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學散夥飯看時代變遷：離愁不如以前

　離校的日子越來越近，“散夥飯”成了南京各高校畢業生嘴邊常掛的詞，街頭大大小小的餐館裏常常能看到一撥撥的學生在舉杯換盞，校園網絡上的同學錄、BBS也格外熱鬧。也許同窗四載的日子平淡無奇，但離別卻讓友情在刹那間迸發。當皤皤華首時，再憶起那份青春年少時的友誼，人生也了無遺憾了！本版特請來4位不同時期畢業的高校學子談談各自畢業時的“散夥飯”情景，從中感悟時代的變遷。春寧 　　上世紀50年代——豪情蓋過畢業分別 　　【采訪對象】著名文學評論家、南京大學中文係教授包忠文/71歲/1953年畢業於南京大學 　　【自述】1953年我們畢業時，趕上了兩個“一”，一個“一”是作為新中國自己培養的第一代大學生畢業了，另一個“一”是正好趕上我們國家的第一個“五年計劃”開始，當時有很多地方需要我們去改變落後的麵貌。畢業時，同學們最大的想法就是服從國家分配，為建設祖國而奉獻。盡管分配的去向是天南地北，大家心情難免有點沉重和不舍，可這種個人情緒和整個積極向上的氛圍比起來是非常渺小的。 　　記得當年是在畢業典禮後，學校組織我們參加一個為期一周的分配培訓，主要是學習國家的各種文件、形勢報告，印象很深的是還看了一部蘇聯電影《鄉村女教師》，這些都是為分配而作準備的。培訓結束後，每個人都表態：要到祖國最需要、最困難、最艱苦的地方去。然後，學校就公布分配計劃，同學們立刻就要背上行囊奔赴工作崗位了，在這其中留給我們的時間並不多。當時我們留言的調子也是一致的，比如：“要做一棵楊柳，哪裏需要我就插到哪裏”、“人民的需要就是我的需要”，以相互鼓勵來抒發自己迫不及待為祖國而工作的感情。聚餐是在公共食堂裏，8個人一張桌子一起吃了頓飯，要知道那時飯館很少，而且大學生都是公費的，每個月的生活費是8塊錢。薛蓓 　　上世紀70年代——質樸方式寄托離別情 　　【采訪對象】馬先生/52歲/1974年畢業於山東省醫學院 　　【自述】我們那時候如果按專業分是“臨床醫療”，但習慣上一個大班級的稱呼是一個“連”；“連”裏麵的小班級就是一個“班”。上世紀70年代初還是從工農兵中推薦大學生。畢業是1974年的8月。由於當時還是哪裏來哪裏去的包分配，很多人尤其是關係好的女同學，想到此後不知多少年才能見上一麵，都會忍不住流下眼淚。我們一個“連”100多人的畢業合照至今我還保留著，那是我們畢業時的一項重要活動。除此以外就是關係好的同學到照相館去拍合影，學校裏組織的茶話會上同學們互相贈送筆記本，留下家庭地址，寫上催人奮進的贈言。沒有人想到用大吃大喝來寄托畢業離別的感情，不過這些質樸的方式每每讓人回憶起來仍然覺得感動。 　　今年的6月12日，我們“連”舉行了畢業30周年大聚會，能來的都來了，共有70多人到場。我發現，這次聚會還是保留了畢業時的傳統。除了聚餐兩頓，就是在濟南的南郊賓館包了一個小會議廳，開了個聯誼會。每個人像小學生一樣站起來自報家門：哪個班、哪個地區、什麽名字……三十年變化真的很大，有兩三個同學都已不幸得病去世了。參加聚會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兒，總之感覺同學情、親情、友情都是失不再來的，健康和友誼人生最可貴。馬燕 　　上世紀九十年代末——散夥飯讓情感集中爆發 　　【采訪對象】許小姐／24歲／1998年畢業於南京某大學 　　【自述】：散夥飯可謂是大學四年情感的集中爆發，那段時間，每個人都被眼淚和酒精浸泡著，頭暈和茫然是當時最顯著的特征。 　　已記不清楚班裏40個同學一起吃飯是哪一天，但可以記得那一天比較熱，我們一起來到金銀街上一家飯店，大廳全被我們包下了。開始吃晚飯時，大家也僅限於玩笑，因為說好不傷感。可隨著酒精濃度的升高，眾人開始變得有些“不對勁”。班上陰陽嚴重失調，10個男生加30個女生，平日裏就聽到了一些暗戀情愫，臨別時刻，男生們紛紛拋棄往日的紳士風度，頻頻與喜歡的女生舉杯，反正借著離別的氛圍，被羞辱的概率小了很多。我有幾個要好的女同學，一個離開校園後就要去美國，兩個去廣州。酒杯在手，可話出了口，喉嚨一直處於失聲狀態，噙著淚，就那樣看著。最後階段，一群跌跌撞撞的同學又來到了學院門口的大台階上，老師們也由著我們。接下來，有的同學們就開始唱歌，有的睡到了地上，有的幾個人聚一起說以後聯係的話。這時，一位女同學的男友騎一輛自行車來接，女同學坐到後座上，看著他們的背影，所有的同學都站起來大聲對她的男友遙遙地說：“一定要對她好！”當時幾乎所有的人都流下了淚。孔小平 　　21世紀畢業生——通訊發達離愁少 　　【采訪對象】陳黛媛/22歲/2004年畢業於南京大學 　　【自述】如今的高校學生畢業時，除了“吃”之外，傷感和離愁就靠發達的通訊手段來解決了。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還有最隆重的“散夥飯”，讓我畢業前最後的整整兩個月，都過得特別“充實”。盡管報紙上有很多的批判之聲，但是我的感覺仍是，簡樸和克製的同學還是大多數。我畢業前最為節省的記錄是：5個女孩子，吃了一份30元的酸菜魚。我們重視的還是“聚”的那種感覺。與往年不同的是，現在的散夥飯後，還有KTV唱歌、茶館聊天打牌等後續“節目”。 　　除了這些較大眾化的聚會形式，有些院係還會在公眾場合大搞燭光晚會等活動。大家拿著酒杯彼此互相祝福，放聲高歌。另外，還有的院係製作了代表自己院係的文化衫，每位同學互相在上麵簽名留念，花花綠綠的名字一下子就“鋪”滿了整件T恤。 　　我們班在一些網站上擁有自己的BBS，大家畢業前第二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將自己的MSN、QQ、家裏電話、家庭住址、現用手機號碼和畢業去向一一注明清楚。最後由班長整理出一份文檔，每個同學都可以下載保留。我注意到，幾乎所有的院係，都開始製作畢業留念冊。上麵有每一個同學的照片、理想和EMAIL。有些院係還專門製作了畢業留念VCD。同學們之間的祝福、生活照片、比賽活動時拍攝的DV，都用音樂和文字串連在了一起。金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