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訴人: 筒子 年齡:26歲 地點:四川北路宏基假日廣場池塘邊 時間:7月18日 一個人應該感激在最困難時幫助他的人。這就是古人說的,“喝水不忘掘井人”,我自認為還是一個很信奉傳統的人,可是我現在卻在扮演著一個忘恩負義的角色,我真的是大逆不道。 我曾患5年精神憂鬱症,5年來是阿遠陪伴我經過了那些黑暗混沌的日子,是阿遠在我被別人鄙棄的時候,嗬護著我走回了正常人的生活。我終於可以不再見到生人膽怯,終於可以笑著去迎接失敗,包括今天來傾訴。阿遠是我靈魂的伴侶,但我們訂婚一個月後,我卻愛上了別人。 我得了憂鬱症 我看起來不像是一個病人,很多醫生也這樣說。而且在別人看來,我實在沒什麽可以憂鬱的。從小就一直有人誇,上學的時候經常有人說我是“小陳慧琳”。學習成績也很好,除了不太愛說話外,我幾乎沒什麽可以挑剔的。 可我的內心很長時間以來就有種惶恐。別人越是誇我,越是注意我,我就越緊張,我生怕自己有地方做得不好,被人恥笑,我拚命在各方麵都表現優異。我隻相信考試排行榜,隻有第一名才能讓我睡好覺。 這種情緒到了高中越來越強烈。我的父母都是非常要強的人,他們隻有我一個女兒,所以把很多沒有完成的心願都寄托在我身上。一旦我事情做得不夠漂亮,爸爸立即會冷嘲熱諷一番。可我不恨爸爸,他是要我好。 高中課程緊張,我感覺越來越累了。要考不上名牌大學,可怎麽辦?我有時失眠,白天腦子會空白一片,記東西也越來越不如以前,我更緊張了。 我幾乎沒什麽朋友。有時,同學迎麵走來跟我打招呼,我跟沒看見一樣走過去,留下同學奇怪地對著我的背影竊竊私語,我又格外敏感,知道人家在議論我。阿遠就是那時開始進入我的視線的。他是我同班同學,後來分到了理科,我在文科。他是團支部書記,高高的個子,斯文的外表,很多女生暗地裏喜歡他。阿遠有機會總愛和我說話。有一次,他跑到我跟前說,你走路怎麽老走神?我都叫你半天了。我才回過神來,他手裏拿著一本我掉在地上的筆記本,我木然地接過後,又繼續走路,開始思考:我真的走路老走神嗎? 發病延誤高考 高考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我的緊張和健忘也與日劇增。夜裏我會驚出一身冷汗,腦子清醒得很,卻又什麽問題都想不出。有一天,我覺得自己要瘋了,半夜裏我坐起來大哭不已,爸爸媽媽帶我去看了心理醫生,開了些藥。我吃了,沒用。 最可怕的時候來了。高考時,我突然眼前一片茫然,腦子裏所有記憶的東西都一下子長了翅膀,像從河灘裏一齊起飛的仙鶴,起飛的那一刹那很美,但之後就隻剩下了空空天宇。我滿頭大汗,被勸出了考場。那年,我是學校的一大新聞。我恥辱得想自殺。 對於那樣一個脆弱至極的我,當時沒有崩潰,已經算是萬幸了。爸爸媽媽帶我到離學校很遠的一個補習學校報了名,又到郊區租了一套房子,媽媽寸步不離地陪著我。爸爸每次來看我的時候,都會帶來一封信,信是阿遠以老同學的身份寫來的,表示對我的關心。 阿遠考上了上海一所很有名的理科院校,他沒有忘記還在補習的我。我有時會接到他的電話,聽得出阿遠在電話裏很驚喜,他說:“筒子,你還是很優秀的,我們都相信你可以做得最好!” 那一刻,我第一次覺得外界不是那麽陌生,仿佛被溫暖的雨濕潤了一下心田。 陪考直到大學 阿遠的來信不是很頻繁,每隔十天半個月一封而已。我也隻把他當成一個走得近些的同學,我從來沒意識到他是一個追求、關心我的異性,我隻想著學習、考試,怎麽能考得更好。 我的心裏還是常常緊張,莫名其妙地胃口不好,很容易失眠。在這期間,阿遠要是來電話,我就會很不耐煩地掛掉,甚至拔掉電話線,他從來沒有計較過。寒來暑往,阿遠小心翼翼講述的零星大學生活片段,已經讓我對大學有了一個大概的認識。 又是高考時,之前的努力終於奏效,我如願以償地也考入了上海一所名牌大學。但和阿遠的學校之間離得很遠。拿到通知書的時候,阿遠看起來比我還高興,他說:“我早就知道你行的,你看成功了吧。” 心靈開始靠近 五彩繽紛的大學生生活,隻讓我放鬆了一陣,接下來我又產生了壓力,都是各地來的尖子生,大家誰也不差,我萬一落後了怎麽辦? 阿遠理所當然地經常來看“老同學”,爸爸媽媽都說,阿遠懂事,讓他多照顧我。他就擔當了照顧我的任務。雖然他要穿越上海的斜對角線來看我,每次路上都花了太多的時間。不過,我不願意那麽快就縮短距離,我將來還要考研呢。我把所有的空餘時間都花在學習上,阿遠不來的時候,我一個人可以在自修教室裏從早學到晚,但是寢室關係也在惡化。大家把我當成一個異類,當我終於拿到一等獎學金時,我也被迫搬出寢室———所有人都在指責我冷漠! 這時,阿遠來了。我第一次哭著撲進他的懷裏,他陪我在校園裏散心,陪我在附近旅館住了一夜,第二天陪我一起找好房子,然後收拾行李。 真的,那時候,我覺得我太感激阿遠了。我願意做牛做馬報答他的恩情。我許下山盟海誓,如果我可以為他做些什麽,我願意舍棄我所有的東西滿足他。 在我租來的小屋裏,阿遠笨手笨腳地給我煮麵,陪我說話,看他認真打荷包蛋的時候,我覺得阿遠真的很帥。我不由自主地靠近他,用手擁著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背上。 阿遠停下手裏的活,轉過身來,望著我,我發現他真的成熟了很多,他深情地望著我說:“這一天我盼了四年,你終於肯主動接近我了。”然後,他把手上一直戴著的一串佛珠摘下來,給我戴上。說當年我高考那幾天,他一個人去了靈隱寺,在那裏為我祈福,開光了這串佛珠。如果有一天我接受了他,他就把這串珠子親手係在我手上。 我淚流滿麵。我突然發現自己以前真的很自私,怎麽可以光想自己,怎麽可以光想學習,這世界上還有很多讓人感動的東西。 那天,我握著阿遠的手沉沉地睡去。是我覺得最甜美的一覺。他除了親吻我,沒有一點不規矩。我心裏更添了一分敬重。 我的病好了 阿遠時常來小屋裏陪我了,經常在那裏過夜。爸爸媽媽知道了,他們一點也不生氣,事實上,自從知道上次阿遠為我解圍後,他們也對他感激得很,幸虧他把他們的女兒從崩潰的邊緣拉回來。 有了阿遠的陪伴,我又逐漸開朗起來。他帶我去各種新奇的地方,帶我泡吧、唱卡拉OK、下館子,甚至蹦的,帶我和他的一群朋友交往,我像在跟著阿遠成長。活潑開朗的他真的像隻活潑的大猴子,經常逗得我哈哈大笑。 我21歲生日那年,阿遠為我點燃了生日蠟燭,蛋糕中間刻著一朵豔麗的玫瑰。看著他深情的眸子,我覺得自己真是幸福。我們都喝了一點酒,我把自己都交給了阿遠,他撫摩著我,讓我回到了嬰兒時的感覺。 那一天之後,我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究竟是什麽原因,我也講不清楚,我想這肯定可以作為一個病例研究。我改變了我的很多想法,包括對生活的看法,生活的方式,發型甚至衣服。我開始穿那些顏色鮮豔的衣服,我開始笑著跟每一個人打招呼,我以前經常因為情緒緊張導致停經,但後來例假也準時了。 畢業前,我已經習慣了和很多人一起出去玩,大聲地說笑。阿遠畢業後,我又搬回了宿舍,又被集體接納了,那感覺真好。有時候,我回答問題錯了,自己會做個鬼臉了事,而以前我會痛苦三天。完全不同的人生在我眼前伸展。 有一天我拿著OFFER衝著已經是職業裝打扮的阿遠跑過去的時候,爸爸媽媽已經同意了阿遠向我求婚的請求。我對婚姻還沒有太多的概念,我不想那麽早就成為“老婆”,還有那麽多青春沒好好享受呢。 一見鍾情發生 我講了很多阿遠。是的,他在我生命裏的位置太重要了,他是我的燈塔,無論碰到什麽事情,第一個想到的總是他。他性格很活潑,我一張嘴,他就知道我要說什麽。去年年底,我們雙方家長搞了個簡單的訂婚儀式,然後買了房子,準備今年十月結婚。 但今年年初時,我跳槽了,我遇到了阿天。他是另外一個部門的上司,你知道什麽叫一見鍾情嗎?當我剛開始上班匆忙衝進電梯,一頭撞在他的身上時,一隻溫暖的手扶住了我,我仰頭看到的是一個個子很高的男人溫和地看著我。那一刹那,我覺得自己是隻小鹿,而他是隻鹿爸爸。他33歲,很儒雅,沒有被家庭拖累得一臉煙火的味道。 我後來埋怨自己,都是要結婚的人了,怎麽可以胡思亂想。但是,每次辦公室外碰到他,我都忍不住心跳,他看我的眼神也很特別,有一次同事鬧著要給我介紹男友,得知我已訂婚了,我分明看到他有些驚訝,既而有些落寞,而他,我一進來就聽說,是典型的“鑽石王老五”。 雖然我們的接觸並不多,有時一起開開會,最多不過吃飯時交流兩句。但一有可能,他就很細心地為我做事,譬如出去時為我拉門,開會時我闡述不清很難堪的時候,他會自然地接著我的意思說,替我合情合理地解釋成另外一番新穎見解,讓領導肯定。 我怎麽會沒感覺呢?第一次對一個男人產生這樣強烈的感覺,很新奇,我一點一滴體驗著,與對阿遠的感覺有相似的地方,但更有種讓人刺激的感覺。或許這是我第一次在正常的狀態下產生的愛戀? 說不清。“五一”後,單位組織一次夏遊,在富春江附近玩了一次定向遊戲,我倆被分到一組。隻有我們兩個人在山路上,那一刻,我像個小粉絲突然看到自己的偶像一樣,自己的呼吸都要斷了。山路很滑,我跑時摔了一跤,腳疼得很,他攙著我一步步走回去。 該怎麽說呢,他扶我這一段路,和阿遠照顧我幾年,怎麽能比呢?可是現在回味在我腦子裏的,竟是那一段攙扶,很令人心醉,他的每一個笑話,還有不由自主的輕微顫抖,我都體會了無數遍。我是不是很無恥? 但是我知道,我和阿天都觸電了,他看著我的每個眼神,都包含了深情。雖然我們的了解還沒有那麽深,因為時間還沒來得及那麽久。但我知道,有一天阿天會對我說一句話。我既期盼又害怕。 每天回家,阿遠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噓寒問暖了,也是,過日子嘛,平平淡淡而已,他忙著聯係新房子的裝修,關心最近股票的漲跌。他和我說這些時,我覺得索然無味,腦子裏都是阿天的音容笑貌。 阿遠像我的哥哥,阿天像我的父親,每種感覺都讓我陶醉,每種感覺我都離不開。 有時,我甚至幻想和阿天私奔,最近一次,我搭阿天的車回來,下車時,他一把拉住我的手,定定地看著我,但片刻後,還是放開了我。我何嚐沒有感覺到這種痛苦。 話題討論 筒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陷入婚外戀了,她算是背叛了阿遠了嗎?雖然她已經不會陷入以前的病態中,但現在又陷入了一種兩難的痛苦。筒子希望大家都來幫幫她。你有什麽好的建議嗎? 晚報記者 王鳳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