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兒的預產期是9月9日。她出生於9月9日9時整。當時生得太累了,沒細琢磨這其中有啥寓意。事隔十四年,回頭再看,發現該數字可以預表這個孩子很“精準”。是滴,她的成長精準契合教科書上的兒童發展軌跡。我並沒有刻意地照書養娃,隻是隨意翻翻書,發現她就是書中的那個“嬰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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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嬰孩精準地長到青春期,果然如書中所說,“青春期的青少年會特別留意自我形象,心理會出現反叛情緒”。她開始花越來越多的時間打理頭發、化妝、 著衣,也變得越來越叛逆,渾身上下流露出“我隻做你不想我做的”那個feel—唄兒爽!她自由自在的逆行青春,讓我這個在青春期被打壓得韜光養晦,趁著人到中年痛快地叛逆了一把的老母親,有點兒輕微的精神分裂—一麵暗中羨慕 “哎呀呀姑娘,逆得帶勁兒啊!” 一麵又暗自嘀咕,這得有個度吧,逆行容易出事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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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她空腹吃了一大袋超辣的薯條,辣得喝了一大盒冰奶,終於作到腹瀉;周末貓在家中看書,久坐至一側腰痛;運動前不想做熱身,導致嚴重崴腳;為了梳妝打扮,不再吃早飯……對身心靈的摧殘,可謂罄竹難書 (用我媽的話就是“不知好歹”,用我前夫的話就是“活該”)。誰真在乎誰忙乎—我隻好一遍一遍地為她禱告、灌熱水袋、按摩、請假、把早餐準備好給她帶到車上……然後再承受她有病/無病的呻吟或者果斷/猶豫的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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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煤氣公司的人上門檢查煤氣,我竟然絕望地和一大老爺們探討起青春期孩子叛逆的問題。他撓撓頭,說自己有一對雙胞胎女兒,已經都上大學了。她們青春期的那段時間,自己忙於工作,都是媽媽管著,“好像”沒有叛逆過。此話聽著熟悉,不由想到遠隔重洋的我爸,估計他都不知道我也有過“青春期”。突然悟到,一個孩子的青春期,是不是借著抗旨和逆行,讓他/她感知自己是誰,並確認自己是被看到、被關注、被接納的?這個過程本身就是勇敢者的遊戲。有多少孩子,剛一冒頭,就被精準打擊—“胡鬧“、“不懂事”、“就知道作”、“不知好歹” “吃飽了撐的”;還有被精準PUA的—“都是為了你好啊”、“你這樣對得起我們嗎”、“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棍棒底下出孝子”……雖然青春期的我不夠勇敢,做了縮頭烏龜,但我暗自佩服那些桀驁不馴,作天作地、從棍棒和責罵中闖出一條路來的硬漢烈女們。經此一役,他們知道了自己的力量和局限,鬧它個天翻地覆會帶來皮肉之苦和精神之傷,但意誌上更加堅強、獨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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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小的時候,我常對她們說“You are not the center of the world.” 你不是世界的中心。這是事實(fact)。當大女兒精確邁入青春期,我漸漸發現,這個事實也同樣適用於她的爹娘—我們也非世界的中心,為啥她要凡事服從、效仿我們尼?家有青春期女兒的我不得不承認,好吧,是她幫助我學習真實,不假裝自己凡事都曉得、樣樣拎得清;是她刺激我敢於放手,不以”愛“之名捆綁或強迫他人的成長(哪怕她是我的孩子);是她帶著我把我的青春又走了一趟,讓我發現隱藏在似水流年中的真相,並可以堅定地告訴她及自己“You are deeply loved although you are not the center of the world.” 你非世界中心但仍深深被愛。
親愛的青春小作女,我會放手讓你去“渡劫”,也祝福你一點一點清楚地看到自己、悉心地關注自己、真實地接納自己。期待你精準度過青春期,迎接,嘿嘿,一言難盡的成人期。咱們,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