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哈國士

在廟宇的門口，經常會見到有兩個長相奇特的金剛塑像。據稱其具有非凡的擒魔降妖功力，是佛教護法神。民間百姓將之戲稱為“哼哈二將”。而明代小說《封神演義》，更將兩人分別具化為鄭倫和陳奇，一個用鼻，一個用嘴，發功施法，十分了得。

 

 

 

而現實中國也有這麽兩位，一個管呼吸係統；一個管消化係統，據說也都十分厲害，號稱國士級人物。

 

管呼吸係統者，聲名鵲起於2003年中國非典爆發期間。疾病蔓延初期，因為政府的隱瞞和失職，民眾普遍產生了不信任感，政府和民眾之間的溝通成了問題。所謂時勢造英雄，終南山，一個有些學術背景的衛生部門幹部，承擔起了這之間的橋梁溝通作用。終南山等人雖然沒有在醫療科技上針對非典有什麽建樹，但在穩定民心上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好在當年的經濟以及交通不及現在發達，人員流動有限，疾病隻在廣州、香港和北京等大城市傳播了一陣，經過政府的嚴格管控，加上該病毒自身的傳播局限性，薩斯病毒在2003年夏季逐漸銷聲匿跡。疫情過後，廣東省政府慶幸之餘，也不忘論功行賞，將唯一的一項特等功授予給終南山。

 

終南山到底在2003年的非典治理上麵有多大的貢獻，現在看來，非常有限。首先，他沒有在科學技術上帶領團隊對薩斯病毒的追根溯源給出令人信服的定性；其次，他也沒有幫助政府從地方到中央建立一套有效的防控機製。科學研究和行政管控上的不足依然存在，這才導致了2019年和2020年的新型非典病毒大爆發。而且加上近些年的經濟和交通發展，這些病毒也坐上了飛機、高鐵，最終蔓延到了全世界。

 

這次新型非典爆發初期，政府同樣出現了和民眾的溝通問題，於是臨時抱佛腳，再次請終南山出山。媒體也在官方授意下，對終南山大加褒讚，言聽計從，發起了又一波造神運動。但終南山畢竟不是神，知識結構也有限，言多必失。其貌似用心良苦，名義上為了公眾利益，卻讓人們多次發現其利用媒體的宣傳夾帶私貨，為跟自己有利益關係的企業產品做起了廣告。關鍵是這些產品缺乏可靠的科學檢測論證，僅憑終南山一人之口，就成了解救眾生的靈丹妙藥。雖然國內百姓還買他的賬，跟風買藥，但在國外，就成了笑話。尤其在國際防疫工作方麵，由於其他一些國家的信息透明度本來就高，根本不需要終南山這樣的人物存在，終也就沒有了存在感。原來“國士”果真也就是“一國之士”。

 

除了一個管呼吸道的國士，中國還有一個大名鼎鼎的管消化道的國士。這個國士有著同樣的媒體和民眾受歡迎度，跟終南山一起號稱中國“醫食無憂”組合。他就是號稱讓全國人民吃飽飯的袁隆平。這個國士比較慎言，不像終南山那麽多話。畢竟他不能高調，因為“袁隆平讓你們吃的太飽了”這個說法就不是事實。

 

但2019年在一次接受中央電視台記者采訪時，記者問中國是不是不缺糧食了，袁隆平回答：“中國糧食是不夠吃的，要進口的”，“現在國家還有錢買糧食，如果人家一卡你，不賣糧，那就麻煩了，要餓肚子。”袁隆平說這番大實話的目的，其實是為了向國家要政策，要國家高價收購用他名下公司銷售的種子生產的糧食。袁隆平是上市公司“隆平高科”成立時的唯一自然人股東。

 

為什麽要國家收購呢？因為袁隆平的雜交水稻，雖然產量上去了，但口味和營養等質量卻上不去。從而在市場上受到冷落，國內農民不願意買他們公司的種子。目前的現實情況是，雜交水稻大米基本上不在市場上銷售，主要被國家以儲備糧名義高價收購。儲備糧食有保存期限，在快過保質期時，國家再把儲備的大米低價賣給糧食深加工企業，加入添加劑，做成米皮、小食品等返銷到市場。如果真有大家要靠吃袁隆平的大米果腹的一天，那麽我們不是處於天災，就是遇上了人禍，譬如戰爭。——但願這一天永不要發生。

 

袁隆平的雜交水稻是個奇特的產物，完全依靠國家政策的扶持生存，在市場上沒有什麽競爭力。但袁隆平也不忘利用國家政策向其他國家推廣他的種子。目前袁隆平的種子公司致力於向非洲國家推廣雜交水稻，但卻是借著中國“一帶一路”的東風，由中國政府出資扶持。這些非洲國家被指定從袁隆平的公司夠買種子來播種。在接受中央電視台的記者采訪時，袁隆平也不忘呼籲國家對此立項支持，利用這些宣傳機會給自己的上市種子公司做政府公關。

 

雜交水稻真的具有很高的技術含量嗎？從袁隆平自己對發展轉基因水稻的肯定態度上來看，他也認識到雜交水稻育種不是未來的趨勢。雜交水稻的問題之一是對病蟲害的抵禦能力依然薄弱，高產是通過加大農藥和化肥劑量的高成本代價換來的。而過度使用化肥和農藥對農地是一種掠奪性利用，形成不了可持續性發展的良性循環。另外雜交水稻種子不能自我繁育，一旦常規種子在市場上絕跡，農民就隻能每年向雜交水稻種子公司高價購買，形成行業壟斷。

袁隆平的雜交水稻種子公司充分利用國家對糧食戰略儲備的政策，不是靠市場求發展，而是要政策謀利益。其實最好的戰略儲備糧食是小麥，消耗量也更高。但為什麽流行一種“袁隆平讓你們吃的太飽了”這種說法呢？隻能佩服這個公司的宣傳公關能力。這個上市公司不需花廣告費，隻要把袁隆平包裝成國家不可或缺的具有特別貢獻的特殊人才，也即所謂的“國士”，就是他們最好的廣告。

 

而國家也需要樹立糧食自給自足的戰略目標，即使暫時未達到，但是出於安定國內民心的需要，也不反感這樣的宣傳。於是大家心照不宣，國家政府部門也不戳穿這個“善意”的謊言，反而配合著來宣傳袁隆平個人。

 

於是現實中國的“哼哈國士”橫空出世。他們雖然在各自的專業領域可能名不符實，但他們對於體製的“護法”意義更大，對於百姓的精神安慰作用也非常之大。在造神的殿堂裏，他們的神位級別不高，但他們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哼哈二將，矗立於廟宇的門麵兩側，但塑像的前麵卻沒有專屬的功德箱，也鮮有善眾跪拜。而現實體製中的“哼哈國士”，在接受民眾頂禮膜拜的同時，也都有自己更先進於功德箱的牟利方式。不得不歎服：哼哼哈哈，一團和氣；名利兼收，皆大歡喜。