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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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幾天西方媒體都相繼報道了中國1萬億貿易順差的消息，這是人類曆史上的第一次。
當我第一次看到那“1 萬億美元”順差時，也感覺相當震撼。它並不是一串冰冷的數據，而更像是一麵巨大的鏡子，讓人不得不重新審視世界力量正在發生的深層轉移。更重要的是，這個數字並非某種統計巧合，應該也不是某些人所假推的“造假數字”，而是中國如今在全球經濟體係中的真實地位。
一萬億美元順差究竟意味著什麽？它意味著中國對全球輸出的商品，比它從全球進口的多出整整一萬億。這一規模相當於中國GDP的5%-6%，相當於美國 GDP 的約 3.5%，也接近全球年度商品貿易總額的十分之一，是當今世界經濟中最重的活力砝碼。尤其值得注意的是，這一紀錄刷新於中國對美國出口暴跌近 29% 的背景下。美國曾長期是中國最大的單一市場，所以貿易戰初期白宮發言人萊溫特高調宣稱：“美國是最大消費市場，中國經濟離不開我們，我們可以脫鉤中國。”如今中國出口美國商品量驟縮三成，按道理中國應該快完蛋了，但結果恰好相反，中國的全球順差卻飆升到人類曆史新高。這說明，美國試圖通過關稅打斷供應鏈，腰斬中國，不僅沒能動搖中國製造業的根基，反而讓它迅速調整結構，以更強的韌性轉向東南亞、中東、拉美等新興市場。
然而，更具戲劇性的是，美國近期上演了另一場景。芝加哥大學政治學教授約翰·米爾斯海默（John Mearsheimer）指出，美國政府近日又宣布為受關稅影響的農民提供 120 億美元補貼，再加上2018年已發放的 280 億補助，總額已高達 400 億美元。他直言不諱地說，這不是政策成功，而是一份“承認失敗的自白書”。他說：“經濟實力創造軍事實力。生產更多的國家最終會主導更多。”他的這句話幾乎是對當下現實最精準的概括。當一個國家必須拿出數百億美元來彌補自身的政策對本國公民造成的傷害時，這本身就是最清晰的失敗證據，也是巨大的諷刺。
更嚴重的是，美國農民，尤其是大豆種植者，有可能永遠失去了中國這個世界最大買家。中國以極強的戰略耐心重塑了供應鏈。以“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的瀟灑姿態，從巴西、阿根廷、澳大利亞等國建立起新的渠道，比如巴西、阿根廷的大豆、玉米，澳洲的大麥。而美國隻能不斷用財政補貼去彌補政策造成的缺口，撫平受傷農民的不滿，挽救特朗普支持者的票箱。但特朗普發動的這種“自傷式貿易戰”，其戰略後果已經不言自明了。
回顧中國的曆程，我深有感慨。我們這一代人都清楚，中國曾經曆貧困，我們也都是在貧窮中長大的。但中國抓住了改革開放和世界全球化的機會，通過承接國際產業轉移，一步步把自己打造成了世界工廠。記得剛出國時，八十年代末，有個朋友回國接太太陪讀，我請他給國內的女兒捎個禮物回去。當時在K-Mart 買了幾個小發卡，先確保不是中國製造的。但沒有幾年，再想回國買點小禮物的時候就非常困難了，幾乎很難找到不是Made in China 的商品了。所以有位朋友玩笑式抱怨：“我打電話給家人，問需要什麽禮物時，國內親戚說，這裏什麽都有。如果你真想送點什麽，帶輛汽車回來吧！”雖然是玩笑話，還是把朋友嚇住了，畢竟他自己當時開的還是一輛破舊二手車。如果放到今天，估計汽車也不用買了，中國已經是電動車製造大國！所以中國沒有停留在低端世界工廠，而是卯足了勁向上攀登，目標是成為一個真正的工業強國，並且在科學、製造、人工智能這些高精尖領域展現出越來越強大的競爭力。
我覺得，支撐這一切的核心動力仍然是重視教育和學習西方。幾十年來，中國不惜成本地培養人才，把成千上萬的學生、訪問學者，送往世界各地，包括美國的頂尖大學。他們學成回國，將全球最前沿的知識與技術帶回家，像一顆顆火種，推動著國家的產業升級與科技躍升。從“世界工廠”到“技術強國”的道路，並不是一蹴而就，而是這些火種燃起的一場持續幾十年的深刻嬗變。所以，我們在美華人沒有必要動輒貶低中國為低科技，畢竟我們大多數人沒有給中國建設做過什麽貢獻，否則會被嘲為China Derangement Syndrome。（不好意思，我創的詞：“中國羨慕嫉妒恨綜合征”）
但最終，一個國家的發展不能隻有外向型模式。順差再大，一個國家的經濟也無法永遠靠出口支撐未來。如果永遠依賴出口，不僅會在經濟結構上形成單一依賴，也勢必與其他國家產生貿易摩擦。中美之間、中歐之間的摩擦已是一再證明。因此，中國擴大內需並不應該隻是一個政治口號，而是未來經濟可持續性的現實必然。隻有當內需成為真正的核心引擎，一個國家才具備現代化的高級素質和穿越經濟周期的能力。
我希望世界走向合作，而不是陷入零和對立。任何一個國家，尤其是美中兩個超級大國，都應該堅持開放、和平、競爭、共贏的思路，而不是把對方照死裏掐。我始終相信，一個更好的世界不會從對抗中誕生，而會從合作中走來。願未來屬於理性，而不是敵意；屬於共同繁榮，而不是彼此消耗。
2025.12.10 於美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