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石木工房
自己動手找樂子
The Shape of water電影觀後感 -- 老石
這個電影是2018年歐斯卡最佳電影獲獎作品。故事講的是1960年住在巴爾的摩的一個啞女，愛上了一個政府研究部門從海裏抓來的水怪。簡單的故事情節，近乎傳統的童話模式，簡直就是美女與野獸的翻版。然而細細品來，卻別有一番風味。
【故事梗概】愛麗莎(Elisa Esposito)住在一家電影院樓上公寓裏，狹小的公寓連張床都放不下，愛麗莎睡在一張沙發上。先天失聲的她過著單調的生活，每天早上起來除了泡在浴缸裏洗個熱水澡，就是煮幾個愛吃的白煮蛋。穿上擦拭幹淨的高跟鞋，出門工作前先到住在狹窄走廊對麵的朋友吉列斯(Giles)家裏，同他一起享受一會電視裏的音樂片。吉列斯是同性戀，他的工作就是每天在家裏畫畫。他是愛麗莎工作之外唯一的朋友。愛麗莎是海洋空間研究所的清潔工，她的工友澤爾達是個愛說話的善良的黑女人，對愛麗莎很好。每天單調重複的日子對愛麗莎來說讓她感到很安心了，直到研究所裏運來了一個從海裏抓來的怪物。
也許是因為生活的平淡，也許是某種莫名的吸引，愛麗莎對被關在玻璃水罐中的怪物產生了好奇。水怪是個高大人形的家夥，渾身健碩的肌肉腹肌至少有十八塊。滿身鱗片鋒利尖爪又令人感到醜陋和恐怖。電影的導演吉爾莫·德爾·托羅(Guillermo del Toro)據說拍過許多恐怖片，最近一些年的恐怖片是夾雜著羅曼提克的恐怖片。愛麗莎在同情心驅使下解救這個將要被弄死的水怪的過程中，居然發展到了愛情。這是個從好奇，同情，到解救，憐惜，直到忽然有了人與怪的愛的故事。啞女看上去不年輕了，長得不漂亮，水怪更是醜的嚇人，美好的愛情不都發生在才子佳人，美女帥哥之間嗎？美女和野獸中的野獸至少還能還原回到他王子帥哥時候的樣子，水怪可看不出一點變帥的可能。怎麽理解他們之間的愛情呢？
【電影中的愛情】作為永恒的主題，愛情以各種形式出現在文藝作品中。不管是一見鍾情，忠貞不渝，還是一廂情願，薄情寡義。從古至今的故事圍繞愛情或者情愛的主線激蕩人心，意圖闡明愛的真意，或者警示人生。而讓我們記憶深刻的愛情故事，大都是視覺上美麗的。灰姑娘和王子美麗的舞姿，廊橋遺夢男主角送給女主的一把野菊花，就算是美女和野獸，觀眾也是從野獸回複成帥氣王子與美女成雙的情景得到滿足。然而我們從這部電影中並沒有看到我們熟悉的美麗和曼妙，展現在我們麵前的啞女是個孤獨的，根本不美麗的大齡女，幹的還是清潔工的活。男主居然是個醜陋嚇人的怪物。然而這些正是電影為了突出和表達愛情這個主題而做的與眾不同的設置。
愛情的原動力來自於人的本能，上帝造人的時候給了人類和其他生物異性相吸引的本能，是以世上萬物得以代代繁衍。人類的進化把這種本能反應發展成了愛情。但是人類的愛情在原始的本能的基礎上增加了許多新的內容和訴求。這包括外在的、社會性的比如對方的物質水平，社會地位，甚至身高長相。而所謂內在的精神層麵的就更加豐富，複雜，說不清了。電影中的女主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女，客觀上讓觀眾放棄她用語言表達情感的可能，感情的流露全靠演員完美細膩的表演體現出來。每天的白煮蛋，刷鞋，對鄰居的關心，一同享受舒蘭鄧波的踢踏舞步，對平淡生活的享受，盡在無言中。公共汽車上把帽子放玻璃上然後靠上去，是想仔細聽聽外麵世界的聲音？也許是要表達小鳥依人而無人可依？麵對紅色高跟鞋麵露喜愛，然而眼中的一絲悵然應該是對被愛的渴望？一定是的，因為第二次那雙高跟鞋出現的時候，是愛麗莎得到愛情之後，高跟鞋穿在穿在她愉悅跳動的腳上。
電影對愛情的表達著眼於相愛雙方的共鳴。愛麗莎愛上了水怪當然不是一見鍾情，更不是外表的吸引。而是在接近，接觸和相處中，發現了他們之間許多共通的地方，就像她對鄰居吉列斯說的，他和我一樣孤獨，他需要幫助(她內心覺得自己也需要)。他也喜歡吃白煮蛋，喜歡聽音樂，有跳動的眼神，甚至對恨意的表達都是一樣的直接(人魚不屈服於大反派斯特裏克蘭（Strickland）而直接咬下他的手指，愛麗莎對斯特克蘭說F word)。相通是發展愛情的基礎，共鳴在物理上就是頻率相通，就像她在鋼琴上敲下的一個琴鍵，共鳴的聲音隻能來自於相同的頻率(或者每相差八度的共振頻率)。電影最後愛麗莎被水怪吻過複活的時候，她脖子上的三道疤變成了魚鰓，可能說明愛麗莎原本也是和水怪一樣的魚類，那麽他們相愛所要的共鳴就更添加了他們之間本源的相通性。
愛的發展和持續離不開共鳴，而人對愛的訴求也體會在追求共鳴上。大反派斯特裏克蘭在與老婆工作時不喜歡老婆出聲，他所追求的共鳴在這個波段可能是無聲的，就像他無恥直白的說喜歡愛麗莎，就是因為她是不出聲的啞女。鄰居吉列斯喜歡蛋糕店的帥哥店員，不惜一次次買他並不喜歡的蛋糕來取悅他。然而當店員向他表達反感後，吉列斯意識到了他們之間沒有共鳴而怏怏不樂的跟愛麗莎道出他的失望。無論是直的愛麗莎還是彎的吉列斯，他們的愛意都需要回應。芸芸眾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頻率，不同於琴弦震動的聲音，人的頻譜複雜多變，盡管有本能驅使的動力去尋找，茫茫人海中，哪裏是那個跟你能夠共同心跳的人？
【匠心與藝術】電影一開場呈現給觀眾的是水。這裏它緊扣水的主題。鏡頭慢慢移動，音樂輕緩自然，宛如遊走在水下迷宮中。水下的光線自然是清冷暗淡的，卻沒有恐怖片那種令人戰栗的感覺。往前飄動的鏡頭移到房間裏，高高的房頂，狹窄的房間，房裏簡單家飾圍繞著一個漂亮的沙發。女主就這樣飄啊飄著落進沙發裏，然後從水中幻化到現實。電影中所有場景都是這樣精心設計的，似真似假，精致好看，有的看上去很像舞台劇的布景。60年代的街景，人們的穿著，手畫的電影廣告，把觀眾直接帶回那個時代。相比較以往的愛情電影，要麽以純脆想象的虛幻背景（比如美女與野獸），要麽用刻意虛化的無名鄉村來襯托主題。這部電影卻把背景仔細的呈現出來。要知道生活在美國的大部分觀眾，特別是好萊塢評鑒委員會的大部分成員，看到影片中的場景，那種帶入的親切感是多麽強烈。這讓我想起前些年國內流行吃野菜，嚼在嘴裏的野菜依然是那樣苦澀，而人們所追求的卻是這苦澀刺激下，腦海中重回童年的景象！ 影片中處處都可也看到這樣的，獨具匠心的細節。電視中的老電影，方形的手表，高大空曠的電影院，放的是兒時熟悉的電影。還有拉風的凱迪拉克，甚至大反派對下層清潔工的粗魯傲慢無禮，蛋糕店小老板對黑人顧客的公開歧視，無一不是那個時代的烙印。電影給觀眾一個逼真的回到童年的時刻，就算你不在乎那個“真愛”的主題，也會讓你在重回童年的夢境中尋找一下自己。
托羅導演是製作恐怖片的老手，然而整部片子令人驚悚的也隻有當愛麗莎拍擊水箱時，人魚水怪發出的一聲突如其來的吼。劇情的發展讓人忘記電影的恐怖成分。對於那雙斷指的描寫，讓人覺得活該解氣的感覺更多於恐怖。就算表麵恐怖的人魚，仔細看來其實很可愛，從水中露出半個頭，滴流亂轉的大眼睛飄出探究的眼神，尖利的爪子觸及到愛麗莎時透出的是試探與溫柔，正是這輕柔的一觸，激發了女主噴薄而出的愛意…… 而電影略顯沉悶的陰暗色調，除了作為水的基調，也是作為一種對比，凸顯出時時出現的一點溫暖。比如狹小公寓的裝飾，走廊，和鄰居共享電視時的歡愉，自然的有種舒緩和溫馨的感覺。說到對比，我又想到那兩個少兒不宜的鏡頭，同是表現私密的，一個是流暢自然，一個是醜陋不堪。
整部電影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也是最無爭議的是女主角的高超演技。從始至終不說一句話，從內到外，喜怒哀樂，舉手投足，眼神，手勢，全都表達的淋漓盡致。我設想如果換成讓她說話，整個電影就無法實現現在的效果了。當然，魚既然不說話，女主也不能說話，女主不說話，因為她是從小被人從河邊撿來的，她應該原本也是不說話的魚。
【結束總結】我去看了這個中文名子叫“水形物語”的電影。電影很好看，強烈推薦你去看。如果你已經看過了但是感到沒有像我前麵說的這麽好看，強烈推薦你再去看一遍。看的時候仔細點，看看我提到的那些細節是不是我說的那樣。找找還有哪些好看有意思的細節我沒看到。我肯定有漏掉的，因為我看到好看的小細節忍不住就笑，我老婆就提醒我別笑，雖然周六下午電影院裏人不太多。電影最後的歌很好聽，我是在電影結束往出走時聽了一半，也建議你坐下來聽完，哈哈。總之，這是一部好看的片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