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工被打傷後遭強暴 18年申訴路遭遇慘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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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孟曉霞專程趕到本報觀看央視關於她的專題報道      昨晚,孟曉霞通過電視觀看有關她的報道時的5個瞬間   本報記者 蔡京瑞 攝   18年前孟曉霞堅持原則捍衛集體利益被打成重傷,因未得到公正處理反複向有關部門反映   誰知不斷地上告使事情越來越複雜,10年間她先後6次被送進精神病院   18年後她把當初送她進精神病院的西安膠鞋廠、新城區公安分局、西安安康醫院告上法庭   經過本報報道,孟曉霞的經曆在社會上引起巨大反響,在西安市人大的督促下,西安市中級人民法院已決定受理此案   女工孟曉霞堅持原則捍衛集體利益被打成重傷,因未得到公正處理反複到有關部門反映,結果被強送精神病院長達十年。中央電視台“東方時空·紀事”欄目記者前不久對本報持續4年關注的這一事件進行了詳盡調查。以下是部分調查內容———   孟曉霞:我也想忘了那段經曆,但我忘不掉!我現在天天晚上還做夢,還在精神病院裏跑。恐懼,心裏麵害怕。有時那多高的牆爬上去,又掉下來,接著又跑……   18年前,一個女子———孟曉霞因為維護集體利益被人打傷,反而被送進精神病院;18年後,她把當初送她進精神病院的西安市膠鞋廠、新城區公安分局、西安安康醫院一並告上了法庭。孟曉霞想要這些單位給她一個說法,證明她不是精神病人,而所有這些事件發生的源頭,是18年前一件容易解決的糾紛。   捍衛集體利益被打傷   孟曉霞:1986年我在廠裏發煤,大家到供應科領煤,我給他們過磅。那時煤炭緊張,班長張三雨給俺3個發煤的開會說:“煤炭緊張,要認真過煤。誰要是不認真過煤,覺著你不稱職就不要在這兒幹了。”   1986年9月23日,原廠領導的兒子———職工唐嵐忠到廠裏拉煤,因不願按規定過秤與孟曉霞發生爭執,唐嵐忠抄起一把椅子砸在孟曉霞的頭上。   孟曉霞:當時把我打得頭都嗡嗡響。我被打倒後,他又去抓鐵鍁,後來的事兒我就不知道了。   孟曉霞的頭部和腰部受重傷,在之後的兩年時間裏,一度失去了行動能力,癱瘓在床。而唐嵐忠卻否認打人的事實。出事後,廠裏雖然派了兩個工人在醫院護理孟曉霞,但沒有對這件事作出任何處理。   就在孟曉霞在醫院接受治療期間,打人的人結婚了,被打的孟曉霞卻因受傷被迫推遲原定於1987年元旦舉行的婚禮。她沒有料到,這被推遲的婚禮再也沒有機會舉行了。   為討公正說法反複申訴   一年半過去了,廠方一直沒有給討要說法的孟曉霞答複,雙方矛盾開始加劇。   現任副廠長、原車間主任張誌清:她跟我鬧啥,我又沒處理她。過年在人家門上燒紙,鬧到人家屋裏頭;拉(屎)到廠長屋子裏頭,尿到廠長屋子裏頭。誰參與處理孟曉霞這個事,都不能安寧。當時我是車間主任,生產的正常秩序很受影響。她不是一天兩天了。   但經過律師調查,孟曉霞過激行為的產生是有原因的。   律師張晉吉:領導對她的處理非常不公。1986年年底廠裏普漲工資,每個人都漲半級工資,有的漲一級,惟獨不給她漲工資。而上世紀八十年代漲半級工資是不得了的事,很計較的。   兩年過去了,在反複向廠領導申訴無效後,原先隻要求唐嵐忠賠禮道歉的孟曉霞決定打官司。終於,廠裏作出決定,肯定了孟曉霞為維護集體利益受傷的事實,獎勵500元,並且決定從1989年開始,孟曉霞享受工傷待遇,打人者唐嵐忠被開除廠籍,留廠察看。但是,孟曉霞沒有接受這樣的處理決定。   孟曉霞:我不服!我就質問了18條。   在孟曉霞提出的18條中,最主要的是她在1986年受的傷,卻從1989年才開始按工傷對待,並且她認為打人者應該受到法律製裁。   孟曉霞:欺負我,拿權來壓我,包庇他,我就不樂意,我就跟他論理,我就找化工局,還找市工會,到處都找。一找就累一天,回來幾天就不能動,但隻要我能動我就要找。   張誌清:我隻能說她精神可嘉,生命不息上訴不止。   律師張晉吉:如果是個不愛惹事、忍辱負重的人,早就知難而退了。但她就是不服,就要追到底。   由於孟曉霞的不斷上訴,她在廠裏的處境越來越被動,這一年,她主動向男友提出了分手。   關於有無精神病的不同說法   1989年10月24日夜晚,有人提醒孟曉霞,由於她的不斷上告,簡單的事情已經變得越來越複雜。   孟曉霞:有人給我遞條子,從門縫底下遞進的。記得上頭寫著,人家要把你送精神病院。當時我半信半疑,我好好個人,憑什麽把我關到精神病院去?10月25日人家叫我的門來了。一叫開,人家上來了一大幫子。我那時怕把外衣弄皺不平整,就穿著棉毛褲在床上。人家給我脫,保衛科長周鐵善這夥男的,給我穿衣裳,讓我看病去。我說我沒有病看啥病,我說我不去,人家硬把我拉起來,送到精神病院。在去精神病院的路上,在車上我要往下跳,他叫幾個民工把我按得緊緊的。   一進去,我的天呀,偏僻得很!我感覺孤零零的,就像被扔到大海中的一個荒島一樣。   西安安康醫院成立於1957年,當時叫作瘋人管製所,後來改稱精神病療養所,由公安機關管理,不對社會公開。   安康醫院副院長朱建彪:本來診斷就是個癔病。當初診斷她是癔病的依據是啥,這一點很重要。你非向當初那個醫生要求這個(詳細的依據),那當初寫的現在看來肯定是不規範的,好多事是沒有寫上去的,但就是這,專家來了也足可以認為就是癔病。本來按要求應該寫得更詳細一點,但當時就是沒有達到。他沒有寫偏癱這個症狀,寫的就是癔病。   記者:那他當時以什麽為依據判斷孟曉霞有癔病?   朱建彪:那你不能這樣說。她躺在床上自己說,感覺到四肢麻木不能動。那就是偏癱的症狀。   記者:這上麵寫有斷定她有癔病的症狀嗎?   朱建彪:這些是精神檢查,還有軀體疾病,軀體的檢查這都有。對不對?四肢檢查不合作,不接受檢查這都有。但是我覺得你要看這個,這上麵都是專業術語……   孟曉霞入院之前,從來沒人對她做過有效的精神鑒定,對安康醫院來說,似乎隻要單位簽了字就已經足夠了。   那麽,孟曉霞真的有精神方麵的疾病嗎?   孟曉霞同事許克雲:有啥問題?我還是說,有人想說她有問題,沒有問題咋能送到精神病院。   安康醫院醫務人員:肯定有。那就是癔症。她發作了,就像平時我們看到的癲癇那種狀態。癱瘓躺在床上幾年,實際上她是癔症性癱瘓那一種。   《華商報》社會新聞部主任李論:她怎麽被關進精神病院的?在哪一種情況之下?這個是焦點。一個是她到底有沒有精神病。當時據廠方領導說她患有什麽癔症,我們谘詢過醫生,醫生說像這一類病要確認,必須要看這個人有沒有病史。在病史這個前提下,我們了解她根本就沒有這個病,家族也沒有這個病史。那麽這個病是從哪兒來的?廠裏說是到那個醫院去,醫生建議做這個檢查,結果他們就以這個癔症的病由,把她送進去了。   在與廠方長達兩年的僵持與爭執中,孟曉霞從沒有害怕過,但是這一次,她第一次感到了恐懼。   孟曉霞:害怕,肯定害怕嘛!黑了睡覺都不敢睡實,我害怕這些人打我!裏麵的精神病人打我。   恐懼不僅僅來自於周圍的環境,孟曉霞被送進醫院的第二天,未經任何的診斷,就開始了藥物治療。   孟曉霞:是藥三分毒。再把我真的弄成精神病咋辦?我偷偷找了個針管子,一節一節地看看有什麽破綻。一看針頭那個插的地方能拔下來,我能搗鬼,我就放心了。過了好幾天,針不給我打了給我吃藥。吃藥我就用衛生紙捏成疙瘩子,放在嘴裏麵藏起來。我把藥都藏了,沒吃過一粒藥。   一個月後,孟曉霞開始絕食,她甚至寫下了遺書,這時,她的家人才得到好心人的消息,得知發生在孟曉霞身上的一切。   孟曉霞父親:我跑去問醫生,為啥把我娃關在這兒。主治大夫是個四十多歲的女的,人家說你娃在這裏看病來了。我說誰把我娃送這裏看病,人家說是廠裏。我問得的啥病?人家說癔症。我說拿那個醫療鑒定叫俺看看。人家說桌子上開的藥單子就是鑒定。癔症的鑒定我要了三次,可連病曆都沒見過。第二次是拿車接咱去,說把娃接回來過年或者轉院,可去了人家又變了,要一次性解決問題。我怒了,坐在他車上。他們叫寫合同叫我別告了,給咱寫了個合同。   孟曉霞弟弟:前提說啥?前提是你要保證你姐不要再上告。我說俺姐的事我拿不了,俺姐的事確實冤枉。   遭強暴後再次被送入精神病院   為了能夠離開精神病院,孟曉霞違心地在這份保證不再上告的協議上簽了字,在家裏休養了幾天之後,不堪屈辱的孟曉霞又離開家,重新開始上告。廠裏得到消息後,強行把孟曉霞接了回來,安排在一間小屋裏,不允許她隨意外出,但是不久就發生了新的意外。   孟曉霞:到第二十一天的晚上,就是6月26日。晚上我怕冷,把頭蒙著。不知道睡到啥時候,有人溜進來,捂著我的頭,我是南北睡著頭朝南。人家把我嘴捂著,我頭上本來有被子,在我嘴上狠壓,把我要往死裏捂。我使勁掙紮,可這手不得勁。光抓那人的手,覺得又厚又濕又滑的。他做賊害人也害怕,手出汗滑,我把他的手估計都摳爛了。但是人家一看我手出來,就急得把我頭狠在折疊床上摔,我就被摔暈了。後來他就把我強暴了。   孟曉霞從廠裏逃了出來,在一家旅館住了兩天,在經曆了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打擊後,孟曉霞第一次想到了用死亡來抗爭。被救下後,廠裏又把孟曉霞送回了那間不久前她剛剛被強暴的屋子裏。   孟曉霞:我是8月15日出院的。20日,我在房子裏正寫東西,來了4個警察,拿著警棒、手銬,在房裏說走,到太華路派出所解決你的問題去。我要看證件,人家不給我看。   孟曉霞以為要去派出所協助調查強奸案的問題,萬萬想不到她第二次被送回了精神病院。接著,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孟曉霞跑到了北京,她想把孩子生出來,她想讓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的遭遇,可一次意外的摔跤導致她流產了,最終沒有保留住證據。   十年間先後6次被送進精神病院   從北京回來後,孟曉霞去找廠領導解決問題,沒想到,再一次發生了衝突。   孟曉霞同事:人家來了些人,問誰是孟曉霞。孟曉霞說,我就是。人家說,那走,你跟我走。孟曉霞的性格也是說走就走。我問他,你給她往哪兒拉?人家說你莫管,給她拿了牙刷、毛巾、換洗衣服,就給她弄上車去了,以後再沒回來。   副院長朱建彪:由派出所或者有些單位送來的話,基本上是肇事、肇禍。肇事的話是違反了《治安處罰條例》,施行了危害行為、違法行為。肇禍的話咱叫犯罪行為,比較嚴重的危害社會的一些行為。實際上,安康醫院主要是收治肇事肇禍精神病人,還有一些就是按公安部第一次精神病管製會議提到的五類人,除過第一類人殺人放火強奸、重大的刑事犯罪,其中還有一個就是有傷風化大街上不穿衣服這一類精神病的管理。   根據院長的描述,為解決問題反而被打的孟曉霞不知道應該屬於哪一類人,就這樣,她第三次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律師張晉吉:如果是公安局發現違反治安的人,一般都是群眾舉報,然後警方調查。警方要傳喚,問怎麽回事,調查要有筆錄,要作出一個決定。但這些統統沒有。孟曉霞連公安局都沒進過。她就是反映問題,公安局沒有給她做過調查和筆錄。如果開庭,我想公安局應該拿出這些東西。而且如果開庭的話,我要求公安局出示這些東西。但沒有,隻是根據工廠的某個領導說的情況。   第三次被送進精神病院,孟曉霞偷偷地準備了一把小鋸條,一開始就想著要逃走。經過近兩個月的努力,孟曉霞鋸斷了鐵窗,在病友的協助下,逃出了精神病院。   此後孟曉霞又多次出逃,又都被抓住送了回去。十年間,孟曉霞先後6次被送進西安安康醫院,最後一次出逃後,孟曉霞來到了華商報社。   人大關注法院已決定受理此案   經過報社的報道,孟曉霞的經曆在社會上引起巨大反響,在人們的資助下,孟曉霞向西安市新城區人民法院遞交了訴訟,把西安順達膠鞋廠、西安安康醫院、新城區公安分局等一並推上了被告席,但是法院沒有受理。   律師張晉吉:目前關鍵是這個案子進入不了程序,孟曉霞有冤沒處說,人家不受理,實際上就是把你推到法院的門外。   媒體報道後孟曉霞不再害怕自己會被第七次送進精神病院了,不用提心吊膽東躲西藏,便隻身一人留在西安,靠做保姆和撿廢品為生,她惟一的願望就是為自己的前半生要一個說法。   《華商報》記者王冰:她就是想要個說法。去年過春節她都沒有回家,一個人在外麵病著連床都起不了。我問她為什麽不回家?她說這個事情還沒有一個結果,她給鄉親們不好交代。她要人的尊嚴,想讓社會告訴她的朋友她的鄉親,她不是精神病,她要的就是這麽一點,她是被冤枉的。   2002年她再次向法院提起上訴。   律師張晉吉:態度很明確,法院認為這根本就不是行政案,一點不沾邊。對這個案子的整個理解,我的看法跟法官相差甚遠,而且我認為法官對這個問題的認識,缺乏法律依據。   第二次被駁回後,孟曉霞開始了更為艱難的申訴,她的遭遇引起了人們的同情,在西安市人大的督促下,西安市中級人民法院已決定受理此案……據央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