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殤4

秀娟一大早趕緊給寄養家庭打電話,問笑笑怎麽了. 照顧笑笑的是一對來加多年的台灣老夫婦.因為自己孩子都大了,所以有精力幫助兒童援助協會照顧一些家庭有問題的兒童,也趁機從政府那些補助.接到秀娟電話,他們就開始數落笑笑,什麽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小孩,挑食,不聽話,愛哭,特別難帶.秀娟著急的要命,又不敢對他們發火,隻能忍著低聲下氣的向他們賠不是,然後希望他們多做點笑笑喜歡吃的菜給他,讓他多喝點麻油看看能不能幫助排便, 末了秀娟抖抖的問他們能否網開一麵讓她私下見見笑笑,隻聽到那個張太太說,你太不懂事了,難道想讓我們犯法嘛.秀娟就忍不住哭起來,求他們行行好.後來聽那個張先生說,那好吧,不過千萬不能來我們家,這樣,我們找個偏遠點的中國人商場,這樣比較不顯眼.另外,剛好你可以買點東西過來給笑笑,省得我們兩個老的到處跑了. 秀娟明明知道他們是為了省錢, 可是哪裏管得了那麽多,趕緊答應,還說要給他們帶點小禮物表示感謝, 話筒那麽的聲音才柔和了一些.

 

九月初,大郭進了多大化學係的實驗室開始攻讀博士,獎學金加上助教一年可以有個兩萬加元左右,雖然不是太多,可到底開始做專業了. 秀娟班上幾個中國女同學都申請了社區大學的會計專業,大家都說計算機和會計是萬油精,在哪兒都抹的上,秀娟想這些人都是外行轉的,我好歹也是會計出身的,考個會計證還是有希望的吧.說給大郭聽,大郭也很支持,還找來不同學校的招生廣告給秀娟, 夫妻兩仿佛又都回到了學校生涯.

 

最近秀娟老是覺得胃口不好,夜裏也老想上廁所.有一天,夜裏兩點忍不住又去洗手間,忽然在門口撞到一個衣衫淩亂的女人,因為在深夜,彼此都嚇了一跳, 互相打量一番,隻能尷尬的笑笑.那女人大約40歲左右,燈色下顯的非常憔悴,秀娟趕緊到廚房避避,假裝喝水,待那女人匆忙溜回老蔣的房間才去了洗手間,把馬桶什麽都用bleach衝洗了一遍.回到房間裏,秀娟忍不住把大郭搖醒,告訴他老蔣房裏有女人的事情,大郭迷迷糊糊的說,唉,你怎麽才知道,他們兩早就有來往了,老蔣有時候住在她那裏.秀娟想想,最近真的很少見到老蔣.不過更覺得他人品下作,令人生厭.

 

早上起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房子搬家,唯恐自己多被玷汙一天.大郭不以為然,說娟子太幼稚,而且,這種事情在國外很正常,大家各取所需唄.秀娟堅持要搬家,找個幹淨清靜點的地方.大郭給她擰的沒有辦法,也隻能同意.

 

秀娟上班的時候聞到cheese的味道就犯惡心,那個印度大媽Nelka看到偷偷問秀娟是不是懷孕了,秀娟嚇了一跳,這才想起大姨媽已經完了兩周了.最近家裏事情變化的很多,也沒有留心.去藥店看看試紙都要花個15至20刀一個,心疼著錢,想想還是去了附近的一個Walk-in clinic.誰知道哪裏並沒有做懷孕測試的, 隻是給她開了張化驗單,讓她隨便去哪個化驗室都可以.前後折騰了一周總算抽血做了化驗.

 

秀娟其實很想要個孩子,她自己已經快30了,大郭更是30大幾了,可是他們來加拿大後生活一直動蕩不安,經濟上更是拮據,現在大郭剛剛開始讀博,壓力很大.這個時候生孩子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辦? 化驗室給她打電話的時候,秀娟正在炒菜, 來不及關爐火,隻聽到高溫下芹菜滋滋的聲音, 家裏的無繩電話信號又不好,斷斷續續聽到那個慈祥的秘書說, 親愛的娟,恭喜你懷孕了. 一時不知道是喜是愁,也沒有反應過來要和人家做個謝謝.

 

晚上大郭回來的時候,秀娟告訴他這個消息,大郭先是愣了愣,然後高呼,我要當爸爸啦!我要有兒子啦!秀娟看他那個傻樣忍不住笑起來,嬌嗔到,你怎麽知道是個兒子呀.大郭用筷子敲著碗,叮叮當當的響,娟子,放心,我說是兒子就是兒子. 夫妻兩又鬧著開始想小名,什麽,柱子,二狗,石頭,樂樂的都來了.秀娟說還是先找個房子吧, 就住個分門出入的地下室,這樣有個孩子會方便點,不要和人和住了.大郭說也好,可是找個像現在這樣就靠地鐵又便宜的地方也不容易啊,我本來還想搞個自行車每天騎車去學校呢,現在看看,還是先找房子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