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5 流氓的煩惱 （9）

流氓的煩惱 （9）

說過北魏的一女二男的3P皇後胡氏，你不要覺得這就已經流氓得不行不行的了。更流氓的還有。這集要說的是北魏同時期的南齊。

不過說下一個流氓前，先來說說流氓和文化的關係。本來，漢文化裏的魏晉遺風，說的是文人清奇不世的風骨。這個風骨始於七步成詩的曹子建。但你讀了魏晉史以後，就會覺得這遺風裏分明還有一股流氓主流。當世時，那流氓的分明才是社會主流。但等後世入史之時，因為流氓而被編為側。而那些後世認為的主流，更像是前朝失意文人的爛事。耍流氓從下流到上流，再從上流進主流，在中國古代，經曆了前後三四百年的曆史。

南朝宋末，蕭道成快要成事的時候，有一個仇人尚書令劉秉。他家裏有個流氓事發。“秉弟遐坐通嫡母殷氏養女，殷亡舌中血出，眾疑行毒害，孝武使秉從弟祗諷秉啟證其事。秉曰：「行路之人，尚不應爾，今日乃可一門同盡，無容奉敕。」眾以此稱之，故為明帝所任。”

劉秉弟弟和他大媽的養女通奸，結果被他大媽發現，就把劉大媽殷氏毒死了。這事讓宋孝武帝劉駿知道了，要查證。碰上劉秉遮醜的態度倒也來的剛烈。你要查，那我就老劉家全家一塊赴死來保名節，也不給你任何證實的機會。南宋畢竟是老劉家的江山。各派主流也都覺得劉秉剛烈夠意思，孝武帝於是重用劉秉。就是這個劉秉，差點壞了蕭道成篡宋立齊的大事，可見在漢統價值觀上確實是忠臣一位。

劉秉家裏發生的通奸小事隻是插曲。下麵說說蕭氏的南齊的荒唐帝後。齊太祖蕭道成確實大牛人，如果說功績，近世可以比篡清的袁世凱。他兒子齊世祖蕭賾能力一般，但是有個好二弟豫章文獻王蕭嶷，堪比周公，所以齊室在蕭賾死後，一年換三次皇帝還能傳到明帝蕭鸞。

齊的第三個皇帝蕭昭業，是個十足的流氓。《南齊書》記載他的流氓證據有四。

其一，打扮像流氓。“居嚐裸袒，著紅褌，雜采袒服”。經常在宮裏做市井的膀爺狀，袒露上身，穿個紅褲衩。昭業皇帝是流氓業有建樹，這個紅褲衩即是其大。後世的流氓，再不以內褲為麻煩，而是以形色鮮明的內褲為標誌和榮耀了。而如今，敢紅褲衩外穿的，都已是英雄了，比如超人。

其二，大庭廣眾之下的流氓行止。“文惠皇太子薨，昭業每臨哭，輒號咷不自勝，俄爾還內，歡笑極樂。在世祖喪，哭泣竟，入後宮，嚐列胡妓二部夾閣迎奏”。蕭昭業他爸文惠太子死的時候他哭。後來他爺爺齊世祖死的時候他也哭。這流氓哭喪那叫一絕，哭的時候慟天地泣鬼神，哭完了歡笑極樂立馬跟沒事人一樣，可見好流氓和好演員有共性之處，都得天性解放之至。

其三，和父親文惠太子的小老婆發生關係。“ “昭業與文帝幸姬霍氏淫通，龍駒勸長留宮內，聲雲度霍氏為尼，以餘人代之”。為了和霍太妃勾搭，蕭昭業先讓太監徐龍駒說霍氏已經出家當尼姑了，然後給霍氏換了餘姓留在自己宮裏。通過出家渠道搞自己父親的小老婆，這是蕭昭業的首創。唐朝的武則天那是抄襲了。

其四最要命，因為這不僅僅是蕭皇帝本人，還有皇後何婧英的事。“ 後稟性淫亂，為妃時，便與外人奸通。在後宮，複通帝左右楊瑉之，與同寢處如伉儷。瑉之又與帝相愛褻，故帝恣之”。這位史上又一位和人通奸的皇後玩得最嗨的是和蕭皇帝的男寵楊瑉之上床玩票。蕭皇帝可謂雙性戀、3P協而有之。所以拿北魏的元、胡要和南齊蕭、何之流氓事比，可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蕭昭業即為不到一年，就被皇太後貶為鬱林王。南齊的國運，傳到他這，基本就沒剩下幾年了。雖然後來有個明帝蕭鸞儉斂為政，蕭昭業廢後7年，南齊就滅了。南齊成了繼晉以來又一個被流氓毀了的朝廷，毀在北魏之前。

和朝廷主流呼應，南朝時代的上流文化有很多悲劇人物，以前寫過一個王肅。南齊最有名兩個悲劇文人其實不是王肅，而是謝超宗和劉祥。謝超宗是東晉名臣謝靈運的孫子。“好學，有文辭，盛得名譽”。另一個劉祥，“少好文學，性韻剛疏，輕言肆行，不避高下”。這兩個人都是才氣逼人的主兒，可是恃才直傲，被人妒忌。這兩人因為說話放肆酒後失言犯上，一個處死，一個罷官。所以後世所謂魏晉風骨，其實文人恃才而背道的選擇，屬於精神上的流氓而已，並非值得稱道的大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