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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短篇小說:蟬詠(節選)

(2007-07-20 07:33:06) 下一個
引子
有一種蟬有奇怪的學名,叫布魯德X蟬(BroodX),是北美洲獨有的蟬種。末一個字母“X”表示X年—— 一個未知的時間單位。它們可以在地底下睡十幾年或者幾十年,慢慢地孵化,然後醒過來,退去一層殼。脫殼後的蟬,生命隻有兩個星期左右,吸取樹的汁液,從早到晚引亢高歌。求偶、交媾誕下後代,然後死亡,曆時僅僅兩個星期。

二零零四年五月下旬始,曾經有億萬之蟄伏的“17年蟬”在美國東部破土而出。屆時,平均每公頃地約有10萬至100萬隻蟬同時爆發混聲大合唱。其中雄蟬求偶時發出的聲浪可高達80至100分貝。科學家們發現布魯德X蟬的生命周期大都為質數(奇數),他們認為蟬兒在地下蟄伏X年而複出,是一種生物本能的現象,是一種躲避天敵的策略。

在我整個童年的記憶裏,北京夏天的蟬——也就是知了是一直歌唱的,那肯定不是布魯德X蟬種。小時候從沒想過蟬兒們為什麽要耗竭短暫的生命之力賣命地歌唱?原來正因為生命短暫才不能不高聲歌唱,蟬兒恐怕被這個世界忘記,宇宙間曾有它們這樣弱小的種群出現和存在過。

少女伊玉
夜幕像舞台轉場時的燈光漸漸的漸漸的暗淡,伊玉的目光和心境也隨著朦朧起來。侯媽——鮑伊玉家的保姆,一雙小腳快速地蹭過紅木地板,一身素布衣裳散發著米湯漿過的、有點酸味的清爽,蹭過伊玉嫩藕節似的膀子,預備把伊玉小姐麵前那扇窗的窗簾拉上。“不要嘛,人家還等著看月亮呢。”伊玉的嫩藕把侯媽的短袖下起了皺的胳膊撥開了。“嘁,天擦黑了,屋子裏亮,外頭黑,打外頭瞧裏頭瞧得真琢著呢。大戶人家未出閣的小姐哪能夠這麽白給人看了去。” 做事一向利索的侯媽執拗地把厚實的窗簾拉嚴實了。

在西堂子胡同裏,鮑府的三層青磚洋樓被四周圍的平房襯著,像是矬子陣裏的將軍。暮色四合,洋樓化成一團模糊的黑影,唯有點著燈的幾個窗黃澄澄的。

伊玉等著侯媽退出去,就忍不住地又把暗金色的絲絨窗簾拉開了一尺見方。不過,她要看的不是天上的月亮,一會兒有人按著白天約定的,要在院牆外邊用手電向她發暗號呢。屋子裏靜得隻聽見鍾擺擦擦地移動。伊玉心不在焉地翻著一本張恨水的小說《春明外史》,眼前的字一行行漂浮起來,翻過一頁去,已忘記前一頁是哪個章節了。今天時間怎麽過得那麽慢呢,她自己跟自己叨咕。

這半個月,伊玉滿腦子隻裝著一個人——翟旭澤,那個人發蠟也按不平整的、總是不大聽話頭發,那個人表示很不屑或是很在意時挑起來又落下去的眉梢,那個人細長卻銳利的眼角,那個人的一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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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餛飩侯 回複 悄悄話 啊,西堂子胡同!我太熟悉了,出來是米是大街,向左一拐,燈市東口旁邊,就是以前人藝的排練場,人藝的劇照也曾掛在那裏。我小時候經常站在那裏看那些劇照。那茶館裏三個老人的照片,永遠定格在我的腦海裏。過了燈市口那個丁字路口,就是史家胡同,人藝的宿舍好像就在那一帶。我曾經在街上看到過胡宗溫,李源。我的記憶還可以追朔到史家胡同對麵有個文具店叫文淵閣,可以記得以前的禮士胡同,演月胡同,幹麵胡同,甘雨胡同,金魚胡同,可以記得以前的大華,紅星電影院。那些才是我記憶中的北京城,我記憶裏的東城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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