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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又是《秋時回憶》

(2025-10-04 08:23:16) 下一個

應該是1986年。攝於北京建國飯店。娜姆從中央民族歌舞團趕來看我。當時她應該師從蔣大為。

 

自然已是入秋了,天候輪轉,時節更替,早晨便是涼涼的了。

人,挺奇怪的,有事其實是無事,無事裏恰恰就有事,這事事的貫連像似合體的,卻又分成節,原本上那麽地不相幹。

昨晚按例給老媽通電話,她前晚沒睡好,耳朵不好使,於是讓我妹過來和我閑扯。先說十一節的人潮洶湧,再說老毛頭的難伺奉,再說到外麵菜肴好點的餐館,根本擠不進人。然後一個歪步,把我帶去了一個派桌,派桌裏有個女子叫李靜,說來也就是我中學時的同班同學,算是很了解我的一位,經常向我老妹問起我的相關。背底裏更深的一道是,她妹原來時我們學校人盡皆知的大美女,大才女,大學畢業後去了深圳,工作事業都做得很好,直到跟著新婚丈夫去了加拿大,一切終止,落於疲憊,最後離婚。李靜那麽說的情由是,她知道我在大陸時的狀況,也知道我是怎麽出來的,後續又大致怎樣。畢竟,她父母也是學院老人了,大家彼此都熟悉。聽我妹的大致描述後,李靜說,要是我妹和你哥都不出去,呆在大陸發展的話,如今不知道要有多麽好了。我聽了一笑了之。本底裏,雖然我在學校時以成績出尖,但我從來沒有任何大的、具體的幻想,我以前說過,我喜歡四角大戰、秋時蟋蟀、江邊螃蟹和林中蛙鳴。

電話打了一個多小時,我妹妹最後歎息說,你不出國就好了。當然,話說至此時她也知道,我是被命運推著出國的。以前有機會全獎出國的,我都沒動,我根本就不想出國,因為我知道,大概率我出國後也很難好過我不出國的狀態。我和當年一位名響天下的小妹級人物說及此事時,當年她就想推我回去,我沒動;陳逸飛邊上的那位勸我,我也沒動;我的一位後居高位的朋友要我回去接管幾個項目中的一個,我還是沒動。到哪隨哪是我的個性吧。現在想想,我也是走不了,手頭事在做,賺的不多,但在曼哈頓的頂級專業圈子裏也算是人盡皆知,有點成就感;二是沿著我來美的家人很多,還幫過好幾位朋友,那十來年裏我基本沒回過國,回國發展就更談不上。是,我知道我的家人和很多朋友在大陸名聲鵲起,但真正了解我,知道我,我一句話不說都能讀懂我的人如貝貝,是不會那樣看如今的我的。

老妹順帶著提起了另外的一些人,誰誰發財了,誰誰走掉了,誰誰現在名氣很響了。我也就是順著話題翻舊片,想起看見了許多的曾經過往。那些當年混在一起的人裏,有不少當年非常青澀的人,後來發達到我無法想象的地步我也是不知道,知不道。時也,運也,命也!我想是。大堆朋友中,有的成了正副國級、有的總抓了上海的十大建築包括東方明珠,有的成了牛逼哄哄的大導演名編劇,有的罷了筆轉為經商然後聽了我的一說,出掉了所有股票生意,或呆在國內或移居國外,歸於平淡和安詳。

事實上,我算是到了晚年才有第一個兒子的,之前嘻嘻哈哈地沒把這事算作事,權杖想要又有了那就生唄,難不成去違天命?生活總有波瀾的,但還不至於能淹了我,認識權杖已有五十年出頭了,別的不敢說,關係穩穩妥妥的,我相信勝過我的人很少,極少。除了小姨子,我一般從來不跟人說及故往曾經,不深知我的人哪能看得見我,我也從不愛說明解釋的,何必呢?說到錢,我還是一貫的吊樣:糞土當年萬戶侯!

我能說的是,我能夠並願意交往的人,得有兩個不動的素質:誠實,貫一。那些花裏胡哨的主,不在視線內。而花裏胡哨還極能掩飾裝逼的主,我想是躲不過稍加審視的,也就沒了推敲的理由和可能。這也是我今早偶爾見看見《紐約會客室》裏譚琳采訪楊二車娜姆時的感受。

楊二車娜姆我從來就叫娜姆的,至於什麽楊二的稱呼,是另外的事。大約兩年前吧,偶然在紐約中文網上看見了那個標題,視頻沒看,抓起電話打給了譚琳,譚琳知道今又是,但不知道我究竟是誰,打她電話又為何事於是挺客氣地要我真名才能決定繼續說下去的理由,是謹慎。我告訴了她我是為了找楊二車娜姆,問我和娜姆啥關係,我說你把我的名字電話告訴她就行。可惜的是,譚琳聞後告訴我,節目是兩星期前錄製的,娜姆人已經離開紐約,可能還在美國,也可能已經回國。最後確認是,娜姆已回國。

我在美國錯過很多和老友的重逢,離開紐約後更是他們找我不見。估計也是時間日程關係。這是一種自然的缺失?我很在意嗎?說不清楚了。還是會想念他們,那些我在輝煌的八十年代裏交下的朋友。

八十年代末在舊金山錯過和她碰麵後,時隔多年,我在娜姆的采訪裏非常榮幸地看見她依舊的率真與坦蕩。這非常了不起。在她被整得火爆的年月裏,我從未對此說過一個字,如今能說想說是因為見到了她,一個原來的自己。也許,身在紐約又碰上譚琳娜姆放鬆了的緣故。我的記憶裏,娜姆是熱烈奔放的,不會繞彎彎,也不會為了什麽虛頭掩飾裝腔。

我有好幾個類似娜姆的朋友,在美國我基本從不對人說起。不想趁亂,不想添亂,我隻想保留我對她們深度和相較他人更為完整的認識。有時我會情不自禁地想象我和他們重逢的場景,完後難免一聲長歎,然後也就盡量迅速地走過,生怕落於其中,難以自拔。不說那些朋友的相關還有個情節,那會涉及一些緊要的相關人,那些娜姆之類永遠不願透露給外界的細節。網絡上,喜歡通過此類細節出頭的人,太多。

娜姆是十三歲考入上海音樂學院的?娜姆沒有在訪談中涉及,也就沒了否定。我印象裏好像不是的。娜姆在很小的時候就顯露出唱歌的天份。事實是,有如此民歌天份的人在鹽源當地不在少數。她不是唯一。九歲她成了當地的“百靈鳥”,當地風俗是,逢著建屋上梁或火把節,曬圖節此類活動時,都會請當地有名的樂手歌手登台表演。她說她花了七天七夜走出了瀘沽湖,事實是,代表當地歌手,外出參賽。十三歲應該是她在成都涼山地區奪冠的時候,進入上海音樂學院是她拿下了成都地區歌唱冠軍後的事。新中國建立後,民族政策裏有一條事專門用來為培養各地少數民族學員的,也要通過考試和審核。考試門檻低於其它地區,有照顧名額,但是還是有,並且審核要過關。我父母是新中國第一代大學生,班裏就有一位西藏來的同學。沒有記錯的話,娜姆父親是當地支書,她父母也是當地唯一持有結婚證書的人。娜姆在上海居住的出租屋是我借給她的,不要錢;娜姆19歲上音畢業是我去幫她打包行李搬出校園的;去了中央民族(音樂)學院後,上海的朋友我是第一個去北京碰會她的人,當時我出外事任務,住建國飯店。該是在1987年,受她和一位鐵哥們的邀請,我自費隨同上海電視台《摩梭族》攝製組去了娜姆老家,吃住在她家十幾天,我因為單位工作任務的關係,我提前一人坐火車經由昆明過涼山再轉成都,從那裏飛回上海。經由那次也結識了上海電視台綜藝大觀的導演王宗琪。那個紀錄片是88年拿下白玉蘭電影節最佳紀錄片的。後來我去上海電視台看望王宗琪時他還驚訝我居然認識很多那裏的人。上海電視台我的確認識很多的朋友,上上下下真的蠻多的,包括電台和下麵的一些雜誌編輯以及上廣局統領電台電視台的舵把子。我不知道的是,娜姆此後成了作家,這是始料未及的。

《紐約會客室》裏的娜姆是冷靜智慧的,她,成熟了!沒有改變的是她依然的真誠、開朗和奔放,奔放的形式和內容不同了,不再是做生意為錢,寫書為了出名,她也不想跟人在向東二萬五千裏外的黃泥地裏說是非,爭長短,我欣賞的是她的“躲“,而躲的七年裏她始終沒有忘兩肩還扛著摩梭族五萬多人的期望。那就是她天生就有的責任和擔當。有了她自己清晰的講述,加上我對她的了解,我現在就能說,我為你感到自豪和驕傲!娜姆,好樣的!有血有肉有靈魂,夠格了。

當年我去摩梭族,用兩台相機拍下了不少於十一卷的照片,黑白為主,也有彩色的和幻燈片。不少還在手中,包括娜姆第一張唱片封麵照,我和她在建國飯店的合照,以及眾多一路采風拍下的記錄。

波綻漣漪,我還記得在她家火塘邊啃土豆,吃臘肉,喝奶茶,嘬青稞酒的場景;記得她三天車程裏一路的歌唱;還記得在昆明音樂學院裏圍著鋼琴做詞作曲的嬉鬧,也記得她在我私人聚會上放聲的歌唱。。。。。。那一切是片段,在許許多多碩亮的記憶裏大書四個字:青春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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