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討價還價的生意,有你情我願的欲望,哪裏尋不離不棄的愛情?
第23章 失控
她想給周海燕打電話,等在手機上找到號碼,卻又打消了這個念頭。這個以前無話不說的閨蜜也沒了讓她傾述的欲望;一是她自己有了不可告人的秘密,一個讓她感到羞愧的秘密;二是周海燕最近的話題,總是讓她的煩躁更加安定不下來。
周海燕天生是個美麗而簡單的女人,套用俗話就是“胸大無腦”,一帆風順的生活讓她對周圍的事情惘聞無感,她眼前隻在意她和老王的幸福。自從老王用了偉哥,男人的自信開始爆棚,兩人的夜生活像是公主騎上了駿馬,一日千裏;性福滿得要溢出來,非得事無巨細與閨蜜分享。
她的分享沒有邊界,逐漸對沈文傑變成了一種情緒折磨,特別是她每次分享完都忘不了體貼地問一句:“你和老梁也是這樣吧?”
老梁是個好人,也是好領導,表麵上也是個好丈夫,可沈文傑心裏卻日積月累出一股怨氣。在沈文傑的努力下,兩人的性生活有了一定的好轉;其實應該說是老梁的性生活有了一定的好轉,基本上都能由始至終,而沈文傑卻暗地裏一肚子苦水。
來省城開會前的晚上,老梁突然來了興致,早早去洗澡。沈文傑洗完澡,換好睡衣躺到老梁的床上。老梁情緒高漲,忘記了男女有別,上來就直奔主題;女人還沒濕透,被老梁的家夥磨得一陣刺疼,女人忍著痛不出聲;老梁的三板斧揮舞得不利索,以致士氣大減,雄風直往下落,嘴裏便嘟囔,怪沈文傑身體反應慢。
女人不想男人受挫,心裏忍著氣,嘴上卻說:“周海燕反應快,妖精一樣。”
老梁不接話,可身體明顯有了反應,哼哧哼哧起來;女人努力配合著他,老梁使勁折騰幾下,“啊”的一聲泄了。
起身時,老梁下麵塌了,嘴裏的話倒是大氣,“你先回房休息吧,我明天有個重要的會。”
沈文傑穿上睡衣離開,洶湧的情欲憋在身體裏,恨得咬牙出了聲,覺得男人怎麽能如此自私?
沈文傑婉轉暗示過,讓老梁也試一試藍色藥片,偶爾用一下提高夫妻間的情趣。老梁一口回絕,說隻有老王這種大腹便便的男人才需要,胖子性功能下降得快,而且吃藥會有依賴性,自己不能開這個頭;說完氣呼呼的,像是人格受到了侮辱。
幾個月下來,她想老梁應該心知肚明:兩人一月一次的床事時,周海燕都會巧合地出現在對話裏,不可能是偶然;可男人卻假裝一無所知,任由著自己唱獨角戲。
對於女人來說,現在同房如同做戲,為了男人床上可憐的自尊和下麵脆弱的家夥,她一上床就開始演,戲頭演貴婦,戲中演蕩婦,好戲結束時,自己不用演,已經是活生生的怨婦。
打消了和周海燕說話的念頭,沈文傑在電話簿裏繼續翻,看到伍麗章的號碼,想一想撥了過去。
自從礦山破產重組,伍麗章在新公司領導層站穩了腳,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對沈文傑兩口子私下的幫助,她自然是心領神會,言語間不時表達感激之情;沈文傑心裏也受用,兩人的聯係比以前還多了些。
聊了一會礦山的近況,沈文傑心裏鬆弛下來,雖然有一段時間沒回去,可故鄉的景色一閉眼便能浮現出來;她告訴伍麗章,下個月醫院會逐步退休一批醫療設備,性價比非常高,到時候看看礦山醫院是否需要。伍麗章聽了很高興,說還是礦山出去的女人重感情,有好事總想著娘家。
聊著聊著,伍麗章說起陳熙容,說前段時間收到她的一封信和一個大紙箱,信上說了許多感謝的話,還說女兒手上很成功,恢複得非常好;母女倆已經在縣城安頓下來,不回礦山了;紙箱裏有大小十幾包禮物,讓我交給當時幫助她的同學;後來發現信上沒寫回信地址,自己也就沒有辦法再聯絡。
沈文傑“嗯”了一聲,說安頓下來就好,希望母女倆以後順利。她其實知道陳熙容帶女兒住院的情況,一次到縣醫院開會,她私下讓院長幫轉交一筆錢,特意叮囑說是醫院減免的醫療費。
準備掛電話時,伍麗章突然問,蔡文勝有沒有和你聯係?沈文傑心裏一緊,故作鎮靜,說沒有啊。伍麗章說,前兩天蔡文勝打電話,說半年前從公司辭職了,上個月拿到了加拿大的移民簽證,很快就會出國,打電話來告個別。
沈文傑記得上次兩人見麵後,蔡文勝給她打過幾次電話,可她都沒接,後來兩人沒再聯係。伍麗章繼續說,我問他有沒有與你聯係,他說沒有,說大家不在一個班,關係沒有那麽近。
聽到這,沈文傑在心裏罵了句王八蛋。她對伍麗章說,要不我給他打個電話吧,畢竟是我們礦山出去的人。伍麗章說,可以啊,不過他的手機是公司的,已經不用了。我這裏有他傳呼機的號碼,你記一下。
呼完BB機,沈文傑有些心神不定,她站起身,在河邊來回走動,走了幾圈還沒有複機;於是又撥了號碼,要求連呼三次。呼叫台的小姐問,對方是中文機,要不要給對方留言?沈文傑猶豫了一下,說:“那就留言‘蔡文勝,趕緊回話’”。
又等了一會還是沒有複機,沈文傑心裏有些惱火,再給呼叫台打去:“請留言‘大混蛋,趕緊回話。’” 呼叫台小姐說,不好意思,罵人的話不能留言。
沈文傑生起氣來,說:“怎麽罵人了?這個人姓大,叫混蛋不行嗎?” 呼叫台小姐禮貌地說,明白了,我會傳呼“大先生,趕緊回話”;說完不等回應,立馬掛了電話。
過了好一會,手機突然響聲大作,把想著心事正在走神的沈文傑嚇一跳。
電話裏蔡文勝問,有事嗎?她說,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說。蔡文勝說自己現在很忙,能不能電話裏說?她說,不行。蔡文勝一聽有些惱火,聲音大了起來:“你上次也是如此,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電話也不接;沈文傑,你是不是當領導霸道慣了,做什麽都要聽你的?”
沈文傑上次的確對他說了好多個不行,後來又故意不接他的電話,那天晚上後兩人半年沒再聯係。她知道自己理虧卻又不肯低頭,說她霸道又讓她難過,於是抿著嘴不說話。兩人僵持好一陣,電話那頭似乎打算妥協,口氣軟了下來:“怎麽不說話,到底要不要我過去?”
在難耐的等待中,沈文傑腦子裏居然浮現出那天兩人相擁的情形,聽到對方問話,她喉頭一陣發緊,晚飯的那杯烈酒在血液裏燃燒,一股熱流從小腹往上湧。
明知要墮落,卻偏偏難以自控,仿佛飛蛾難抵火光的誘惑;她閉上眼,衝口而出:“要!”
一連幾天的連綿陰雨,來孔子廟祭拜的人屈指可數,廟門口擺攤的也少了很多。趁著這難得的空隙,陳熙容告訴招弟,我們今天就搬鋪麵。
小河對麵有一上居下鋪的二層排樓,孔子廟的香火帶旺了生意,租金逐年上漲且一鋪難求。一個月前,有間鋪麵高價轉讓,陳熙容第二天去交定金接了下來。
孔子廟人流量越來越大,特別在節假日,遊客摩肩接踵、水泄不通,容易引發安全問題;縣裏決定采取措施,改善周邊交通環境,其中一項是逐步撤銷廟前的露天攤位,這樣可以大大改善安全和衛生;這一舉措,讓招弟這些多年的小攤主們一下亂了手腳。
當招弟知道陳熙容接下的鋪麵是給自己開店,睜大了眼睛:“姐,你不是開玩笑吧?”
陳熙容心裏有本賬,這些年幫過自己的人記得一清二楚;她說:“租金我來交,你負責生意,月底有利潤大家平分,沒有的話你就白幹活。你看這樣行不行?”
招弟了解對麵租金的昂貴,高額轉讓費更是讓人難以負擔,她難為情地說:“姐,這樣你太吃虧了。” 陳熙容笑笑,說:“你懂行又有經驗,隻要生意做好了,就沒有吃虧這一說。”
這天一早,陳熙容帶著掃帚拖把,去對麵店裏搞衛生;招弟和“屠夫”開車去拉給店裏定做的貨櫃貨架;他們計劃今天把店裏布置好,明後天把貨上齊,再過兩天就是元旦,那可是開張大吉的好日子。
來弟帶著小美坐在一樓門口,看著天上飄著的毛毛細雨,兩人興高采烈地聊天,說等鋪麵弄好了就過去玩。
一輛灰色麵包車壓著路上積水,“呲啦呲啦”從門前開過,兩人好奇地看出去;今天下雨,而且時間也早,停車場目前空無一車。
“這個車已經來三次了。”小美說,她記得這輛車,昨天前天都來過,隻是沒有停下來。 “牌子的數字是69887。” 她想了想,歪著小腦袋又說。
來弟走出門外看,麵包車停在路邊,沒有進停車場,車牌是外地車,號碼果然是小美說的“69887”。
“這幾天下雨,你帶著妹妹不要出去。”來弟原本打算過去問問,想起容姐姐走前這麽交代過,便又走回雜貨鋪,和小美並排坐在長板凳上。
麵包車沒有熄火,引擎“噠噠噠”響著。車裏是兩男兩女,前排一胖一瘦兩個男人,司機是瘦子,臉上有幾道疤,旁邊是白淨的胖子,下巴上有一痦子,上麵幾根黑毛;後排是一胖一瘦兩女人,胖的看上去麵善,瘦的苦著個臉。
“要不還是算了吧?”瘦女人說,苦著個臉。
“弟妹,咱做完這單就回。”胖女人接話,臉上笑著,又說:“這是為咱自己做,大的配你家二小子,小的給咱家小寶。”
“可我害怕,每次經過孔子廟都心慌得不行;剛才打雷嚇死我了。” 瘦女人說,這次苦著臉,還帶上了哭腔。
“你個要死娘們,閉上你的烏鴉嘴。”瘦男人惡狠狠罵道。
“好了,好了,我們按計劃,很快就完事了。”胖男人說話了,其他人便閉上嘴,他轉頭又對胖女人:“你把大的引開,等我們得手後再把大的帶回來。”
胖女人點點頭,打開車門下了車。
胖女人往小樓走去,車裏三人緊張地往車窗外看;隻見胖女人在和門裏的人說話,肥碩的身體時不時扭動幾下,還發出一陣笑聲;不一會,來弟從門裏出來,站到了胖女人的雨傘下;還沒走又跑回去,把大門關上後才又跑了出來。
看兩人打著雨傘往孔子廟走去,胖男人說聲“走”,和瘦女人下車向門口跑去;瘦女人用力推開大門,雜貨鋪裏並不見小女孩;胖男人示意她往裏找,自己站在門口望風。
胖男人正等得焦急,隻見瘦女人像瘋了一樣從門裏跑出來,嘴裏喊“嚇死我了,嚇死我了”,臉上濕漉漉的,分不清是雨水還是眼淚,頭也不回,跌跌撞撞往麵包車跑去。
“臭娘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胖男人罵著,自己往門裏快步走去。
很快,胖男人也從屋裏衝出來,一步三晃,直跳進車裏,嘴裏邊罵:“他媽的,這大白天真是邪門了。”
麵包車猛地起步,往前開去,很快看見胖女人和來弟正在往回走。胖男人鐵青著臉,雨水和汗水從頭上淌下來,一副凶狠的神情。等車靠近兩人,他猛地拉開車門,伸手一把抓住女孩的衣領就往車上拽;來弟剛發出驚恐的喊叫,車下胖女人猛推一把,來弟一下就摔進車裏。
麵包車發出“滋滋”刺耳的摩擦聲,一溜煙消失在細蒙蒙的雨霧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