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不再漂泊
我一聽頭都大了,怎麽在有天之內有兩個女人對我說同一句話呢?
我用疲憊不堪的聲音說:“為什麽想到要結婚?”
因為她以前一直從沒提過要結婚,她說她還小還沒玩夠,婚姻會滅殺她。但是為什麽她轉變那麽快?難道她……見過夏鷗?
想到這個可能性我背上就一陣寒。
“嗬嗬,人家剛才看見電視裏的新娘穿婚紗好漂漂哦!我也要嘛~!”
“哎呀 ,今天我累極了,你別鬧了好不好。”無奈地推開她,把身子往沙發上摔去,重重地陷在裏麵,閉上眼睛,盡量不去想這些。
“怎麽?你一聽和我結婚就很累嗎?”她生氣了,湊上來扳著我的臉問。
“不是啊,我今天工作累。”
“哦哦,老公我來給你捶捶肩。”然後她的小手就立即忙碌起來。而且不亦樂乎。
我把手覆在她吊沙發邊的小腿上,那裏柔軟而彈性。
“給老公捶捶肩啊,老公老公辛苦了,老婆唱首讚美歌。老公你是天,老公你最大,我是老公的,老公最最好!老公你猜每句的最後一個字連起來是什麽?”她一邊捶小嘴就一直唧唧喳喳說個沒完,“哈哈,猜不到吧?笨蛋,連起來就是‘天大的好’!老公你天大的好呀!”
小滿邊說邊一蹦而起。說我天大的好我看了看她,我想什麽都不懂的人真幸福。
小滿你真幸福。”我由衷的說。
“是啊!老公你那麽出色!我能不幸福嗎?我們同學一聽你是個大官啊都羨慕死了!”小滿自豪的說,她從不隱晦對我在公司的地位的崇拜。
然後她就去做飯。小滿現在在開始學著做飯了,因為剛學,興趣還很高昂,就是菜不好吃也不可以表現出來,不然她要生氣的。她說她是最具潛力的廚師。什麽都不懂當然有潛力了。
晚上大板和嫂子來家吃飯,直皺著眉頭說難吃。但是一聽是小滿做的,立即嚴肅的說頂級!
事後大板告訴我小滿在家從不做飯的。我說我知道,他又拍拍我的肩說小滿真的不錯,很適合我。
“你小子也該收收心了。別傷害了小滿知道嗎?那麽好一女孩。”大板那麽正經的跟我說,也是時候收回我漂泊無岸的傷痕累累的心了。
之後夏鷗再沒來找過我。
再後來很少想起夏鷗了,隻在半年後的一次同學聚會上,一個高三的女同學竟抱著她2歲大的兒子來參加同學會,她說老公加班,孩子一人在家不放心就帶來了。
小家夥很淘氣,說話方式和我家小滿一個樣。嗬嗬。
我感慨我的大多數同學都有孩子了,看來自己真的老了。大家聽說我還沒結婚都紛紛笑我眼光高。說再不生個兒子以後怕心有餘而力不足了。然後大家都笑。
我勉強跟著笑了兩聲。小男孩一顛一顛地向我撲過來叫我叔叔。
“叔叔”“哎,乖。”我用超乎想象的寵愛去喚他。
我想到了我那還沒見到太陽的兒子。如果能生下來,肯定也差不多大了。而且會嬌氣地叫我爸爸。
“叫什麽名字啊?”
“蟲蟲……毛毛……”小東西還不怎麽會說話的。也不知道他在說些啥。
然後聽到孩子他媽在對另一同學說:“唉,現在我要帶孩子,又不能上班。生活緊著呢。他爸每個月就那麽四千塊收入,四四十六二四得八,兩年也才不過九萬六……”
我突然就好象靈光一閃:一個月四千,九萬六千……
“如果我有九萬六千五百塊錢呢你還會不會娶我?”
那個妓女曾幾何時對我說的話。
九萬六千,加上第一次她16歲那年,給他的五百……
我突然感覺揪心的痛。她是在說明她一直不是個妓女。
但是也僅僅的心裏感觸一下了,畢竟人生是會經曆很多讓你安靜時可以懷念的事的。
兩年後在和小滿的婚禮上,大板隻對我說了一句話:“別吃著碗裏的想著鍋裏的。”他是在大家都對我開玩笑時以一句玩笑話說的,大家都沒在意。小滿的媽,我那個丈母娘笑得好甜。但是我對她始終不能像對夏鷗的母親一樣親熱。小滿把她的不滿意表現得相當明顯,因為她的肚子沒法讓她穿她中意已久的用她的話說就是“漂漂婚紗”。
隻半年小滿就給我生了個女兒。當然她是在懷孕幾個月後才和我結婚的。她懷孕了自己都還不知道呢。我說小滿你月事多久沒來了,她一臉傻相的說“我怎麽會知道?”然後我們去醫院一檢查,孩子都兩個月大了。
匆忙結婚。因為沒滿足她的婚紗秀她在我耳邊叨念了幾個月,沒辦法小女兒滿100天時我們照全家福時又給小滿和我補了一張結婚照。
照片裏小滿笑的很燦爛。
那時我是很幸福的,小滿的可愛,小女兒的嬌憨。我以為我再也不會為除了家庭以外的塵事所動。
那個美麗的妓女夏鷗。“抱歉你隻是個妓女。”我曾經那麽對她說過。
我在知道了她為什麽想給我九萬多塊錢後,確實後悔心疼。但是女兒的誕生讓我生活多了一分新的快樂,我感覺自己已經是個讓人依靠的丈夫和偉大的父親,我每天最快樂的事,就是看見我的小滿和小小滿在沙發上蹦跳歡笑。
“小滿我要讓你每天都那麽快樂。”結婚那天我在心裏發誓。
我想我做到了。
十九、兩碗回憶
小女兒8個月大了, 牙牙學語。
“露露(我女兒的小名)叫爸爸。”“爸爸。”
我喜歡聽她含糊不清毫無動機的叫喚。心裏就窩心得純粹。
“爸爸爸爸……”她叫個不停“媽媽……婆婆,多多……”
多多,換她的意思就是哥哥。
偶爾會情不自禁抱著她,小聲說“露露其實有哥哥的,一個小哥哥。小哥哥都5歲了。”以前我就喜歡和夏鷗一起幻想,我們的孩子一定是個男孩。所以到現在我還認定她肚子裏的是個男孩子。
“小多多小多多。”女兒就嚷。
傷感一大片,滿滿是懷念。
那時我已經是個35歲的男人了,早就過了那些迷戀風花雪月崇拜愛情的年歲,一心想到靜靜的生活了。
兩千零四年的一天傍晚,我牽著已經4歲大的露露從公園裏看河馬。
4歲的小女兒可愛,朋友都說露露長得像我。小滿就不依了,她會馬上把臉湊到女兒的臉旁邊,嚷著,“讓你們看看到底像誰!我生的當然像我啦!”
她媽最近迷上了打麻將,隻要是別太晚回家我一般都不過問的。她應該有她的活動空間。我知道她是有分寸的,最多在輸了百來塊時來哭喪著向你撒撒嬌要你補給她。
小滿一直都是個孩子,說不定以後還要跟露露撒嬌呢。
想到這裏我就不自覺的帶了笑。
今天女兒出門前穿著條粉紅色的小裙子,她給梳了很多小辮子。在公園裏一跑,整一個粉嘟嘟的小公主。
走到公園一偏僻的地方時,“爸爸露露要喝汽水!”女兒叫到。
“好的,露露看見哪裏有汽水賣了,就告訴爸爸,爸爸給露露買。”爸爸那邊有賣!爸爸在那邊!”小女兒用盡全身力氣把我拽到一個路邊的小攤旁。
“露露這裏哪是賣汽水的呀?”我皺著眉頭說,注意一看,小攤桌子上擺著個小黑板,用粉筆字寫著“涼蝦每碗一元”
我呆住了,我沒想到在這麽多年後還會看見這種不為人知的小玩意。我心裏的湖立即決了堤,回憶帶著酸楚一湧而至。
那女孩在陽光下奔跑的影子竟那麽清晰。我想我下意識地已經把她深種在心底。
心底有個女孩叫永遠,她站在初夏的陽光中,全身都毫不經意的散發著清甜。
“爸爸這是什麽呀?”
“老板在嗎?買兩碗涼蝦。”我叫。
“哎!來了!”一位老婦女急忙跑過來,她本來坐在另一邊和一大嬸吹牛。我一叫她就來了,雙手不停地在圍裙上搓著。“兩碗嗎?好的!”
然後利落的盛了兩碗。
女兒歡天喜地的吃,吃得滿臉都是芝麻,說爸爸真好吃呀爸爸真甜呀爸爸真涼呀!
嗬嗬,我女兒說話不怎麽會斷句。
我慈愛的看著女兒吃完,而自己實在不想吃,我害怕我吃掉的是思念。
女兒吃完了後,心滿意足的跟我走了,在路上還在問:“爸爸剛才那個叫什麽呀真好吃。”
“叫回憶。”心裏苦澀得很。
於是晚上女兒回去告訴她媽,她今天吃了兩碗回憶。樂得妻子笑個不停。
什麽都不懂的人真幸福,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