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野鶴獨獨憩小舟

第八章     野鶴獨獨憩小舟

 

月涼山罡風又起。

 

思歸台向西望月的一麵是懸崖絕壁。其他三麵已經被眾人團團地包圍住了。連從圓月山莊到思歸台的小徑上也擠滿了人。

 

眾人衝上月涼山上的時候，果然如消息傳言的那樣，沒有任何阻擋。圓月山莊三百年的基業，劍譜珍藏，連帶大俠古龍的傳世寶刀，如今都是趈板上的魚肉了。走的慢的人，看不見思歸台上的形勢，擠在後麵直跺腳。

 

領頭的包老大，一張粗糙的大紅臉，看見思歸台上隻有兩個女人，眼睛都紅了。他大喝一聲：

 

“這兩個小娘們歸老子料理了。”

 

立刻就有人不同意，從包老大身後叫道：

 

“放你個狗屁，你算個什麽東西。你爺我 追雲老祖俞又德在江湖上成名的時候，你小子撒尿的褲襠還沒縫上呢。”那個自稱老祖的家夥不過是個才二十出頭的壯漢。仗著自己力氣大，生生從人群裏擠過來的。

 

包老大氣的紅臉都變紫了。

 

其他的豪客紛紛爭著自報名號，生怕耽誤了這個揚名的好機會。不過人多嘴雜，誰也聽不清別人在說什麽。也有武功實在差的，跟在後麵，隻盼前麵的人先把兩個女人殺了，自己能僥幸分到一杯羹。

 

小廚娘和冷月仙子 環顧眾人，隨後相視一笑。

 

冷月仙子的手裏已多了一條星月鎖鏈。精鋼的鏈子閃著白金色的光。鎖鏈一頭是月牙彎刀，一頭是金星飛錘。錘頭是八角星形刀片。

 

小廚娘並未拔刀。水袖一抖，手中多了條尺長的紅綢。她雙手當空扯起紅綢，陽光下宛如一道彩虹。

 

月涼山罡風勁吹。銀鏈叮當，紅綢獵獵。兩名女子，更是霓裳飄飄，仙人般立在思歸台前。

 

 

“你男人跟丫鬟私奔了，你還是嫁給我吧···” 小廚娘聽到包老大這麽說，就知道他是找死。

 

血如泉湧。包老大還沒看清楚冷月仙子是怎樣出手的，臉已經被金星飛錘砸成了一隻叉燒包。血肉模糊地倒在地上。

 

小廚娘差點吐出來。

 

兩隻鋼鏢已經朝小廚娘和冷月激射過來。

 

聽風辯形。小廚娘手裏的紅綢登時長了丈許，彩虹翻轉，鋼鏢已被紅綢卷起。隻聽北邊的柏樹上發出兩聲慘叫。一男一女從樹上直跌下來。剛才發他們用袖裏機關發出的鋼鏢，現在正插在兩個人的左胸口上。

 

“你殺了我大哥大嫂，我和你這個妖女拚了”。 樹下的一名少年看到兩個人跌下來，哭叫道。

 

小廚娘瞧都未往這邊瞧過來。

 

“他們沒死。傷在左邊第五和第六肋骨間，離心尖半寸。你若手腳快些，或許還有救。”

 

少年聽小廚娘這樣講，立刻止住哭喊，和旁邊幾個跟班的武師匆匆裹了兩人離開了。

 

一幫烏合之眾見瞬間三人一死二傷，有點猶豫不決。沒人想做早死鬼，替別人墊背。

 

突然人群裏有人大喊：“大家一起上。”

 

不錯，三百多個人，兩個女人縱然三頭六臂，也難敵人海戰術。眾人抽刀拔劍，一場混戰是再所難免了。

 

小廚娘心想把自己的好朋友拖到這個境地，心下已經十分的過意不去了。尤其冷月突遭情變之時，圓月山莊又遭襲擊。自己恐怕想不開殺戒都不行了。

 

冷月仙子一腔怨氣更是都撒在眾人身上。星月鎖鏈下無一完屍。已有四五個人不是被月牙彎刀割了頭，就是被金星飛錘砸的血肉橫飛。

 

小廚娘紅綢一掃，擁到前麵的三個人右肩全都如遭利器重創一般，血如箭噴。兵刃散落地上。其中一人便是那個追雲老祖俞又德。

 

所以奉勸大家，不要一看人多就往前麵擠，上廁所也要先排隊才是。

 

眾人大駭。紅綢本是至輕至柔之物，怎地在這個廚娘手裏有如利刃？而且這個武器忽長忽短，著實有點神鬼莫測。

 

這下再也無人敢莽撞，隻是將小廚娘和冷月仙子團團圍在思歸台上。雙方一時競僵持不下。

 

正不知形勢如何發展之時，忽地一隻哨箭帶著一聲脆響衝向天空。接著又是一隻。三隻哨箭響過。思歸台上三麵已有幾十個白色人影衝上上來。身形之快，遠在江湖眾豪客之上。瞬間三百多個人已被白衣人分裂成一個個小豆腐塊了。

 

一聲長嘯，風聲鶴唳。

 

一個頎長白色身影，仙鶴展翅般，瀟瀟灑灑的的飄落在眾人和兩個女人之間。一柄長劍，一臉的桀驁。

 

來人不是慕容雲鶴又是誰呢！

 

“各位英雄，今日同訪圓月山莊，慕容世家和圓月山莊上百年的交情，本應一起恭迎各位。隻是在下要事在身，率慕容府上眾弟子來的晚了，讓各位和圓月山莊起了一些誤會。慕容府在月涼山下準備了些水酒，各位車馬勞頓，還請山下敘話。” 慕容雲鶴話說的漂亮，卻高昂著頭。不屑地看著這些三流角色們。

 

眾武林豪客看見形勢已然逆轉，慕容府無論兩家怎樣的兒女恩怨，現在是鐵定支持圓月山莊了，自己再無得手的機會。加上乘人之危來挑圓月山莊，已無公理。這時借著慕容雲鶴給的台階下來才是上策。

 

待到一群人悻悻離開，慕容雲鶴才掉頭來和冷月仙子與小廚娘說話。

 

“我已經派慕容府的弟子查看過了。圓月山莊的井水被投了迷藥。幸好中毒未深，我已經讓家臣們給了解藥。三個時辰之後，應無大礙。” 小廚娘想幸好冷月因為傷心過度，這幾日不吃不喝，否則圓月山莊現在怎樣，委實難以想象了。

 

冷月仙子看著慕容雲鶴，滿眼淚光：“你，你終究還是回來了。”

 

慕容雲鶴卻看都沒看冷月，繼續道：“這一次的事端顯然是有人事先計劃好的。圓月山莊以後要多加小心。” 說完昂著頭，轉身便欲離去。

 

冷月見他要走，眼淚嘩啦就流下來了。哭道：“你既然還要走，為何又要回來？”

 

慕容雲鶴依舊沒看冷月仙子。隻是背對著她，冷冷地說： “不是我要來的。是小青在路上發現這些人形跡可疑，讓我來護莊的。” 說完，大踏步走了。

 

冷月一下子跌在地上，放聲大哭。小廚娘看著冷月，心裏歎道：

 

“你男人落到這種智商的女人手裏，你恐怕是沒什麽希望再贏他回來了。”

 

正是：

 

閑雲眷眷戀青山，野鶴獨獨憩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