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她忽然停下來，就那麽看著我。在她如霧的目光裏，整個世界都消失褪色，暄鬧的溜冰場一下變得好安靜，靜得能聽到她的心跳聲。
有那麽幾秒鍾，我真想拉住她，對她說……
我沒有。雖然我讀得懂她眼裏的期望和淡淡的悲哀，我不能, 雖然我能感受到她手指的冰冷和微微的顫抖。
“你和她在一起，她就得死。” 我好像又聽到淑女司令的聲音，一如即往的溫柔可人，就好像別人在說謝謝你，再見和保重一樣平常。但是我知道，沒有人能忽視淑女司令的話，沒有人敢忽視淑女司令的話，因為忽視過她的人都死了。美豔如花，下手狠辣，她是江湖中人人敬畏淑女司令，從中國大陸到美國西岸，有華人的地方就有她的勢力。
我沒問過她為什麽，雖然小小花是她最愛的表妹，而我象她親弟弟一樣。我甚至不怨她，她是瘋了，瘋在花老喬結婚的那一天。
也許要怪命運弄人，十幾年前，他們初相遇時，司令是身為名校高才生的大家閨秀，花老喬是混跡街頭的痞子王。十幾年後的今天，司令是稱霸江湖的老大，而早已退出江湖的花老喬成了知名的網絡作家。
也許真的有生死輪回，司令前世必欠了花老喬的。為了花老喬，她離家出走，為了花老喬，她學會了抽煙喝酒，飆車飛刀。花老喬能做的，她就一定要做到，而且一定要做的很好。
司令是個女人，而且是個非同尋常的女人，她的冷靜和機智連花老喬都佩服。他雖然沒說過，但後來，他什麽事都要和司令商量後才拿主意。誰都沒想過花老喬居然娶了南極星星。南極星星是個不引人注目的女孩子，特別不愛說話。天知道，花老喬是怎麽和她走到一起的。花老喬在江湖裏以義氣著稱，為了朋友兩肋插刀，可是為了南極星星他負了司令，也負了我們大家，他新婚之日亦是金盆洗手之時!
花老喬的喜日，熱鬧非凡，各方大佬紛至遝來，頗有幾個響當當的名字，采花的夜林，吃人的舊社會，反革*命三瘋子，笑死人天篷元帥，狂人紅豆豆。那一天的司令美豔非凡，迎來送往，敬酒罰酒都幹了，杯杯見底。應該就是那一次，這些大佬們記住並認可了作為花老喬接班人的她。千萬別小瞧這一點，後來幫裏出了亂子，正是司令出麵請出了所有這些大佬們才壓住了陣，了的事。當然這是後話了。
酒席中間，我心裏煩悶極了，那是我第一次想到退出江湖，雖然小小花沒提過，但我也明白生活不會永遠是這樣，我從她看著南極星星羨慕的眼神中就知道了。
走過廚房時卻看見了司令，她在嘔吐，掏心挖肺般地嘔吐。
等我出去為她拿個塊熱毛巾回來。她已經沒什麽事了，隻是臉色嚇人的蒼白，我也為她會哭，但她沒有。她默默的擦了臉，攏好了淩亂的頭發。點起了一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許久才輕輕的吐出來。三個漂亮的煙圈優雅的漾出來，慢慢彌散在空中。她的臉藏在煙後麵，有點朦朧。
“你不用可憐我的。” 她說。我沒作聲。
隔了一會兒，我問她“你會走嗎?”
“我” ，她揚起頭，茫然的看著我“不會，還有我能去那兒呢，上一次，我為了他從家裏跑出來，現在我還能去那兒呢? 又為什麽呢? 都是一樣的，幹什麽都是一樣的。” 她又吸了一口煙，接著說“沒有他，我們一樣能活下去。”
“我信你” 。這一次她沒作聲。
“好了，我要回去了，你什麽也沒看見，明白嗎?” 她掐滅了煙，站了起來。她盯著我的眼睛，異常的清澈明亮。
我也說不清為什麽，但我感到一絲寒意，她變了，就是在那一刻。她的眼睛裏不再有慈悲和溫暖了。
“小小花很喜歡你?”
“我也喜歡她。”
“很好，不過你記得，如果你和她在一起，她就得死。” 她的口氣不容置疑。
“行了，回去吧，這會兒Bater他們又不知在前麵怎麽鬧呢。”
“為什麽，你最疼小小花了，你……”,話沒說完，我就停下了。
她憐憫的看著我:“你明白了，對不對。就因為花老喬。你知道，小小花像他親妹妹一樣。”
我什麽都沒告訴小小花，告訴她什麽也改變不了，隻能讓她更痛苦。我想讓她忘了我。後來她去了美國，我去了香港。我想讓她失望，東漂西蕩，一事無成。我知道她很成功，有很多幾個追求者，像豪門公子劉富貴和世家子弟高升泰。可她一直沒結婚。我也碰到過幾個讓我動過心的女子，那個潑辣的哈哈和在我博客裏留下一滴眼淚的醜丫頭。可是我也一樣忘不她。
時間可以改變許多事，我也曾以為司令為人婦，為人母可以抵掉她的仇恨。可是我錯了，這次我送她過來，她毫不含糊地讓我明白了這一點。這世界真奇怪，仇恨可以和愛情一樣長久。
以後會怎樣，我想不出，但這一刻，她拉著我的手站在洛克菲勒大廈的溜冰場，這就夠了。
即使明天是永別。
|
| 流水年華3--------------小小花的哀傷 | | | | 文章來源: 小小花 於 2005-12-01 02:47:12 | | | |
| |
喧鬧的紐約溜冰場上，我在默默地看著他，風很涼，我的淚水慢慢的滑落，我看到了他眼裏的淒苦和哀傷，我想問，為什麽，可是，我終於什麽也沒有說。
這一刻，他溫暖的手拉著我的手，這就夠了，即便明天是永別。
多年以前，也是這樣一個冬天，那時的我，是怎樣純真的一個少女嗬。我的眼裏隻有他，他的眼裏也隻有我。那個冬夜，他細心的為我係好了圍巾，他輕輕的拉著我的冰涼的小手，他手心的溫度傳到我的心上，他輕聲然而堅定地說：“我要愛你一生一世。”那一刻，天是藍藍的，風兒是香的，空氣是溫暖的，連天上的星星也是笑著的。
可是，可是，這一切，竟然是一個美麗的夢，而那時的我，不知道一生一世是那麽的漫長，而一生一世的承諾是那麽的沉重。
所有的改變，都是發生在我哥哥花老喬的婚禮上。
那天來參加婚禮的人太多太多，除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采花的夜林，吃人的舊社會，反革*命三瘋子，笑死人天篷元帥，狂人紅豆豆，還有親如兄長的閑話，桀驁不馴的Bater,蜜裏調油的劉福貴和醜丫丫，溫柔一刀高升泰，古怪機靈的歪歪，穩重的無言和邪派紅幫頭子船老大，正派紅幫頭子史迷，大俠秦無衣，桃花島主黃老邪（黃楊）等等。當然還有表姐淑女司令。
就是，那一天的婚禮，我哥哥要退出江湖，由我的表姐淑女司令來接班。那天表姐美麗，大方，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是那麽的豪爽，可我，還是從她的眼睛裏，看出來她的心已碎了，我哥哥走了，帶走了她的心。我明白，隻是，隻是，我不明白的，是我的他，老實和尚，為什麽也變了呢？
我的他從那天起，突然對我變得冷漠起來，他有意識的遠離我，可是，分明的，當他轉過身，我看到他眼角的淚。
是那天的MM太漂亮了嗎，漂亮的帶走了他的心？是美麗的醜丫，溫柔的吉衣，還是可愛的小艾姐姐？我突然是那麽的自慚形穢起來，她們，都像天上的仙子一樣啊。是她們嗎，那麽輕易的奪去了他的心，那麽溫柔的扼殺了我們的誓言？
可我什麽都沒有看到，我唯一看到的是，他和我的表姐在一起，說了幾句話。那麽，是我美麗幹練的表姐嗎？可我的表姐明明是愛著我的哥哥啊！
我什麽都沒有問，如果，心已經改變，那麽，就讓我一個人，走開吧。可又有誰看到，我的淚水，從那一刻，再也沒有停過？
我的哥哥花老喬看到了，閑話和巴特爾也看到了，但他們什麽都沒有說，他們不知道該說什麽，我不要，不要他們的憐憫。
我悄悄的，飛離了我的家，到了美國。這兒什麽都沒有，除了滿眼冷漠的人群和高樓大廈。
讓我一個人吧，再後來，朋友們也漸漸得過來了，唯獨沒有他。他好嗎，他在哪兒，他是否和我一樣，記得那個有星星的夜？
漸漸的，我周圍的男孩子多了起來，他們都默默的關懷著我，我從他們的眼睛裏，讀到了溫柔的情誼；我以為我已經忘記了，忘記了那個夜晚，忘記了他的眼睛，忘記了他的笑容，忘記了他溫暖的手。
直到今天，不經意的，他卻出現在我的麵前，我的心，就那麽，突然的，跳了起來。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他從來也沒有，沒有離開過。
我和他來到了這個溜冰場，他像過去一樣，細心的為我係好了冰鞋，我和他，就那麽自然的，手拉著手，默默的凝視著對方。
天上的星星啊，月亮啊，假若你們能聽得到，就讓這一刻，成為永遠吧！！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