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落在莫斯科新處女公墓的法捷耶夫塑像
蘇聯國內戰爭結束後,法捷耶夫和富爾曼諾夫、肖洛霍夫、奧斯特洛夫斯基等年輕的一代進入文學界成為新生的無產階級革命文學的主力軍,他在1923年發表了第一篇短篇小說《逆流》。而後,1927年以遠東一支遊擊隊的戰鬥為題材的小說《毀滅》給他帶來了廣泛的影響,從此蜚聲國際文壇。法捷耶夫的《青年近衛軍》是一部反映蘇聯人民在反法西斯衛國戰爭時期的英雄業績的傑出作品,具有強烈的藝術感染力,小說於一九四五年出版後,受到蘇聯國內外廣大讀者的熱烈歡迎,次年獲得蘇聯國家獎。法捷耶夫是俄羅斯古典文學傳統的繼承者,是蘇聯現實主義文學的傑出代表之一。正由於他善於把嚴格的現實主義描寫、深刻細膩的心理分析、浪漫主義的激情和抒情筆調有機地融匯貫通,他的作品不僅描述革命者的戰鬥業績,更著眼於人物的精神成長和性格的形成過程。
不知為何,早年給我印象最深的不是《毀滅》和《青年近衛軍》,而是他那篇未完成的長篇小說《最後一個烏兌格人》(法捷耶夫計劃寫6部,完成了4部,1929~1940)。《最後一個烏兌格人》也是以俄國國內戰爭為題材,作者勾畫了當時俄國濱海邊區廣闊的生活畫麵:當地專製政權被推翻、遠東蘇維埃政權的誕生、外國幹涉軍的侵入和資產階級的陰謀叛亂、共黨領導下的遊擊運動以及少數民族烏兌格人的覺醒。。。。在我對於文學名著有晨草啜飲甘露般饑渴、而可以搜羅到手中的的書籍又非常有限的花季,法捷耶夫書中人物列娜與朗高伏依的浪漫激情和《基督山恩仇記》、《牛虻》、《飄》中的人物一起如此地令一個憧憬於美麗愛情的少女動容過,而且對於這種憧憬的洗腦使我在以後的情愛沙場上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執意要給曾經傾慕過的凡夫俗子們鍍上一層理想的光環,然後就從雲層直接跌落到泥沼裏去。甚至於很多年以後本鶴已經變成“豆腐渣”年紀的今天,讀到當下時髦女作家們精神空泛的濕漉漉赤裸裸的性愛仍然止不住有掉進垃圾堆裏的肮髒感和要嘔吐的衝動,偏偏要去相信兩性相悅這件事上半身比下半身的交匯更有快感。嗬嗬,足以見啟蒙教育對一個人刻骨銘心的"浸害"。
摘錄幾段我年輕時曾經摘錄過的《最後一個烏兌格人》的片斷,以饋我難以泯滅的對於理想情愛的愚忠吧:
無論列娜在哪裏她時刻都感到並且記得朗高伏依是住在她們家裏,這一定是因為她自己心裏感覺到他......
過了幾天,他們在客廳裏遇見了。
他們麵對麵地站住。朗高伏依穿著和他勻稱的體格很相稱的漆皮鞋和斜領綢襯衫,腰裏束著帶穗的絲繩,神情嚴肅而抑鬱。列娜在麵前看見了他的長長的睫毛。他們中間進行了下麵的談話:
“您說的不是真心話,這是為什麽?您把我忘了嗎?是的,您停止寫信給我,您沒有履行自己的諾言。”
“難道您能嚴肅地談這類事情嗎?”
“關於這類事情我隻能嚴肅地談。我沒有忘記我給您的諾言,而且不管怎麽樣總等待著您。列娜,您長得多麽漂亮啊!”
“也許是因為您發現我長得漂亮了,您才以為您是一直記著我的吧?”
“我想並不是這樣。在這類事情上我是不會說謊的。”
“......我是不會對自己撒謊。但是,當然,有許多不屬於私人性質的事是需要說謊的。”
“可是,您絕對相信,您所做的事是正確的嗎?”
“如果我不能確信我所做的那種事是正確的,那我是從來不做的。”
“從來不做?這是不可能的,沒有這樣的人。人們一生之中要做許多那種他們自己也不能知道是否正確的事。”
............
“其實我非常喜歡您,特別在我不看見您的時候。”
“在您不看見我的時候?”
“是的。顯然,這是因為那時候我隻看到您身上使我喜歡的地方,那時候我感到對您懷著極大的信任。”
“列娜,您好像永遠在遏製自己的感情,我想,這會使您難過。”
“這是自衛,人們都是自私的,凶狠的,而我卻是軟弱的。。。“
“我不知道,要我獻出什麽才能使您相信我!要是跟我在一起您和人們相處就會覺得舒暢些。。。”
“要是和我一起您非但不舒暢反而更難受,到那時候又有什麽力量來推動您呢?”
“不,我會舒暢的。沒有您,我是孤獨的,特別在目前。。。好像是一頭灰狼那樣!您要我嗥叫一聲嗎?”
接著,朗高伏依突然昂起頭,用含笑的眼睛斜睨了列娜一眼,扇動著薄薄的鼻孔,霎著灰色的睫毛,發出了一聲拖長的狼嚎。列娜覺得,她真想撲過去緊緊依偎著他那像狼一樣伸直的、強壯勻稱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