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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罵發財

潤濤閻


自古以來研究罵人的文人們不少，把罵人罵的水平分成檔次而把最高級的罵稱為“達到藝術境界”的也不乏其人。但研究被罵者還未見過。估計是因為挨罵不值得研究。其實未必如此。

既然罵人有檔次，那麽挨罵者對罵的反應也可分成層次。低層次有以下幾種：

(1)挨了罵就怒發衝冠，以牙還牙還不過癮幹脆不罵人不成文逮著誰就罵誰。代表是魯迅。

(2)有人挨罵後心裏雖然痛苦但想到“修養”二字也就不予理睬。這類人太多了不勝枚舉。

(3)挨罵心裏痛苦但嘴巴上占便宜，算兒子罵老子。代表是阿Q。

(4)故意激怒對方讓對方痛快地罵一通。也就是去討罵，然後自己心花怒放。有強烈被虐待欲望。代表網上就有。

對這些低檔次的人物，本文一帶而過。


難道還有“高檔次”挨罵者？有！不信您老再把板凳搬來，聽潤濤閻侃“挨罵發財”的事。





(一)山西“不認人”飯店

大凡讀過清史者都知道孫嘉鑫。孫嘉鑫是山西人，雍正時的重臣。他剛直不阿的性格有時就連脾氣梗直的雍正都受不了。有一次他的奏折使雍正勃然大怒給扔了下去，在這一霎那雍正又覺得孫嘉鑫講話難聽但總是有道理自己又把奏折撿了回來。一琢磨那奏折還是話粗理不粗。雍正偏愛孫嘉鑫那不貪汙不造假的性格。孫嘉鑫後來還當上了乾隆的帝師。

孫嘉鑫為人耿直但十分謙卑。他回山西老家就騎個毛驢身穿補丁衣服，連勤務員都不帶更別說小蜜了。以“三個代表”的高標準嚴格要求自己。

帝師以驢為伍翻山越嶺終於到了山西境內。肚子咕嚕亂叫，胃跟腸子打起來了。挨餓時的鼻子比眼尖。孫嘉鑫聞到了香味便抬頭往遠處望去，看到了遠處有一棟房子。先見飯館後見城，他高興地把舌頭伸出一尺使哈啦子少垂了二尺。紅紅的舌頭在外，把毛驢嚇得猛跑，少挨了好幾鞭子。

話說這飯館主人是一落第舉人，在這晉冀交界處開了個高級飯館。被定了個“三星級”(不僅僅是因為裏邊沒有小姐)，專門招待進出兩省的商人。吃飯的少，厚利薄銷。這讀書人雖然考進士不中，但對窮人的憐憫之心卻可對天。有人道主義精神，看到叫花子進來就給一碗小米粥。

孫帝師把毛驢拴好就闊步邁進了這香味撲鼻的飯館。小二看到又一個叫花子進來了就端上一碗米粥，二話沒說就伺候別的客人去了。孫帝師茫然不知所錯，自己沒見菜譜就把飯端上來了這可不是山西人的規矩。因為饑餓難忍，小米粥又是自己平時的早餐，孫帝師端起碗一口氣把米粥喝進了肚子。小二看他喝完了還不起身就走過來對他說：“本店進來生意吃緊，隻能供應一碗。這年頭粥少乞丐多。這天底下肯讓乞丐白喝一碗粥的隻有我們大老爺一人。”

孫帝師立刻明白過來了，說請把菜譜拿來老夫我還沒吃飽。小二愣了，還沒碰上過這麽不講理的乞丐。最不要臉的也不過是央求再給一碗。這位乞丐還要菜譜！

小二一沉思：難道今天碰上了個武藝高強的江湖霸主？便回裏屋通告店主老爺。這店主老爺知道來者不善，便點頭哈腰一步三鞠躬出來道歉。嘴裏念叨說小二有眼不識泰山，您老多多包涵。說完定睛一看：破衣服包著的這位長者紅唇潔齒、泰然自若、滿麵春風。莫非是欽差大臣微服出巡？立刻親自端茶倒水。

長者用餐雖然點的菜是菜譜中最便宜的兩個素食，店主的眼光沒錯。待長者用餐畢，店主便與長者聊天探聽來者身世。帝師笑而不答。準備把飯錢付上，店主立刻阻攔。說這頓飯算是給您老接風，您老大駕光臨這買單的事不值一提。

帝師還是留下了銀兩，說這年頭生意人不易。然後忙起身告辭，店主聽後懇求留步。拿出筆墨說求大人您老賜幾字供晚輩欣賞。

帝師立刻明白這店主的用意無非是自己走後胡說“此店來了位達官貴人，有字為證”。分明是拿自己的字當廣告，這生意人的小算盤實在是精。但又無法拒絕，眉頭緊皺不知寫什麽。打量了一番這飯店，帝師發現門口牆上有一針線包。店主解釋說客人有時扣子掉了，給客人個方便。並強調這是免費服務，學雷鋒見行動。五講四美三熱愛。講三講。

帝師拿起了針上下一看，詩興大發。揮毫寫了一首：

《詠針》

一頭尖尖一頭空，

一頭紮孔一頭縫。

有眼長在屁股上，

隻認衣服不認人。


想到這麽尖刻的罵人詩，自己前腳走店主這讀書人後腳就把它撕掉了。反正是被撕掉，幹脆屬上名字別讓店主冤枉別人。當店主看到“孫嘉鑫”三字，立刻給帝師下跪，磕頭如搗蒜。“大人，嗯”、“奴才嗯”、“奴才”、“大人”嗯啊嗯啊沒完沒了；最後親自牽毛驢把帝師送到一裏開外。

店主回來後吩咐把這首署名“孫嘉鑫”的詩裱好後掛在店中央，並改店名為《不認人》飯店。這“不認人”三字可是帝師孫嘉鑫的真跡。

從此，晉冀兩省的文人墨客、商人巨賈、達官政要都到《不認人》聚會，欣賞帝師的墨跡。這三星級飯店立刻升為五星級。菜譜重新列表，最後一行乘上三。

店主視挨罵為抬舉，出乎罵人者的預料。便宜占大發了。






(二)天津《狗不理》包子

有一個二流子留洋後因為在外國混不下去就當了海龜。回國後在天津老家跟洋人合作當上了買辦成了富豪。沒事時為了顯示自己是洋奴，就牽著洋主子小老婆的狗到處流竄。

一天，這二流子洋奴西裝筆挺牽著狗來到了《人人愛》包子館。這條狗是吃骨頭肉長大的，當然不會理會外麵是麵團的包子。他嘲笑包子館的主人，說盡管俗話說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可你的包子狗都不會理。還吹牛《人人愛》，幹脆改名《狗不理》算了。主人不信，一試果不其然。那狗真的不理扔過去的包子。

店主計上心來，把《人人愛》包子館改成《狗不理》，從此門庭若市、經久不衰、名揚四海。尼克鬆訪華臨走時沒吃夠，還帶回美國不少。隻是到美國後抱怨這帶回來的狗不理與在中國吃的狗不理不是一個東西。事實上狗不理包子的特點就是你必須趁熱吃。冷藏後那三鮮味都沒了，美國的狗也不會理這剩包子。

挨罵發了財，隻是那罵人者一分錢也分不到。聽說那二流子後來讓人給斃了，與《狗不理》倒沒啥關係。

以上是北京人的說法，天津人可不那麽解釋。我有一位天津同學，據他說：“在很久很久以前，大概要久遠到清朝的鹹豐皇帝時，有一個外地人到天津開了個包子館。因為他不願意把包子餡的配方外傳，對所有詢問者一概裝聾作啞。有一個小站人，就是後來袁世凱練兵的那地方，對包子主人窮追不舍要搞明白這包子為何如此鮮香可口。遭到了主人不理睬的冷遇，這小站人就開罵了。說你這開店的真它馬的狗！就叫你狗仔。”

小站人罵人別有風格，罵“沒人情味、見人不理睬者”就叫“狗”。聽眾不知“狗”為何解，便問之。此人答曰：“說某人特狗，就是你問什麽他都不理。簡稱‘狗不理’。”從此，來此吃包子的人都罵店主“狗不理”。反正你跟他叫幹爹與罵他狗仔結果是一樣的：對你不理睬。從此，“狗仔”就成了該店主的稱呼了。

店主認為幹脆把門牌改成“狗不理”，也就沒人再打攪自己了。果不其然這一招還真靈，打攪他的人也就越來越少了。出乎他的預料的是這麽一改名，買包子的人越來越多。便把包子的價錢越抬越高。

不管哪種解釋當真，這位“視挨罵為抬舉”的店主那股自信讓罵人者幹瞪眼沒輒。







(三)《白癡換鈔票》的林肯

您要是以為“視挨罵為抬舉”生意興隆是中國人的特性那您就錯了。俺給您講一件美國的事。

美國總統林肯小時很窮，靠劈柴為生。他一生中讀書不倦，是真正的自學成才。靠自學考過律師執照，成為大律師。當然林肯也上過一年小學。今天要說的就是他上小學時的事。

那年頭錢可是錢，一分是一分，一元是一元。

學校裏有不少富豪子弟，林肯是最窮的學生。老師教給學生算術，拿出五個考特(每枚25美分)和一張一美元紙幣，就問學生這5個考特加在一起幣值大還是一美元紙幣幣值大。學生們都給出了正確答案後，聽到林肯大聲說：“一美元紙幣麵值大”令學生哄堂大笑。

下課後，同班同學就把此消息廣泛流傳給其它各班。有富豪子弟不信，便拿出5個考特和一美元紙幣問林肯。林肯不理，對方就說這兩份錢給你的話，你拿哪一份？林肯答到：“當然拿麵值大的那一份！”對方就讓林肯挑。林肯毫不猶豫地就把一美元紙幣拿走了。引來了富豪子弟們的一陣狂笑。林肯成了學生們眼中的白癡。

林肯當上總統後，林肯當年的同學們不相信此林肯乃彼林肯。可是不僅名、姓相同，連中間名字也一致。尤其是報紙上報道說林肯在白宮輪六英尺長把大頭斧子，使林肯的老同學們咋舌。莫非這個總統林肯果真是那個白癡林肯？

當地記者好奇就到白宮采訪林肯以證明此林肯非彼林肯。記者一進白宮就看到了門口的長把斧子。林肯表演給這位記者看，一隻手握住斧把他就能把斧頭舉起到與胳膊持平(美國曆史上有不少大力士，到今天為止握斧把能舉起斧頭與胳膊持平者不過三人)。

記者立即改話題說今天采訪的目的就是讓您澄清當年不識幣值的謠言。林肯說那是真的。因為自己太窮，劈柴一個星期也隻能賣一個考特。所以才不得不這麽做。林肯的話使記者如入五裏霧中：您這麽做不是少得了一考特嗎？

林肯笑著說：我要是拿了5個考特，也就得到那5個考特了。而且學生還會說我是故意騙人家那5個考特。我拿一美元紙幣後，別的富豪子弟就接著拿我開心。這樣，我拿“白癡”換了好幾美元紙幣。後來沒人再出錢拿我這白癡開心了，周末我就去高級商場門口。富豪子弟們要在他們父母麵前表演一番他們是多麽聰明俺窮人是多麽笨。要知道，那年的學費是一學年5美元。我用“白癡”換的錢交足了學費外還買了衣服。到底是罵別人白癡者是白癡還是被罵成白癡者是白癡，他們是搞不明白的。

記者聽後，不知該怎麽寫這份報道。題目叫“挨罵的境界？”還是“白癡的智慧？”林肯說這事我看算了。等我下台後你愛怎麽寫就怎麽寫。記者明白了，林肯的意思是說現在報道出去隻能給報社帶來好處。將來自己出書，銀子就進自己腰包了。

記者說您老的存在讓我教育孩子都成了難題。林肯疑惑不解便聽記者說出原委：俺有個上小學的兒子，家離學校1。5英裏。他抱怨每天來回需要走3英裏。俺告訴他說林肯跟你這麽大年紀時每天步行30英裏去找劈柴客戶同時還要自學。兒子聽後火了：爸，您別忘了，林肯跟你這麽大年紀的今天已經是總統了！

林肯笑著說挨罵不是壞事，能挨兒子的罵更是你的造化。表明你兒子智慧非凡，將來一定財源滾滾。

由此看來，挨罵的學問還不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