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歲東京影後金雅琴:演員應該死在舞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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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日電 第18屆東京電影節10月30日閉幕。在中國參賽影片《我們倆》中扮演老年婦女的中國女演員金雅琴,獲得最佳女演員獎。日前,金雅琴接受了中央電視台新聞會客廳欄目的專訪。以下為轉摘內容:   主持人:您好觀眾朋友,歡迎走進《新聞會客廳》。如果當您想到在自己80歲的時候還能做點什麽,你會怎麽想呢?也許你會說到時候身體不行了,不一定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但是今天我們請到的來賓,就是80歲的年紀,眼睛看不清了,耳朵聽不清了,而她的職業偏偏是演員,而且在剛剛結束的東京國際電影節上獲得了最佳女主角的稱號。今天就請到人藝演員金雅琴金老師,金老師您好。旁邊是牛響玲,是她的女兒。因為金老師聽力的問題,可能有一些交流還要請牛響玲幫忙。我們都知道您得了這次東京國際電影節的獎,您是怎麽知道的?   金雅琴:傳達室不是訂了好多報紙嗎,看傳達室的,還有一個修鍋爐的工人,他們都是我們劇院的老同誌,就叫我,說你得獎了,我說哪兒啊,還沒評呢,我以為說的是國內的獎,他們說你看看報紙,我看不見,他們給我念,你在日本得獎了,我還不知道呢,這麽得到消息。   主持人:好多人都說您是80歲的最佳女主角,都特別注意您的年齡,您喜歡別人這樣說嗎?   金雅琴:我今年應該說是81歲,但是報道老說我84歲,給我長了三歲,那我也沒轍,因為我演的那個人物是85歲,我個人80多歲,快81歲了。   主持人:您得這個最佳女主角和年齡有關係嗎?   金雅琴:我覺得沒關係,不是年輕跟老,不是比歲數,評獎主要是評水平、表演,人物創造得好不好,真實不真實,這是主要的。   主持人:您聽說自己得獎之後,意外不意外?   金雅琴:我也沒覺得意外,但是我也沒像別人特別驚喜、驚訝,因為我自己知道,我演了一輩子戲,60年的舞台、電視劇,我覺得這個戲我演的是最成功的,我自己都很滿意。通過拍這個電影,我覺得在藝術上提高了一步,又邁上一個台階,這是我最大的收獲。   主持人:您的性格平常這麽開朗、外向,和電影裏老太太的性格反差有多大?   金雅琴:反差相當大,因為我是習慣演喜劇的,在劇院也是,演的很多喜劇都是非常成功的,可是演這個戲跟我的性格正好相反,完全跟我不一樣,因為導演說,你笑的時候生活怎麽笑你就怎麽笑,我說我生活這麽笑,哈哈哈,導演說不行,那怎麽辦呢?改個笑法,用鼻子笑,哼哼哼,都改了。跟我差距很大,但是我克服了困難,後來就找到人物自我感覺了,這戲後來演得成功了。有一次我們的投資方,大老板來了,上現場看看,我剛飛完牙,我說你來晚了,我最精彩的表演你沒看見,他說我看見了,你秋天的戲、冬天的戲相當漂亮,我說不是,我的牙飛了你看見了嗎,他說沒有,後來導演跟他說了一遍他就樂了。   主持人:您也說碰到這個戲確實以前沒想過會有這麽難,能不能給我們講講哪一段戲,您確實一開始覺得挺困難,想盡辦法,最終把它完成了?   金雅琴:就是一開始的一個月,我沒睡過整覺,一個月就一宿睡倆鍾頭,我那時候每天想,一演就不對,後來累極了,摔了一跤,幸虧摔到前額,沒有腦震蕩,但是把腎的石頭摔到尿管裏去了,尿血,停了十天,其實那時候我已經有病了,我老是說腸胃不好,其實那時候就是闌尾炎,一年耽誤到最後,拍完電影以後不行了,讓她帶我看病去,這麽大膿包,化膿了,闌尾其實是小手術,就開這麽點口,我這開了個大口子,變成大手術了。所以我就緩不過來,歲數大,緩得也慢。   主持人:做兒女的,尤其當父母到這個年紀的時候可能最擔心就是他們的身體,你母親這麽要強,這麽不把身體當回事,你特別擔心吧?   牛響玲:平常挺關心她的,但是她又特別忙,而且她和我父親都是,我已經習慣了他們在劇組裏跑來跑去,雖然擔心,但是也挺放心的,因為覺得在劇組裏照顧也都挺好的。   主持人:您肯定也了解拍戲對演員來說是特別累的一件事兒,她接這個戲包括接別的戲你們都一口就答應了,沒有曾經阻攔過她?   牛響玲:阻攔過,她就說,演員要死在舞台上。   主持人:您女兒說您的一句話,演員就要死在舞台上,您從什麽時候就有這樣的想法?   金雅琴:我是學習英若誠,英若誠是我們劇院的演員,後來還當了副部長,他最後翻譯了一個外國戲,我跟他合作的時候,鼻子大出血,出一臉盆,住院了,三次病危,後來他好了,出院以後我拍馬大姐他看我們去了,我說老英你好了,他說我又活了,我說你很瘦,你好好休息,養一養,明年你再翻譯點書,他說翻譯完了,我說在哪兒翻譯的,在醫院,翻譯了八本,我說你真是生命不息,戰鬥不止,他後來還入了黨,當了副部長,他自己追求進步,真心實意的。後來他一塊到天津拍電視劇,叫《活個精神頭》,那個電視劇就是老同學會麵,他去了,上車,倆人攙著,坐到車上,排戲坐到沙發上不能動,該他了,兩個人攙他起來,站好了地位以後,開機,說台詞,一段台詞在美國想念老同學的話,我感動得哭了,後來我就跟他說,老英,你好好休息,別接戲了,身體不好,養好了再說吧,他說不,演員應該死在舞台上。在他的這次會上我就說了,他是給我樹立一個光輝的榜樣,我要向他學習,他病得這麽厲害,還在戰鬥,還在工作,我有什麽了不起,不就是眼睛不好,耳朵不好嗎,這能克服,眼睛不好,劇本打大點字,拿放大鏡背詞兒,耳朵不好,副導演在我耳朵邊說兩句就行了   80歲的人,滿口隻有一顆自己的牙,耳朵不戴助聽器聽不見聲音,眼底黃斑變異幾乎看不清一米以外的事物,可就是這樣,金雅琴仍活躍在熒屏上,她是怎樣和劇組人員溝通的呢?   金雅琴:我拍馬大姐的時候耳朵、眼睛就不好,拍電影也是一樣,副導演說,我拿個小紅旗,我一舉旗你就開始說話,我說行,後來攝影師穿了個紅衣服,我說完了,我不知道哪兒是旗呀,他一晃我就說台詞,後來沒辦法,副導演還是跑來跟我說導演是怎麽要求的,說完大家走,我再拍,再喊開始,就這樣克服困難也就拍下來了。   主持人:您說耳朵、眼睛都不好使了,不好使到什麽程度?   主持人:您現在看我是什麽樣的?   金雅琴:你坐在那兒我看不見你長什麽樣,我拍馬大姐,司機小曹接我三年,我坐他旁邊,一到排練場我就不理他,後來他就給我提意見,他說金老師,我真對你有意見,我說什麽意見,三年了,您老到了排練場就不理我,我說對不起,我到現在為止不知道你長什麽樣,他很生氣,他說你看你看我長什麽樣,趴在我臉上。人家老穿個紅衣服,忽然換了黃衣服,我說您貴姓,給他氣得,我還姓曹,眼睛到這份上了。耳朵也不好,有時候拍電視劇導演在上麵說話我聽不見,蔡明給我翻譯,蔡明告訴我導演怎麽說的,你該怎麽做,第一句台詞,你炒菜,第二句台詞,你盛菜,第三句台詞你端菜,我說行了,還挺聰明,什麽也聽不見,聽不見,也看不清,但是我想到英若誠就克服了。人家那麽大困難都克服了,我為什麽不能克服。我今天到來做節目不是說一點負擔沒有,我晚上犯病,肚子脹氣,難受,因為手術是腸子,不像別的手術,沒複原,到晚上就在裏頭揪著疼,我如果說晚上去不了,中央台別去了,別拍了,那這新聞怎麽辦?新聞必須得抓緊時間,我拖兩天行不行,不行,怎麽辦?揪不揪,疼不疼,我來吧,拍完再說,克服困難。   從藝已經60多年的金雅琴並不是人們所說的大器晚成,其實早在上個世紀40年代初,她就是個紅遍京津的名角,藝名白微。金雅琴年輕時不但演“活”了四鳳、陳白露,還塑造了古今中外許多“三姑六婆”的形象,《趙小蘭》中的媒婆、《茶館》中的龐四奶奶,都曾給觀眾留下深刻的印象。1986年退休之後,閑不住的金雅琴先後參與了《我愛我家》、《閑人馬大姐》、《黨員馬大姐》等節目的拍攝。   主持人:您演了一輩子戲,也塑造了很多舞台的形象、話劇的角色,您最滿意的是哪部戲?   金雅琴:最滿意的,說老實話,還是《我們倆》這個電影,因為在這裏確實改變了我過去所有的表演,改變了過去多次的方法,非常生活,劇本寫得一片生活,我演的時候也必須生活,而且我後來跟這角色成為一體了,我演完這個戲三個月出不來,每天腦子放電影,每天腦子都想著,最後我都快變成那個老太太了,自己到處曬太陽,中午躺一會兒,好多生活習慣都向那角色學習了,我自己都樂了。這個電影看完以後不像別的戲看完就完了,像馬大姐看完了“哈哈”一笑就完了,這個不行,看完了你有回味的餘地,不但有回味的餘地,可以讓你繞梁三日,這個戲我感覺到,人生最寶貴的東西是什麽,不是洋房、汽車、百萬富翁,是真情,金錢有價情無價,人生難得有真情。   主持人:演戲演這麽多年演不夠,肯定是因為演戲讓您快樂,是在演戲的過程中快樂,還是演完以後有了好的評價之後那個快樂,哪個大?   金雅琴:整個的創作過程都是快樂的,琢磨戲怎麽演,台詞怎麽說,怎麽能演對了,進入人物,進入角色,幸福、快樂,將來演出來以後觀眾承認,又喜歡,像馬大姐,本來沒什麽戲,戲也不多,人家都給我改姓了,見了說,劉奶奶來了,不姓金了,姓劉了,觀眾喜歡,這時候你給社會,給人民做了貢獻,活著有價值。我的價值觀就是,能為社會做貢獻,能為人民服務,黨這麽多年教育我,說老實話,現在我思想還跟不上時代呢,毛澤東的思想在我腦子裏刻骨銘心,所以自己能做貢獻就做。身體不好,現在我難受極了,我不能上中央台了,我不去了,這不行,那打仗的戰士受了傷,在前麵不還在那兒打嗎?所以說胳膊打一槍了還能打,董存瑞,好多英雄,我這點病算什麽,跟人家比差遠了,你還沒有真正犧牲性命。當然拍這個戲我也做了很大犧牲,頭發是一種,身體耽誤了,開大刀,這也是一種。另外我的關節炎犯了,因為那兒潮濕,冬天凍病了兩次,現在不是挺好嗎?等我完全恢複了,四個月以後,還要到威尼斯,日本我是去不了,半年以後徹底恢複了,可以出一趟國,也是參加比賽,得不到獎先玩一趟再說,我這人喜歡玩。   主持人:如果去參加威尼斯電影節,你準備打扮成什麽樣去參加電影節?   金雅琴:我打扮成什麽樣是她的事兒,跟我沒關係,我的女兒原來是美容師,會化妝,穿衣服化妝都她管,我都嫌煩了,差不多就得了,那不行,非得化。她管,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