼問了我一些問題,其中一個問題是為什麽選擇這行。我覺得很奇怪,心想他為什麽要問我這麽簡單的問題?我一直都覺得做這行很好,很體麵,人見人敬;還可以在舞台上充分展示自我;更重要的是,可以賺很多錢拿回家裏蓋房子;也趁自己年輕,出來見識一下世麵。所有的理由都是那麽美麗,我為什麽不選擇這行?我想,是人都想做這行的吧?隻不過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麽幸運,能夠認識你關東尼。我沒有把這些話說出來,而是含蓄地對他說:“我喜歡唱歌跳舞,我想通過我喜歡的方式來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我能感覺到我那時的樣子很天真,關東尼笑了,我也笑了。

關東尼沒有解釋什麽,隻是微笑著對我說:“隻要你聽從教導,好好學習唱歌,放膽去演出,那就一定行。”我沒想到關東尼對我這麽有信心,我感到很開心,並看到前路一片光明,於是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盡全力去學好唱歌,學好表演,不辜負關東尼對我的期望。

出租車衝出死寂的夜,在昏暗的路燈的陪同下前行了一個多小時,到達了一個清幽而又暖光四射的陌生城市。江門到了,我拎著包從出租車裏鑽出來,第一時間高高地抬起頭,閉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下。這時,我感覺這個陌生城市裏的空氣很清新,使我像進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我還對自己說,現在的我是全新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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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苦了哭了,隻有自己知道



我默默地尾隨關東尼走進一條大巷子裏,走進大廈住宅區。我跟著關東尼走了進去。這是一層100多平方米的房子,有三房兩廳,帶洗手間、廚房、陽台,裝修不是很豪華。關東尼打開洗手間斜對麵的房門,然後我跟著他走了進去,房間裏有一張大的高級雙人床、大衣櫃、大鏡子,還有一張大的茶色辦公桌,辦公桌上放了兩部電話,還有一本像書本那麽大的高級筆記本。關東尼翻開電話簿,就不停地接聽和撥打電話,絲毫不在意我的存在。我仔細看了一下,裏邊寫滿了電話號碼,我第一次看到這麽大的電話號碼本,為此我感到吃驚。然後我把注意力放到了房間的牆上,牆上貼著一些半紅不紫的明星的海報,和一些穿著打扮性感妖豔的女孩子的海報。我想,這大概就是關東尼跟他愛人的房間吧。我隨意打開身旁的畫冊,那是一些海報和一些女孩子的藝術照,女孩子們個個年輕貌美,濃妝豔抹,穿著性感、華麗、暴露,還擺著嫵媚的動作,非常勾人,讓我覺得,是男人看到這些照片都會愛上照片上的女孩子。同是我還想,我以後是不是也要拍這樣的照片呢?要是我真能擁有這麽漂亮的照片,那太好了。

正在我看得入迷的時候,關東尼笑了,讓我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馬上把照片放回原處,不知所措間,我對關東尼說,我想上廁所,我沒等關東尼答複,就往洗手間方向走了過去。在洗手間裏,我用雙手撫摸著自己害羞得發燙的臉,想:沒想到被男人發現我看穿著暴露的女孩子的照片原來這麽尷尬。這時,我隱約聽到另外的房間裏傳來幾個女孩子地說笑聲,有講國語的,也有講很別扭的廣東話的,還有講純正的廣東話的。我走出洗手間,徑直朝那個房間走過去,打開門,看到房間裏有幾張床,床上坐著4個女孩,她們穿著很豔麗的睡衣,頭發的顏色分別是紅色和黃色,燈光底下她們的皮膚顯得粉紅粉紅的。她們都朝我看過來,問我要不要進來。我鬧不清楚她們是幹什麽的,覺得我跟她們的距離太遙遠了,我沒進去。回到關東尼房間,心裏開始想,這房子裏到底還住了多少位漂亮女孩?她們為什麽這麽晚了還不睡覺?她們是幹什麽的呢?

關東尼見我一付很困的樣子,就把我帶到另外的一個房間,說我以後就住這個房間。房間裏有兩張大床,和一些包包,還有一些日常用品,看來這個房間不止兩個人住,我隻是這個房間裏的一分子而已,我有點失意。關東尼叫我先洗個澡再吃點東西然後再睡覺,之後他說去弄東西給我吃。一種溫暖從心裏泛了起來,關東尼對我真好。我洗完澡後吃過東西,回房間睡覺,很快睡覺著了,因為我實在太累了。不知過了多久,門外有點吵,把我吵醒了,我聽到一些男人和女人的聲音,還有關東尼的聲音,關東尼說:“陽江的那個女孩子我帶回來了。”接著,我房間的被輕輕地打開了,昏暗的燈光下走進來幾個人。我裝睡。他們好像看到我的臉了才退出房間。我不管那麽多,繼續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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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輩子都在等一個人,可那個人沒有來到約定的車站



第二天中午我醒來了,看到另一張床上竟然睡了兩個女孩。這時有人敲門,門開了,是一位年近40歲的阿姨,她敲著已打開的門,扯開嗓門大聲叫嚷:“美女們,快起來洗臉刷牙吃飯了。”我呆呆地看著這位阿姨。阿姨看到我,竟然指著我問:“你是新來的?”我“啊”了一聲點點頭。阿姨說:“那就快點起來吃飯。”我“噢”了一下。

刷牙洗臉的時候,八九個女孩接二連三地進出洗手間,還有兩個20多歲的男生,屋子裏一下熱鬧起來。初來咋到,我不好意思和他們搶衛生間,等他們釋放得差不多了,我才進去。沒想到,剛一推門,見一個大美女坐在馬桶上——她竟然不插上門,我一下驚叫起來。她卻毫不在意,笑嘻嘻地說:“叫什麽嘛,走光的是我不是你。”我覺得這女孩特逗,也笑了,和她寒暄了幾句。這女孩一邊擦屁股,一邊嬉皮笑臉地說:“你真好色!”我愣住了,半天都回不過神來。她又說開了:“女人好色有一個突出的表現,就是一個人逛街的時候眼神處遊離狀態,總是從一個帥哥轉移到另一個帥哥,如果發現街上一個帥哥都看不到,會打電話給朋友發牢騷:逛街真無聊。你是不是這樣的人?哈哈哈”

我也笑了,和他們的距離一下近了不少。

隨後,大家圍坐在飯桌前吃飯,飯菜很豐富,有魚、有肉、有菜、還有湯,大家端起飯碗喝湯,拿起筷子夾菜吃飯,有說有笑的。

眼前的一切,令我感到很親切也很陌生,但我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夾菜吃飯,並不由自主的打量著這些女孩子:女孩子們有的依然穿著睡衣,頭發梳得很直,臉上還有困意;她們的言談舉止,無不透露出她們的輕鬆、愉快、開心、隨意、幽默、自信,仿佛她們就是靠這些東西來主宰這個世界,而這個世界也因為有了她們,才顯得更有魅力;女孩們說的話題,是關於怎麽花錢,和工作上遇到的趣事。我羨慕她們,什麽時候也可以像她們這樣無憂無慮呢?

掉進了一個美女窩裏,女孩的天性得到了極大的釋放。剛開始很拘謹,不敢主動說一句話,因為我有點自卑,她們都是歌舞超群的明日之星,也許就是明星,而我什麽都不是,什麽也都不懂。但一頓飯還沒有吃完,我漸漸融合進去了,跟著她們毫無顧忌地傻笑狂笑。那個廁所裏說我好色的女孩是哈爾濱過來的,是一個豔舞嘉賓,叫嬌嬌,她非常擅於搞笑,笑話一串一串的,把人都要笑死了,而她自己卻穩如泰山,一絲不笑。

她說昨天她去廣州一個快餐店吃飯,見到一婦女帶吃奶的孩子到餐廳,孩子哭鬧起來,女人趕緊撩起衣服奶孩子,服務生過來製止。婦女大怒:“難道這也不行嗎?”服務生答:“露胸可以,但是不能自帶飲料。”哄堂大笑中,我差點把嘴裏的飯噴出來了。

嬌嬌一本正經地講起了她的趣事,說她從小喜歡唱歌,但總聽不明白歌詞,她邊說邊唱,極端搞笑。她說小時侯聽《信天遊》:“我低頭,向山溝”,總覺得是“我的頭,像山溝”。“千年等一回,等一回……”我聽成“千年的女鬼,的女鬼……”當年綜藝大觀的結束曲:“再見,再見,相會彩屏前……”怎麽聽都像:“相會在太平間……”後來估計是觀眾意見太大,改成“相會在掌聲裏”了。記得米老鼠和唐老鴨嗎?片頭說,“啊,演出開始了!”我聽了好久,一直以為他說:“啊,野豬拉屎了!”“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聽成“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賣賣電腦……”還有一次,把“大雁聽過我的歌,小河親過我的臉……”聽成:“大爺聽過我的歌,小夥親過我的臉。”還記得費翔的《故鄉的雲》嗎?我把“歸來吧,歸來喲……”聽成了“鬼來吧,鬼來喲……”初中時有個同學聽張信哲的《愛如潮水》,困惑地問我:“為什麽他要唱‘答應我,你從此不在深夜裏排隊’(徘徊)?”第一次聽童安格的《耶利亞女郎》時,竟聽成“……野驢呀,神秘野驢呀……”我納悶了好一陣子!劉德華的《中國人》簡直超級搞笑,“五千年的風和雨呀藏了多少夢”,我聽成“吳倩蓮的風和雨呀藏了多少夢”。奇怪,難不成他們有過一段……

我已經笑得不能自持了,捧著肚子蜷曲在地上,所有的女孩都已經前仰後合,樂不可支,笑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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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珍妮有5年沒有見麵了,我擁抱了她



這個時候,已是中午12點多了,關東尼的房門開了,他戴著一付近視眼鏡,赤裸上身露出一個大肚皮,穿著一條中褲,手裏拿著一小疊紙條和一支筆,笑著朝大家走過來。關東尼先是向大家介紹我,再一一告訴我其它女孩子的名字和綽號,說到一女孩的綽號時,大家。然後關東尼把手中的紙條一個接一個的分發給女孩們,叫她們早點出發,不要遲到,要記得拿劇照給人家打廣告。我知道關東尼是在安排她們晚上演出的事,而紙條上寫的是日期、女孩的名字、演出地點、聯係人的名字和電話號碼、結帳數目。女孩們接過紙條時的樣子很開心,像是接受了一個光榮而又神聖的使命。我看著她們綻放著的笑臉,我心裏感到很鬱悶,因為我又在想,我為什麽不能像她們那樣開心,而且在她們麵前,我顯得特別孤苦伶仃。

女孩們吃完飯後,有的化了淡妝準備上街購物;有的換了衣服,收拾東西準備出發到別外的城市演出;有的依然穿著睡衣,躺在床上聽音樂看時尚雜誌;還有的很投入地欣賞著自己買回來的高級名牌商品。看著她們生活得如此休閑寫意,我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顏色鮮豔的套裝,盤著一頭黑發,感覺一點都不土氣,為什麽好像生活在兩個世界裏?我對著鏡子看著自己的臉,黃裏泛紅,還有點油亮,這怎麽能夠跟她們白裏透紅的皮膚比呢?我有點泄氣了,但不服氣,因為我覺得我的默默不語和堅定冷靜,比起她們整天嘻嘻哈哈的顯得踏實多了。但我要怎麽做,才能讓別人感覺到我的與眾不同呢?也許我真的隻有在工作中表現了,因此我對自己說,我一定要順利走上舞台。

嬌嬌要去廣州演出,臨走的時候,她向關東尼要一盒駱駝牌香煙。關東尼不給,教育她說女孩抽煙不好,特別這種勁大的香煙。嬌嬌不依,死乞爛纏,還頻頻發誓報答關東尼的大恩大德,說等她有了錢,她要用人頭馬給關東尼衝廁所,用美鈔給他點煙,用999朵玫瑰給他洗泡泡浴,用波音飛機接他上下班,用還珠格格給他當丫鬟!行不?關東尼樂了,三盒沒有抽的香煙都讓嬌嬌刮地皮了。

吃完飯後我不知道我該幹什麽,我見阿姨一個在收拾東西,就過去幫她的忙。

這時,關東尼叫我進他房間。我走進去,看到關東尼房間裏的床上坐著一個30歲左右的女人。關東尼介紹說:“這是萍姐,從今天開始你好好跟萍姐學唱歌,你以後的事情萍姐會為你安排,你隻要聽她的話按她說地做就OK了。”我聽關東尼這麽說,愣了一會,然後說:“好的,謝謝關先生。謝謝萍姐,請萍姐以後多多指教,我會很努力去學的了。”

萍姐說我要取一個藝名,問我喜歡叫什麽名字。我一時想不出來,卻聽有一個小女孩子在唱“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季來這裏……”萍姐也聽到,笑了,說我以後就叫“小燕子”。我覺得藝名叫什麽都不要緊,因為我畢竟不是明星。

這時關東尼說,我以後在這裏說話不用太客氣,以後叫他關東尼或者關哥就行了。而我怎麽也不好意思直呼其名,隻好叫他“關生”。關東尼覺得我叫他“關生”比叫他“關先生”好聽,就笑笑答應了。

女孩子們外出演出,臨走前都跟關生和萍姐告別。萍姐跟她們的關係友好得就像朋友一樣,萍姐叮囑她們一路要小心,演出要注意。從萍姐的表情和說話的分量,看得出來她是這個大家庭裏比較重要的人物。萍姐對新加入的我也很熱情也很關心,那種感覺就像姐姐對待妹妹一樣,讓我不再覺得這裏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和麵對的是陌生人,而我的言談舉止也不再那麽拘謹,但對於學習唱歌跳舞我還是很認真。

萍姐問我會唱些什麽歌。我把一直留在身邊的抄歌本遞給她看。萍姐翻看了一遍,指著:《似火探戈》、《壞女孩》、《放開你的頭腦》、《DANCE BOY》、《擋不住的風情》、《魔鬼的誘惑》等這些歌,讓我唱給她聽。萍姐的意思是叫我不看歌詞把歌曲唱出來。我傻了,我在想,樂隊呢?音樂呢?麥克風呢?排練場呢?萍姐看到我在發愣,以為我不好意思唱,就帶頭先唱,讓我跟著她唱。我看萍姐唱得那麽認真投入,便也拋開一切雜念,跟著她一起唱。萍姐又打開房間裏的音響,讓我唱卡拉OK。她非常嚴格地要求我跟準音樂的節奏,把歌詞背唱出來。我感到心花怒放,因為這些事情對我來說太簡單了,唱卡拉OK是我的強項,幾乎所有的流行歌曲我都能唱。在隨後的日子裏,萍姐開始教我一些唱歌的技巧,教我怎麽運氣、怎麽用情、怎樣把自己的特點表現出來,還著重叫我臨場技巧和演出時要注意的問題。畢竟她是專業音樂教師,她對我的幫助非常大。她根據我的情況,給我量身定做了一套練聲方法,要求我不折不扣得執行。但我總覺得很不順暢,感覺不到位,歌聲也不美——這可能與我沒有經過嚴格的專業訓練有關係,我畢竟是唱卡拉OK出籠的。萍姐的眉頭多日不舒展,心事重重的。終於有一天,她讓我放棄既定的練聲方法,說自己覺得怎麽舒服就怎麽唱,我一下就找回了自我,歌聲也悠揚了起來。

那段時間,白天我跟著隨聽練唱新歌,還唱唱卡拉OK。每天晚上,萍姐帶我到夜總會裏看嘉賓表演,邊看邊講解,分析那些嘉賓的演藝技巧和藝術功底。這種在實踐中的鍛煉很受用,對我有很大的啟迪。就是在萍姐的教導下,我喜歡上了嘉賓藝術,也喜歡上了嘉賓豔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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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理頭發好頭發,卻怎麽也梳理不好心情



第三節:中國哪有那麽多優秀的嘉賓?唯一的辦法就是把烏雞包裝成鳳凰,把一些形象好的、熱愛表演的、有歌唱基礎的、願意為了表演到處流浪的年輕女孩子包裝起來,培訓一番,推上舞台。我就是在這種情形下,應運而生的產物。

我出道的時候,中國還沒有豔舞這個名詞,豔舞表演還沒有走進演藝市場。

豔舞的雛形是嘉賓表演,中國的豔舞也是從嘉賓演化而來的。所謂嘉賓,就是重量級的人物,是那些頭頂上戴著光環的演藝明星,或者是唱片公司裏的簽約歌手、電視廣播裏的音樂DJ,他們經過專業訓練,曾參加過各種性質、各種規模歌唱比賽的,並在比賽中獲獎或出線的選手。這些人物以模仿港台明星開小型演唱會的形式表演。整潔的妝容,華麗高貴的打扮,演唱自己獲獎的歌曲或最拿手的歌曲,說說當時的心情,講述自己的經曆最難忘的經曆,談談天氣說說地理,有說有笑的和觀眾勾通,讓觀眾感覺非常和藹可親。這種演出效果非常和諧,觀眾樂於接受,一下成了市場的寵兒。

夜總會老板非常重視嘉賓表演,如果一個娛樂場所,缺少了嘉賓表演意味著沒有檔次。嘉賓對於那些老板們,無疑就是上帝。他們和經紀人用獵犬一樣炯炯的目光在全國各地收羅嘉賓,每次和經紀人定下了嘉賓過來表演的日期,馬上吩咐有關工作人員在場子內外做好廣告宣傳。當嘉賓光臨那天,老板們會去機場迎接,又送花又拍照,像接待明星一般。老板的屬下一大邦人點頭哈腰,拿包、拿劇照、開車門,像保護大熊貓一樣把嘉賓送到飯店。宴會是當地最高檔豪華的,一大桌的山珍海味和名貴的酒水,有時嘉賓還不一定動筷子,這到不是他們耍大牌,而是對他們來講,已習以為常了,吃吃喝喝隻是小菜一碟。因為經常有一些財大氣粗的大老板觀看完嘉賓表演之後,非常熱情的邀請嘉賓共進晚餐,他們還會覺得能邀請到嘉賓共進晚餐是種榮耀,也是身分的象征。

萍姐帶我參觀了很多嘉賓演出,包括後台的準備情況,看得我目瞪口呆,心癢不已。嘉賓進場時,全場觀眾沸騰起來,卡拉OK包廂裏的客人也傾巢而出,現場的氣氛如同燃燒的火焰,陣勢儼然像期待已久的一場紅星演唱會。當男歌手報幕說:親愛的朋友們、振奮人心的時刻到來了,讓我們一起來以最熱烈的掌聲歡迎今晚的特邀嘉賓來自(某某地方)的紅歌星(嘉賓名字)小姐隆重登場!男歌手話音未落,掌聲、尖叫聲、歡呼聲匯成一片。嘉賓在樂隊轟轟烈烈的伴奏下,在後台先歌唱一小段後出場。整場嘉賓表演時間為45分鍾,上半場4首歌曲,下半場3首歌曲。觀眾觀看嘉賓表演掌聲連續不斷,因為他們都認為嘉賓就是名字還沒有紅遍大江南北的歌星,為了自我宣傳和提高自己的知名度而表演。觀眾敬佩愛慕這樣親善的歌星,所以為她送上鮮花與掌聲,還在她表演結束後找她簽名。

正是嘉賓熱的時候,我踏入了演藝界,我那時的夢想就是想當一個嘉賓。

然而,人們喜歡新鮮的感覺,觀眾不可能長時間觀看同一檔嘉賓表演,所以,無論多麽優秀的嘉賓演員、無論表演得多麽成功,兩天之後都得換地方。演藝場老板不斷要求經紀人安排新麵孔的嘉賓過去表演,導致嘉賓演員供不應求。

經紀人看著這塊肥肉在嘴邊搖來晃去,又怎能不動心,絞盡腦汁,想方設法推出一些新麵孔。可是,中國哪有那麽多優秀的嘉賓,哪有那麽多得過獎的,口才又好,唱功紮實,舞功過硬的女藝員。唯一的辦法就是把烏雞包裝成鳳凰,把一些形象好的、熱愛表演的、有歌唱基礎的、願意為了表演到處流浪的年輕女孩子包裝起來,培訓一番,推上舞台。這不僅滿足了市場的要求,還圓了那些少女的半個明星夢。

我就是在這種情形下,應運而生的產物。

新鮮出爐的演藝嘉賓舞台經驗不足,唱功沒有以前的嘉賓的好,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點,她們充分利用自己的優勢,以性感妖豔的妝扮、高貴華麗的服裝、活潑開朗的形象去取悅觀眾。每檔新入行的嘉賓在接受培訓時,必須學會兩首歌曲,葉玉卿的《擋不住的風情》、《魔鬼的誘惑》,因為觀眾非常欣賞這兩首歌的煽情成分。不管是新嘉賓還是老嘉賓,每逢上台表演,都有觀眾請求她們演唱這兩首歌曲。久而久之,這兩首歌成了女嘉賓的主打歌曲、助陣歌曲,同時也被演員們列為嘉賓歌曲。

我也是唱著這兩首歌走向舞台的。在學習嘉賓藝術的時候,我特別注重自己的套路:先以強勁的歌曲出場,唱完後向觀眾問好、自我介紹、說開場白;第二首歌曲,選唱比較抒情的歌曲,邊唱邊與舞台前的觀眾握手;第三首歌曲與觀眾合唱,先演說套路,然後順水推舟的邀請觀眾上台合作表演,這是整場演出最關鍵的部分,也是高潮迭起最好的機會;第4首歌曲在下半場表演,演唱自己喜歡的和觀眾喜歡的歌曲,並圍繞這些歌曲介紹一下作曲作者和填詞作者及這些在音樂界所受到的影響。最後一首歌曲,選大家都熟悉的都會哼上幾句的,來個大合唱,圓滿地結束整場表演。

大家都說,我的表演高貴、大方、斯文、鎮定、自信、完整、有成就感。這些東西新嘉賓難以模仿,惟有自編自演,熱情地跟觀眾交流,隨意發揮,直到把觀眾的情緒調起來了,讓現場的氣氛達到最高潮才有效果。後來,我也必須跟著形勢走,加了一些時尚新鮮的元素,在台上故意做些帶有挑逗性的動作,觀眾的情緒就會變得緊張起來、尖叫起來,再邀請異性觀眾上台配合,連續地做些熱辣的動作並發出挑逗性的聲音,全場的氣氛馬上轟動起來達高潮。這種感覺美麗、勇敢、熱情、大方、有趣、刺激、充滿了美妙的幻想。

後來,嘉賓藝術的發展越來越走向歧途,在不斷追新求異渴望強刺激的觀眾麵前,嘉賓藝術這種資格的商品文化越來越蒼白無助,不斷地向市場求饒,不斷地向低媚低頭。嘉賓藝術在異化,在蛻變,慢慢地被性感妖豔的邊歌邊舞形式取代了。部分老板看到嘉賓表演已不能令觀眾尖叫起來了,便說服嘉賓表演得開放一點、徹底一點。於是,風情路線粉墨登場了。
服裝由原來穿大三點式表演,變成下半場網裝帶花表演(花辨大的花朵別於隻穿黑色連體網裝的胸前,下半身穿丁字內褲)。如果說時間是支無情的箭,那人的欲望就是支吸血的針。往後的日子裏,老板不但要求嘉賓下半場最後一首歌網裝不帶花表演,還要求嘉賓在表演最後的那一刹那拉下身上的網衣,向觀眾展露自己的乳房。嘉賓的身體和靈魂早已被老板種種過分的表演要求摧殘麻木了,身體已不再是自己的了,向觀眾展露瞬間自己的乳房又何防,隻要老板和經紀人不再在她耳邊喋喋不休就行了。

這個時候,豔舞誕生了。

在中國廣東以外的地方,有許多不同類型不同性別的嘉賓,有實力嘉賓、搖滾嘉賓、搞笑嘉賓、特技嘉賓、魔術嘉賓、雜技嘉賓……以表演豔情歌舞為主的嘉賓,被稱為豔星嘉賓,簡稱豔星。豔星露兩點的表演讓觀眾可望而不可即,觀眾急了,喝醉酒時無法控製情緒走上舞台對豔星進行非禮,其它觀眾覺得這樣很刺激,都拍手叫好,甚至激動地嚎叫起來。豔星見這樣能令觀眾的情緒變得極度高漲,本著台上做戲台下做人的態度,無怨無悔的和觀眾配合。往後的日子裏,豔星為了讓演出氣氛熱烈起來,主動邀請觀眾上台合作,可觀眾得寸進尺,由溫文爾雅的交流配合到粗魯狂暴的發泄。不再有很多掌聲、鮮花與小費的鼓勵,隻有十個陌生的指頭惡魔般在嘉賓身上遊移,還有一些冷漠的目光和嘲笑的聲音。豔星感覺到自己不再是受觀眾尊敬寵愛的演員了,是一個任由觀眾擺布的小醜。一場表演下來,內心積攢的委屈和淚水把夜晚打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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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闌珊處,我不敢回頭,我怕你們看見臉上的淚



一次又一次告訴自己,明天不再登台表演了,就算餓死也不要再做任人擺布的小醜。可是,表演就像一種慢性毒藥,從你第一天表演開始,滲透進了你的身體,那種強烈的表演欲望逃不了躲不過,隻能再回到舞台上搖曳身體。舞台上,你是一隻渴望占有與被占有的精靈,衣裳是你的翅膀,音樂是你的語言,舞台是你的溫床,觀眾是你的對象,你搖搖欲墜、楚楚動人、嫵媚妖豔、萬人迷戀、吞噬了黑夜、主宰著一切,用那無窮無盡的魅力吸引著無數個生命的火焰,一起飛向那九霄雲外,直奔狂歡縱欲地帶。那刻,世界沒有了白天也沒有了黑夜,隻有人們在綠光包裹下的靈魂,慢慢地穿過靈界,插入雲層,最後墜落到地球上,然後聞到一股汗水與淚水混合的味道,擺出一付冷傲孤高的模樣,告訴所有的人,你已厭倦了。

觀眾欣賞豔星的動作和誘人的身體,覺得時時刻刻散發著勾魂攝魄的魅力。

因此,豔星上半場演唱歌曲,下半場表演動作(這是中國最原始的豔舞:DJ播放感性的歌曲或音樂,豔星穿性感的服裝,跟隨著音樂的節奏扭擺著身體,不用懂什麽是舞蹈什麽是感覺。觀眾說這是豔舞,那就是豔舞。觀眾說你是豔星,你就是豔星)。豔星厭倦了像隻迷途糕羊一樣,任由觀眾宰割,厭倦了別人觸碰她麻木已經感覺不到痛疼的身體,所以非常樂意獨舞,非常喜歡獨舞。再不會有人打擾她表演,她可以忘我的宣欲,再不用擔心現場的氣氛,她隻要自我,徹底地擺脫過去,麵向未來,完全豔舞,讓觀眾耳目一新,讓豔麗重獲新生,重拾美妙的興奮。完全豔舞,告別豔星,當名正言順的豔舞演員。

就這樣,我從嘉賓變成了豔舞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