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被捕時的加裏,相貌英俊 到底是誰奸殺了她們? 卡爾頓·加裏是美國喬治亞州哥倫布市上世紀70年代係列白人婦女奸殺案的嫌疑人。加裏在被捕前,確實一直品行不端,犯下不少罪行。加裏在1984年被捕後很快被判罪名成立,但他堅稱自己沒有殺人,是無辜的。隨著科技的發展,越來越多證據顯示加裏無罪,但法庭卻不采納這些證據。值得注意的是,加裏是一名黑人,係列案中的受害者和法庭的法官都是白人。目前,加裏正在進行最後的上訴,如果這次仍然失敗,他將在2006年被處以極刑。 他一直在幹違法的事 顛沛流離的童年讓加裏得不到良好的教育,並走上犯罪的道路。在監獄進進出出,似乎是他人生主要的經曆。這期間,他曾涉嫌奸殺並搶劫3名婦女,但最終沒被定罪。 卡爾頓·加裏生於1952年12月5日。加裏的爸爸是一名地盤工人,對加裏毫無憐愛之心,也從來沒有負起撫養的責任,他隻在加裏12歲時見過他一麵。加裏的母親無固定收入,居無定所,有時根本照顧不了加裏,就扔給加裏的姑姑或姨媽照看。 加裏的媽媽和姨媽有時給一些年老而富有的白人女性做傭人賺點錢。在那個時期,美國部分地區、尤其是南方的種族歧視仍大行其道,而這些年老的白人婦女的白人至上的觀點很嚴重,她們有的甚至是種族主義者。年幼的加裏難免會從母親和姨媽那裏聽到一些難聽的話語,給他的心靈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對這些年老的白人女性也有了仇恨的心理。 由於經常被母親接回去又送走,加裏有時住在喬治亞州的哥倫布市,有時又住在佛羅裏達州,顛沛不定的生活養成了他不安分的性格。而且,像很多其他有這樣經曆的青少年一樣,加裏走上了犯罪的道路。他曾因企圖偷車而被捕,還曾因用炸彈炸毀一家雜貨鋪而被定罪。加裏這樣做的原因是因為這家雜貨鋪的老板威脅要告他的媽媽,因為她開的支票不能兌現。而在後來的調查中還發現,這位老板是一名有種族偏見的白人,這也可能是促使加裏放炸彈的原因之一。 雖然年輕的加裏經常幹些違法的勾當,但他還是遇到他喜歡的姑娘,並求婚成功,和希拉結了婚。那時的加裏有著一頭相當誇張的爆炸頭,樣貌英俊,常常戴著一副墨鏡。 就在婚後不久,加裏被收監候保,但他從監獄裏逃了出來,跑到康涅狄格州。不久,希拉就和他會合,兩人過起了逃亡的日子,沿著南部的海岸流浪。在這期間,他們的兩個孩子相繼降生。在布裏奇波特,加裏又觸犯了法律,他頂撞了一名警官。接著,他們跑到紐約州的奧爾巴尼。 內爾·法默是一名退休教師。1970年的一個晚上,內爾不幸遇上了她的人生噩夢。當晚,內爾正在睡覺,一個男人偷入她房裏,強奸了這名可憐的老婦人。人們可以想象得出內爾在心理上和生理上所受的羞辱和折磨。完事後,凶手用圍巾把內爾勒死了。警員發現內爾的屍體時,她臉朝下躺著,蓋著一床被單。 兩個月前,這個地區曾經發生過一件類似的案件,不過受害人幸免於難。這兩名受害人都是老年婦女,而且是白人。 不久後,約瑟芬·戴茲在她家裏受到一名黑人男性的侵犯,他捏著約瑟芬的喉嚨,把她摔到地板上,拿了她的荷包後逃走了。和前麵兩起案件的受害人一樣,約瑟芬是一名年老的白人女性。 在這起案件發生後4天,警方就確認了犯罪嫌疑人——卡爾頓·加裏,但他稱自己為卡爾·邁克爾。而且,警方還發現邁克爾的指紋和在內爾·法默家裏發現的嫌犯的指紋吻合。 “卡爾·邁克爾”向警方承認他確實在內爾被殺時去過她家裏,不過他連碰都沒碰她。邁克爾(加裏)說他洗劫了內爾的家,但殺她的是他的同伴,叫約翰·李·米切爾或約翰·李·威廉斯。邁克爾還說警方不可能找到約翰的指紋,因為他戴著手套作案。 邁克爾向警方描述了他們的作案細節。在他的敘述中,約翰是主犯,他自己隻是幫凶。邁克爾還解釋他沒有戴手套是因為約翰跟他說他沒有記錄,警方查不到他。邁克爾向警方保證他願意出庭指證約翰。基於邁克爾的證詞,約翰被判有罪。但不久後,不知出於什麽原因,邁克爾推翻了他的供詞,約翰也隨之上訴。在之後的調查中,警方相信並不是約翰殺死內爾·法默。 1975年,加裏被放了出來,他去了紐約的錫拉庫紮。1977年1月3日,55歲的白人婦女吉恩·弗羅斯特也受到了侵犯。在黑暗中,她看見一名黑人男性跳上她的床,她企圖逃開,卻被狠擊了幾拳。他撕開吉恩的睡衣,用它塞在她的口裏,狠命地抽她的臉。吉恩被打得窒息過去。 當吉恩醒來時,她發現自己的下身異常疼痛,並伴隨著大量的出血。因為她受傷太重,醫生不能像處理其他的強奸案件那樣,提取到凶手的精液。 第二天,1月4日,兩個男人到錫拉庫紮銀行兌換錢幣。這些錢幣被發現是從吉恩那幢樓裏另一戶居民那裏偷來的。警方逮捕了其中一個男人——卡爾頓·加裏。警察在他身上找到大麻和吉恩的一個金表。 加裏承認他去過吉恩住的那幢樓,但隻是給他的同伴“望風”。吉恩認不出加裏是不是那晚侵犯她的人。由於沒有證據,加裏沒有因此案而被起訴,但因為他偷了錢,被投入監獄。8個月後,他從監獄裏逃了出來。這一次,加裏回到他的出生地——喬治亞州的哥倫布市。 係列奸殺案嚇怕哥倫布市 1977年至1978年,哥倫布市發生7宗命案,7名年老白人婦女在家中被奸殺,警方一直在追捕這名“絲襪殺手”。一時間,哥市的白人婦女人人自危。 作為一個大型城市,哥倫布市以她的低犯罪率而聞名。因此,當一係列先奸後殺的案件出現時,人們受到的震動是可想而知的。 1977年9月16日,在哥倫布市衛生局工作的菲娜沒有去上班,也沒打電話請假。59歲的菲娜是個很有魅力的白人女性,平時行事嚴謹,生活很有規律。她的同事上門探視,結果發現她的屍體。凶手應該是從後門進屋的。驗屍報告顯示,凶手把一隻絲襪和菲娜的睡衣腰帶係在一起勒死了她。帶子在她脖子上留下三條致命勒痕,她的胸骨被折斷,死前曾被強奸,但屍體上沒有留下精液。 哥倫布市警探羅納德·林恩在屋內發現了不屬於死者的黑色頭發。經研究,頭發的結構讓林恩認為作案者是一名黑人男性。 71歲的喬安娜是第二個受害者。她是個獨居的老處女,住處離菲娜家隻有半英裏。9月25日晚上,她和朋友一起出去吃烤肉。朋友開車把她送回家,看著她走進屋子並關上了門……現場證據顯示,凶手拆掉車庫的門後溜進房間。喬安娜頭部受到重擊,然後被絲襪勒死,死前同樣被強奸,不過,這次凶手留下了精液。 喬安娜被害的消息傳出,讓哥倫布市的老年婦女陷入一片恐慌。許多人在家中多裝了幾把鎖,有的婦女還買了手槍放在床邊。 哥倫布市的所有警察都取消了休假,連警局的文職人員也被召來巡街。便衣警察甚至潛伏在那些最有可能被襲擊的目標家裏。 1977年10月2日,警方逮捕了傑羅姆·裏瓦茲,因為他強奸並打死了55歲的比阿特麗斯·布萊爾。盡管比阿特麗斯是裏瓦茲的女友,和前兩名受害人住在不同的街區,裏瓦茲也不符合之前警方估計的年齡,但警方相信裏瓦茲就是這些案件的凶手。 10月14日,警方公開宣布裏瓦茲是這些奸殺案的凶手。裏瓦茲也承認了自己殺死了菲娜和喬安娜。整個哥倫布市都鬆了一口氣。 就在新聞發布會後不久,弗洛倫斯·謝伯爾在家中遇害。89歲的弗洛倫斯雙目失明,依靠拐杖行走,而她被以同樣的手法先奸後殺。哥倫布市人又一次陷入驚嚇——真正的“絲襪殺手”並沒有落網。4天後,警方發現第4具屍體,69歲的退休教師瑪莎·瑟蒙德被害。 此後幾天,警察依然堅持裏瓦茲是前兩起案件的凶手。一名采訪過裏瓦茲的記者稱,“裏瓦茲承認自己是凶手,不過他還承認自己刺殺了肯尼迪總統。 整個城市此時籠罩在令人窒息的驚恐之中,巡邏員再次增加,滿街都是警察。可這一切都無濟於事。12月28日,凶手殺害了哥倫布市商會前會長喬治·伍德福的遺孀、77歲的卡瑟琳。7個星期後,1978年2月11日淩晨5時15分,凶手在一幢別墅行竊,被發現後潛逃,警察隨即趕到並四處搜索他的蹤跡。 兩個街區外,路斯·史沃普從睡夢中醒來,發現一個蒙麵男子騎在她身上企圖勒住她。路斯的柔道技術救了她一命,她掙脫凶手,按下報警器。兩分鍾後警車呼嘯而至。就在警車的層層包圍中,凶手逃離了史沃普家,回到剛剛行竊的地區,潛入剛才失竊人家對麵的房子,用百葉窗拉繩勒死了78歲的米爾德裏德·布魯姆。 1978年4月19日,第7次命案發生,61歲的在職教師珍妮特·考弗被扼死在床上。 盡管有疑點他仍然被定罪 雖然加裏的毛發血液和犯罪現場采集的證據對不上號,但控方律師指指紋相同並且有人證,加裏很快被定了罪。 1978年6月,加裏搬到佛羅裏達州,繼續他在哥倫比亞的“副業”——搶劫餐館。6月19日,加裏又回到喬治亞州。很快,因為搶劫警方把他抓了起來。這次,他告訴警方他叫邁克爾·大衛。但加裏在交納了少量的保釋金後,又重獲自由。 時間很快到了1984年。在這段時間,加裏一直遊蕩在喬治亞州、佛羅裏達州和南卡羅萊納州,進行他搶劫餐館的活動。期間,他幾次被捕又被放。 其時,哥倫布市的警察仍在為“絲襪殺手”頭疼,他們多年一直在努力,但一直沒有什麽線索可以追查。這個時候,一個住在當年奸殺案發生地區的居民突然接到一個匿名電話,稱他在案發期間丟失的一把.22口徑的手槍現在正在警方的手上。失主很快報了警。塞勒警官接了這個電話,他“憑直覺”猜測失竊的槍和謀殺案有關,理由是兩個案子發生在同一個街區。警員幾經周折,發現這把槍是從一個叫卡爾頓·加裏的人手裏買來的。於是,加裏進入了哥倫布市警官的視線。 加裏於1984年被捕,1986年正式受審。預審由約翰·蘭德法官主持,他是當地法律界的重量級人物,同時也是種族隔離政策的擁護者。依照程序,蘭德給加裏指派了免費的辯護律師,然而加裏根本不信任由他指派的律師。他要求越戰老兵、專門處理死刑審判的伯德·西門為他辯護。蘭德同意了,但他同時裁斷:既然加裏拒絕了法庭指派律師,那麽西門也不能從法庭拿到律師費。 正式庭審時,控方律師成竹在胸,他們掌握充分的證據:加裏的指紋和在三處犯罪現場采集的指紋都吻合;一名婦女出麵指認說曾被他強奸;加裏也曾認罪。當然,控方的證據也不是“天衣無縫”,比如加裏的毛發和現場采集的就不同,血型也對不上。但陪審團並沒有糾纏這些“細節”,法庭審理結束後,他們商討了不到一小時就作出裁決:所有罪名成立,判處加裏死刑。 有人當時指出此案存在疑點:聯邦調查局的精神分析師稱,係列殺人犯大多性格孤僻,和環境格格不入,並有性功能障礙。正是由於不能和其他成年人維持正常的、自願的性關係,令他以暴力謀殺發泄。這和加裏的個性完全不符。他外向熱情,尤其吸引女性。案發的那段時間,他正替時裝店做模特,每晚都出現在電視廣告裏。他喜歡五光十色的生活,大半收入都花在聲色場所,有一大堆漂亮女友。“難道他從我這兒帶著年輕漂亮的姑娘離開,然後撇下她去強奸六七十歲的老女人?”他常去的一家夜總會的老板說,“這壓根兒說不通!” 但是這些疑點無人理睬,提出這些疑點的哥市法律界人士甚至在行業內遭到了排擠。 科學新證顯示他無辜 幾年後,經過采用科學新技術檢驗加裏的DNA,發現與在被害人體內采集到的樣本根本不符,但法庭卻不采納這個新證。? 1992年,即審判後6年,加裏案件被交付佐治亞州人身保護權庭複審。此時,代表加裏參與複審的律師艾塔運用檔案公開令接觸到了之前律師沒有看到的文件,他發現,證明加裏罪行的許多證據根本不堪一擊。 首先是人證。米勒在第一起凶案發生前11天在同一街區被強奸。加裏受審時,她出庭指認了他。她在法庭上用平靜的聲音堅定地指著被告席上的加裏說:“就是他。”這幾乎成了庭審時的經典場麵。然而艾塔在查閱檔案時發現,米勒報案時說,當時房間裏太暗了,根本看不清襲擊她的人是白人還是黑人。此後她先後指認過三個嫌疑犯,三個人的長相都不同,而且沒一個和加裏相似。 其次,警方出示的加裏本人的供詞也值得懷疑。塞勒警官說,他曾帶加裏去過犯罪現場,他在車上供認有罪。按例,塞勒該在審訊同時錄音並記錄,但他竟然是在家裏廚房的餐台上憑記憶做的筆錄。艾塔還發現記錄加裏認罪口供的磁帶時間碼被改寫,就是說可能有人翻錄了在一盤有加裏說話的磁帶,並在其中插入其他內容。 最後,指紋證據同樣存在疑問。一位曾在哥市從事18年指紋鑒定的黑人警察說,采集現場提取指紋前,應先拍下的指紋在器物上的照片,這是必不可少操作常規,警局有專門為此設計的相機。但在此案的現場指紋采樣中,唯獨沒有這些照片。 到1997年加裏的案子在聯邦法院進行人身權複審時,更多新證據顯現出加裏是無辜的。 加裏於1986年受審時,DNA鑒定技術還沒有引入司法係統。法醫鑒定強奸案的方法也簡單得多:從被害人體內提取精液,從中檢驗凶手的血型,然後分析精液中是否含有正常含量的血型抗原——80%的人的血型抗原會分泌到唾液、精液等體液中,也有20%的人分泌量很低。法醫化驗本案被害人體內的精液時發現,強奸犯應該屬於那20%的低分泌人群。但加裏的唾液中含有正常含量的抗原。 檢察官輕而易舉地解釋了這個一點:可能加裏在作案時抗原的分泌量較低,而現在的分泌量升高了;也有可能他唾液中的分泌量正常,但精液中的抗原量卻低。 一名法醫學專家表示,這種解釋既缺乏科學依據,也不符合法證程序。其實要解決這個疑問並不難,隻要提取加裏的精液化驗就行了。一名英國法醫最終為加裏的DNA作了檢驗。結果表明,他精液中的抗原濃度是從被害人體內提取的精液的3000倍。“他不可能是凶手”,這名專家看到結果後說。 可是到目前為止,法庭拒絕接受這份證據,因為它“與本案無關”。“這最多能說明加裏沒有強奸那些婦女”,控方的檢察官仍堅持,“但指紋、供詞等其他有力證據仍然證明他殺了人。” 他黑,所以他有罪? 在喬治亞州,被判謀殺罪的黑人被處極刑的可能性要遠遠大於白人。雖然加裏正在上訴,但誰知道“翻盤”的機會有多大呢? 許多律師都知道,在美國,特別是“老南方”的法庭,在采納證據方麵近乎頑固不化。法官常以證據提交太晚為由拒絕接受。即使接受了,聽證程序也緩慢冗長。在幾件臭名昭著的案件中,直到犯人被處決,法庭都沒來得及聽取辯方證據。現在,等待加裏的就是這樣的命運——如果法官仍拒不接受這一係列科學證據,加裏將於2006年被處以死刑。 在此案第一次開庭時,檢察官史密斯曾引用林肯的葛底斯堡演說提醒陪審團:“世人並不會在意,即使在意也不會長久記得今天我們在這裏說的話,但人們會永遠銘記我們在這裏立下的豐功偉績。今天你們在這裏作出的決定,將成為這個國家司法公正的準繩。” 而這究竟是一條怎樣的準繩呢?係統地、有意地隱瞞證據,導致陪審團在不明真相的情形下作出裁決嗎? “如果謀殺是指以非正當的理由和方式剝奪他人的生命,那麽像這樣通過編造謊言、隱瞞證據判處一個人死刑,與謀殺何異呢?”西門律師詰問。 加裏的另一位律師說,綜觀喬治亞州法律界傳統和司法現狀,加裏的冤獄隻是滄海一粟。被判謀殺罪的黑人被處極刑的可能性要遠遠大於白人。“每當罪案發生,人們議論的話題隻有一個:這次,又輪到哪個黑人上絞架了?” 目前加裏正進行最後一次上訴。如果法官不改變主意,那他將於2006年被處死。而真正的凶手,或許仍逍遙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