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伍軍人徐克斌:執著學雷鋒5次被送進精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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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人為樂,躁狂症……這些描述詞語都集中在徐克斌身上,讓人感歎。 也許徐克斌的行為與周圍人們的行為方式頗不一致,不過徐克斌的言行畢竟對社會和 他人沒有危害。 徐克斌的經曆,以及周圍人們對他的眼光、評價,又是值得我們深思的…… “這個家過不下去了”,說著,徐克斌的妻子李賢蓉把臉扭向牆麵,兩道淚水滑過瘦小的臉頰,無聲地匯合到頜下。 徐克斌挨著她端坐在床邊,他木然保持著軍人的坐姿———兩腳分開,雙手自然放在膝上,挺胸抬頭。他站起身,又給記者的水杯添滿水。 徐克斌,一個特別難以描述的人。 有人讚他是“活雷鋒”,有人斥他為“瘋子”;語文教師戲謔稱他是“一個裝在套子裏的人”,精神病醫院診斷他有間歇性的躁狂症;李賢蓉噙淚說“這個家過不下去了”,徐克斌堅持認為“做好事是我一生的榮幸”。 家庭 最後一次從重慶市開縣精神衛生保健院(下稱精神病醫院)出來後,徐克斌花5元錢專門買了一把比他還高的大掃把,每天傍晚他就像清潔工一樣,把門前500多米、兩車道寬的街道掃得幹幹淨淨。有時候他還到鎮裏的廣場上收拾垃圾,仿佛這廣場就是他家裏的客廳。但最近一周,他不這麽做了,因為許多罵他是“瘋子”的風涼話傳到了李賢蓉的耳朵裏,李賢蓉忍無可忍之下硬是把他拉住。他想了想說:“好吧,那我就掃自己家門口吧。” 晚飯後,他從4個藥瓶裏倒出7顆白色小藥丸服下,這是治療躁狂症———一種症狀為情緒極度亢奮的精神病的藥物。然後他開始睡覺,直至第二天11點。 徐克斌住在開縣嶽溪鎮,與劉伯承元帥的故居隻有一鎮之隔。4月13日當記者見到徐克斌時,他略顯虛胖,他專門換了一件平日舍不得穿的軍襯衣,筆直的軍褲,鋥亮的皮鞋,襯衣紐扣一絲不苟頂到了喉結部位。他容易出汗,卻不願解開最上端的紐扣,任由汗水浸濕了一圈衣領。他微笑說:“這點苦算不了什麽。” 除了部隊發的衣服外,他沒有新衣服,平時他就穿著一身迷彩服。2002年12月複員返鄉途經成都時,他為妻子和兒子買了新衣服後,他就再也沒有掏錢裝扮過自己和家人。他說生活應該節儉,不過記者數了數他數年來捐贈6所希望小學的匯款單,一共有103張,每張40元、50元不等。 複員後,徐克斌的家裏失去了穩定的經濟來源,他的母親還生病臥床。他家在路邊購買了一片60多平米的地皮,修好房子後,生活就變得拮據起來,但是徐克斌依然時常捐錢給學生、老人等,老家修橋時,他第一個捐了450元。 目前家裏的收入主要靠60多歲的老父親當磚工每天掙20元,另外李賢蓉還能在理發店掙一點錢。徐克斌曾到深圳打工,在一家私企當門衛,月工資1000多元。但是一個月後他就回到家鄉——他渴望能夠去學校,他要把雷鋒精神傳授給學生。為此他甚至拒絕到當地一家廠子當門衛。 李賢蓉罵他腦子裏隻有一條筋,就是想學雷鋒。 李賢蓉動過外出打工的念頭,但徐克斌不同意,他說“平平淡淡過一輩子就行”。實際上李賢蓉也不放心家裏,一是徐克斌的病,二是6歲的兒子。她不希望將來兒子懂事後被人說是“瘋子的孩子”。 精神病醫院院長張理祥認為,徐克斌現在的病情已經得到控製,他和正常人一樣具有自製力,能夠和別人進行交流。然而在正常人的社會裏,他卻被視為“瘋子”。他猶如在自己世界裏的獨舞者,惟一的信仰就是雷鋒精神。 他領著記者前去曾經受聘一年門衛的嶽溪中學。一路上他又開始撿垃圾。他憤憤不平:“清潔工都是當官的親戚,每個月工資300塊,每天掃地就這麽隨便一劃就走了,不信你今晚看看。”隨後他又說,“現在我都不敢撿了,撿了別人說我是瘋子,弄得我很被動。” 有個徐克斌不認識的路人湊過來說:“有些人不理解徐克斌,認為他是瘋子,但是我覺得他是一個活雷鋒。” 榮譽 1992年徐克斌參軍。原本他有機會留在軍區某首長身邊當一名通訊員,他卻執意要去西藏。他說:“越是艱苦的地方越能夠鍛煉人。” 徐克斌說,他在部隊圖書館找到一本《雷鋒日記》,看到雷鋒每天都堅持寫日記,他覺得自己也應當做到。之後他幾乎每天都寫學雷鋒日記,但是10年後離開部隊時卻把學雷鋒日記和《雷鋒日記》弄丟了。 每次休假回家他都到各地書店尋找《雷鋒日記》。讓他失落的是,書店裏已經沒有售賣。 徐克斌在西藏軍區呆了10年時間,當了8年養豬兵,他沒有想過調動崗位和升遷,一直和豬為伴。在這10年時間裏,他獲得4次三等功,3次評為優秀士兵,1次評為優秀共產黨員。他對這些榮譽不感興趣,他最在乎的是一本西藏軍區某記者的作品集,其中有一篇《雪域赤子——記西藏軍區某工兵團優秀共產黨員徐克斌》,這是一篇宣傳他學雷鋒事跡的新聞報道。在這篇最早發表在《人民日報海外版》的報道中,徐克斌被稱為“學雷鋒標兵”。 載有這篇文章的4頁紙已經發皺,印有很多黃手跡,接縫處幾乎斷裂。 被徐克斌視為珍寶的還有一大遝學生的保證書和感謝信,他把這些看作教育學生的成果。這些寫得扭扭歪歪的書信一直是徐克斌孤獨世界裏麵的慰藉。 有兩麵錦旗被徐克斌疊得整整齊齊放在櫃子裏,一麵寫著“舍己救人”,另一麵是“雷鋒精神,見義勇為”。前者是一個人被流氓青年捅了幾刀後,徐克斌將他送到醫院。後者是徐克斌在一所中學當門衛時,一名學生被車撞倒,他把傷者送到醫院後守候了15天,直至學生父母從外地趕回來。 今年初,徐克斌接到全國軍民第九次學雷鋒經驗交流暨研討會的邀請函,會議在河南省鄧州市召開。據說第六次會議也曾經邀請徐克斌,但當時部隊沒有批準徐參加。 徐克斌從親戚家借了500元作為車費,在縣委宣傳部時聽說“托起明天的太陽”活動在募捐,他立刻到民政部門捐了150元,這是第一筆私人捐款。 先是乘輪船,後換了火車,最後乘坐公交汽車來到鄧州。無論是在候車室還是在輪船、火車上,徐克斌都一絲不苟地打掃衛生。他在輪船廣播室打掃衛生時差點被認為是偷手機的小偷。 “看到有人吸煙,‘啪’,我一個軍禮:叔叔,請不要吸煙;看到有人亂扔瓜果皮,我又是一個軍禮:請不要亂丟垃圾。”後來記者翻看《雪域赤子》時,發現徐克斌的這句話幾乎是文中原話。 在鄧州住在賓館的四天裏,徐克斌每天比別人早起一個鍾頭,打掃走廊、停車場衛生;中午和晚上吃完飯後他都幫服務員收拾碗筷、擦桌子、洗碗,掃地。“會上隻有我一個人這樣做,他們都說我比雷鋒還雷鋒。” 返程途中他一樣到處打掃衛生。到重慶時他還主動聯係市委宣傳部和某所小學,要求在那裏作報告。在沒有得到答複後他就和小學生一塊上街掃地。 “以前當兵每年休假回家我都是打掃衛生,在車站幫別人拿行李、買票,在家裏幫老人挑水。輪船長、列車長都出來連聲道謝。我說不用謝,為人民服務是我一生的榮幸。”說到這裏,徐克斌露出笑容。 工作 有中學校長評價他是一個雷鋒式的人物,默默無聞地做著平凡的好事。在部隊裏徐克斌學雷鋒的理想一直平靜地實現著,但是複員返鄉後他屢碰釘子。 他曾經在3所中學當門衛。2004年初他在豐樂中學。初到時學生像英雄一樣崇拜他,幾乎每天都有學生圍著他,聽他講述自己學雷鋒的事跡。黎萬江副校長對他印象深刻:“他當保安的時候對我們學校校風有很大幫助。” 中午和下午放學時,徐克斌以標準的軍姿站在校門口,要求學生分成兩隊排隊離開學校。當老師經過時,他“啪”行一個標準的軍禮。他一絲不苟地執行學校規定,不許學生穿拖鞋,男學生不能留長發。平時他就在校園裏麵巡視,檢查是否有學生躲在廁所裏偷偷吸煙。每天早上6點鍾的起床鍾響過後,他還挨個到宿舍裏麵催促。 那一大遝保證書和感謝信中很多就是這個時候的“成果”。 豐樂中學多次在教職工會議上表揚徐克斌一絲不苟的工作態度,並給了他聘用人員的最高獎金150元。後來他們卻不再願意提起他。他曾3次到政教處捐款資助貧困學生,金額共1100元。最後一次500元學校不敢接受了。他們算了一筆賬,徐克斌捐贈金額差不多是工資的兩倍。後來他們還發現,徐克斌在商店購買日常用品已經是在賒賬。“學校提倡學雷鋒,但是不提倡走極端。” 為了讓學生學習不怕髒不怕累的雷鋒精神,有一次徐克斌在大雨滂沱中站軍姿,在校道上一站就是四五個小時。 徐克斌找到政教處劉平主任,請求在校園廣播上講述他的事跡。劉平當時覺得應該準備講話稿,就沒有立刻答應他。徐克斌曾兩次私自溜進廣播室,一次是講述自己學雷鋒的事跡,另一次是指責某個老師抽煙、衣冠不整。為此,幾乎所有的校領導都找他去談話。 徐克斌還利用教室進行演講。有一次晚自習劉平把他從一個高三教室裏請出來———當時他站在講台上介紹自己,下麵50多名學生鴉雀無聲,都在看自己的課本。當被請出去時,劉平聽到有兩名學生偷偷說了一句:“瘋子!” 徐克斌不許教師不扣紐扣。“老師請你過來。請你為人師表,做老師要起帶頭作用。”徐克斌很得意,“老師基本上都聽我的。”他一直生活在自己設定的框架裏,以至於分不清現實和幻想———老師無不對他這種指責感到反感。這也成為他後來被解雇的原因之一。徐克斌在3所中學分別工作了1年、一個多月、5天,豐樂中學和另一所中學都告訴記者,解雇徐克斌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老師們對學校有壓力。 徐克斌的行為在豐樂中學引起了教師的討論。劉平很感慨:“一個人想當英雄,但是這個英雄脫離了這個社會現實,他的行為已經完全超出了實際。他完成變成了一個符號,一種完美主義。” 躁狂症 在參軍前徐克斌有3次被送進精神病醫院的病曆。複員後,他又進去了兩次,這兩次均是在被學校解雇之後。 第一次是在2004年初。開縣保安公司借口“回去看他母親”,開車帶他離開豐樂中學。第二天他回到豐樂中學卻沒法進校門,他轉身去開縣武裝部,當著許多官員的麵指指點點,說哪一個在幹壞事哪一個是貪官。一個後勤幹事拿出十幾元讓他搭車回家,他卻去到當地一家知名的賓館,說要來抓貪官,結果和賓館保安打了一架,被送去醫院。 第二天李賢蓉找到他,將他送到精神病醫院,但穿著背心的徐克斌,從出租車下來就跪到地上,作揖喊他是冤枉的,他是和豐樂中學某某某有矛盾才被送進來的。“憑經驗,這很顯然是病了。”張理祥院長說。當時他馬上被送進封閉式病房,連身體檢查都沒有做。 醫院診斷為躁狂症。在頭五六天,徐克斌病情時常反複,“病了之後不願承認,不願吃藥,不願打針,這在醫學上叫自製力喪失。”張理祥說這是確診的理由之一。 大概一周後,徐克斌被轉移到開放式病房,他可以自由活動了。他的許多行為讓醫生們很吃驚。他把醫院每個角落都打掃得幹幹淨淨,要求50多個病人起床後要疊被子,早上把病人喊起來集合做操。並且他又開始寫學雷鋒日記。 “從醫學角度講,徐克斌的這些行為已經不是病態。”張理祥認為這種複發性疾病已經暫時得到控製,徐克斌具備了常人的自製力,能夠進行正常的交流,他這些行為屬於正常人範疇。 一個多月後,徐克斌離開了精神病醫院。今年3月11日被另一所中學辭退後,他再次光臨這家醫院。當時徐克斌冒著大雨上街掃地、撿垃圾,隨後搭車去到南門鎮幸福院(他家鄉的敬老院),把5天工資300元扣除20元路費後全部捐給老人,並幫老人們疊被子。當他知道有兩個老人50多歲時,他甚至罵他們為什麽50多歲就能在幸福院享福。後來他又去鎮政府,最後被警察帶到精神病醫院。 又是一個多月後,徐克斌離開精神病醫院。 徐克斌的名字還掛在精神病醫院,他每天三餐後必須服用從醫院開出來的藥丸。不過他總是期待著能夠重新回到學校當門衛,他說不給錢他也去,後來他又不好意思地說,多多少少學校應該會給點錢的。 一次,一名豐樂中學的學生騎車經過徐克斌家門,徐招呼了學生一聲。學生調轉車頭回來看他:“保安叔叔,你的病好了嗎?”徐克斌說:“我這個不是病。”學生又說:“病好就好了。” (南方周末) 徐克斌日記摘錄: 4月2日星期六 晴 今天一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洗漱,第二件事就是打軍體拳,第三件事就是跑步。在跑步路途中忽然看見一位白發滄桑(蒼蒼)的老人背著東西,我上前跑去問她,大娘,我給您背好嗎?大娘也不知道用什麽言語來表達對我的祝福。我邊走邊問,大娘多大年紀?她給我說,今年80了。我大吃一驚,今年80了,給我的感覺才60歲。大娘問我叫什麽名字。我叫學雷(鋒)。大娘握住我的手說,雷鋒,我隻有聽說(過),沒有(見過)像您這樣的人。我一聽,愉快的多:做好事,沒有終點,隻有起步!大娘感動的說,您事(是)好人,讓您一路播下明天的種子。 徐克斌、雷鋒執筆 2005年 晴(此篇未注明日期) 今天早晨一早就洗漱,然後做軍體拳,接著有(又)打掃街道。由於天氣比較熱,自己也做得汗流夾(浹)背,但有好多熱心人讓我休息。有一部分人不(以)為然,他們用含疑的眼睛來看我。不管別人怎麽肌(譏)笑,我一定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最後掃完清潔就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