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願池、西班牙階梯和測謊人

許願泉、西班牙階梯和測謊人
-----羅馬記遊                 巴頓

據說，最能夠投合我興趣的是羅馬的帕拉帝尼山[THE PALATIME HILL]。那裏有遍植美麗冬青樹的西貝裏女神廟；有文藝複興時代的紅衣主教法爾內塞在山上修建的、可以俯瞰羅馬城的大花園，花園裏噴泉鳴流，鳥雀啼唱。在帕拉帝尼山一帶，既富有荒野之美，也不乏古跡斑斑。那裏才是文人筆下的優美風光聚集的地方。玫瑰、苔蘚和罌粟花等雜生在斷崖峭壁之間，散落著的大理石，隻有浪漫的味道而絕無羅馬帝國的輝煌。據說，那裏才是瀏覽、繪畫和野餐的最佳場所。隻可惜我的導遊隻關心她的收入和方便，沒有帶我們去。

一些走馬看花的諸如墨索裏尼演講的地方、泰柏河等等，也未能在腦子裏留下深刻的印象。憑著記憶和筆錄，我接下來所能告訴讀者的，也隻有西班牙階梯和特雷維噴泉，還有測謊人了。

其實，意大利最值得留戀的地方還是羅馬。盡管它不像米蘭那麽複雜，也沒有佛羅倫薩和威尼斯那麽風景秀麗。隻有在羅馬可以輕易地嗅到屠殺的血腥。人類因少數人的勾心鬥角、爭權奪利一再遭受浩劫的曆史，在羅馬最易獲得見證。當然，我在和平年代走訪羅馬，所見所聞唯有賞心樂事而已矣！

特雷維噴泉

我們終於見到了特雷維噴泉，而且可以掬起池中的水一洗旅途的疲乏了。當年，費裏尼導演的片子《甜蜜生活》裏，美麗性感的艾克伯格也曾在此戲水。也正因為此，特雷維噴泉被全球訪客所矚目。這座噴泉座落在擁擠的街區角落，地方顯得很小，聚集的人群又多，平添了比鬥獸場更多的情趣。同時，它又以許願泉聞名暇爾，是戀人約會的好地方。據稱，隻要將硬幣投入水池中，你就可以許願。隻要你十足虔誠，你許的願望一定可以兌現。於是，許願的善男信女趨之若騖。而且，它也是帕帕加裏的非正式總部。帕帕加裏指那幫專門到這裏來守候外國女郎，企圖獵取其芳心的男人混混。帕帕加裏的頭目是吉安尼，他是一個帥哥。他駕著一輛藍色的敞篷跑車尋找獵物。當他找到目標之後，就將車停在許願泉對麵教堂的台階下，然後靠他那隻訓練有素的白色獅子狗去接近他的目標。狗居然也能代替主人作首度的調情，實屬罕見。

特雷維噴泉的泉水永遠在淙淙流淌，圍繞著許願泉，吸引著每一個男女的純潔的，以及不純潔的愛情，也正無休無止地在展開、在演繹。動聽的或猥瑣的愛情故事從這兒製造出來，向全世界傳揚。

西班牙廣場

而在西班牙階梯廣場，則吸引著全球的文藝界人士。曆代文人如安徒生、拜倫、雪萊、濟慈、艾略特、歌德，以及美國小說家庫珀和十九世紀美國作家兼雕塑家斯多利等等都到過這裏。他們要麽在這兒住一段時光，要麽在附近找個工作。大家都喜歡在康多蒂路咖啡廳聚會，神聊神侃。據稱，即使紐約的時代廣場，巴黎的香榭麗舍大道都不及這裏可以縱覽萬象。我想，這大概與意大利人好縱情聲色有關吧！我也對西班牙廣場很感興趣。原因全在它那似廣場一樣寬闊的、又是漸次升高的數不勝數的階梯的緣故吧。您可以輕輕鬆鬆地挽著你的戀人，一步步漫漫地走向最高的台階，又從最高的台階一步步漫漫地邊看風景邊走向最低的台階。您也可以自由自在地坐在任何一個台階上，依偎在你的親人身邊。而不絕的人群，各種膚色、操著各自語言的人群，從你的身邊走上走下。頭頂上是晴朗的天空，輕風在吹拂，溫暖的陽光吻著你的雙臂和頭臉。你的手髒了，還可以在底層博尼尼噴泉裏洗一洗，羅馬的泉水顯著涼爽。街頭畫家為你作畫；吉卜賽人拉著手風琴向你乞討；老婦人在兜售炒栗子和椰子......

我第一次看到一個階梯的廣場，西班牙廣場叫人永遠難忘。

測謊人

至於那個測謊人的嘴巴，永遠張開著。嘴巴的上麵是兩個黑鼻孔。鼻孔上麵則是兩個沒有眼珠的黑眼洞。其實，這個測謊人僅是一個石雕的園盤，中間已有裂縫。裂縫從左前額下來，通過左眼再到鼻子，上嘴唇。又從下嘴唇下來，一直到下巴為止。這個石雕園盤被固定在一堵牆下的一小座石基上，十分簡陋。但他的相貌和情態卻非同一般，好像洞悉一切，又似乎飽經滄桑。他有一頭濃密的卷發，發稍幾乎與他那同樣濃密的絡腮胡子相連接，把他那有五個洞的永遠打著問號的臉包圍在中央，他的半張開的嘴又好像永遠向這個世界打著警歎號。看來他自己是個老實人，絕不會撒謊。他那沒有眼珠的黑眼洞盯視著你，神情嚴肅，略帶嘲諷，他正好像等待你將你的手掌伸進他的嘴巴。

據傳，如果你是一個慣會說謊的人，他的嘴巴就會咬住你的手掌，使你的手再也出不來。可是我可以確認，從來就沒有一個人的手被這個測謊人的嘴巴咬住過，包括那些經常製造並散布謊言的人。於是，誠實人就讚揚測謊人如何如何靈驗；而經常製造並散布謊言的人，則得到了安慰，心中竊喜自己的陰謀未被發現，還可以按照自己卑汙的本性繼續向世界發散謊言。於是，這個世界就成了您現在所看到的這個樣子：到處是謊言，謊言滿天飛舞。

2006,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