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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腳女人的最後一封信

(2025-07-29 17:41:02) 下一個

一段被曆史忽視的家國之痛,1932年的秋天,蘇州拙政園旁的老宅院內,一位名叫沈婉清的老婦人正在昏黃燈光下,艱難地執筆寫下她這一生最後一封信。

她七十有餘,鬢白如雪,身穿暗紅色繡花夾襖,雙腳裹得極小,隻能靠椅邊的拐杖顫顫巍巍地挪動。沈家曾是江南名門望族,家中藏書無數、園林精致,門口每日有轎子來回,是遠近聞名的書香門第。而如今,國破家亡,園林荒蕪,剩下的隻是一位老人和一紙未寄出的信。

這封信,是寫給她當年遠赴東北抗戰、從此失聯的兒子--沈明初。

一段被埋沒的女性力量,沈婉清年輕時是蘇州女子學堂裏第一批受新式教育的學生,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惜家道保守,在她16歲那年,她便被迫纏足,並草草許配給鄰裏一位紈絝子弟,婚後受盡冷眼,卻生下了她最疼愛的兒子。

戰爭爆發後,沈婉清悄悄將自己珍藏的銀器變賣,資助兒子奔赴東北參加抗日義勇軍。那是她一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違背了家族婦人無權涉政的家訓,然而兒子走後,便再無音訊。

人們漸漸忘了沈婉清,忘了這個女人曾為國家默默送出自己的血脈,忘了她用盡全力守著一紙家書,不願相信兒子已在關外凍土之中長眠。

她的信,沒有寄出,這封信寫了三十年,改了無數次,字跡從起初的堅定有力,慢慢變得斑駁零亂 
(明初,我的孩兒,你走的時候是冬天,娘在門口給你縫的那條圍巾你還帶著麽?你說你去的不遠,可娘盼了三十年,這條路比你小時候跌倒哭泣的路還要長。娘老了,聽不見你的聲音了,可我在夢裏總聽見你輕聲喊‘娘’……)。她一遍又一遍地寫,仿佛兒子還會回來。

一段被曆史遺忘的時代背影,沈婉清的故事沒有載入史書,沒有人歌頌她為“烈母”,也沒有人為她在烈士祠堂立碑。她不是將軍,不是名媛,她隻是千千萬萬中國女性中的一員,但正是這些無名的女性,撐起了那個動蕩時代裏無聲的半邊天。

她們是夜裏獨自縫軍鞋的母親,是送別丈夫後獨守空房的妻子,是在逃難路上咬牙背著孩子的寡婦……她們不曾登上講台,不曾擁有權力,卻在最黑暗的時刻,用血與淚,用愛與信仰,守護著那一點點家的餘溫

沈婉清最終倒在了書桌前。那一封未寄出的信,就放在她右手邊,像一根從未斷掉的臍帶,將她和她的兒子,以及那段被塵封的曆史,緊緊連在了一起。

後來,一位進城做文化普查的年輕人在老宅中發現了這封信,並寫下這樣一句話:真正的愛國,不一定是在戰場上衝鋒陷陣。有時候,是一個母親三十年不曾熄滅的燈,一封從未寄出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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