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吳芳打了個電話給我。
“陳陽啊,你可真是厲害啊。”她的語氣似乎有些琢磨不透。
“嗯?怎麽了?”我心裏一動,知道她看出來什麽了,但是我還是裝傻。
“哼哼,怎麽了?你說怎麽了?你那個所謂的價格表,我看了,你夠厲害的啊。”
我明白無法再瞞下去,想了想,說:“你也看出來了?”
“當然!你那價格表,前麵的價格都是幌子,就最後那個電機軸承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吳芳歎了口氣,說道:“可是我想不通,你是怎麽知道的,我昨天和你提起的時候,你還一無所知呢。”
我微微一笑:“這個麽,是我的信息渠道了,可不能告訴你。”想了一下,我又說:“你把我的價格表給了於經理了麽?”
吳芳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說:“於經理下午開會去了,我剛看到這個東西,正在猶豫要不要幫你這個忙。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幹什麽,陳陽,不管以後如何,我現在還是這個公司的員工,如果這件事情對我們公司有害,我是絕對不能幫你的。”
我腦子裏飛快的思考,盤算著如何說服吳芳。我的真正目的嚴格說起來肯定是“對公司有害”,至少是沒有好處,所以我是絕對不能告訴吳芳的。
我猶豫了一下,決定先穩住她:“吳芳,我說了,我的朋友的工廠隻是想做生意,正好我打聽到了你們準備采購這批貨物賣給KS公司,正好他們工廠能生產這批貨物。所以就讓他們來找你們了,對大家都有利。”
吳芳冷笑:“行了吧,聽著還算有道理。可是這麽低的價格是怎麽回事?我估算過了,這麽低的價格,工廠根本就沒有利潤了,完全是成本價格,弄不好了加上運輸費用,還得虧一點呢,難道你那個朋友的工廠願意做虧本買賣麽?”
我心裏歎息,暗暗讚歎。果然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徒弟,吳芳的細致和認真,總是能讓她的觀察力勝過常人一籌。
“吳芳,”我壓低聲音慢慢說道:“這件事情我當然有自己的目的。但是你們公司也不會吃虧。你想,工廠生產,你們花錢購買,大家簽合同,公平買賣,貨物質量有專門檢驗。這筆生意你們不會吃虧的。至於這麽低的價格,我確實有自己的打算,但是那是以後的事情,我不能告訴你。”
吳芳聽我不肯說明,歎了口氣,說:“我真的想不明白,所以我現在正在猶豫要不要幫你這個忙。”
“你做這件事情沒有任何的不妥,公正的看,你沒有泄漏公司的機密,我的信息途徑不是從你這裏來的。況且,我也不是和你們公司搶生意,說實話,我現在這種小公司,還沒有資格和你們搶生意。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吳芳猶豫了一會,終於說:“好吧,我可以幫你這個忙。但是有一點,我們公司最後是否從這家工廠采購,我不會幫著說任何好話。就算真的決定在這家工廠購買,在銷售合同上,我也不會給任何的特殊優惠。”
我暗暗點頭,“公正,有原則,具有強烈的職業道德。能力出眾。”這些就是我對吳芳一向的評價。
我立刻笑道:“可以,我也不想破壞你的職業道德。”
吳芳忽然歎了一句,說:“說實話,這個工廠的報價確實非常吸引人,我幾乎可以肯定,如果於經理看到這份價格,KS這筆訂單基本可以肯定能拿下來了,憑這家工廠提供價格,我們可以輕易的擊敗其他的競爭對手,搶到這個訂單,要知道,這可是一個非常大的訂單啊。”
我淡淡一笑:“那就多謝你了。”
放下電話後,我心裏終於放心了。
吳芳雖然聰明,但是這件事情的最關鍵的地方,她不可能想到。
最關鍵的地方就在於,報價的這家工廠,是我控製的,是屬於我的。
吳芳不可能想到,我這麽一家剛剛成立的幾乎是一無所有的公司,居然下屬還有一家資產幾十萬的工廠。
她或許會懷疑我和這家工廠的關係,但也最多懷疑我在中間當中間商人中介,賺取一點傭金之類的,絕對想不到我會是工廠的真正的主人。
我又在公司待了一會兒,想起晚上我約了司棋一起吃飯。看了看時間,我決定去司棋工作的幼兒園去接她。
我好久沒有去幼兒園接她下班了,我想司棋看見我去一定會驚喜的。我把公司裏的東西整理好了後,出門直奔公車站。
我到幼兒園的時候,司棋還沒有下班。我想了想,既然想讓司棋驚喜,幹脆就做的更幹脆一點。我走到另外一條街上,我知道那裏有家花店,我從前常在那裏買花送給司棋。
我又打電話到一家司棋喜歡的意大利餐廳訂了位子。
我雖然現在不像從前那麽花錢大手大腳了,但是一個男人,對自己的老婆,怎麽都不能小氣吧。
自己的老婆,要自己疼。
我捧了一束百合,高興的往回走,忽然手機響了,我看了看來電號碼,正是司棋。
“陳陽,你現在在哪兒呢?”
我故意一笑說:“我啊,我還在公司呢。”
我遠遠看見司棋已經從幼兒園大門走了出來,她一手拿著一個皮包,一手拿著手機貼在耳朵邊上,站在路邊和我通話,根本沒有看見我遠遠走來。
司棋忽然語氣有點奇怪:“陳陽,嗯,我今晚有點事情,可能不能和你吃飯了……”
我一怔:“為什麽?”
司棋似乎有些猶豫,然後說:“也沒什麽特別的事情,嗯,你就自己吃飯吧,要不我明天給你打電話。”
我正要告訴她我已經過來了,忽然看見一輛本田雅閣開到了幼兒園門口,停在司棋麵前。
司棋立刻急匆匆對我說:“嗯,不行了,我不和你說了,回頭我再給你打電話吧。”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我怔住了,剛準備走過去,就看見那輛本田雅閣車門打開,一個穿著西裝的英挺男人走了下來,對司棋揮手,司棋衝他微笑。那個男人伸手接過司棋的包,兩人說說笑笑後,司棋就上了他的車。然後車子發動,緩緩開走。
我傻傻的看著這一切,心裏刹那間一片空白,好像站在懸崖邊上的時候忽然一腳踏空,那一刻,好像渾身的血液一下被抽光了一樣。
我回過神來立刻伸手攔住一輛出租車,上了車後,我對司機叫道:“快!跟上前麵那輛本田!”
司機有點詫異,想說什麽。我情急之下大吼道:“不要廢話!快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