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統計數字截止到一八三五年,隨後由於請政府的禁煙政策,鴉片貿易轉入半地下狀態,進口鴉片的增長趨緩,因此缺乏非常詳細的官方統計。表中一八三五-一八三九年的數字是當時政府的估算數字。
關於輸入清國的鴉片數量,一直是一個很難說清的事情,因為既然鴉片在相當一段時間裡,是被清國禁止進口的,那麼清國就不可能有官方的統計數字。我們隻能從原產地的輸出數量來估算當時的貿易數字。
二十多年前,浙江大學的龔纓晏在浙大學報上發表了一篇文章《一八四零年前輸入中國的鴉片數量》,文中對當時鴉片的輸入進行了詳細的統計和分析。龔纓晏根據史料《關於一七九五年到一八三五年加爾各答出口到中國、印度群島各口岸及歐洲的鴉片數量的報告》和馬士所著《中華帝國對外關係史》等相關資料,編製了以下表格,通過表中的數字,我們大致可以了解到鴉片戰爭爆發前的五十年間,輸入清國的鴉片總量以及起伏。
具體統計數字截止到一八三五年,隨後由於請政府的禁煙政策,鴉片貿易轉入半地下狀態,進口鴉片的增長趨緩,因此缺乏非常詳細的官方統計。表中一八三五-一八三九年的數字是當時政府的估算數字。
鴉片的輸入,從最初統計的每年1000箱經過五十年的發展,達到每年25000箱,清國的鴉片進口量在五十年中成長了整整25倍。數字看起來是觸目驚心的,但是我總說,我們大多數人在數字麵前是很難有感覺的。我想請大家在看後麵的文字之前,自己先猜測一下,這裡所說的鴉片進口數量的增長速度到底屬於瘋狂、快速、一般還是緩慢呢?之所以讓大家猜,是因為,絕大多數人都曾經認為,當年的鴉片像洪水猛獸一般,迅速淹沒了那片大好的河山,甚至前文的那幾個數字也似乎能證明大家的那個認知。
數字明擺在上麵,但是進口增長的速度快慢,就很難表述清楚了。為了幫助大家體會一下進口鴉片在清國增長速度到底是快還是慢, 我舉幾個發生在大家身邊,肉眼可見的例子,有了這些參照物的比對,大家就可以比較直觀地找到快慢的感覺了。
例一:二零零七年蘋果公司推出了第一代蘋果手機,隨後iPhone便開始了爆炸性的成長,具體數字是:二零零七年,iPhone誕生第一年,在全球共銷售一百三十九萬部,到二零一七年,也就是十年後,iPhone在全球銷售2.1676億部,成長了一百五十六倍,在那十年中,我門大家從從未聽說過蘋果手機,到家喻戶曉,僅僅經歷了十年的時間,我將這樣的普及速度,稱為瘋狂。
例二: 一九九零年,在中國大陸,大家身邊的汽車,還算是稀奇的東西,擁有私人轎車根本就是天方夜譚,那一年中國的汽車產量是五十萬台左右。二十年後的二零一零年,中國已經陷入全民堵車的時代,那一年中國的汽車產量超過一千八百萬台,二十年間成長了三十六倍。汽車似乎一瞬間就來到了中國人的家庭,這樣的速度,我稱之為快速。
iPhone的普及和汽車的普及,很多人都是親身經歷過的,以這兩種商品的普及速度作為參照,咱們再回頭看看進口鴉片在清國的普及情況,五十年成長了二十五倍,算快嗎?算野蠻成長嗎?恐怕都算不上。我簡單計算了一下,五十年平均下來,每年的增長隻有不到7%。這樣的市場成長速度,對任何一個商人和企業來說,都算是慢吞吞的節奏了。我不得不說,當年英國人跋涉萬裏、花上幾代人的代價,居然以如此低的效率毒害清國的人民群眾,英國那些聰明的、唯利是圖的商人能答應嗎?他們和與他們合作的港腳商人在印度、孟加拉組織種植和生產、大量購買設備、大量僱用工人加工鴉片,然後再乘風破浪運到遙遠的廣州,隻賺取不足50%的利潤不說,市場成長卻長年保持在個位數,怎麼想都很不劃算吧。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都屬於苦差事才對,如果再附贈上隨後百年的罵名,實在不像精明的英國商人的所為。
我知道,通過這些統計和推算,似乎英國人更像是冤大頭。他們冤不冤,我沒有能力下定論,我的目的也不是為了替英國人洗脫罪名,有罪就是有罪,販賣毒品(雖然鴉片在當時還沒有被定為毒品)以及走私都是不容辯駁的。但麵對歷史,每個人都應當實事求是。英國商人的確販賣了毒品,這不容辯駁。但是清國的鴉片不是英國人引進的,也不是英國人推廣的,更不是英國人沿街販售的。清國人對鴉片的喜好,也不是學習了英國人、更沒有得到英國人的慫恿或強迫。因此,英國商人的主要罪行是走私販賣鴉片、謀取利益。港腳商人的走私客觀上毒害了清國人民,這些也都是事實。但部分輕重地將毒害大清人民的罪過統統歸結給英國商人,就明顯是睜眼瞎說了,更何況將英國人在鴉片貿易上的暴利和瘋狂說得那樣惟妙惟肖,也隻有別有用心的人才能說出口。
另外,英國政府,並沒有直接參與英國商人的鴉片生意,英國政府也沒有鼓勵或引導英國商人從事鴉片貿易。因此動不動就把大帽子扣到英國政府的頭上,明顯有著其他的目的,這是不符合事實的。但是,在英國政府知道清國皇帝下詔禁煙後,未能有效阻止英國商人繼續從事違反清國法律的貿易,就屬於不作為甚至明知故犯了。為了自己的利益,英國政府顯然放棄了基本的道德準則,這一點,無論什麼時候,都應當得到譴責。
這裏說林則徐禁煙的目的是因為本土的煙不如進口的所以造成白銀的流失,你又作何感想呢?
所以黑奴是非洲人的問題不是白人的?
另外,你所說黑人的例子,放在這了很不協調。因為鴉片在大清國的確存在被後人忽略的自產問題,根據史料分析,自產鴉片很可能佔據了大量的市場。然而黑奴並不存在自產問題。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表達什麼,也許你隻想說我錯了。沒關係,下次直說就好,不要用這種站不住腳的邏輯。
最後,謝謝你的留言,我順便聲明一下:鴉片在大清國的氾濫,首先大清國要負責任,這是不容置疑的,我的文章也說得很清楚了。其次,英國商人以及港腳商人在鴉片問題上也難辭其咎,他們的醜陋值得後人批判。第三,英國政府也不能完全推卸責任,畢竟對英國企業和商人的管理是其政府的職責,明知違法而未能阻止,是不能被原諒的。
中國人以及全世界的華人,因為鴉片的事情已經罵英國一百多年了,但卻很少總結自身的問題,我的文章以及我的書主要想提醒大家,不要因為曾經推卸了所有責任給外人,便覺得自己好無辜,看不到自身問題的民族,遲早會犯同樣的錯誤,類似的事在中國已經屢見不鮮了,請記住,回頭是岸。
這和販賣黑人奴隸的邏輯一樣,奴隸都是非洲人自己抓的,白人不抓奴隸,白人賣了黑奴,根源是非洲人自己。所以黑人沒必要這樣乖白人販賣黑奴。
1、你所說的第一個硬傷,我真沒太看明白。市場與產品的匹配性,也許你使用了一個非常學術的詞語吧。我暫且理解為市場需求必須匹配與之相適應的產品。大清國的鴉片市場,並不是從天上掉下來了,而是經過了長期的發展,你並沒有拿出任何證據證明大清國的土地在當年已經緊張到不能拿來種罌粟了。我在前麵的文章中一再展示各種史料,證明在1840年之前,鴉片在大清國已經普及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如此龐大的市場,當然需要與之相匹配的產品。然而,無論我怎麼計算、怎麼查史料,都無法說明,如此龐大的市場僅僅依靠走私或進口鴉片就可以滿足。我的推論是,當年國產鴉片應當佔有大部分的市場份額。換言之,土煙是有喔相當匹配性的。
2、關於東印度公司。也許你有一點小誤會,荷蘭東印度公司和英國東印度公司似乎並不是繼承關係。荷蘭東印度公司(VOC)與英國東印度公司(EIC)並不是同一個組織,儘管它們在歷史上有許多相似之處,並且在同一時期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3、你說印度殖民地的收入曾占到大英帝國GDP的40%。我不知道你依據的是什麼史料,據我所掌握的史料稱,就算東印度公司將所有鴉片貿易的利潤,全部上繳給英國政府,對當年的英國而言也是無足輕重的。具體情況如下,由於資料所限,僅以一八二七年一年的數字為例。這一年,英國商人總共向清國輸出鴉片10,025箱,價值9,640,045銀元,折合白銀約6,650,000兩。按照當時英國商人從印度鴉片市場拍賣價到廣州口岸出貨價之間的差價計算,港腳商人的利潤大約在白銀三百三十三萬兩左右,我們假設英國商人在港腳商行中佔有八成的股份。我再假設,英國商人將走私賺取的利潤,一半都上繳給英國政府,那麼,這筆可觀的收入占到英國當年總稅收的多少呢?據查,一八二七年,英國的稅收總額約為六千五百萬英鎊,折合白銀兩億零八百萬兩白銀。那些“活雷鋒”上繳的一百三十三萬兩,佔比僅僅為0.64%。我再假設當年東印度公司在南亞次大陸依靠種植和加工鴉片,也能賺到同走私鴉片同樣的利潤,那麼總體對英國全年稅收的影響,也不會超過1.3%。如果硬說英國政府對這1.3%的稅收毫不在乎,我也不這樣認為。但是那些說英國的崛起是因為走私鴉片給大清國的說法,的確過於離譜。同時,做為當時全球霸主的大英帝國,僅僅因為影響其1.3%的稅收便與當時還神秘莫測的大清國兵戎相見,這種可能性實在也不大。
4、至於你所說的喝開水與茶葉的奇效,以及西方人在這方麵的無知,我就不評論了,當年林則徐也是這麼認為的,他甚至說沒有了茶葉,英國人都會拉不出屎活活憋死。原文是:“況茶葉大黃,外夷若不得此,即無以為命。”是不是有點幼稚,你自己分辨就好。
鴉片被販運到中國是因為茶葉貿易對中國不成功。
印度在十七世紀開始成為英國殖民地後逐漸成為英帝國最主要的經濟來源,最高的時候占有英帝國的40%的GDP,其中茶葉是大項,比如在美國參觀引起美國革命的波士頓倒茶事件,華人可能會注意到那些茶葉包上寫的是東印度公司。
因此英國在消除巨額的對華貿易逆差的時候最初是希望向中國出口茶葉。因為西方國家到了十九世紀都不懂喝開水可以法防止腹瀉,直到經由福建引進了茶葉(英語的tea是來自福建方言茶的發音tei),以為茶葉具有神奇的能力,覺得是很有價值的東西,不懂得其實是因為開水,在此之前西方人不得不通過低度葡萄酒或者泉水解渴。印度是英帝國最大的茶葉產地,而茶葉貿易是東印度公司,對所有殖民地。
那麽可想而知對中國出口茶葉會是什麽結果。東印度公司可以經過印度洋,繞過好望角,進入大西洋,再向北到北美的巴爾斯摩甚至波士頓這種港口,繞過大半個地球販賣茶葉,但不能把亞洲印度的茶葉賣給同是在亞洲的中國,中國人有一句話叫班門弄斧。
那麽成本次於次於茶葉的鴉片就是一個選擇,生產成本高於茶葉,但低於紡織品。英國在當時最強大的商品是紡織品,所謂洋布。但盡管印度是世界最大的棉花產地,但紡織業是在英國,產品從英國運輸到中國是萬裏之外的概念,比從印度到波士頓還遠。
鴉片在北印度生產,距離中國很近,東印度公司原來被荷蘭擁有,荷蘭人早在大航海初期就是全世界跑,在亞洲曾經占領了台灣和印尼,建立了亞洲海上商路。那時候英國人還在土了吧唧的打內戰學著荷蘭鬧民主呢。
荷蘭桔子國王(至今荷蘭的國家顏色還是橘色)征服英國後作為荷蘭和英國的國王,死後沒有後代,英國王室複位,逐漸牛叉,繼承了東印度公司。
因此作為東印度公司來講,從印度去中國貿易是很簡單的事情,畢竟中國是大市場,何況這種貿易從荷蘭時代就開始了,那時中國還是明朝。
東印度公司並不是簡單的私人公司,而是政府財政的最重要來源,不論印度生產什麽,最終都必須是通過貿易實現資本循環,因為在殖民地模式下,印度並不是中國那種自給自足的農業經濟,而是英帝國經濟的一部分,主要是提供棉花和茶葉,這些東西是不能形成閉環經濟的,必須通過貿易。中國曆史上輕商,但歐洲因為國家相對小,生產的產品品種少,不得不大量依靠貿易才能生存,因此有所謂任何國王都重視貿易和商業的說法(這導致了東西方文化的不同,不過是另一個話題了)。
東印度公司的經營內容英國政府不會管,但東印度公司的權益是英國政府需要保護的,否則失去重要的財政來源,加上英國需要消除對華貿易巨大逆差的需求。
這是鴉片戰爭的背景。
所以 ,如果沒有東印度公司大量提供鴉片,中國的鴉片消費是很有限的,哪怕自古就有。畢竟中國耕地不多,而鴉片生產非常消耗地力,中國曆史上又輕商, 不鼓勵貿易,因此不可能生產大量鴉片形成鴉片市場。而印度具有世界上最大的可耕地麵積,哪怕很小部分生產鴉片也是巨大的產量,在重商的資本主義經濟下,資本決定了產品生產,這不是當時中國能比的,鴉片成本當然更低。沒有東印度公司對中國販賣鴉片,中國不會形成鴉片市場,也就不會導致清朝政府禁煙。
而東印度公司這樣做的原因當然是錢的因素,同時也是響應政府消除對華貿易逆差的要求,英國政府也不反對。
鴉片的輸出不是英國政府做的,但保護這種貿易而對中國發起戰爭是政府的行為。
這就好比如今美國政府要求中國政府限製冰毒的原料芬太尼的出口,中國政府不是與美國合作,而是把艦隊派到西海岸,要求美國政府開放港口允許中國商人把芬太尼運進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